第二十一章 唐门小姐

　　“可是，鬼使神差，没想到，你们竟然跑到我这里来了。当我第一眼看到你们的时候，哎呀，我的心都跳得通通的。真的，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犹豫了好半天才决定为你们保密，唉，谁让你老是幽幽怨怨的了？谁让你老是一脸孤傲呢？你为啥要在我面前郁郁寡欢呢？你为啥在如此风险当中还要追求我呢？你真讨厌！”唐雪莲说到这里，一下子用手拧了李永一把。
　　李永大叫一声，嘴角又添了一丝血丝，但却假装无辜地说道：“我又不是……”
　　“我知道，你是真心的，呵呵，唉，你知不知道，一个女孩子的心，都怪我，都怪我让你骗了，一失足，落了如此下场，你看看，我身份也暴露了，人也杀了，这里也不能呆了，你真是个无赖，讨厌、讨厌死了。”唐雪莲迭声迭气地，又刹那间像一个小女孩似的，娇羞，可爱。
　　李永不由得想起了那个阵雨的黑夜里，他和她的体温，他和她的欢梦，还有她的轻喘，她的梦语，她的疯狂……
　　“我不是个好女人，你知道，可是人家也不是个随便乱来的女人。我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就那样轻易地就把身子给了你，但是，我不后悔，真的，你是不是悄悄在笑我呢？你是不是心理面看不起我呢？”唐雪莲又变了脸。
　　“没，没，我可没笑你。”李永怕她再拧一把，赶忙回答。
　　“哼，谁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你也许嘴上不说，心里在偷偷地乐吧，男人们，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唐雪莲假以辞色。
　　“我……”李永看着她的人，听着她的话，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才是。
　　“我什么呢？没话了吧，呵呵，我不是第一次，你又是第几次呢？”唐雪莲一边说着话，一边从身上掏出几粒丸药喂进了李永的嘴里。然后接着说：“董月林的毒沙掌果真是名不虚传，只可惜他遇上了我，我们唐门虽然是用毒的高手，可是，解毒的能力也是不亚于他任何一个门派的，不然的话，光会用毒，不会解毒，那又成何体统？嘻嘻，我可不是为了救你，我只是试着看看是我们唐门的毒厉害还是他董月林的毒厉害而已。”
　　“什么？你……你给我也服了毒药？”李永诧声地问道，说话间，他只觉得肚子里咕咕乱叫，一时之间忍不住便要上吐下泻，只可惜身子不能动弹，脸上已经憋得通红。
　　“哎……呀……我可不管你了，这事情可丑死了。”唐雪莲说着话，赶忙把李永抱到一张破烂的桌子上，熟练地把他的裤子褪了下去，然后啐了一口，拧身几乎是跑着就出了大厅。
　　一时间，满大厅便臭气熏天，再加上原先的血腥味、饭菜味等等，真让人不吐也得吐半天。
　　到此地步，李永可谓是尊严尽失。
　　好长一会儿，唐雪莲才回来，只不过是手里提着两个塑料水桶，一闻便知道是汽油。
　　“呀，臭死了，你就不能少拉点吗？羞不羞呀！”唐雪莲一边捂着鼻子，一边俏皮地怪怨着。
　　“我……唉……”李永此时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如果有个地缝的话，他也许早就钻入进去了。
　　“哈，不跟你说了，还是说点正事吧，刚才又解决了三个贼眉鼠眼的家伙，看来是必须要赶快离开这里了，恐怕再迟了的话，就走不了了。”唐雪莲也不管李永是否赤身露体，也不管李永身上的污秽，她只是四下里跑动着，把汽油四处泼洒着。
　　“你要干什么？”李永忍不住大声地问道。
　　“干什么？这还用说吗？你要眼睛是干啥的？呵呵，当然是烧了，你想想，当一把火烧了以后，这里便什么也没有了，什么臭太保了，什么董氏兄弟了，什么乔金呀等等的，都没了。当然，这个旅馆的老板娘肯定也没了。于是，这里便成了一桩无头公案了，哈哈，你说，这样子不好吗？”唐雪莲说着话，待泼洒完汽油之后，就进入了里屋。
　　“哦，是这样呀。”李永长出了一口气。然后，他便一下子就明白了唐雪莲的用意了，这时的他不知是惊喜还是愕然，竟然有些伤感起来。
　　于是，他便流了泪。
　　他流泪的原因，可不是为了自己能够活下去而流，他只是有些不忍，亦或是有些内疚、惭愧而已。
　　他侧头看了看那几个死去的弟兄们，看着他们那死不瞑目的双眼，看着他们那残缺不堪的尸体，不由得想起了那一幕幕生死与共的场景，一个个鲜活动人的面孔和话语，一旦想起了他们的誓言；“十三太保，生死与共。”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很卑鄙、很渺小或者很不是人。因为，他没有与他们共生死，而是，自己独自活了下来，而把他们要留在这个异乡的土地上了，这对他们公平吗？他们会在今后的岁月中耻笑自己吗？他们的灵魂会回到上海滩吗？
　　一想到这些，他一下子便想要自杀，可是，他现在连自杀的力气也没有了。
　　因此，他只能苦笑了。
　　因此，他便暗暗地对着弟兄们说：“对不起了，兄弟……”
　　唐雪莲出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斜挎着一个很大的挎包，她麻利地用手纸给李永搽干净了屁股，然后又给他换好了一身衣服，然后就把李永背了起来，急匆匆地冲出了大厅后门，往密林中奔去。
　　当然，在她出大厅的时候，她还是留恋地回首望了一眼这个地方。
　　然后，她便狠心地点着了打火机，用力地丢了进去。
　　然后，她背着李永，头也不回地就钻入了密林深处。
　　在他们的背影消失了以后，整个竹楼就烈焰沸腾了。
　　当销烟散去的时候，这里便成了一堆灰烬、成了一片荒芜、也成了一个让人遐思的美丽的传说。
　　传说的版本有好几种，有很多、很多，但是，只有几点是相同的。
　　那就是：
　　“怡园雅情”这个闻名遐迩的旅馆偶发火灾，烧毁了。
　　那个总是低着头的、害羞的、让无数游客们梦里都不知道梦了多少回的那个美丽的老板娘死了——烧死了。
　　据说，在烧死的游客中，有很多江湖人士，因为在现场的灰烬中发现了很多兵器。
　　而黑道上的人，私下里却传言：在那一场大火中，十三太保的人也死了，因为在现场的兵器中，发现了他们的落日剑、火尖枪、亮银戟、以及好多的算盘珠子。
　　于是，这个传奇的故事便在江湖上流传了很多年，激发了很多年轻人的意志和决心。
　　直到……
　　
　　金秋的旷野，鲜花烂漫，草香袭人。
　　在林边的空地上，则有一对男女，在树下的阴凉处，亲密地坐着。
　　他们时而谈笑，时而拥抱，时而站起来相互追逐，时而又远远地眺望着相互招手。那神情、那身姿、那欢声、那笑语、那缠绵的情话、那深邃迷离的眼睛、那片刻的炫妮以及无遮的激情，让人远远望去，就像是一下子就有了一种恒古未远的心旷亦或是感觉到了一种忘记尘世的神怡。
　　当他们估计是累了的时候，就躺在了那一望无际的青草地里，于是就构成了一幅绝美的图画，当然是那种任何画师都难以勾绘出的哪一种天然的、无瑕的、没有任何矫揉造作的美景。
　　“喂，好端端的，你怎么又不说话了？”那个女孩子娇声地问道。
　　“我在想……”那个男子诺诺地说了半句话。而脸上却露出了一种忧郁的神色。
　　“想什么呢？是不是又想起了你的那些兄弟？是不是又想起了你那辉煌的岁月？你们男人也真是，当你们竭尽全力拼搏人生的时候，能够安心舒服、平平淡淡地过上一天无忧无虑的生活，你们就会说：那是我最期盼的。而一旦让你们过上了这种生活，你们却又不甘心了，却又蠢蠢欲动地想夜郎自大地去征服世界，有意思吗？”女孩子一阵埋怨声。
　　“对不起，雪莲，都是我的错，唉，也许我天生的就是个受苦的命，可是……”那个男子一脸愧疚。
　　“可是什么？有话直说好了，我既然与你结成连理，我就生是你的人，死也要与你在一起。这是我的选择，我绝不后悔。但是，你也要理解一下女人的心，我们女孩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找一个如意的郎君，能够与他平平安安地过一生，为他生好多小孩，与他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一辈子。我们不稀罕那富丽皇堂的生活，我们只希望拥有那安宁的、甜蜜的、能够相濡以沫的平平淡淡的生活就满足了。如果你一定要想笑傲于江湖，那么我只能陪你去闯一闯，直到你厌倦的那一天。”唐雪莲说着话，但是却斩钉截铁。
　　他们二人当然是李永与那个叫做翠兰亦或是唐雪莲的那个怡园雅情的老板娘了。
　　“谢谢你，雪莲，能够听到你这推心置腹的话语，我李永真是感动上苍给了我如此娇妻，让我今生死而无憾了。可是我最近老是在心理面有一种负罪的感觉，那就是老是感觉到我对不起我的弟兄们。我想，我无论如何，也要给他们一个交待，特别是那些没有死的，在上海滩还眼巴巴地等着我回去的那些弟兄们。我不知道，他们现在的状况怎么样了，是受我连累了吗？还是过得好好的呢？如若兄弟会和生死盟的人去上海滩找我复仇，他们又如何应对呢？我总不能放任不管亦或是见死不救。最起码我也要通知他们一声，让他们有个防范。不然的话，我如何对得起那些死去的弟兄，如何对得起那些与我一头叩在地下，生死结义的弟兄呢？人不可以无情无义，对你也好，对他们也好，总是我手心手背，让我如何割舍？”李永说道这里，眼眶泛着潮红。他双目直直地看着翠兰，看着这个温温地、柔柔地、在死神之手中把他救回来的那个真名叫做唐雪莲的女子。
　　“唉，我理解你此时的心情，没办法，谁让我不知道哪辈子造了孽遇上了你，看来，只好听你的了，你说吧，你想干什么？”唐雪莲轻轻地靠在了李永的身上，不舍地抚摸着李永的那团乌黑的头发。
　　“我的意思是，我们应该去上海滩看一看，如果那些弟兄们没事的话，我就跟他们打声招呼，说明情况，然后解散这个组织，如果他们有事的话，我一定要帮助他们度过这一劫，毕竟来讲，这事情因我而起，我绝对难辞其咎。”李永沉沉地说。
　　“那好吧，就按你说的，咱们马上行动。”唐雪莲说到这里，一下子便站起身形，然后对着空旷的田野大声呼喊了起来：“嗨……”
　　旷野中，草儿轻摇，风儿徐徐，在这一声看似快乐的呼喊中，一群小鸟扑啦啦扇动着翅膀，叽叽喳喳地在空中盘旋着、飞舞着、和声歌唱着。
　　真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