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叶蝶儿 第4章第二节

　　3
　　
　　全场灯光骤暗，频闪灯快速变幻，从台上掠往台下，黑蝴蝶还没反应过来，几身穿燕尾服的男士从侧台冲上来，在模特儿们面前鞠躬，然后拉起姑娘们就跳了起来。
　　黑蝴蝶感觉轻巧如燕，仿佛在碧空中盘旋，抬腿、扭胯、转腰、甩头，台下爆出一阵又一阵的狂欢与掌声，把整个大厅的热情都搅了起来，如同汹涌的海浪。观众热烈鼓掌。
　　黑蝴蝶在一片赞美声中走下舞台，天桥上的模特们变换队形继续表演，T型表演台上一道天蓬上，映出了长江、长城、黄山、黄河、云浪雾海、森林、草原、早霞、夕阳，南国的椰子树影、北国的壮丽雪景。许多模特儿伫立在舞台上，个个丰姿婀娜，光彩夺目。
　　一曲古风韵味的筝乐奏起，悠远旷达。黑蝴蝶一身丝绸时装再次亮相，玫瑰红的丝绸旗袍紧紧包裹着她的腰身，中国女性的娴淑气韵与中国山水的秀丽，在一曲古筝乐声中融为一体。把健美的神韵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兰晓梦就是兰晓梦，不仅仅人长得风流，表演天赋也是一流的。难怪人们称她黑蝴蝶，有灵气，有那么一股子让人无法诉说的美。兰晓梦的表演一个高潮接着一个高潮。喝彩声此起彼伏。电视台实况转播，解说员与主持人的溢美之词把她推向美的高峰。
　　一束束鲜花纷纷投向舞台。黑蝴蝶一次又一次的重复谢幕。其情其景，情景交融。台上台下组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人们情绪高涨，觉得这才生活，生活着真是太美了。
　　谢慧真坐不住了，心想，这是为我们结婚二十周年举行的吗？我看是他向我示威，的确我没有她风流，她年轻呀，年轻就是一种优势。谢慧真内心深处产生了自惭形秽的感觉。
　　欧阳玉成瞅了一眼尤丽敏。彼此会意，这时谢慧真不见了，不知什么时候走了。他四处看了看，怎么一转脸就不见了？尤丽敏说，刚才还坐在那儿呢！欧阳玉成和尤丽敏退出座位。在夜色迷蒙中，两个人焦急地寻找着。
　　然而，谢慧真却回了家，一个人坐在床头，房间没开灯。她忧郁、疲倦、伤心，嘴角颤抖，有苦无处倾诉，只有一个人默默地承受。泪珠儿在脸上流淌。她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那是一种无可奈何的情景。
　　欧阳玉成和尤丽敏来到程向东的家，欧阳玉成说，她可能在家。小敏，你说她为什么半路退出来呢？尤丽敏说，为什么，还用说吗？谁也受不了那种场面刺激。欧阳玉成说，哪种刺激？尤丽敏说，你说呢？别拿我寻开心了？明知故问。欧阳玉成敲门。刘保姆拉开了门，请进。
　　尤丽敏与欧阳玉成一边上楼一边聊着。推开门后，她就开了灯，他们感觉意外，谢老师……欧阳玉成说，表姐……尤丽敏说，谢老师，别折磨自己了。
　　这时，楼下有动静。程玉成和青儿也回来了。
　　谢慧真说，我们一家人应该欢乐。按说我应该忍耐，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暂时的。孩子们一走，我又该怎么办？这是报应，报应啊。我是自作自受呀。
　　尤丽敏惊异地，报应？什么报应？什么自作自受？你要自己爱护自己。欧阳玉成说，依我看，表姐还是应该干点什么，别闲下来，闲愁最苦了。
　　谢慧真说，也许你说得对。可是轮到自己做起来难呀，学，我是教不了了。尤丽敏说，谢老师，你早点休息，把身体保健的棒棒的，来日方长吗！
　　谢慧真没有心情地说，你们休息吧。我没事的。明天我再找你们谈。尤丽敏和欧阳玉成走出了谢慧真的卧室后，他们就愣住了。欧阳玉成说，表姐心胸太狭窄，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儿？真不明白她是什么心理？
　　尤丽敏说怎么说呢？你意识不到。老天爷，真是可怜见。欧阳玉成也调侃地说，真的小敏，你也看不起我？尤丽敏说，这是那跟那呀？没有的事，我从未想过，欧阳你别多心呀？欧阳玉成说，其实孙五一没说错，我的确是个乡下人。
　　
　　4
　　
　　尤丽敏一直坚持自己的看法，不管别人怎么看，人自己要有主见，你不重塑自己吗，应该以崭新的面貌出现在梁城市面前。欧阳玉成没有信心，他怀疑自己，我还有那么一天吗？我能够拥抱这个梁城市吗？尤丽敏鼓励他，你说呢？你努力要实现的东西是什么？你最清楚。但你要善于把握机遇，改变自己，说起来改变自己最难了。欧阳玉成惊奇地感叹，是呀，我为什么要来到这里？这要奋斗多少年？要奋斗就会有痛苦呀。尤丽敏说，还意味着牺牲。欧阳玉成说，说得好，拥有爱不管有多大牺牲我也不在乎。尤丽敏说，拥有爱很简单，拥有之后呢？用什么维护爱呢？这才是最重要的。不是世俗，而是实实在在的话。两个人在一起过平淡的日子时间最长。也就是说庸常才是人生的主流。欧阳玉成说，我知道，年轻时需要爱得浪漫，要想爱得长久，必须去创造新的东西。谢谢你的鼓励谢谢你的爱。尤丽敏说，别那么阴阳怪气的。欧阳玉成说，说我呢？我可是一本正经的。
　　尤丽敏说，不说你说谁呀？走进楼下灯光暗淡处，欧阳玉成拉了一下小敏，小敏停下来，欧阳玉成趁机吻了她一下，她一阵惊慌，然后羞涩一笑，欧阳玉成又趁机抱住了尤丽敏。她想挣脱没挣脱掉。双手狠狠地捶打着欧阳玉成。
　　夜色中的龙门大酒店依旧灯火辉煌，房间内灯光幽暗而浪漫。洗澡间里，兰晓梦正在冲凉。程向东用钥匙捅开了门，他发现洗澡间的门敞开着，一股股热气徐徐飘出来。他还发现兰晓梦高挑身材，性感的裸体背对着他，使程向东惊呆了，那是一尊人间壮美的维纳斯雕像。那一刻他看得直了眼了。良久，程向东才走近床头打开吸顶灯，房间里明亮起来。点上一支烟吸着，然后斜躺在床上，吞云吐雾、幻想如云。一会儿笑一会凝眉沉思。他开始了他的幻想。
　　兰晓梦披着浴巾走出洗澡间，她惊喜地，咦，你什么时候进来的？程向东侧过脸来，刚刚进来。兰晓梦说，噢，求求你程总，别吸烟了不成吗？吸烟有害健康。说着兰晓梦拉起他。程向东说，好吧。程直起身子把烟蒂在烟灰缸里拧灭了。兰晓梦打开排气扇，走近写字台，她开始梳理头发。程向东从背后抱住了她，吻她的后颈，然后吻她的嘴。片刻，兰晓梦就推开了程向东，快去冲冲凉，你身上都是烟味儿。然后……
　　程向东说，然后什么？兰晓梦说，然后你就回家。程向东不高兴地，晓梦，你是不是有洁癖？我都让你支使的不知东南西北了。兰晓梦笑了，难道我不应该这么要求你吗？程向东装作一副无奈地样子，好吧，恭敬不如从命。兰晓梦说，这就对了，洗澡不仅仅是为了卫生，它还有利于健康。程向东说，其实你不催促我也会冲凉的，这已成了习惯。
　　兰晓梦双手捂住耳朵，不听，不听。当她松开双手，听到了手机在响，喂，噢是我？对不起呀，我刚才……啊你说吧，什么大事要我帮忙呀？司徒玉说，章孝仁过两天回来。兰晓梦说，好事呀，你老公回来把你美的不知说什么了吧？司徒玉说，什么呀，是黄天生跟我捣乱。你得帮帮我？兰晓梦说，他捣什么乱？司徒玉说，他跪下来向我求婚，说什么也得要我。你说他早不说，晚不说，听说章孝仁快回来了，他倒来神了。兰晓梦说，那你说怎么办？司徒玉说，我问你，你问我干嘛？我可不想跟姓黄的……兰晓梦说，不想，你就告诉他，你为什么跟他……麻烦来了吧？司徒玉说，谁知道他是个无赖呀。兰晓梦说，别着急，先睡个好觉，明天我给你想办法，我找他好吗？司徒玉说，那我真的谢谢你。兰晓梦说，跟我还客气。拜拜。
　　程向东走出洗澡间，谁的电话？兰晓梦惊愣地，呀……吓我一跳。你怎么在我背后不吭声呢？
　　程向东笑着，你又责怪我？我出来你就打电话。哎，是不是司徒玉打来的？兰晓梦说，你是怎么知道的？偷听我们之间的谈话了？克格勃。程向东说，兰晓梦，你应该信任我，虽然我们不是法定的夫妻，可你就是我的一切。你对于我最重要，为什么还要瞒我呢？我感到难过，委屈。可是……
　　兰晓梦说，得得，这是个人隐私。你应该尊重他的隐私吧？如果这么想你就不难过了。程向东说，好吧，晓梦，我总觉得你我之间没有什么隐私。兰晓梦说，不，即使是床上夫妻，床下还要相敬如宾呢。程向东不解地，为什么？兰晓梦说，体现了平等互利，不强迫对方。程向东说，我强迫过你吗？兰晓梦说，你自己心里最清楚。程向东说，我清楚，我清楚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