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叶蝶儿 第2章 第三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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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丽敏向家里走着，一边走一边想着，在胡同口她碰上了欧阳玉成。尤丽敏奇怪地，你怎么来了？欧阳玉成说，我等你老半天了，哎，于秀文给你介绍对象了？尤丽敏说，是呀，你怎么知道的？她见欧阳玉成不高兴便解释说，是她表哥，我不想见的。欧阳玉成说，可以见见。说不定有缘分呢？你不见面，不交流，怎么知道他的品德呢？我很赞同城市青年漫长的谈恋爱过程，磨合的天衣无缝了再结婚，两个人彼此赏心悦目，那才是幸福的。不像乡下的人，媒人看着两家差不多就说亲提媒，男女一见面就送礼，然后定下个黄道吉日就成婚，举行婚礼大摆宴席，三天三夜不得安宁。其实，导致离婚的也不少，没离成婚的，男女却各怀各的心思，一旦有了适合的环境污染，比如改革开放以后，一些人有钱了，男人就离婚，离不了的就寻找情人，女人就去靠人傍大款。商品经济社会为男女提供了广阔的就业机会。其实男女的感情逆转很可能导致情感灾难。你说呢？
　　尤丽敏感觉有点儿疲倦了，没理他。欧阳玉成说，小敏，你应该……尤丽敏说，你是出自真心嘛？欧阳玉成说，你是幸福的，好像你就是为幸福而生的。你……尤丽敏说，什么意思？你想兜圈子，我可告诉你，你会后悔的。欧阳玉成窥视着尤丽敏，我什么意思你还不懂？你要不答应我就没有后悔的机会。尤丽敏说，装着吧？算了，不跟你说了，哎，我们不应该守株待兔，我们应该主动出击。欧阳玉成说，出击，出击什么？程向东经常坐那辆宝马车，他一出动我们跟踪他就是了。尤丽敏说，实际上谢老师也是没病找病。欧阳玉成说，她付你工钱你怕啥？收人钱财，就得替人消灾解难，这是规矩。尤丽敏说，还是给表姐打个电话吧？让她问一下老程的行踪。欧阳玉成拨几下电话号码又停下了，算了，问她又说我们办事不力了。我送你回家吧？尤丽敏说，你怎么想起送我来了，呶，前面就是我的家，进去坐坐？欧阳玉成说，不了，太晚了。小敏，我想你没感觉到吗？尤丽敏装作没听见，你说什么？你的想法我怎么会感觉得到？欧阳玉成一惊，哦，我喜欢你，还有……尤丽敏说还有友情吧？欧阳玉成，惊叹地，哦，友情。
　　第二天天气很好，旅馆房间内，欧阳玉成盯着龙门大酒店的会议室，不时调整着照相机的角距，突然他嚷了起来，哎，小敏快看，他们要在五楼会议厅开会。有人收拾呢？
　　尤丽敏伸了伸舌头，做了个鬼脸，呶，运气来了，让我看看？尤丽敏接过望远镜。说不定今天会有收获。
　　欧阳玉成与尤丽敏商量在这儿盯着，等程向东的车一出来，他们就偷偷地跟踪。尤丽敏把望远镜对准了会议室，会议室里陆续坐满了人。
　　程向东挥动着一只手，有点儿滔滔不绝的样子。显然刚才发生了什么争执，两个人有点儿冲动，好像争论着什么，接着双方争得面红耳赤。
　　程向东坐在中间，周围有二十多人。他指着其中的一个中年人，那人是老单，他在汇报工作情况。后来一打听，才知道。程向东嫌他酒店的生意做得不好，客员减少，你身为经理，也是“龙凤”集团的一员，你应该拿出补救措施。我们集团下属十多个企业，如果都像你们目前这个状态，我们如何生存下去？掌握市场规律就是为了赚钱，你应该知道采取什么措施搞竞争，想什么办法搞活经济，增加收入。使酒店在全市名列前茅。这是你应该做的工作，别的都是扯淡，
　　老单面带难色，程总，我什么招儿都使了，说句真心话，不该使的办法我也使了，我说雇用一些美腿姑娘，你又不同意。其实，在酒店搞服装表演，让美腿女人一穿，电视台再播放。嗨，那就有了。不过，不这样，我是一点咒念也没有了，如果你能给我调换一下工作换换环境，也许我会做得好一些，也许我老了，还是让年轻人干吧。程向东说，那好，从今天开始，你去工地搞监工，负责建筑队的质量检测。我暂时去龙门大酒店代理一段。我就不信不能使它活跃起来。到什么时候也是人的因素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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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向东的宝马车终于出动了。宝马车子开出了大门，轿车开的并不快，而是驶向一家接一家的高级宾馆、酒楼、超级商场，他好像寻找着什么，搞什么调查吧。欧阳玉成想，一定是的，程向东是个很有头脑的人，他在商场中也是名流。
　　但是，转了一个下午，程向东就在一家中外合资的海天饭店门前停的时间长。等程向东的车开走了，欧阳玉成与尤丽敏也下车去察看，察看了半天没发现什么，只有一张海报引人注目，“黑蝴蝶”模特队前来献艺。橱窗上有一幅黑蝴蝶的大幅照片，装饰得格外引人注目。尤丽敏说，他在这个广告牌前停留的时间最长，莫非他要请她？哦，是的，他一定在筹划着什么新举措。我们不能再让谢老师失望了。
　　欧阳玉成深情地望着尤丽敏说，你感觉到什么了？尤丽敏说，我只是有一种预感，也许是一种直觉吧。欧阳玉成说，说出来听听？尤丽敏说，为什么？欧阳玉成说，女孩子的直觉最灵验了。说呀，你感觉到了什么？
　　尤丽敏贴近欧阳玉成耳语着。欧阳玉成笑了笑，我们就在这儿守株待兔。我们一直守到傍晚。我不相信逮不着他。
　　夜幕降临的时候，梁城市海天饭店门前出现了许多高级轿车，一时鱼贯而入，人们身着五颜六色的服饰，陆续走进场来。程向东也在人流中，不过他身边没带女秘书，他是头一次单独行动。欧阳玉成与尤丽敏戴上帽子，始终密切地注意着程向东。程向东怀里多了一簇鲜花，坐在那儿有点儿心神不安，一会儿东看看，一会儿西瞧瞧，要不就在原地徘徊。好像焦急地等什么人。他并不关心演出，而是关心一个叫黑蝴蝶的模特儿。那可是全梁城市也难寻的美人儿。程向东好不容易发现了宝贝似的，他会竭尽全力弄到手的，以酒店的名义实现着个人的许多欲望，这也叫做用假象掩盖其真相。
　　海天饭店的白天鹅歌舞厅里，灯光如梦，朦胧而富有诗意，考究的沙发上云集着各色人等。他们品尝着美酒和饮料，也在焦急地等待着什么。终于，演出大幕拉开，灯火辉煌。音乐美妙悦耳，气氛令人心旷神怡。
　　主持人款步上台，眉飞色舞地宣布，各位来宾，女士们、先生们，朋友们，大家晚上好。我们海天饭店荣幸地请到享誉盛名的黑蝴蝶模特队前来献艺，其中有名模黑蝴蝶兰晓梦小姐，司徒玉小姐，还有……请大家一饱眼福，同时祝朋友们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
　　接着是一阵雷鸣般的掌声。人们兴奋异常，气氛空前的热烈。
　　程向东眼睛一亮，心想这个司徒玉，有这等美人儿不告诉我？她一定听了别人的话，担心我……
　　色彩缤纷、芬芳四溢、动人的笑脸、抒情的音乐，随着节拍，模特儿们从幕后款款而来。她们的服饰新颖别致，熠熠闪光。黑蝴蝶一身套裙，给人浪花波光奔涌的感觉，锦亮的波纹闪闪烁烁，似游鱼摆尾，像水母沉浮。裙装的腰束是海藻形象的构思。行走、转身、亮相生动活泼，楚楚动人，黑蝴蝶名叫兰晓梦。她具有欧洲人身材，双腿修长，胸部轮廓奔放，不笑时，眼睛一眯像是微笑。尤丽敏说，这些新颖的时装让模特儿们一穿，很快就流行起来。欧阳玉成说，领导服装世界新潮流。哎呀，她怎么那么高贵、那么典雅，而又那么自然大方。她把东方娴淑气质的韵律美与西方狂放浪漫的风格结合得天衣无缝。尤丽敏说，她给生活带来了美，带来享受，使不同文化民族的心理都能够接受。欧阳玉成说，她真的像你说的那么美？你是不是也让她迷住了？尤丽敏说，说什么呢？欧阳玉成说，哦，她这么美很容易使男人产生痛苦的感觉。尤丽敏说，因为想得到而得不到？欧阳玉成说，谁不想得到美呀？尤丽敏说，男人一般都贪婪。欧阳玉成说，不，人类的共同心理。尤丽敏说，你看程向东，他有点儿坐卧不宁了，他也被黑蝴蝶打动了。怪不得谢老师怀疑他。欧阳玉成看了看尤丽敏点点头。演出就要结束了，做好准备。
　　欧阳玉成说，我的心总跳，稳不住呢？
　　尤丽敏抚摸着他的前额说，你要冷静，你可别关键时刻掉链子。成败在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