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叶蝶儿 第2 章 第二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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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丽敏瞅着他说，你说什么呀？你放开我，你放手。欧阳玉成说，对不起，就算我没说，我不能……我受不了了。幸亏有你在我身边。
　　尤丽敏惊奇地望着欧阳玉成。因为他的痴情，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男人，这是男人，我们女孩子寻找什么样的男人才能有安全感呢？
　　这是个骗局，就在欧阳玉成从乡下回来的路上，他就反复想好了，一方面他要抓住尤丽敏，另一方面他要依赖表姐谢慧真，能有安身立命之处，从而寻找新的机会。与其说是寻找机会，不如说是实现个人欲望。他这样为自己设想了很多理由。
　　欧阳玉成原先名叫大成，后来他上中学的那一年把名字改成了欧阳玉成，只要男儿有志，什么事儿也能成功。应该说他的野心从那时起就开始孕育了。一旦有了温床，实现欲望的机遇到处都是，那得看你怎么抓住它了。
　　欧阳玉成的确欺骗了尤丽敏，他竟然说自己的老婆死了。因为表姐给了他一点儿钱，他就与小敏不辞而别了，他一路上反复想过，要想混出个人样来，他必须改变自己。他懂得有些人多么虚伪呀。有一个市长，总在电视上露面，口口声声马列主义，反腐败，经济上台阶。结果不多日子他却被查出贪污受贿一千多万。被检察院带走了。这是多么可笑的事情。
　　那一夜，欧阳玉成一夜未眠。他要做一个有钱的城市人，一句话，他要奋斗。他要让村里人看看，他不是笨家伙。
　　然而，城里程向东的家里，欧阳玉成的一间卧室内，欧阳玉成侧身躺在床上，一边看书一边吸烟，悠闲地吞云吐雾。谢慧真敲敲门走了进来，见一屋子烟雾，她不高兴地，你说戒烟，怎么又吸上了？欧阳玉成腾地跳下床立在地上，慌忙把烟往烟灰缸里一拧，灭掉了，表姐，你要试着抽也会解忧愁的。谢慧真笑了笑，你怎么那么多忧愁呀。发现床上有几张照片，照片上有欧阳玉成、裴小六和谢老七童年时的合影。她拿在手中认真看了一下，这个小伙子叫什么？欧阳玉成说，谢老七，在马路上卖早点，挣了不少钱。谢慧真说，他光卖早点？欧阳玉成说还卖煎饼果子，偶尔也烧菜卖。反正啥挣钱倒腾啥卖。是个一心梦想发财的人。
　　谢慧真坐在床边，用手拍了一下欧阳玉成，欧阳玉成感觉她有点儿挑衅的意思。他只是向后缩了一下，观察着她的言行。谢慧真说，你害怕我？欧阳玉成笑了笑，有点儿。谢慧真说，以后学说普通话，忘了你那个乡下腔。要想在梁城市打天下，你就得改变自己。看来小敏说的没错，你是需要重新塑造一下的人。听说你上夜大了，这很好，没有知识是跟不上时代发展的。欧阳玉成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小敏跟表姐说过我？谢慧真说，别人的心愿是别人的，关键还是你自己的造化。欧阳玉成说，哦，我会努力的。谢慧真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两大本影集。她推到欧阳玉成面前，好好看看吧，别给我跟错了人。欧阳玉成翻看着程向东的相册说，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谢慧真说，没关系的。欧阳玉成说，表姐……你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不可？他这样对你，你就不会……谢慧真说，那倒不至于，问题是女人不是非得有爱才结婚的。也不是为了爱情才离婚的。我跟你表姐夫不是那种自由恋爱结婚的。其实谁离了谁都能活。人们常说徒有虚名，如果一个人连虚名都没有了，岂不是人生最大的悲剧。欧阳玉成说，虚名，为什么要图虚名呢？谢慧真说，日后你会懂得的。现在你要尽心尽力，对我忠诚，我也不会让你吃亏的。反正他有钱，我让他羊毛出在羊身上。欧阳玉成说我会尽力的。不过，你弄到一些证据能把他怎么样？谢慧真说，我也不知道。唉……欧阳玉成说，也许我想错了。谢慧真说，还缺什么东西你就言语一声，跟我别客气。钱真的够吗？欧阳玉成说，够了表姐，我得试着来。谢慧真说，你不知道我付出的代价有多大？有一天我会告诉你的。你会明白我的，同时你也就理解了我。
　　欧阳玉成点点头，相信我表姐，不会让她失望的。谢慧真要的是程向东的证据，让他无话可说。此时此刻欧阳玉成也无话可说了。他想，夫妻之间到了这种程度捆在一起有什么意思，还不如离婚算了，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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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玉成和尤丽敏商量来商量去，最后才选择了一家旅馆，旅馆正好对着龙凤集团的办公楼。欧阳玉成与尤丽敏登记的旅馆房间要正好对着程向东的会议室，利用望远镜可以观察到他在办公室内的活动情况。欧阳玉成在房间里支好三角架，安装好望远镜，观察着。一天也没什么动静。太阳落山了，西天一片云霞血色一样燃烧，梁城市在夕阳中的情景很壮观，犹如滚动的交响乐，让人振奋。
　　尤丽敏从外面回来，带来了盒饭，两个人吃了饭还要赶到夜校，尤丽敏把她盒饭里的那个炸鸡腿给了欧阳玉成。欧阳玉成双手捧起小敏的脸，唱着，我拿来什么感谢你，我的姑娘，我只有拼命地爱你。
　　尤丽敏打了一下欧阳玉成的手，别那么肉麻。我可不爱你。快吃吧。还得上夜校呢？
　　欧阳玉成和尤丽敏一人一辆自行车，两个人匆匆赶到夜校，讲课教师刚开始讲课，请同学注意了，下面讲西方饭店管理理论的发展。打开书的180页。
　　欧阳玉成、尤丽敏、于秀文正在专心致志听讲。偶尔对视一下，会心地笑了。因为互相支撑着，人就能把潜力挖掘出来。从而发挥更大的创造力。欧阳玉成给老师画了一张漫画，小敏看了后笑了，但她抢过去撕了。于秀文捅了一下尤丽敏，她觉得欧阳玉成他们有点儿心猿意马。
　　下课铃响了，欧阳玉成与尤丽敏走出夜校。于秀文望着他们亲密的情景，有所感动，心里酸溜溜的。欧阳玉成说，小敏，我送你回家吧？尤丽敏说，你先走吧，今晚夜色多好，我想跟于秀文随便走走。欧阳玉成望着她们离去，等她们走远了，他才想起什么，一个人孤独地回到了旅馆。守在窗前，望着一轮明月，心中无限惆怅。他想起了家乡……于是匆忙下了楼，他要去那儿？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欧阳玉成想，小敏是不是看不起我呢？她为什么不跟我去散步呢？是的，城市人因为居住在城市就心怀优越感而瞧不起乡下人。但是，城市里仍然有很多做得很成功的乡下人，他们通过手中的钞票换来城市居民户口，以城市人的姿态反过来鄙视乡下人，人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呢？欧阳玉成想不明白，他总怀有报复城市人的心态。这是他人生的动力，但也是不健康的心理。
　　原来尤丽敏跟于秀文在月光下边说边散步。处于青春骚动期的少女总有一些不切实地的心思，她向往心中的白马王子，她们默默地走了好长时间，于秀文说，我跟你说了，你先别拒绝，好好考虑考虑？我表哥条件不错。怎么也比他条件优越。尤丽敏说，我知道，只是我……于秀文说，放心不下你姥姥？尤丽敏点点头。于秀文说，你们谈成了最好，你呀需要一个好男人保护。让我表哥把你们接到部队去呀。我从小就幻想当个文艺兵。尤丽敏说，算了，以后再说吧？于秀文说，你们见面谈谈？认识一下，有缘分接着相处下去，没缘分就拉倒呀。尤丽敏说，你的面子我不好拒绝。于秀文说，这可不是面子的事，你们谈得来就谈，不成我也不会怪你的。尤丽敏说，你跟小马谈得怎么样了？于秀文说，吹了。尤丽敏说，为什么？于秀文说，他耍流氓。尤丽敏说，哦……现在还有这样认为的，你呀真是难得，你就守身如玉吧，恐怕你一辈子要独身的。于秀文说，你的意思是让我随便点儿？哼，我可不能让他占便宜。说起来嫁谁不是嫁，早晚也得嫁。考虑着要嫁就得想好，有个安全的地方安身立命。可以让自己心理不委曲。尤丽敏，你这样想的？
　　于秀文点点头，公交车开过来了。于秀文说，车来了，以后再说，噢，明天给我一个准信。于秀文上了公交车。直到分手，于秀文一直叮咛着尤丽敏。
　　尤丽敏觉得见见也无妨，只是年龄大了些，为了给于秀文面子，也只好如此了。女人为什么还要嫁给男人呢？不结婚不成吗？结婚成家真是麻烦。她对于不了解的男人心生恐惧，不过，女人总得嫁人，总得过一种世俗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