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羊倌发迹

　　第二十九章；羊倌发迹
　　
　　有一天温大肚放羊赶上下大雨，他躲在一个废弃的窑洞避雨。看到对面的黄土坎，被雨水冲塌方的土里露出几件青白色的瓷瓶瓷罐。他马上想起去年在古城开古董店的远房舅舅曾和他说过；你放羊的老区经常出土宋瓷，以后多留点心，只要弄到一件好宋瓷，够你放十年羊哩。他想：莫非那个土坎坎冲出来的物件是舅舅说的宋瓷？他冒着大雨跑过去看，有一个尺数高的小口瓶瓶，两个带四个耳朵的饭罐罐，还有一个细长脖子的瓶子和三个海碗[大碗]，只有一个海碗破了，其他都好好的，那些东西的身上都有花花，怪好看的。他不顾浑身泥水，用手扒土，又扒出两个有花花的盘子。他脱下上衣把那些瓷器包好抱回窑洞，再将那些物件用雨水冲洗干净，他越看越觉得好看，心里美的要开花似的。
　　晚上他回家把婆姨妙仙吓一跳：“你干甚哩？咋成了泥人哩？”
　　“俺找到宝哩。”他说着把那些瓷器摆在炕上又说：“这些物件要是俺舅舅说的东西，俺就发大财哩。”
　　“这些破坛坛罐罐能发甚财？”妙仙不满的狠狠瞪着他说：“欢欢[快快]给俺扔出去，俺看着心里破烦[心麻烦]。”
　　“你这个婆姨家，懂个屁。不行，俺跟爹商量商量，明天俺回古城去找舅舅。”
　　温大肚第二天天不亮搭车去了古城，他没有把那些瓷器全带上。虽然他长的墩墩粗粗，憨憨厚厚，可骨子里生就着古城人做生意的天赋。他担心远房的舅舅会哄骗自己，只带去一个罐罐两个海碗，其中一个破的海碗。他还在上衣里藏一个盘子。开古董店的舅舅看到东西先是一愣，然后问他：“是你挖出来的？”
　　“不是，是雨水冲出来俺捡的。”
　　“哦，打算卖给舅舅吗？”
　　“打算卖，看价钱哩。”
　　“大外甥想要多少钱？”
　　“俺不知道，还是舅舅给吧。”
　　“你是俺外甥，不能少给，一千元，怎地？”舅舅说完看看他又说：“咱们是亲戚，不好做生意哩。出价少了你不高兴，出价多了俺赔钱，这三件是北宋磁州窑系的，不是正宗窑口的物件。而且，现在立件价钱好，这两个碗不值钱哩。”
　　“舅舅你再给加一些，俺又不认识其他做古董的，还不是卖给你哩。”
　　“好吧，再加二百。”
　　“好哩。”他同意了。在数完钱他问：“舅舅，立件是甚哩？”
　　“就是瓶瓶罐罐壶壶那些立起来的物件，尤其那年代装酒的瓶瓶价钱好。像你这几件都是满花，如果没有花花俺不会要哩。”
　　温大肚把舅舅的话全部记牢，又闲聊一会家常才与舅舅道别。他知道去年古城开了四家古董店，担心舅舅看到起疑心，绕路来到另一家古董店。这个店老板非常热情，又递烟又倒茶还不停的问：“带甚好物件给俺瞅瞅？”
　　他把藏在衣服里的那个盘子拿出来放在茶桌上说：“这是件宝贝。”
　　店老板拿起左看右看，好大一会才说：“兄弟你等一下，俺叫外地老客掌掌眼。”不一会老板从里屋领出一位又瘦又矮的老客，那老客拿起盘子翻来覆去的看一会问：“这盘子卖几个钱？”
　　“不多，一千。”他出口后自己也吓一跳，又一想；反正俺不懂，生意就是胡乱要钱就地还价。
　　那位老客寻思片刻说：“伍佰。”
　　这次他被还的价格镇住了。迟疑好半天才说："一口价，九百。"
　　老客先看着店老板，见老板点头掏出钱数出九百递给他问道：“朋友，这样的货还有吗？”
　　或许是价钱高的让温大肚一下反应不过来，想也没想回答：“有，不在身上，在俺家。”他话出口有点后悔，可是，话已经说出去也无法收回。
　　“你家离这儿多远？”老板急忙问道：“是哪个村？”
　　“是外县的，离这里几百里地哩。”
　　“能带俺们瞅瞅吗？”店老板问道。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得告诉俺这物件为啥值钱，”温大肚已经拿定主意要做古董生意，开始了解古董的奥秘。
　　“你带俺去就告诉你。”店老板也不示弱。
　　“算了，俺不问还不行？”温大肚说着就往外走，被那位老客拦住，他说：“朋友，我告诉你，这个盘子两面都刻花，是耀州窑很少见的，物以稀为贵吗。这总行了吧？”
　　“好吧，你记住俺的地址，俺不会写字，俺说，你记。”
　　温大肚回到家中把两千元拿在手上一边晃一边对婆姨说：“怎地，那几个物件卖两千，是俺放五年羊的工钱。”
　　婆姨妙仙接过钱叫道：“呀呀！俺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哩。”
　　没过几天，店老板带着那位老客来他家中把剩下的几件全部买走，一共出了一万两千元。他的老丈人看到古董能发财，就和女婿温大肚商量挖墓。秦大肚告诉老丈人：“俺是外乡人，不能干那种事，你想干你带人去挖，俺帮着卖。”从此，老丈人带人盗墓，温大肚跑古城去买。他过手的古瓷很多，还有一些明清瓷器。逐渐地，他掌握了鉴定古瓷的许多方法。成为古城看古瓷的顶尖高手。两年后他在古城开了自己的古董店，又在城里买了一套临街的老四合院，把父母和婆姨娘俩接到城里，渐渐成为古城古董商的第一大户。
　　有了钱，他开始嫌婆姨妙仙土气，还闹了一次离婚。没曾想在闹离婚期间，他出外县买古董被当地派出所抓了，说有人指证他倒卖国家文物。是婆姨妙仙花钱托人把他保出来。虽然只在看守所呆了七天，那里的日子不是人过的，他不想再闹离婚。他认为婆姨说的有道理：“俺是你的福星，娶了俺你发财。你和俺闹离婚你就被抓进局子，没有俺这个婆姨你没好日子过哩。”
　　他信。因为事实就是婆姨说的那样。虽然，不再提离婚，可是他在外面混女人，混那些刚兴起的三陪小姐。温大肚不是买不起小车，他却常年租一辆桑塔纳供自己使用。按他的话；“不显眼，不招风，不惹是非。”只是，他混女人混成一种习惯，每次出远门必带一个小姐。那次他来茂庄找刘坨子，就是租来陪他的小姐萍萍。
　　说来也巧，三姨夫豁牙子在那天早上，在村里的新手二明旺那里，发现一件鎏金完整的千手观音铜像。六寸五高，手头很重，工艺精细，三面开脸都很神韵。只是二明旺初入此行，不懂货更不懂行情，又是三姨夫豁牙子一手拉他入行的徒弟。豁牙子看着那个铜佛心里馋的流哈喇子，又碍于情面不能开口问价，他只好先把货主稳住说：“二小，货不错，只是买这种好货的老客不多，你先放几天别和别人说，如果有肯高价钱的老客俺把他引来，你们协商价钱。”
　　“那你看这货能值多少？”
　　“不好说，去年俺卖过一件和这个差不多的铜佛，只卖了千数块钱，今年也不知行情好不好。”豁牙子心里也没底，不过这个铜佛要比他卖的那件强几倍。他不能把价钱说的过低，使货主不满意产生反感。又不能说的太高，那样货主会疑心不卖，即使卖自己也没利可图。所以他反问道：“你的心思？”
　　“俺想至少在三千。”
　　“现在可能没那个行情，不过你先放几天，俺帮你打问打问，”豁牙子说的是真话，他只看东西好，却没估摸这样高的价格。他回到家中反复琢磨该怎样操作此事。考虑再三，决定和刘驼子联手把那件鎏金佛买到手。他知道刘驼子近一年没少赚，认识几个老客出手大方，尤其是和刘驼子兄弟之称的温大肚更厉害，要钱有钱，要眼有眼，出价也爽快。那天晚饭后，豁牙子拿着手电筒去村西找刘驼子。
　　茂庄村有九百多户三千多人口，豁牙子住在村东，到村西足有二里路程。路上经过几个新手的家，他捎带瞅瞅有什么新鲜货。当来到第二户远房侄子的屋里，看到躺柜上放一件包浆黑亮的硬木卷筒。他打开手电仔细观察，发现几个鬼脸纹和周身的牛毛纹，口径足有八寸，皮厚敦实，是他所见的黄花梨卷筒中最大而做工古朴的一件好货。
　　“二溜，这东西啥时收的？”一上手感觉打手打手[分量重]的，豁牙子暗暗欢喜，却装作没事人似的问道：“多钱收的？”
　　“俺在那户的柴房看到，那户人家也没把这东西当回事，俺出十元就买成了。”二溜看看豁牙子又说：“叔，你给瞅瞅是不是紫檀？”
　　“不像，纹道粗，份量不够，应该是老红木。”
　　“叔，你给打个价。”
　　“不好说，不过你要便宜点俺倒想买上试试。”
　　“既然叔想买，你就出个实价俺听听。”
　　“还是按行里规矩来，千文许要一文许还，你开个价。”
　　二溜眼睛滴流滴流转了好半天才说：“叔不是外人，对你少要些，四百吧。”
　　“二溜，你好敢要，现在一个红木官箱卖几个钱？砍一半俺觉得下手重哩。”
　　“叔，不成，你真心想买俺做主，三百二，一分不少。”二溜的婆姨在一旁沉不住气了。自从二溜收古董就没一次挣钱过百，每天买点小杂项，少的赚三元五元，多的赚三十五十，这次算是赚大钱。
　　“咋还整出零头？咱们的关系不一般，俺当回二百五，能保底就买上试试。”
　　“叔，二百五不好听，二百八大家发。那三十元算侄媳妇要的，别说你买俺的物件，就是没物件俺开口叔能不给吗？”二溜婆姨笑嘻嘻的说。
　　“得哩！冲侄媳妇俺成交。”
　　豁牙子提着那个黄花梨卷筒直奔刘驼子家，他一路在想；前些日子卖过一件六寸的黄花梨卷筒，从尺寸到包浆都不如这件，还买了二百八，这件比那件好几倍，至少值八百。
　　来到刘驼子家正赶上他们两口子吵架。这种情况豁牙子见得多了，也没去劝架直接把刘驼子拉到客房。没想到刘驼子的婆姨也撵过去大声喊道：“今天你不陪老娘睡，老娘非把你老小子的坨子[男性生殖器]割掉喂狗。”
　　“你听听，这败家婆姨，说的是甚话，半吊子[意思是二百五]。”刘驼子对豁牙子小声说。
　　“你别跟婆姨似的嘀咕，有本事大声说出来。”她没听到刘驼子说什么，反正知道是损自己的话。又说：“你狗日的在外面和哪个野狐狸精快活够了，十几天不理老娘，今个你别想躲，你走到哪儿老娘跟到哪儿。”
　　“得！坨子你应该知道，母骆驼返情能坐死人，你带她回屋解决一下不就了事哩。俺在这里等你，还有重要事情商量哩！”豁牙子知道这时谁劝也没用，只有坨子能满足他那位半吊子婆姨的欲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