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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下乡之路》第一章(五)

作品名称:风雨丽人      作者:与幸福牵手      发布时间:2015-02-09 09:11:22      字数:3317

  时间已近3点,大家纷纷涌向售票口。
  就在这时,站长笑容可掬地出现在大家面前,慢条斯理地说:“我们刚接到通知,说三点以后将有一场特大暴风雨,为此,车站领导非常负责任地决定,如果4:30分没有下雨,我就发车,请你们大家耐心等待。”大家本已充满希望的眼神,随着站长宣布的内容而黯然失色。
  人群中再次爆发了愤怒,“不是说3点发车吗?怎么又变卦了?!”
  “说话不算数,你怎么当站长的!”也有哀求的,“我们都等一天了,你看这天也没下雨,我们这些人里面,最多的就是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求你还是发车吧。”
  站长又举起了安全大旗,“发车?你说的那么容易,如果真下大雨,在那条路上翻了车,出了安全事故怎么办?你负的了责任吗?”
  “站长啊,从上午11点开始就说有雨,到1点半没下,现在3点还没下,为什么还要往后推?你看这天哪像有雨的?”
  “那可不一定,现在是这样的天,没准一会儿说下就下了呢。”站长回应。
  “4:30分你要再不发车怎么办?”有人质问站长。
  “笑话,不发车?你还能把我怎样?”站长挺了挺腰杆,横了横脖子,满不在乎地看着大家,他说这话的时候唾沫星子满口飞,堪称理直气壮。
  “还讲不讲理了,我们都等一天了,几十里的路程,至于这么难吗?如果上午发车,到现在不定往返几个来回了呢?”讲故事的中年人气愤极了。
  “讲理?这里是我的天下,我就是理,发不发车我说了算,谁敢把我怎么样?”站长脸不红心不跳。
  “你还像共产党的干部吗?给共产党抹黑呀!”
  “你管我像谁的干部,反正这里我说了算。哪那么多废话,你们就耐心地等吧。”说完,站长一副舌战群儒取得了胜利的样子,心安理得地走了。
  只可惜那个年代没有更多的舆论监督。如果这件事情放在现在,这站长怎会如此嚣张?在法律意识淡薄的年代,面对这样的遭遇,别无他法的人们除了愤怒,咒骂,抱怨之外,也没别的什么更好的办法。
  3点的车又泡汤了。
  如果说,几个小时之前还都是荣光焕发的人们,现在已经被太阳烤的得全都萎靡不振了。无奈之余,大家都把希望寄托在下午4:30。汇聚的人群又一次散去,找地方,熬时间。
  因为一直都没有售票,百无聊赖的售票员,走出售票室,来到唱歌女孩跟前:“给我们唱一首《洪红赤卫队》吧。”
  中午时过来的疯女孩还在,窝在离丽君父女不远的角落里,许久不曾引人注意,她似乎天生爱唱歌,听有人让她唱,顿时高兴起来,她清了清嗓子唱了起来:“洪湖水呀,浪呀嘛浪打浪……”
  讲故事的中年人看见售票员全神贯注听唱歌,便走过去问:“你认识她?”“认识,车站的人哪有不认识她的。”歌曲唱完了,售票员才回过头来接着说:“几年前就认识了。”
  “她是不是有病?”
  “嗯,还不轻呢。”看来,售票员还是知道一些情况的。
  “怎么会这样呢?”不管怎样,为了等车消磨时光,问问无妨,讲故事的中年人接着问。丽君也被他们的谈话吸引过来。
  售票员也为了等待下班而在消磨时光,见有人主动和自己说话,便把知道的一些内情告诉中年人:“她家住在50里外的一个村庄上,从小唱歌就特别好,《绣金匾》、《南泥湾》什么的,她一直想参加宣传队。前几年县里宣传队招考唱歌的,她去考了,没费什么劲,还就考上了。”
  “那太好了呀,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唉,别提了,她考完了回家等通知书,结果等了几个月都没等到!”
  “为什么?”丽君也忍不住插嘴。
  “为什么?”售票员转过头来对丽君说,“当时,她也去问了,找到县里专管文艺的负责人,那负责人本来不愿意说,看她样子可怜,最后还是告诉她,别等了,没希望了。”
  售票员休息了一下,环顾一下四周,发现自己被好多人围在中间,取得了“焦点”的位置,这让她很满意。
  她清了清嗓子接着讲:“听到这个消息,她就在那里站着,谁也不知道她想什么来着。最后,她一声不响地回家了。时间不长就听有人传说,某村一个女青年因为唱歌得了精神病,说的就是她!”
  “多可惜呀。”
  “可怜了这孩子。”
  一片同情之声应景而起,而故事的主人公却在一边神色不定,她不知道大家在说什么,只是觉得有这么多人围着她,刚刚的歌唱完了,却没有人再让她唱歌,这情况让她不知所措。
  丽君一边听故事一边看那女孩,她对这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孩产生了同情。
  此时,心思明白的人只得一声叹息,可也有不明白的,“太可惜了,为什么就没希望了呢?”
  “为什么?说白了,就是被人顶替了,这还不是明摆着么。”
  “顶替的人能有这么好的条件吗?能唱这么好听的歌吗?岂有此理。”
  “家里也不给她治治?”
  “治了,去了几个神经病院,结果是好一阵坏一阵,总是犯。”
  “太坑人了,她家的人没找剧团讲理?”
  “什么叫讲理?你看我们目前的处境,不也是没处讲理吗?认倒霉吧。”
  还真是,到哪儿讲理去呢?
  “她唱的这么好,再让她给咱们唱一段。”当大家寻找她时,才发现她已经不在那里了。大家只顾愤慨了,忽略了她的存在,她什么时候走的,没人知道。
  灼烫的气流依旧笼罩着县城,车站里面有了些树荫,树荫下坐着无计可施的人们。
  父亲很疲惫,心情也不好。由于缺水,嘴唇干裂,但他还是不停地吸着烟。附近连一个卖茶水的都没有。在这炎热的日子里,这些被太阳煎烤的人们似乎成了煎锅上的咸鱼。沉默,无措,忍耐。没有什么是移动的,空气不动,太阳也不动。
  突然,一个极具诱惑力的声音由远而近“冰棍----,卖冰棍喽----”那时丽君觉得这就是天籁之音,直到很多年以后仍然觉得很贴切。
  远处走来一位老人,手中提着盛冰棍的保温瓶。快被煎烤熟了的人们顿时有了生气,好像看到了救星一样,骚动起来。
  在酷暑7月里,缺吃少喝又被煎烤了几个小时的人们,以老人为圆心,或者说以那暖壶为圆心,围城了一团。这个要三个,那个要两个,一壶冰棍根本不够分,老人又从家里往返几趟,丽君才买到两根,4分钱。
  拿了冰棍,丽君向父亲坐着的地方走去。突然,她发现了那个唱歌的女孩,她很累的样子,蜷缩在角落,眼巴巴地看着人们,吞咽着口水,看着大家吃冰棍。她那肮脏的脸上多了几条由汗水,泥水混合起来的黑道道,身上散发着馊臭的气味。
  丽君同情她,凑过去给了她一根,女孩接过冰棍,头也不抬,毫不客气地吃起来。
  小小的冰棍虽然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但也为大家提供了暂时的凉爽。此时,那个卖冰棍的老人在人们心中的地位,比起那个站长来,简直不知要高出多少倍去。老人是雪中送炭,站长是火上浇油。
  不管时间爬的多慢,毕竟接近4点了,人们似乎又一次看到了曙光,他们下意识的抬头望天空,天空依然红日高照,万里无云,这无疑给了那位站长一个有力的抨击。
  不管怎样,既然没下雨,4:30分的车发定了。有的人已经把行李背在了肩上。
  父亲没有动,非常郁闷地坐在那里,“咱们没能赶上在姥姥家吃午饭,晚饭肯定赶上了。”父亲干哑着嗓子说。
  “咱们这么晚到,更得吓他们一跳。”丽君笑了起来,父亲黑瘦疲惫的脸上附和着苦笑。
  “时间到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大家都站起来涌向售票口。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买票的钱。
  讲故事的中年人敲打那扇小窗子,可是没有回应。
  有人嘀咕了一句:“怎么还没有动静,难道又变卦了?”
  是的,车次再次取消,人们又上当了
  排队的人们真的愤怒了,一起向站长室冲去,“找站长去讲理去!”走到候车室外,一个司机模样的人告诉大家:“你们别找了,站长已经走了。”
  大家有的拿着买票的钱,有的举着钱包,有的扛着行李,听到这个消息,他们像雕塑一样僵直地站在那里,眼睛瞪得像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一样,被太阳烤红了的脸上流满了汗水,紧皱着眉头面面相对,说不出话来。片刻,那位讲故事的中年人对司机说:“他怎么就能走了呢,我们怎么办?”
  司机摆摆手,“我说了不算,也没办法……”
  无辜的人们,被一个小小站长三番两次的承诺涮得好苦。
  此刻,任凭咒骂声响成一片,站长是听不到了。
  值得一提的是,93年的时候,丽君竟和这位站长住在一栋楼里,而且还在一个单位,更戏剧的还在一个办公室里工作(据站长自己说是工作调动到丽君单位的)。
  丽君曾向他提起过当年那一天发生的事情,站长摇头,非常无辜的说不知道。他真的会忘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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