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缘】第一回 圣泉寺小虎遭绑劫 开叉山疯癫聚匪众

　　时值初冬，莽莽燕山如苍龙静卧，烈烈北风似狂蟒方醒，忙碌了一秋的农人到了猫冬清闲的时候。八家川只有南山北山烧炭的炭窑烟火正盛，到了一年中最忙的时候。滚滚的滦河依然咆哮流淌，岸边却都结了冰碴子，河面上的商船渐渐地少起来，商旅们知道这一带的气候，突然的降温会在一夜间冰封了河面，那可是件麻烦事，谁也不愿做这亏本的买卖。整个八家川便随着冬天的来临而安静下来，只有风肆虐地在这燕山的山坳里拥来挤去。
　　老佟家粮食入库便也给伙计们放了假，偌大的佟家大院便也一下子安静了，除了护院的十几个壮汉巡视的身影。就是佟老爷子的儿子佟孝仁的几房姨太太叽叽喳喳的吵闹，和佟家大院西北房里三个孩子偶尔的读书声打拳的嘿哈声。这些年老佟家越发越大，但人丁却不兴旺，除了大房里生的佟小虎，发达后佟孝仁娶的三房姨太都像不生蛋的鸡，每天吵吵闹闹，那肚子却平坦得像打场的场院面，佟老爷子和老婆看着偌大的家业却因此咳声叹气，孝仁也着急，却没有个法子。
　　这天一大早，天朗气清，万里一碧，佟老爷子见天好叫来管家吩咐说“去准备些香火黄钱，让孝仁领着太太们到圣泉寺里去上上香，好歹再求个一男半女，省得整日在家吵闹不干正事。”管家应诺，下去备了马车，准备了物品然后去通知孝仁和几房太太。圣泉寺在二十里外彭杖子村的村后，是本地最大的寺庙，这寺有三进大殿大有来头。
　　据说这寺是两个南方来的和尚建所建，原来建寺时寺址并没选在这儿，建寺的砖石木料通过滦河水运而来，堆满了河岸，准备第二天运到选好的寺址，谁知第二天滦河岸边空空如也，所有的材料不翼而飞，村民大惊，那料足足运了上百船，就是搬运也要好几天，怎会一夜而飞，大伙赶紧四处寻找，终于有村民在五里外村西南的山根发现了所有的材料，那材料码在山根方圆近五百平米的地方，就和在滦河岸边时码的一般无二。和尚知是上天安排便焚香祷告就地建起寺来，恰巧这寺前有一清泉，怎么旱的天那水总是清凌凌不增不减，于是就给这寺起名圣泉寺。有一南方风水先生，沿着燕山山脉寻找风水宝地，五年才寻到这里，见有寺庙建在这儿，不禁趴在泉边嚎啕痛哭，村民问其缘故，说如果此地不压着寺庙，定出一代帝王。说来蹊跷，此地果然出了一位“皇帝”，可这皇帝在戏里，每有出戏此人必演皇上，也算准了风水先生之言。
　　天晴得湛蓝，像一派苍黄的燕山撑起的蓝色顶盖，在八家通往彭杖子的山路上，三位姨太太坐在马车里，撩开车帘，一路走一路欣赏着外面的景色，车夫是一位年约五旬的汉子，头顶毡帽，身穿粗布的棉袄，手挥鞭子指挥着马车。孝仁骑马跟在车后，小虎坐在孝仁怀里。本来林峰听说孝仁要带太太们去上香，便要携着几位护院前来护送，孝仁却说“这上香比不得别的事，兴师动众倒觉得没了诚意，且这路程也不远，一路上都有村舍，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林峰虽不放心，东家如此说也不好再相随。小虎听说要到圣泉寺上香，巴不得离开佟家大院到外面去玩耍一回，于是吵着要来，孝仁拗不过小虎的纠缠，便只得带了来。
　　一行人约走了两三个时辰，便到了彭杖子村口，远远地望见滦河在阳光下白亮亮卧在群山之中，一间间茅草房在树木的掩映中偶尔露出一角门楣，鸡鸣狗叫和孩子的追逐嬉戏之声隐约可闻，绕过彭杖子村向西南行去，便看见了圣泉寺的琉瓦飞檐苍松翠柏，已能听到寺檐下佛铃被风吹动的叮咚脆响，隐约已能闻到寺里传来的香火味，偶尔有一俩香客从身边走过，好奇地看着这一行车马，十有八九能猜到这行派定是八家佟家之人。
　　马车在寺前空地停下，车夫搀扶太太们一一下了车，孝仁把小虎抱下马背，在寺前马桩上拴好马，又吩咐车夫看好小虎不要四处乱跑，此时早有职事僧人闻声迎出寺外。发迹后每年佟老爷子都叫孝仁到寺上捐些香火钱，因此彼此并不陌生，职事僧口宣佛号与孝仁和三位夫人一一见礼，便引一行人进得寺来。
　　这圣泉寺果然非同凡响，光这寺门就有丈余高尺余厚，红漆的门面，鎏金的门环，门两侧黑漆阳刻鎏金联，上联是：滦河水长泊千帆，下联是：圣泉寺小渡万众。门上飞檐下草书鎏金巨匾：圣泉寺。门内两侧是近两丈高的哼哈二将，小虎见两尊雕塑长相可怕，一个个巨目阔口，面目狰狞，各自手执兵刃宝器凶巴巴地俯视众人，几欲扑上来的样子，心理害怕不愿进寺，孝仁只好吩咐车夫好生照看，车夫说“再往上走不远便是圣泉，我带少东家去那里玩。”孝仁便嘱咐车夫不可去远，进完香便回。
　　孝仁领着三位夫人入寺进香虔诚祈祷，烧了若干香火，并向寺里捐了些银元，三位夫人更是神情庄重，大没有在家时的闲散笑闹，她们心里明白若能为佟家生得一男半女，在大院里才会有地位，才会讨得老爷子和佟家上下的欢心。
　　孝仁携三位夫人烧过香礼过佛又被职事僧引到住持的禅房，住持早已奉茶恭候在里面，这住持法号了然，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慈眉善目却不失威严，彼此寒暄后孝仁说明来意，了然望了望三位夫人口宣佛号说：“佟施主，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冥冥之中自有定数。”略顿又道：“我观施主眉宇之间隐现煞气，倒是最近凡事要格外小心，以防有不如愿的事情发生。”孝仁听在耳里却没放在心上，饮过茶又和住持寒暄几句便起身告辞。
　　了然直送出寺外，左顾右盼却不见小虎和车夫，高声呼喊并无回应，怕是跑得远了，了然便吩咐职事僧在寺外寻找，忽听那职事僧在圣泉方向呼喊，大家便一起跟了过去，却发现那车夫被反绑着歪倒在泉边，嘴里塞着一团棉布，却哪里还有小虎的踪影，孝仁过去急不可耐地从车夫嘴里扯出布团，却发现那布上似有字迹，展开在阳光下看时，却见上面赫然写着：银元三万，期限三天，赎人需上开叉山。如若不然，命丧黄泉！落款是开叉山主疯癫。说也奇怪，正看着，那布竟在阳光下冒起烟燃起火来，了然上前虚出一掌，那燃起的火焰迎风熄灭，了然扯过布来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抛在地上不屑道：“药物所为，故弄玄虚！”众人见那布片在地上径自又燃烧起来，那烟雾和蓝绿色的火焰透着恐怖和诡异，都惶惶恐恐愣在了当场。
　　你道那疯癫是何许人？说起来却有一段来历，疯癫本姓于，是八家东南三里外于杖子村人氏，而这于杖子村名却也因老于家而来。老于家祖上本也是农户，靠了几亩薄田过活，日子还算敷衍得过去。这日傍晚于家老爷子出来关门，见门外坐着一位先生，于老爷子心好，上前搭讪，知是由南方来的一位风水先生，便请进家里食宿，这先生感激于老爷子心善，便说出了一个秘密。
　　原来这于杖子西山有一开阔地儿名叫南营，曾是古代辽人屯过兵的所在，先生说，那南营前有照，后有靠，左青龙，右白虎，中间且有玉带缠腰，最难得左前方一个石矗子，乃是一方金印，如找准正穴，当能出一将才将军。于老爷子便苦苦哀求先生帮着指点，先生说：“干我们这行从不敢看正穴，否则会双目失明。”于老爷子便承诺说：“只要先生看正了穴，就是我于家的大恩人，不管您失不失明我都让子孙好生伺候，像亲爹一样给您养老送终。”起初先生死活不肯，于老爷子便起誓发愿不依不饶。先生想，自己年岁也大了，还能跑得几年江湖，如果注定有这样一个归宿到也了却了生前身后事，便应承下来。
　　先生对于老爷子说：“你需要准备三尺长万年蒿杆七根，不闻鸡犬人声的桃木柳木做三尺楔子两个，待到八月十五夜，提前进到南营，等到亥时一过，月亮照过山弯，会出现一队人马，前面鸣锣开道，后面是回避、肃静牌，中间前后对子马拥着一八抬大轿，再后面是招展的飞虎旗、杏黄伞、青扇、金黄棍以及手持枪械的兵丁，要等那队伍慢慢走过，盯准大轿所落位置，队伍消失后落轿地方会有轻烟冒起，要赶紧用桃木楔将其钉住，堵住灵气外泄，一会灵气会从另一端冒出，再用柳木楔钉住，但这里灵气太盛，桃木楔、柳木楔恐钉它不住，再用万年蒿杆以北斗七星位将其镇住，之后在两木楔之间挖茔埋葬先人尸骨，头东南脚西北，茔门开向西北高峰斜侧峰，茔前三步埋一净瓶，内陈五谷，左右五步各埋铜钱五枚，茔后植松树三株，就算完事大吉。
　　于老爷子便起了先人骸骨，照先生所说准备了各种器物，八月十五当晚早早来到南营守候，果然与先生所说一般无二，于是依先生所说埋下先人骨骸。没过多久有官人来报，从军的二儿子于成龙在边关立功，升职为参军，又过不久又报官至副将，不出两年已官至副都统再过一年就升为了总兵，老于家也跟着发得一塌糊涂。
　　起初这老于家对先生果然不错，一日三餐有酒有肉，人来客往桌上桌下绝不含糊，可这先生的眼睛果然渐渐模糊，最终失明。失明后先生生活起居便多有不便，数年后于老爷子去世于家老大于文彪掌家，便对这先生心生厌烦，服侍得也大不如从前。后来于家越发越大，前来拜访的达官贵人过往客商越来越多，便觉这瞎眼的先生人前人后有些碍眼，于是干脆让先生住进柴房，和于府的下人一起过活，这瞎眼的先生便沦落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心中凄惨恼恨，却是万般的无奈。
　　却说这先生有个徒弟守在南方老家，见师父数载不归，心中放心不下，便从南方一路寻来，这一日便来到热河地界，偶一天路过八家于杖子老于家院外，见院外墙角有一披头散发浑身污垢，浊臭熏人的老人正在晒太阳，绕着正要走过时却听那老者自言自语道“纵是在世张天师，难酬小人富贵志。金光银芒瞎双眼，人间地狱悔亦迟。”声调悲凉催人泪下，那语声却有几分熟悉，于是徒弟回转来细瞧，细瞧之下不禁大惊，这人不是师傅更是何人！
　　徒弟上前握住师傅的手不禁泪流满面：“师傅啊！您老人家让徒弟寻得好苦，数载不见师傅怎会落得这般天地？”师傅摸摸索索，一双瞎眼直翻，听出徒弟声音两行浊泪潸然而下，“唉！”师傅长长一声叹息“好徒弟！真是一言难尽那......。”师傅便把前因后果如此这般细说一遍，直听得徒弟气炸了心肝肺，咬碎了口中牙，“师傅啊！这可有没有破解之法？”师傅沉吟片刻道：“破倒是有破，但不知徒弟有没有这个胆量？”徒弟慨然道：“只要能救师傅，为师父报仇雪辱，弟子万死不辞！”“好！”师傅大喜道：“你需准备桃木弓一把，柳木箭三支，并一铜盆清水，待到本月十五月圆，你去到南营老于家墓地，将水盆放在老于家坟前，子时过后，会有鼓乐之声响起，你要盯住盆中之水，水中会有人马经过，鼓乐喧天旌旗招展人喊马嘶，中间簇拥一八抬大轿，这时你要搭上桃木弓，将三支柳木箭射入轿中，然后用箭搅一搅盆中之水，只要那水变成鲜红血色，就证明已经成功，你端盆转回，百步之内不可回头，回来后我用盆中之水洗过瞎眼即可复明。”
　　徒弟遵照师傅嘱托，早早备齐一应物品，耐心等到十五月圆，提前藏身在南营于家坟前，将一铜盆清水在坟前放好，子时刚过，果然是鼓乐喧天人喊马嘶，徒弟往盆中看时那盆中果然显映一行队伍，旌旗招展簇拥一八抬大轿，徒弟不敢怠慢，弯弓将三支柳木箭射入轿中，待人马消失，徒弟用箭在水盆中一搅，那盆中之水立刻变成鲜红血色，徒弟知道已经得手，端起铜盆头不回寻师傅而去。师傅用盆中之水洗过眼睛，没过多久眼睛就渐渐复明，先生吩咐徒弟“咱得趁于家不知连夜赶紧走，不然天明恐怕就走不了了。”于是师徒二人连夜逃走，自此不知去向。
　　没过多久有官差来报，于总兵阵前中箭身亡，于家上下得此消息都慌了手脚，于文彪赶紧备车前去奔丧，谁知刚到半路便被官差拿住，原来有人举报于总兵贪污军饷，京城以发下海捕公文抄于家财产拿于家人丁，再大的家业怎禁得官府那帮虎狼的搜刮，不出两日老于家已被搜剿一空，家丁下人捕的捕逃的逃，可叹富贵过眼权势烟云，天堂地狱一线之隔，但恨无常无常到，人生如梦谁能料！
　　于文彪次子于贵川求学在南京，故此逃过此劫，半年不见有家书音信，心中疑惑忐忑，盼到寒假风风火火赶回来，还没进村便得知了家遭变故的前因后果，哪敢再回家，便一路逃去，过得十几年方回，回来时满脸胡须僧不僧道不道，不晓从哪里学得一些左道旁门的邪术，乡里哪还有人识得，见此人形状便都称其疯癫。
　　这疯癫起初东家蹭饭，西家讨食，却有两项本事，一是问卜，凡谁家丢了物品跑了牲畜，只要找到他，屈指一算便能说出丢失所在，那年村东李家跑了一头毛驴，四处找寻不到，便请疯癫掐算，疯癫念念有词掐指一算说“此驴须向东寻找，而且不在地上在空中。”村里人都觉诧异，向东找寻，却不想果然在东沟土坎下一棵树上挂着，原来昨夜下雨，那驴经过土坎，土坎塌方，便把驴挂在了树上。
　　二是驱邪，凡谁家娘们、大人、孩子被邪物所缠，只要疯癫出手一准治好，那年春村北郑家老丫头犯邪，正吃饭忽然说“饿了三天了，想寻点吃的，看你家穷得半个米粒找寻不到。”说话间嘴向前撅，手也弯成爪形，那吃相一下就走了样，说话更是不着边际，家人知是中了邪，赶紧请疯癫来驱邪。疯癫进屋二话没说撩起丫头外衣，一把抓在腋下，那丫头便变了脸色，一个劲求饶，疯癫便厉声喝问“你在哪？如实说，不然用银针扎你个魂飞魄散。”起初那丫头只是求饶不肯招，疯癫便掏出银针来，丫头便赶紧说“别扎我说，我在杏花村挠挠山上。”疯癫便叫人到房后的杏树上去寻，却原来在杏树叉上有一堆谷挠，大家释然，原来是这个“杏花村挠挠山”，但见那谷挠之上正有一只黄鼠狼仰躺着在弹弦子，有人寻了个口袋，一下将黄鼠狼罩在里面，说来也怪郑家老丫头机灵灵打了个冷颤一下回复了正常。疯癫拎了装黄鼠狼的口袋在院外的青石板上一顿猛摔，直摔得那黄鼠狼嗞哇乱叫，一会没了声响，倒出来看时，那黄鼠狼连脸上的皮肉都被摔得绽裂开来，“小心！黄鼠狼着土能活！”疯癫大喊，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那黄鼠狼已经窄窄歪歪爬起来，从众人腿空间横窜出去，钻进边上的坝空里。
　　时隔不久，于杖子二里地外叶杖子村郭三的老婆又中了邪，满口胡言“我可真悲惨！饿了几天本想寻点吃食，不想被一个大胡子罗汉拿住，这通猛摔，嘴都被摔裂了，现在还不能进食......”郭三只得吩咐儿子去请疯癫，这疯癫还没进院，郭三的老婆便在屋内鬼号“不得了，那大胡子罗汉又来了，逃命要紧！”号完打个冷颤恢复了正常。
　　总之如此这般不止一次，便有人把疯癫奉若神明，不管疯癫到了谁家都好酒好菜好招待。忽一日这疯癫扛了根木头，疯疯癫癫向于杖子村东的二道沟跑去，大家不明所以都跟着去看热闹，疯癫一直跑到二道沟西洼，这西洼沟长谷深，谷口有两块两丈高的巨石相对如门，名曰夹板石，疯癫把木头横在两块巨石之上，端坐在巨石之间，口中念念有词“乱世苍生不太平，神仙俯瞰也心疼。南天门下疯癫者，本是玉皇下天庭。今日吉时聚俗众，皈依门下得安生。”念罢扫视众人大喝一声“跪！”众人哪敢怠慢慌忙跪成一片，疯癫双手向两边巨石上一挥，两块巨石上竟着起绿色火焰，疯癫坐在中间诡异异常，大家早以看得目瞪口呆，一个个不敢台目直视。又听疯癫发话说“凡有追随我者，明日聚会开叉山，要身体健壮的男子，年轻貌美的女子，孩童老者不可骚扰！”
　　这愚昧的山里人哪见过这阵仗，果有一帮男女第二天上了开叉山，成为了疯癫虔诚的信众。开叉山位于八家南杖子村南，山高万仞，那山顶有如被巨斧劈开一般分为东西两峰，中间不过数丈，在东侧峰山腰崖壁有一天然洞穴，要想进洞需用数丈缆绳从峰顶垂下，进入者下到洞口位置需荡到西侧峰壁，以脚用力蹬西侧崖壁借力才能荡入东侧洞中，其难度可想而知，偏这疯癫来去自如，所以大家都叫这洞为疯癫洞。
　　疯癫把上山的女子一一送入洞中，且封了三宫六院，命令上山的男子开地建房，封了左右护法，干起了打家劫舍的买卖。疯癫平素居住洞中，有事飞鸽传书，不到非他出面的事概不出洞。自此疯癫在八家川形成了一股形同匪类的恶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