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缘】第二回 救小虎林峰夜探山 斗山贼二小显身手
作品名称:燕山奇侠传 作者:觉之 发布时间:2015-01-30 08:49:40 字数:5678
夜黑沉沉淹没了燕山以及山沟里的茅屋草舍,睡正香甜地霸占着每一扇黑漆漆的窗,只有风醒着,在山沟里,在树隙间,在空寂寂的山路上徘徊。南杖子村南开叉山下一个黑影飘忽如鬼魅,忽上忽下却悄然无声。这夜行人不是别个,正是佟家的护院教头林峰。
佟孝仁携三位姨太太从圣泉寺匆匆赶回家中,把小虎遭劫的前前后后和佟老爷子及众人细说一遍,佟老爷子急得险些晕倒,孝仁的大太太更是连哭再嚎锤着孝仁直嚷嚷“罢了我的儿啊!小虎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佟家大院一时间乱作一团,倒是教书的先生沉稳,站出来说:“还是报官吧,大家光着急也不是个办法。”“唉!”佟老爷子长叹说:“这世道官匪一家,平时吃你拿你行,遇到事情指望他们却不行啊,八家川绑匪横行了这些年了,也不见官家出过面,那些吃官粮的除了搜刮老百姓,抽抽大烟在行,听到绑匪的声音就吓得尿裤子,哪里指望得上啊!”“不然就送银元去赎人吧,总不能让他们撕了票。”孝仁有些六神无主道。“东家莫急。”这时林峰站出来说:“既然有三天的期限,不如让我摸上山去看看,如能救得少东家更好,救不了再赎人不迟。”“不妥啊!”老爷子摇头说“若要被疯癫发觉打草惊蛇撕了票就得不偿失了。”“老东家放心,我会万分小心,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我不会贸然动手。”
就这样林峰才要夜探开叉山,这开叉山方圆数十里,山高峰险,林峰从未来过哪里去寻上山的道路,仗着林峰一身好功夫窜上蹿下盏茶功夫便来回寻了几里路,却终不得要领,正自无奈,远远看见山坳里有一农户隐隐透出些许灯光,林峰灵光一闪,心中暗想,与其这样来回摸索倒不如前去问路来得脆快,身随心动,几个起落林峰便略到农户院外,只一探身便翻过了石墙悄无声息落在院中,这院落不大,除了院中一棵梨树别无他物,偏梨树下栓了一条狼狗,那狗见有黑影从天而降,先是一愣,待要开口叫时,被林峰凌空一点便定在那里,那张着的狗嘴却还没有闭合,就那样张口呆立有如开始就立在那里的一尊雕塑。
林峰一跃来到门前,正要打门说话,却听一个女人甜腻腻的声音说:“死鬼别停啊!人家还要吗......”一个男人喘着粗气说“消停点,好像有声音。”静了一会又听女人道:“别疑神疑鬼的,这深更半夜哪来的动静,你陈三儿既然上山当了绑匪胆子怎么反倒小了,院里拴着狗呢,有啥进来狗还不叫。”“看把你急的!”被称作陈三的男人带着淫邪的腔调道:“你男人常年在外烧炭,我要不隔三岔五来安慰安慰你,还不把你馋出病来!”“你个死鬼,知道还不加点紧!”然后听到女人哼哼唧唧唱起曲来,“你别猴急!”陈三喘着粗气又道“疯癫老大刚抓了老佟家小崽子,等佟家拿了赎金分了钱财,我带你远走他乡,天天让你爽透!”“死鬼,算你有良心啊......啊......”。好一对狗男女!林峰不禁心中暗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林峰掏出一块黑面巾将脸蒙住,飞起一脚踢开木门,一闪身便进到里屋,炕上一对赤裸的男女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得愣在那里,甚至那个獐头鼠目的陈三竟忘记了从女人身上爬下来,就那样傻愣愣抬头望着林峰,女人刚要尖叫,林峰虚空一点,早已封了她的哑穴,这时陈三才反应过来,一把抓过身边的衣服,边胡乱地往身上套边一个劲地求饶:“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兜里还有几块银元,好汉请拿走。”说着右手摸摸索索伸进兜里,寒光一闪,一只飞镖从陈三拿出的右手飞出来,近于咫尺林峰来不及躲闪,只得转身挥掌把镖打落,陈三趁林峰转身之际,一跃破窗而出,看那身手倒也是个练家子,林峰借着转身的力道随即旋身而起,陀螺般跟着飞出窗外,陈三见林峰追来,挥手又打出一镖,出乎意料林峰应声倒地,陈三正要越墙而出,忽见一镖得手,便又回转来,围着林峰转了一圈,见林峰捂着心口,那镖不偏不倚插在手缝心口位置,“呸!打劫老子!”陈三冲林峰呸了一口狠声道“老子还不知打劫谁呢!”说完转身回到屋里,解了女人哑穴,女人才缓过气来,哇哇地哭起来。“别他妈嚎了,我先走了,一会你到外面挖个坑,把院里那找死的家伙埋了,别留下痕迹惹来麻烦。”说着那小子出了屋扬长而去,看都不看那炕上抽抽搭搭惊魂未定的女人。待女人定了定神,穿好衣服出来查看,却哪里还有林峰的踪影。
风在黎明来临之前越发地大起来,吹得黑压压的开叉山里似有万千鬼哭狼嚎,树摇草伏道路越发地难寻难走,陈三仗着地形熟悉,攀上爬下左折右拐,忽而匍匐如蜥蜴,忽而拽藤飞荡如灵猿,行了有一个时辰方到山腰,山腰前方出现一绝壁,从绝壁向上仰观,这山似乎插进了夜空,星星就亮在朦胧胧黑压压的山顶。陈三左顾右盼之后在崖壁上轻轻拍了三下,停了片刻,那崖壁竟忽然开了一扇门,露出了隐隐的灯光。一个獐头鼠目的家伙探出头来见是陈三,赶紧堆上一脸谄媚的笑容“呵呵,是三爷回来了,今天回来怎么这么早啊,这黑灯瞎火的上山可不容易,亏得三爷一身好功夫。”马屁拍得恰到好处,但陈三并不领情“你他妈管我啥时回来,小心看好涵洞,如有差错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显然这家伙很怕陈三,挨了批还一个劲地点头称是,原来这涵洞是通往开叉山的唯一通道,陈三是在此值夜班守涵洞的小头目,趁当班之际偷偷下山去会老情人。陈三说着话,抬腿就要进洞,忽地眼前一花,一黑衣人从天而降挡住了去路。
这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林峰。在农院时,林峰见陈三一镖打来,突然灵机一动,与其抓得这小子逼他说出上山的道路,不如让他带路来得痛快,说时迟那时快,那镖已带着劲风飞至眼前,于是林峰扬手一抄便接镖在手,随即翻身倒地,装起死来,也是陈三突遭变故,没有仔细查看便回了山,林峰这才一路尾随而来,也幸得有这陈三引路,否则这树高林密乱石怪崖间哪里能寻得路途,林峰见陈三要进洞,这才现身出来拦住去路。
陈三乍见眼前之人不是别个,正是山下自己飞镖打杀之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知道遇见了真正的高手,赶紧倒退几步摆好架势,山洞里那小子更是怪叫出声,于是山洞里又噌噌窜出三人,五个人便把林峰围在了中间。天边已经露出鱼肚白,山上泛起一层淡淡的白雾,晨风吹得山松海涛般发出浪涌之声,林峰背手傲立在五人中间,那一身黑衣和蒙面的黑巾透着说不出的神秘,有如一潭黑水,让在场五人不知深浅,那双深邃且透着精光的眼神自有一种慑人的力量,让五人不敢直视。陈三知道林峰的厉害,不敢贸然出手,抖着胆子问“敢问阁下是何人?屡次和陈三作对,可是陈三得罪了阁下?”林峰并不答话,只是轻蔑一笑,其余四人不知深浅呼啸一声一齐冲上来,旋身出手并不见林峰有何大动,四人脸上却都脆生生挨了一巴掌,除了脸上热辣辣的疼痛眼前还多了万千金星乱闪,即便是陈三一直在边上静观却也没看出林峰到底用了怎样的手法,四人一齐捂脸退回原位,不知如何是好,陈三恼羞成怒,哗楞楞从腰间扯出九节钢鞭,怪叫一声就要扑上,忽然眼前一花,脆生生左右脸颊各挨了一个嘴巴,待抬起头来定睛看时,却见林峰身边多出一对少年男女,这少男少女生的那叫个俊,比画里的金童玉女到胜一筹,比庙里菩萨坐下的童子更胜三分。
“大胆陈三,见到总护法还敢放肆!”那少年带着一份狡黠的笑意喝骂陈三道“玩忽职守触犯山规,大逆不道以下犯上,你该当何罪!”这一问到让陈三懵了圈,只知道山上有左右护法,没听说有总护法啊,自己值班期间溜到山下去会老情人这却是范了山规,他左右看了看其余四人,四人眼里也是一片茫然,“我怎么没听说山上有位总护法啊?”陈三怯生生地说,“这你也配知道!”那少年这时一脸严肃道“老大拿了佟家少爷,佟家大院那护院的林教头岂是好惹的,老大怕你们玩忽职守这才派总护法来查看你们,果然不出老大所料,像你这样玩忽职守真是罪该万死!”
听到这里陈三噗通跪倒在地,连呼总护法饶命,其余四人也齐刷刷跪倒,求饶之声响成一片。这对璧人正是彭龙和林嫣,佟家大院出了这样大事,二小怎会不知,得知林峰要夜探开叉山,二小便有些技痒,又怕林峰不许,故此偷偷尾随而来,其实林峰早有察觉,单凭轻功路数已知是二小尾随,林峰心想:让二小出来历练一下也好,以后行走江湖也好多些经验,因此并没识破,直到二小现身,彭龙巧言镇住陈三,林峰才心中暗笑:好个彭龙小滑头!
“我们把涵洞看护得如此严密,不知总护法是怎么下得山去的?”陈三还是有些疑惑,怯懦地低声问道。“总护法善穿墙遁地之术,架雾腾空之法,区区一座开叉山岂不是来去自如,那等高深的绝学和你这只会些三脚猫功夫的凡夫俗子说了你也不懂!”彭龙说得一本正经,这玄乎劲却险些把林峰逗笑,陈三众人早被刚才的嘴巴打懵了圈,听彭龙如此说简直便把林峰奉若神明,趴在地上头不敢抬,过了好久五个人听不到动静,抬头看时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五人忐忐忑忑爬起来进到涵洞继续看守暂且不表,且说林峰三人轻松过了涵洞,涵洞这头却别有洞天,这时天已放亮,但见脚下云雾迷离,一派远山山头隐隐,晃如浮在云海之上的岛屿,更远处云蒸霞蔚间太阳正喷薄升起,万丈霞光一片璀璨,身边苍松翠柏云霄直指,虬枝乱叉苍郁森然,林木间一条羊肠小道扶摇直上,三人沿着小道小心前行,又绕过两座峰腰前面现出一片石砌的围墙,山路一直延伸至围墙上两道巨大的木门,木门内一左一右竖着两个高高的岗楼,似有人影戳在岗楼上。想来疯癫的老巢已经到了。林峰悄悄对身边二小说“我们不能从正面进去,以防露出行踪。”于是三人绕到石墙一侧,却原来这石墙除了正面四周都延着悬崖而建,真是易守难攻。云雾在围墙下的悬崖边翻卷,这石墙恍如建在天上,好在建墙的石料粗糙,以三人的功夫翻过石墙并非难事,只见一大俩小三个人影有如三只灵猫,转瞬便翻墙而入。墙内地面很大也颇为平坦,依着地势盖着十数座木屋石房,想是已经到了平顶山,疯癫手下的居所,再向远处观望,开叉山有如刀劈斧砍般屹立眼前,林峰不禁暗叹:好一处占山险地,好一个风景绝佳的所在。但三人无心赏景,躲在墙根岩石后细心观察,有一座石屋正升起袅袅炊烟,想是已经有人在生火做饭。
林峰三人闪身来到石屋近前,果然有饭香飘出屋外,林峰迅速退去一身黑衣,整了整衣襟,二小已经明白林峰用意,彭龙狡黠一笑“师傅既然来了我们也别见外,你们先等着,我先去看看饭好了没有,得先祭拜一下五脏庙,徒弟饿了。”不等林峰说话彭龙已坦坦然然上前打门,“门没关!”里面传出一个不耐烦的声音,“这么早饭还没做好呢!”门吱呀被推开。这屋共分三间,一间是厨房,靠左一摞笼屉正升起团团热气,锅灶间柴草被烧得噼啪作响,红黄的火舌贪婪地舔舐着锅底,靠右一溜炒勺,各种厨具一应俱全,一位矮墩墩的汉子正在切肉,一溜案板把厨房与餐间相隔,餐间很大,前面一排方桌,后面是数排长条桌凳,再往里一间关着的木门,想是储藏间。屋内众厨师隔着案板回头一看,见一十几岁少年笑盈盈站在门口,“我是老大派来传话的。”彭龙笑盈盈地说。“山上除了佟家少爷还没见过小孩呢。”一个肥头大耳的厨师疑惑地望着彭龙说“怎么没见过你?”“这就不劳你费心了。”彭龙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说“老大从山下请来两位高人看守佟家少爷,你们先做几道可口饭菜,他们说话就到。”众厨师一听是老大派来传话的不敢多问,更不敢怠慢,叮叮当当忙活起来。
彭龙出去说了声“请”林峰父女便大大方方迈步进来,围着前面一张桌子坐下。众厨师好奇,都别过脸来看,“看什么!别耽误了做饭,众兄弟还等着呢!”彭龙一本正经地沉着脸训斥说“小心我在老大面前通报你们。”众厨师不敢多语又叮叮当当忙活起来。盏茶功夫一桌菜肴摆上桌,肥头大耳的厨师端上酒来,陪着笑说“还有啥需要尽管吩咐。”“有事自会叫你,你也忙去吧!”彭龙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不屑地说。“是,是,是。”胖厨师忙应着退了下去。林峰三人走了一夜也着实饿了,面对这红红翠翠一桌丰盛饭菜早已急不可耐,便不答话,自顾自吃喝起来。
三人正自吃得痛快,忽听门外有脚步声响起,接着木门被咣当推开,从门外进来一高一矮两个壮汉,各自手中提着两个食盒,径自走到案板前把食盒放上案板,“老大说多加几个煮鸡蛋,姓梁的小崽子喜欢吃。”高个的大汉说。原来这二位是给疯癫传饭的。肥头大耳的厨师忙应着接过食盒,这二位边说话边别过脸来打量正在吃喝的林峰三人,矮个的斜着眼问胖厨师“我说老肥,这三位是......?”“哦,是老大请来助拳的。”胖厨师边往食盒里装饭菜边回答。“这位小哥也是老大身边的,您不认识?”边说边向彭龙努努嘴。“咦?”矮个的壮汉皱皱眉头,“没见过啊!”此言一出高矮壮汉及众厨师都愣了一下提高了警惕。高个壮汉欺身过来怒视三人问“三位到底什么人?”事出突然,纵是彭龙机灵无比却也无言周旋,正准备动手,却见林峰手一扬砰砰两声,一双筷子竟生生钉入门板,众人见状都惊愕当场,林峰起身冷冷说道“想要活命都老实一点,如若不然小心性命!”众人何曾见过这等功夫,思量自己的皮肉硬不过门板,哪里还敢作声,个个不知所措地看着三人。“赶紧装好食物头前带路,我要见疯癫!”众人哪敢不从,于是高矮壮汉拎着食盒头前带路,林峰三人尾随而来。
平顶山方圆近里许,边缘突兀一峰,与对过山峰相对,像一根巨木被劈开两叉故而得名开叉山,两峰之间深百丈峭壁滑不留足,偏靠近平顶山一侧崖壁上有一天然洞穴,正是疯癫藏身之所。疯癫每日与众妃寻欢作乐于洞中,山寨所有日常事宜均由左护法李权,右护法姜霸负责,只在每月十五出洞给匪众洗脑说法,疯癫以上帝自居,仗着一些障眼之法迷惑众匪,凭着一些匪众闻所未闻的西方经文给匪众洗脑,其实疯癫宣扬的只不过是经过自己改编的中不中洋不洋的圣经,并在经中神化自己,只迷惑得这些没文化的众匪神魂颠倒,把个疯癫奉若神明。
疯癫及众妃的每餐饭食便是由这一高一矮两位壮汉传唤,这俩汉子没本事进洞,都是用缆绳送入洞中。就是解放后,解放军来剿灭疯癫时也无人能进到洞中,只好在峰顶架上机枪封锁,把个疯癫逼得吊死在疯癫洞内,这是后话暂且不表。且说林峰三人随了高矮汉子一路行来,路上刚刚起床的众匪见三人和两位传饭的同行,虽感奇怪却也并未引起怀疑。于是顺利来到崖壁峰前,三人正自打量思考进洞之法,却听身后当当两声响炮,左护法李权右护法姜霸已带领匪众们呐喊着蜂拥而来,却是伙夫们报了警,另有飞鸽传书通知了疯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