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慧文的深情

　　第十四章；慧文的深情
　　后来我听孙八斤介绍；二妮子是他婆姨的远房侄女，她的老汉老实，除种地其他什么心也不操，家里家外都靠二妮子打理。为给家里赚点零用钱，来他这儿帮工，每个月也有几十元的收入。二妮子听信了鬼三的忽悠；收古董如何能赚钱。她动心了，跟鬼三收了一天古董，什么没收到不说，还招来鬼三这么长时间死缠乱打，非要麻缠二妮子给他当伙计[当地情人的称谓]。孙八斤不喜欢鬼三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姨夫，俺知道哩，俺会收敛哩。”二妮子是在应付孙八斤，又看看我对孙八斤说：“姨夫，俺还是想问问你这位大哥是做甚哩。”
　　没等孙八斤回话，我告诉她：“收古董的。”
　　“呀呗呀！不会吧？俺不信。”
　　“二妮子，你让姨夫说什么好哩。”孙八斤不停的摇头：“唉！无药可救哩！”
　　“姨夫，你真是的，俺只是好奇的问问。”二妮子跺着脚带几分撒娇的说。
　　老蔫伏在鬼三的耳边却大声的说：“啥时候她和你这样撒娇就成哩，俺想这辈子是没机会哩。”
　　“去你的，吓老子一跳，俺想做的事没有做不成的，走着瞧。俺就不信这个邪。”鬼三一百二十分不服气的说。
　　孙八斤没去搭理鬼三他们，看看屋里的挂钟说：“文老弟，你是在家吃还是出去吃？时间不早哩。”
　　“哦......我还是出去吃吧。”我迟疑片刻又说：“老哥，我不骑车，顺便溜溜弯。”
　　鬼三是爱瞎操那些没用心的人，他凑到孙八斤身边问：“八爷，老美去哪儿吃饭哩？”
　　“该知道的自然知道，不该知道的别问。”孙八斤没好气的把他撅回去。
　　鬼三灰头鼠脸的回到老蔫身边摇晃着脑袋嘟囔：“晦气，又挨一顿狗屁嗤。”
　　“活该，自找的。”老蔫说完直径去了厨房。鬼三拍拍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俺真他娘的有病。”
　　我和孙八斤摆摆手，走出大门，沿着那条蜿蜒的山路向严家村走去。去往严家村的山路，在朝阳的映射下如一条浅黄色的长龙。山路两旁的杨柳树，在春风拂动下闪烁着淡淡的新绿，忽前忽后，忽左忽右的飘动。田埂上已经露头的小草争先恐后的展露它们娇嫩的身子，兴高采烈地陪伴着这片黄土地。我被美丽的景色吸引了，停住脚步，静静地，享受清新的空气和美景。仿佛，我整个人已经融入在秀丽的风景之中，在洗涤着我困惑的心灵。
　　“文大哥，你站在路边寻思甚哩？”不知慧文什么时候来到我的身旁，歪着头一副顽皮的样子。
　　“在洗涤灵魂。这样的景色是清洗心灵最佳的洗涤剂，你也来洗一洗脑子吧！会沉淀许多烦恼的。”
　　“俺天天都在这种环境下生活，咋没觉得像你说的那么好哩？”慧文没有完全理解我的意思，顺着自己的思绪又说：“俺已经熬好豆散散[把黄豆磨碎加小米熬成白色的稀饭]哩，等半天不见你过来，俺这是来迎你。”
　　“时间还早，不着急。”
　　“要不都说你们城里人会享受，你看看俺们受苦[干农活]人早下地哩。”慧文用手指向田间劳作的人说：“这就是天注定的命。走吧，豆散散凉了不好喝哩。”
　　虽然我是东北人，从小随父母来到晋西北，妻子又是当地人，早已习惯这里的饮食。我喝了两碗豆散散外加一个慧文现烤的豆面饼，吃的直打饱嗝。慧文看我吃的那么香，很开心。慧文告诉我；自从昨晚我走了以后，她一直在思考怎样帮助我尽早度过困境。她说她心里清楚，我不会轻易喜欢她，越是这样想，越加深对我的爱慕。慧文说一开始，想把那些制钱送给我，让我带回去慢慢挑。她又觉得这样不好，我把制钱拿走再不来了，不是白费了自己的心思。她说自己暂且并不在意我是否接受这份爱慕，人是有感情的，只是时间问题。所以她希望我在她家里慢慢挑制钱，也可以和我多相处几天，增加了解和对她的认可。慧文说她昨晚想着想着乐了；俺这是在做甚呀，难道这也是命不成？老天安排自己要经历这次没有结果的爱慕之情吗？管他哩，反正自己喜欢。我听完慧文坦诚的道白，心中涌动出一种说不清的感受，是温暖也是纠结的惆怅。我告诉慧文；做朋友可以，其他的起码现在不可以。首先要声明；我不喜欢搞婚外恋情，那种事情只能给双方增加不必要的负担。人活着已经很累，为什么还要去给自己增添沉重的包袱呢？慧文说她就喜欢正经的男人，更喜欢听我讲话。她说昨晚她突然想起，她那位死鬼有个小铁盒里放不少铜元，她翻箱倒柜的找，在躺柜的最底下找到那个铁盒。打开一看都是一分二分的军工工友消费证的铜元，她好奇的想；这些东西是干什么用？咋没大面值呢？管他哩，明天让我看看有用没用。也许是因为找到这些铜元，她的心平静许多，把那个铁盒放在枕头边很快就睡着了。
　　吃过早饭，我去西屋挑古币，看到慧文早把那些制钱放在小桌子上，我心里暗暗赞叹：真是一位细心又热情的好女人。就在我赞叹时手中拿的古币仿佛眼熟，定睛一看，我差点叫起来。一枚品相完好的北宋元符通宝隶书旋读小平钱，我与书对照，标价150元。虽说我接触古币没几天，但我在这些天下的功夫，加之很好的记忆力，几乎把北宋古钱，在图说上标价超过五元的全背下来。我马上拿着这枚古币来到厨房，兴奋的对慧文说：“你看，我找到一枚标价150元的古钱。”
　　“150元有啥可高兴的，它能解决你眼下的困境？”慧文见我兴奋的样子很奇怪，满不在乎的给我泼一盆冷水。
　　“你不懂，这本书上标注百元价格的都是古币的精品，它的价值绝不是书中标价。不过，我现在还摸不清它的真正价位。”
　　“好啊，你把这枚制钱收好，回去好好琢磨就是哩。”慧文平静的不能再平静的说。
　　“可是，我必须付给你钱呀！”
　　“俺昨天就说过，只要你需要就拿走，给钱俺不要，制钱你也别想拿，你看着办吧。”
　　“可是......
　　“这件事没可是，俺的心意，你领就继续挑，你不领现在就可以走，俺决不拦你。”
　　看到慧文严肃的表情，我知道她是认真的，我不知所措的呆立在她的面前，刚才的兴奋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我一直站在厨房默默看着她，想不出合适的语言接她的话。我左右为难；走等于前功尽弃，失去一次步入古玩行当的绝佳机会。不走就意味着欠慧文一个永远还不清的人情，也许以后会使自己陷进纠结不清的情感泥潭。最后还是金钱的诱惑战胜了保守的观念。我说：“我决定接受你的心意。”
　　“这就对了。等一下，我收拾完就给你取那些铜元。你先去西屋挑你的破制钱吧。”我去西屋不大功夫，慧文匆匆地将那个铁盒拿来对我说：“这些都是俺公爹留下的，不知有用没用？”
　　“哇！这么多消费证啊！”当我看到那些军工工友消费证时，被震撼的发出赞叹。急忙将消费证倒在小桌上仔细查看，一共62枚，一分26枚，二分33枚，竟然还有两枚五分和一枚一角。在吃饭时慧文提了一下消费证的事，我没太在意。这个惊喜来的太突然，我心跳加速，双手和双腿都在发抖。我来之前曾经找过铁路货运的调度老沈，他收藏钱币多年，家中有很多铜元，并且还特别强调；山西铜元和军工消费证是山西独有的铜币，山西铜元比较稀少，价值根据品相在300——600元之间。军工消费证一分二分比较多，一对的价值50元。听说还有五分和一角的消费证，只是听说而没见实物，如果有这两个品种，它们的价值远远高于山西铜元。而且，老沈还表示如能发现五分和一角的消费证愿出高阶购买。在我找到靖康元宝和元符通宝隶书旋读古币时只是高兴，因为还不知道它们的价值。这些消费证是能估计出它的市场价格。明确的告诉我，此次之行的收获；是租赁企业倒闭后的第一次可以看到的收入。我耐不住激动的说：“具我所知，这些一分二分铜元的总价值在千元以上，这三枚我现在还不知它们的准确价位。慧文，你看这些铜元怎么处理？”
　　听到我所说的价钱，慧文愣了片刻。她说：“俺怎么琢磨也回不过味儿，这些旧铜元怎会这样值钱？现在袁大头也不过十几元，难道它比银元还贵重吗？这是真的？你不是在骗俺吧？”
　　“骗？你见过这样的骗子吗？”
　　“可是，俺想不明白它到底哪儿值钱？”
　　“具我了解，这些消费证是阎锡山在他的兵工厂内部流通的钱币，很少在市面上流通，是当时晋绥地区独有的钱币。或许在山西很容易找到，面对全国乃至世界的钱币收藏者来说，就是稀缺之物，物以稀为贵的道理你应该懂吧？”
　　“哦，是这样。俺以为这里面有啥值钱的宝贝哩。”
　　“你看我们怎么做这笔生意？”
　　“俺说过，不和你做生意。”
　　“这是一个农民一年血汗才能换来的数目，你不能尝试做一回生意吗？”
　　“俺说了不卖就不卖，你喜欢拿走，不喜欢放下，这辈子俺也不会卖。”后来慧文告诉我，当时听到这些铜币的价钱时，猛然心被紧缩住了，这不是小数目，我说的很对，是一个收成好的农民一年的汗水钱。自己一年辛苦也达不到这个数，这样白白送给我，连老天也会说她是世上最傻的女人。慧文还说反过来又一想；如果我不把价钱告诉她，自己还不是心甘情愿的送给我。为了第一次心动，为了我的诚实，俺豁出去做一次天底下最傻的女人。
　　“你为什么这样固执？”
　　“俺愿意。”
　　“说心里话，我特别珍惜这次机会。即使把这些钱币所卖的钱都给你，我也觉得自己非常幸运。因为，可以用这些钱币趟出一条收古董的路，是我现在唯一的愿望。你不清楚，古董买卖需要了解行情和联系买货的老客，你的这些钱币如同鱼饵，能引来许多的买家，让我更快的进入这个行当，我不想放弃这样的机会。可是，这样大的数目你让我心理怎能承受的起？”
　　“俺虽是个女人家，俺也是一个吐沫一个钉，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只要你心里领俺这份情就行哩。”
　　“要不这么办，这些钱币卖的钱我们各一半，本钱算你先垫的，等卖出去我把你的一半送过来。”
　　“俺的情呢？”
　　“即使你现在改变注意，不让我做这个生意，我心里永远会感激你对我的热情与真诚。”我说完慧文笑了，笑的是那样的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