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心机换喜悦

　　第九章；心机换喜悦
　　孙八斤刚结婚不久的儿子因老丈人盖房，和新婆姨一起回娘家帮忙。他将我安排在他儿子的新房住，声称我是城里的讲究人，我也没客气。我们二人在屋里闲聊时，老蔫一个人过来，我看他神神秘秘的表情，相信鬼三在路上说的话；他一定掏挖到好物件。就问：“老蔫，今儿收获不小吧？”老蔫‘嘿嘿’一笑说：“是的，俺过来让你上上眼，这两个物件可是难得一见哩！”我从他的笑容中仿佛听到他心里乐开花的声音。他说着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两个包的很严实的物件，打开时我的眼睛一亮；一只晶莹圆润的翡翠手镯呈现在眼前。就连孙八斤也赞叹；好漂亮的物件！还有一只青花小瓷瓶，上面用青料画着一幅骑马打仗的图片，就像我小时候看的小人书里的人物。当时我不懂那个小瓷瓶干什么用的，只是感觉它小巧精致。老蔫咧着大嘴，给我和孙八斤讲述这两个物件是怎样收来的；前些日子，老蔫和鬼三来这边收货，在路边看到一对夫妇拉车往田里送肥，小平车陷在地里。老蔫对鬼三说去帮帮，鬼三瞥了老蔫一眼，很不满的说：要去你去，想学雷锋是吧？俺没那份闲功夫。说完一溜烟走了。
　　老蔫无奈的摇摇头，把自行车放在路边，一边向田地里走一边寻思；都是乡下人，捎带脚帮一把又不搭甚，你小子这副德行，遇上难事看谁帮你。他过去二话没说就帮着推车，由于土地已经解冻，非常松软，他们三人舞弄好半天才把车拉到地头。
　　三人累的瘫坐在地上，喘息好一阵拉车的汉子才缓过神，向老蔫点头道谢。老蔫掏出金钟牌香烟递给那汉子，他边接香烟边说：多亏大哥帮忙，本该俺回敬大哥，还让大哥破费真不好意思。老蔫笑着说：“烟酒不分家，兄弟不用客气。俺吸完这支烟还得赶路哩。”一旁坐着的婆姨问：“大哥是做甚营生的？”
　　老蔫犹豫片刻说：“收古董。”那婆姨上下打量老蔫好半天才开口：“不像，不像。俺印象中收古董的人都是鬼眉鬼眼的，大哥一看就是实在人，告诉俺你都收些甚物件？”
　　老蔫听了那婆姨的问话，心想；听她的口气家里一定有货，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好人有好报。他的心有点飘然，忙说：“种类太多，这么说吧，只要是老物件都行。”
　　“他爹，咱们带大哥回屋里让他瞧瞧那几个物件。”那婆姨站起身又对那汉子说：“俺瞅着大哥是实在人，俺信他。”那汉子什么也没说，起身拉车向近处那个村子走去。当看到那婆姨拿出的几个物件，老蔫的眼睛一亮，心砰砰乱跳。尤其那只翡翠镯子，玻璃种淡淡的藕粉底，两段返青的绿映得镯子通身泛出柔和的绿光。这是他收古董以来见到最漂亮的翡翠件。
　　还有那个青花加紫的炮筒式鼻烟壶，画片细腻；图片画着三国演义中三英战吕布的图案。尺寸也超大，他的手握住还能露出两头。另外几个绣花荷包倒是崭新，只是没什么价格。不过他已经心跳的手都在抖，却还得压住快跳出来的心，强装平静的说：“物件都不错，没什么可挑剔。”
　　“俺就说大哥是实在人。”那婆姨瞟了她老汉一眼，见老汉点头又说：“这都是俺婆婆祖传的物件，俺知道那只玉镯值钱。去年两个收古董的跑来好几趟，他们鬼眉鬼眼的不出正经价，能从十元涨到三百元，你说；他们不是拿俺们当猴子耍吗。后来俺再不让他们进俺院门。”
　　“兄弟，你们想卖吗？”老蔫听她说完，心里有了底气，平静的问他们。
　　“想买，今年打算把这五间旧房子翻盖成北京平，手头有点紧。大哥你先开个价让俺琢磨琢磨。”那汉子开口了。
　　老蔫拿起那只翡翠镯子仔细的看着，心里在寻思该给一个什么价格最合适。在一年多的收古董中，没少和老乡打交道，深深体会到不懂古董人的心思。价钱给少了他们看不起那点钱不卖，给多了又以为自己手里是个宝贝，疑心宝贝卖便宜了不敢卖。最后他果断的出了五百元的价位。想看看他们是什么反映。当看到他们听了出价后都相互递过眼神，他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
　　他们夫妻二人在屋门外嘀咕一会儿回到屋子里，那婆姨说：“这几件都是俺婆婆的，她这几天去闺女家走门子，过几天才能回来，要不大哥过几天再来。请大哥放心，这几个物件一定给大哥留着。”
　　老蔫在家瞎寻思许多天，去早了怕人家起疑心不卖，去晚了又怕被别人买走，终归那是他自收古董以来碰见最好的物件。正在他左右为难时鬼三约他，想跟一起去平野乡收货。
　　说来他自己也觉得怪，他和鬼三是见不得又分不开，好像鬼三有一根线牵着他某根神经似的，他没犹豫，痛快的和鬼三出了门，而且把家中仅有的两千元都装在身上。
　　一路上他思考如何支走鬼三，又想不出甚好办法，这时真有点后悔不该和他一起出来。没有办法时他想用话刺激鬼三翻脸，没想到那小子脸皮厚如城墙，根本不在乎。最后没办法的办法，耍赖不走，原以为鬼三一定有所察觉，详装走了而后悄悄尾随。这样的事老蔫遇到好几次。
　　老蔫躲在路边的大树后又等了一会，见鬼三和我没有折返回来，他这才放下心骑车直奔那户人家。
　　来到那家门前正好碰见那位婆姨，没等他开口她迎上前说：“好俺的大哥，俺还以为你不来了哩，快进屋，俺婆婆也在屋哩。”她一进门就对坐在炕上婆婆说：“呀妈[当地妈妈的意思]人家收古董的来了，您吱一声同意卖不？”老太太有些耳背，那婆姨大声说了几遍老太太才听明白。点头说买吧，那些都是俺公爹在土改时分地主老财的东西，俺留着没用，没用......
　　那婆姨不再理会婆婆的念叨，对老蔫说：“物件你都见了，俺和孩子他爹商量几件你都拿走，给俺一千元。”
　　老蔫暗暗自喜，比自己想的价要低很多，而且也通过她的要价，摸清她的低价是六百到八百元之间。老蔫非常清楚，不能痛快答应，不能让她起疑心反而不卖了。他尽量把呼吸调匀，平静的说：“大妹子，你把物件拿出来让俺再掂量掂量是否能承受起你的开价。”
　　通过两次的砍价以八百元成交，那婆姨热情的留他吃午饭，老蔫婉言拒绝。此刻恨不得生出翅膀飞的越远越好，哪敢停留。老蔫曾经吃过一次亏；在一家买了一个尺二的青花麒麟芭蕉大盘，货主热情留他吃饭，结果在吃饭时货主的女婿回来，听说老岳父把大盘卖给他，就掏出三百元钱递给他说：“这盘子不能卖，你的钱你收回，就当俺买了这个盘子。”
　　后来老蔫打听到那个盘子能值两千元，直骂自己小气嘴馋，后悔到脚后跟的痛。这次他就像战场上的逃兵，飞快的逃出村子。一直跑到温泉镇看没人追，这才放下心。
　　温泉镇距买货的那个村子有三十多里，按收古董的说法早已突破危险区，只是心在作怪罢了。老蔫开始犹豫是直接返回还是去和鬼三会合，寻思好大一阵才决定去平野镇：反正都是小物件，放在身上鬼三发现不了。
　　我听完老蔫的讲述，好奇的问他：“你收你的货，跟鬼三知不知道有什么关系？”没等老蔫接话，孙八斤插话说道：“文老弟，俺知道你弄不明白他们收古董的道道。一个比一个鬼，相互斗心眼，相互拆台，生怕别人比自己强。全是赖德性。老弟和他们打交道得多揣几个心眼儿。”没等我继续讲下面发生的事儿，丽萍打断我问道：:“老美，你们做古玩生意的人真那样鬼吗？”我笑了笑反问道：“你认为做什么生意的人不鬼？”丽萍看看我，又看看她们，半天没找到合适的话。她把头转向小铃铛说：“铃铛，你心眼转的快，你想想什么生意人不鬼？”
　　小铃铛把圆脸拉的比驴脸还长，哼了一声说道：“这次不是我打断老美，你们怎么不叫唤了？真是的。”短粗的陈处‘嘎嘎’的笑起来，那声音能把房顶棚击穿。大家愣在那里相互看着，我马上站起身喊道：“地震了，大家快跑啊！”我一边跑一边叫丽萍快跑。丽萍还没反映过来已经和我跑到门外。短粗的陈处追出门来打我，我躲在丽萍的身后做着鬼脸，气的她冲丽萍吼着：“你再护着老美，咱把你一块收拾哩！”丽萍这时候才明白过来说：“老美，我服你了，我当真地震了。”她这么一说，把我和那位短粗的陈处都逗乐了。我们嬉闹过后，丽萍对她们说：“今晚我和老美出去散步，你们不许跟着。”好像她们商量好似的；不行！异口同声的反对。丽萍看看我，摊开双手说道：“摊上这帮死皮我算是到了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