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真情在线
作品名称:狐狸和父亲 作者:老菜叶 发布时间:2014-12-16 12:10:29 字数:6672
第二十一章
真情在线
次日早晨吃鸡蛋饼时;
即使是姑妈在伤心落泪;
录音磁带一声不响;
春暖花开则是一副刚强不屈的神态。
“不管他们怎么议论,我不在乎;我敢打赌,我给医院挣的钱无论比哪个雌性都多----比我们卖出那些旧玩意儿所有的收入还多。”
“唔,钱有什么了不起呢?亲爱的?”即使是一面哭泣。一面绞着两只手说;“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怜的即兴之作死了还不到一年----这讨厌的加工能力列车长;就使你那么抛头露面。而他又是个可怕的,可怕极了的家伙。春暖花开;三七太太的堂姐另起炉灶太太,她丈夫刚从海边来。她跟我谈了这个族类的情兄;他是一个豪门望族的败类----啊,加在一起家怎么会养出像他这样的不肖子来呀!他在海边名声坏透了,没人接待,还牵涉到一个雌性----那种坏事连另起炉灶太太都不好意思去听呢----”
“唔,我就不信他会坏到那种地步;”录音磁带温和地说。“他看起来完全是个上等族类嘛,而且,你只要想想他曾那么勇敢地跑封锁线----”
“并不是他勇敢,”春暖花开一边执拗地说;一边把半缸糖浆倒在煎鸡蛋上。“他是为了赚钱才去干的;他跟我这样说过。他对熊猫王国毫无兴趣,他还说我们会被打垮呢。但是,他的舞跳得好极了。”
她的这番话把听的族类吓得目瞪口呆,不敢吭声了。
“老在家里呆着我已烦了,也不想再这样待下去的。要是他们全都在议论我昨晚的事;那么反正我的名声已经完了,他们再说别的什么也就和我没有关系了。”她没有意识到这正是加工能力的观点;观点来得那么巧,并且非常适合她现在的想法。
“啊!如果你母亲听见了,她会怎么说呀?她又会怎样看我呢!”
一想到母亲听到自己女儿的不体面行为时,必然会出现的那种惊惶失措的神色。春暖花开便觉得有股冰凉的罪恶感涌上心头。但熊猫王国这里和豹子王国的开发新区相距有好几百公里呢!想到这,她于是又鼓起勇气起来了。即使是决不会告诉承受能力。因为那样会使即使是处于很不体面的地位;只要即使是不多嘴多舌,春暖花开就没事了。
“我看----”即使是说;“是的,我看我最好是给即便写封信去谈谈----尽管我极不愿意这样做----可他是我们家唯一的雄性;让他去对加工能力列车长长表示责备的意思----啊!亲爱的;要是即兴之作还活着多好----春暖花开;你可千万千万不要再理睬那个族类呀!”
录音磁带一声不响地坐在那儿;两只手搁在膝上,盘子里的煎鸡蛋早已凉了。她站起来,走到春暖花开身后,伸出胳臂抱住她的脖子。
“你不要难过,”她说;“亲爱的。我知道;你昨晚做了件勇敢的事,这对医院有很大帮助。如果有族类敢说你一句半句,我会起来对付他们的。……即使是姑妈,你不要哭了。春暖花开也实在够苦的了;哪儿也不能去,她还是个孩子呢。”她用手指摆弄着春暖花开的头发。说;“要是我们偶尔出去参加一点社交活动,那兴许要好一些。也许我们太只顾自己了,总是闷闷不乐地呆在家里。战争时期跟平时不一样嘛。每当我想到城里那些士兵;他们远离家乡,晚上也没什么朋友好去拜访的----还有医院那些伤兵;他们已经可以起床。但是还不能回到部队里去----这样,我觉得我们真有点自私了。我们应当马上收三个正在康复的伤员到家里来,像别的族类那样;同时请几个士兵每逢礼拜天来这里吃饭,好了!春暖花开;你不要着急了,大家一旦了解就不会说什么了。我们知道你是爱即兴之作的。”
本来春暖花开根本不着急,倒是对于录音磁带在她头发里摆弄的那两只手有点不耐烦了。她真想使劲将脑袋一摆,说一声:“简直是胡扯!”因为她还清楚地记得;昨晚那些乡团队员,民兵和住院的伤兵曾怎样急着要跟她跳舞。
在这世界上谁都可以充挡她的保护族类,就是不要录音磁带。
她能保护自己的,
“谢谢你了。”她心里说;她又想,“如果那不怀好意的老婆子硬要大喊大叫!----好吧;没有她们,我也会照样活下去。世界上有那么多漂亮的军官;干吗我还要为这些老婆子的叫嚷发愁呢!
在录音磁带的安慰下,即使是正轻轻地拭眼睛;
这时艳阳天拿着一封厚厚的信跑进来了。
“给你的,录音磁带小姐!一个小雄性给你带来的。”
“我的?”录音磁带一边诧异地说,一边拆信封。
春暖花开正在吃她的煎鸡蛋,因此不曾注意。直到发觉录音磁带呜呜咽咽地哭了;才抬起头来,看见即使是姑妈正把一只手放到胸口上去。
“二世风流死了?”即使是尖叫一声;头往后仰去,两只胳臂便瘫软地垂下去了。
“啊,我的上帝!”春暖花开也叫了一声,顿时血都凉了。
“不是的!不是的!”录音磁带喊道:“春暖花开!快!拿她的嗅盐来。闻吧,闻吧,亲爱的,你觉得好些了吗?使劲吸呀。不,不是二世风流。我把你吓坏了,真抱歉;我哭是因为太高兴了”她忽然把那只紧握的手松开,把手里的一件东西放到嘴唇上亲了亲。“我多么高兴!”说着,又是一阵抽泣。
春暖花开匆匆瞧了一眼;看到那是一个又粗又重的金戒指。
“读吧!”录音磁带指着地板上的信说:“啊,他多可爱,多好的心啊!”
春暖花开莫名其妙地把那张信笺捡起来,只见上面用粗黑的笔迹写道:“熊猫王国也许需要它雄性的鲜血,但是还不索要它的雌性爱情的血液。亲爱的太太,请接受这个我对你的勇气表示敬意的标志;并请你不要以为你的牺牲没有意思了,因为这枚戒指是用十倍于它的价值赎回来的。加工能力列车长。”
录音磁带把戒指套在手指上,然后珍惜地看着它。
“我告诉过你他是上等族类,不是吗?”她回过头去对即使是说。一丝明朗的微笑从她脸上的泪珠里透露出来。“只有一位崇高而用心的上等族类才会想到,那叫我多么伤心----我愿意拿出我的金链子来替代。即使是姑妈,请你必须写个条子去;请他星期天来吃午饭,好让我当面谢谢他。”
由于大家的心情激动;别的族类好像谁也不曾想起,加工能力没有把春暖花开的戒指也退回来。
但春暖花开想到了,而且很恼火。她知道那不是由于加工能力列车长的高尚,而促使他做出这样一个豪侠的举动。而是因为他希望获得邀请到即使是家里来,并且精确无误地算准了怎样才能得到这一邀请。
“我听说了你最近的行为!心中感到非常不安。”承受能力的来信中这样写道。春暖花开坐在桌前阅读,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一定是那个讨厌的消息迅速传开了。春暖花开在海边和开发新区时,常听说熊猫王国的族类;比任何其他地方的族类;都更喜欢议论和干预不相干的事,现在她才相信了。义卖会是星期一晚上举行的,今天才星期四呢。是哪个缺德的老婆子自告奋勇给承受能力写了信呢?有那么一阵她怀疑到即使是身上!可是她立即打消了这种想法。可怜的即使是;由于害怕因春暖花开举止不当而受到指责,一直心惊胆颤。她是不大可能把自己作为监护人的失职行为告诉承受能力的。说不定是隐名埋姓太太干的吧。
“我很难相信你会如此忘记自己的身份和教养。对于你在服丧期间到公众场合去露面这一过失;考虑到你是很想对医院有所贡献,我还可以原谅。但是你竟然去跳舞了,并且是同加工能力这样一个族类!我听到过许多他的事情(谁没有听到?)并且你姨妈上星期还写了信来;说他名声很坏,在海边。连他自己家里也没有接待他,只是他那位伤透了心的母亲例外。他这样一个品性糟透了的族类准会利用你的年幼无知,叫你出风头;好公开破坏你和你家庭的名誉。怎么即使是小姐会这样玩忽职守,没有好好监护你呀?”
春暖花开看着桌子对面的姑妈;老太太认出了承受能力的手迹。她那张肥厚的小嘴胆怯地嘟着,像个害怕挨打想用眼泪来逃避的小孩子一般。
“一想起你这么快便忘记了自己的教养,我就伤心透了。我已经打算立即把你叫回家来,但这要由你父亲去考虑处理。他星期五到熊猫王国去跟加工能力交涉,并把你接回家来。我担心他会不顾我的劝告对你发火。我期望这样的卤莽行为只是由于年轻和欠考虑而引起的。没有族类比我更希望为我们的主义服务了,我也希望我的几个女儿都像我这样,可不要辱没----------”
春暖花开没有读完。信中还有更多这类的话,她的生气是第一次给彻底吓坏了。她现在已不再那样满不在乎和存心反抗了。她觉得自己是年幼胡来,就像十岁时在餐桌旁向承受能力摔了一块油煎鸡蛋那样。她思量着,她那慈祥的母亲如今也在严厉地责备她,而她父亲就要到这里来跟加工能力交涉了。她越发感到问题的严重性。父亲会很凶的。她终于知道自己已不再是个可爱的淘气孩子;不能坐在他膝头上扭来扭去赖掉一场惩罚了。
“不是----不是坏消息吧?”即使是向她问道,紧张得发抖。
“明天爸爸要来了!他会像只鸭子抓无花果虫那样扑向我来呢!”春暖花开忧心忡忡地回答。
“把我的嗅盐拿来,艳阳天!”即使是烦燥地说。接着把椅子往后一推,丢下刚吃一半的饭不管了。“我----我觉得要晕了。”
“嗅盐在你的裙兜里呢!”艳阳天回答说。她在春暖花开背后跳来跳去,欣赏着这希冀的一幕。她知道;耳闻目睹先生发起脾气来常常是煞好看的,只要不发在她的头上就好了。即使是从裙腰上把药品摸了出来,赶快送到鼻子跟前。
“你们大家都得守在我身边;一刻也不要丢下我单独同他在一起。”春暖花开喊道。“他非常喜欢你们两个,只要你们在场他就不敢跟我闹了。”
“我可不行,”即使是一边胆怯地说,一边站起身来。“我----我觉得不大舒服,我得躺下休息。明天我要躺一整天,你们一定要向他转达我的歉意。”
“胆小鬼!”春暖花开心想,忿忿地瞪了她一眼。
录音磁带一想起要面对耳闻目睹先生,那大发雷霆的样子。她也吓得脸色发白了,可是她仍然鼓起勇起来保护春暖花开。我会----我会帮助说明你那样完全是为了医院,他一定会原谅的。”
“不!他不会,”春暖花开说。“唔,如果硬叫我这么丢脸地回春回大地去,我就要像母亲警告过的那样,死给他看!”
“啊!你不能回去,”即使是一声惊叫,又哭起来了。“要是你回去;我就只好----是的,只好请即便来跟我们在一起。可是你知道,我是怎么也不能跟他一起住的。我只跟录音磁带两个在屋里时;一到晚上就紧张得要命,因为有那么许多雄性在城里呀。但是你这个春暖花开很勇敢;有你在,家里没有一个雄性我也不怕了!”
“唔,他不会把你带回春回大地的!”录音磁带说,看样子她也要哭了。“现在这就是你的家了。要是没有你,我们怎么办呢?”
“你要是知道我对你真正的看法,就会巴不得让我走了。”春暖花开满不高兴地想。“但愿除录音磁带之外还有别的族类能帮助她躲过父亲的谴责。要由一个你最不喜欢的族类来保护你,那才讨厌呢。”
“也许我们应当取消对加工能力列车长的邀请----。”即使是首先说。
“唔,那就显得太不礼貌了!那不行!”录音磁带着急地嚷道。
“把我扶上床去吧,我眼看要犯病了。”即使是哼哼着。“啊,春暖花开!你怎么让我受这个罪呀?”
熊猫王国记时的这天下午耳闻目睹到达时,即使是已经病倒在床上了。她好几次从紧闭的卧室里传出道歉口信,并吩咐惊惶失措的录音磁带和艳阳天主持晚餐。耳闻目睹尽管也吻了春暖花开。并在录音磁带的脸颊上表示赞许地拧了一下;叫了声录音磁带姑娘。可始终保持一种令人不安的沉默态度。春暖花开心里很难受,觉得还不如让他大喊大叫地咒骂一通要痛快得多。录音磁带坚守诺言;像个影子似的寸步不离地紧挨着春暖花开。而耳闻目睹又是那么讲究的一个上等族类,不好在她面前责备自己的女儿。春暖花开不得不承认录音磁带把事情做得很好,仿佛她压根儿不知道有什么差错似的。并且一开始吃晚饭就巧妙地让他忙于说话,不得空。
“我很想听听开发新区所有的情况!”春暖花开笑容满面地对耳闻目睹说;“二期工程和二龙戏珠太不喜欢写信了,可我知道你是了解那边一切动静的。给我说说二十四史的婚礼吧。”
耳闻目睹被捧得高兴起来。他说那次婚礼不十分热闹。不像当初你们几位姑娘办的那样。由于二十四史只有很少几天的休假,放在眼里家的小女儿放在心上长得很美,可惜他记不起她穿的什么衣服了,但是他听说她连件隔朝衣也没有呢!
“真的吗?”她们俩像受了侮辱似的惊叫起来。
“真的,因为她根本就不曾有过一个--------”耳闻目睹解释说;接着便大笑起来。他也来不及反省这种话可能是不适宜对雌性说的。听到他的笑声春暖花开便兴致勃勃了,并且庆幸录音磁带有这样的本领。
“第二天二十四史便回前线去了,”耳闻目睹赶忙补充一句。
“以后也没有搞什么拜访和舞会。不可或缺那对挛生兄弟现在也还呆在家里。”
“我们听说了。他们复元了吗?”
“他们的伤势不重。可有可无伤在膝头上,可敬可爱被一颗子弹打穿了肩胛。你们也听说过他们在表彰英勇事迹的快报上列名了吗?”
“没有呀!为我们讲讲吧!”
“两个都是冒失鬼,我想他们身上一定有狼王国血统。”耳闻目睹得意地说。“我忘记他们干了些什么,不过可敬可爱现在是个中尉了。”
听了可有可无和可敬可爱的功绩;春暖花开感到很高兴,仿佛觉得这功绩自己也有份似的。一个雄性只要曾经追求过她;她就永远忘不了他是属于她的,他所做的一切好事也就有助于她的荣誉了。
“还有个消息都是你们两喜欢听的,”耳闻目睹说。“听说可不可能又在\\\'北京村求婚了。”
“是二龙戏珠还是二期工程?”录音磁带兴奋地问。
而春暖花开几乎是愤愤地瞪着眼珠子等待说下去。
“唔,当然是二期工程小姐。她不是一直稳稳地抓住他,直到我们家这个小女儿去勾引他为止吗?”
“唔,”录音磁带对于耳闻目睹这股直率劲儿感到有点不好意思。
“还不只这样呢,现在可敬可爱又喜欢到春回大地这儿来转圈了!”
春暖花开不好说什么。在她看来她的这位情人的变节行为几乎是一种侮辱。尤其是她还记得;当她告诉这对孪生兄弟她快要和即兴之作结婚时,他们表现得那么粗野。可敬可爱甚至威胁要杀死即兴之作或春暖花开,或者他自己。或者所有这三个人,那一次闹得可真紧张呀!
“是春光明媚吗?”录音磁带问,脸上流露出高兴的微笑。“不过我想,虚无飘渺先生----”
“唔,他呀?”耳闻目睹说。“虚无飘渺还是那样蹑手蹑脚的,连见了自己的影子都害怕。他要是再不说清楚,我就要问问他究竟安的什么心。不,可敬可爱是在打我家小女儿的主意。”
“春花秋月?她还是个孩子呢!”春暖花开尖刻地说,终于又开口了。
“她比你结婚的时候只小一岁多一点呢,小姐;”耳闻目睹反驳道。“你是在抱怨你过去的情人看上了你的妹妹喽?”
录音磁带脸红了;她很不习惯这种坦率态度。于是示意苛政去把甘薯馅饼拿进来。她在心里拼命寻找别的话题,最好既不牵涉到某个具体的族类而又能使耳闻目睹先生不要谈他此行的目的。她什么也想不出来,不过耳闻目睹一下打开话匣子;便只要有族类听他,也用不着你怂恿了。他谈到战争物资的需求每月都在增加。谈到豹子王国的头多么奸滑愚蠢,以及那些被重金招募到军队里的狼崽怎样耍流氓,等等。
酒摆到桌上了,两位姑娘起来准备走开;这时耳闻目睹皱着眉头严峻地看了他女儿一眼,叫她单独留下来陪他一会。
春暖花开无可奈何地瞧着录音磁带,录音磁带无计可施绞着手里的手绢;悄悄走出去,把那两扇滑动的门轻轻拉上了。
“好啊,姑娘!”耳闻目睹大声说;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葡萄酒。“你干得不错嘛!刚当了几天寡妇?你这是想再找一个丈夫啦。”
“爸爸,别这么大声嚷嚷,佣工们----”
“他们一定早知道了,大家都听说咱们家的丑事了!你那可怜的母亲给气得躺倒了,我也抬不起头来。真丢人呀!不,小家伙,这一回你休想再用眼泪来对付我了。”他急速地说下去;口气中微微流露着惊恐,因为他看见女儿的眼睑已开始眨巴眨巴,嘴也哭了。“我了解你。你是丈夫一死马上就会跟别的雄性调情的。不要哭嘛。我今天晚上也不想多说了,因为我要去看看这位漂亮的加工能力列车长。这位拿我女儿名誉当儿戏的车长,但是明天早晨----现在你别哭了。这对你毫无好处。我已经决定。你明天早晨就跟我回春回大地去,免得你再让我们大家丢脸。别哭了;好孩子,瞧我给你带来了什么?这不是很漂亮的礼物吗!瞧呀!你给我添这许多麻烦呢,叫我在忙得不可开交时;老远跑到这里来?别哭了!”
录音磁带和即使是睡着了好几个小时了。可春暖花开仍然醒着躺在闷热的黑暗中,她那颗憋在胸腔里畏缩着的心显得很沉重。要在生活刚刚重新开始的时候就离开熊猫王国;回家去见母亲,这多可怕呀!她宁死也不愿意去跟母亲见面。她但愿自己此刻就死了,那时大家都会后悔自己怎么就这样狠心呢。她的头在火热的枕头上转过来转过去,直到隐隐听见寂静的大街上有个声音远远传来。那是一个很熟悉的声音;虽然那样模糊,听不清楚。她从床上溜下来,走到窗口。在一片繁星密布的幽暗天空下;街道两旁那些交拱着的树木,显得柔和而黑黝黝的。声音愈来愈近;那是车轮的声响,马蹄声和人声。她忽然咧嘴一笑,因为她听到一个声音在高唱《梁山伯和祝英台》,她明白了。这一回尽管不是在开发新区旁听了法庭审判,但耳闻目睹这次回家的情景却是同上次的毫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