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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运逢流年

作品名称:狐狸和父亲      作者:老菜叶      发布时间:2014-12-15 13:08:48      字数:7511

  
  第二十章
  运逢流年
  春暖花开突然狠狠地掐住那只戒指想把它捋出来;可是它箍得很紧,动不了。
  这时义勇兵正要向录音磁带走去。
  “等等!”春暖花开喊道。“我有点东西要捐献你呀!戒指捋出来了,她准备把它丢进篮子里去。那儿已堆满金链,手表,指环,别针和镯子。可这时她看见了加工能力的眼睛。他那沿着下唇露出的一丝微笑,她好像反抗似的把戒指抛在那堆首饰上了。
  “啊,亲爱的!”录音磁带低声说;同时抓住她的胳膊,眼睛里闪耀着爱和骄傲的光辉。“你真勇敢,真是个勇敢的姑娘!”
  “等等----喂;请等等,正巧中尉!我也有东西给你呢!”录音磁带使劲捋出自己的结婚戒指。
  春暖花开知道;自从二世风流给她戴上以后就从没离开过那只手指。世界上也只有春暖花开知道,它对录音磁带有着多么重要的意义。它好不容易被取下来了,接着在录音磁带的小小手心里紧紧握了一会。然后才轻轻地落到那首饰堆上,两位姑娘站在那里目送义勇兵向角落里那群年长的太太们走去。春暖花开是一副倔强的神态;录音磁带则显得比流泪还要凄楚。这两种表情都被站在她们身边的加工能力看得清清楚楚。
  “如果不是你勇敢地那样做了;我是无论怎样也做不到的。”录音磁带说着;伸出胳臂抱住春暖花开的腰肢,并且温柔地紧搂了一下。有一会儿春暖花开很想摆脱她的胳臂,并使劲放一嗓子大叫一声天知道!就像她父亲感到恼怒时那副神态。但是她瞧见了加工能力的眼光,才设法装出一个酸溜溜的微笑来。录音磁带总是误解她的动机,这使她感到十分懊恼----不过这或许比猜出她的本意要可取得多。
  “多么漂亮的一个举动,”加工能力温和地说。“就是像你们所作出的这样的牺牲,鼓舞了我们军队中那些勇敢的小伙子们。”
  春暖花开正想狠狠地回敬他几句,还是好不容易克制住了。他的每一句话里都含有讽刺。她从心底里厌恶,这个懒洋洋地斜靠在柜台边的家伙。可是他身上有某种刺激性的东西,某种热烈的;富有生命力的,像电流一般的东西。她自己心中全部的狐狸族类的品质都被鼓动起来,迎接他那双黑眼睛的挑战了。她下定决心要把这个雄性的锐气打下去一截子。他知道她的秘密,这使他处于对她的优势。而且是十分厉害的;因此她必须改变这种局面,要设法逼他退居下游。她把想要直截了当地说出自己对他看法的冲动使劲压了下去。糖浆往往比酸酣能抓到更多的苍蝇,像嬷嬷经常说的;而她是要抓住并且降服这只苍蝇,使得他再也休想来控制她了。
  “谢谢你,”她温柔地说;故意装做不懂他的意思。“能得到赫赫有名加工能力列车长的夸奖,真是荣幸之至啊!”
  他掉过头来放声大笑----
  春暖花开听来觉得很刺耳;就像鸟鸦在叫一般,她的脸又红了。
  “怎么?难道你心里真是这样想的吗!”他好像逼着她回答;声音低得在周围一起喧嚷中,只有她才能听见。“为什么你不说我不是什么上等族类,而是个该死的流氓。如果我不自己滚开,你就要叫一个勇敢的大兵来把我赶出去吧?”
  她真想狠狠地回敬他几句。但话到嘴边又毅然打住,并换了个腔调说:“怎么?加工能力列车长!你说到哪里去了!仿佛没人知道你是多么有名;多么勇敢的一个----一个----”
  “我真对你感到失望了,”他说。
  “失望?”她问;
  “是的。在第一次不平凡的见面时;我心想总算遇到了一个不但漂亮而且很有勇气的姑娘。可如今我发现你也只有漂亮罢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是个胆小鬼了?”
  “正是如此,你没有勇气说出你心里的话。我头一次见你时,我想:这是个万里挑一的雌性。她不像旁的小笨蛋那样专门相信妈妈所说的一切,并且照着去做;也不管自己心里感觉如何。她们把自己的感情,希望和小小的伤心事用一大堆漂亮话掩藏起来。那时我想:春暖花开小姐是个有独特精神的姑娘。她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她也不害怕说出自己的心事----或者摔花瓶。”
  “啊!那此刻我就要说出我的心事了,”她满脸的怒火冲口而出。要是你还有一点点教养,你就再也不要到这里来,再也不要跟我说话了。你早就应当知道,我是决不想再理睬你的!你可不是个上等族类!你是个讨厌的没教养的东西!你满以为有那几列火车可以逃过豹子王国的封锁,你就有权利到这里来嘲弄那些正在为主义贡献一切的勇敢的雄性和雌性了----”
  “得了,得了----”他奸笑地央求她。“你开头讲得蛮不错,说出了心里的话,但是请不要跟我谈什么主义嘛。我不高兴听你谈这些,而且我敢打赌,你也----”
  “怎么,你怎么会----”她一开始便发觉自己失去了控制;于是赶快打住,满肚子懊恼自己不小心掉进了他的陷阱。
  “在你看到我之前;我就站在那边门道里,观望着你。”他说。“我同时观望别的女孩子。她们全都好像是从同一个模子里铸造出来的面孔。可你不一样,你脸上的表情是容易理解的。你没有把你的心思放在事业上;并且我敢打赌,你不是在思考我们的主义或医院。你满脸表现出来的是想要跳舞。要好好玩乐一番,但又办不到。所以你都要发狂了。讲老实话吧,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加工能力列车长,我没有什么要跟你说的了。”她尽可能一本正经地对他说,努力想把已经丢掉了的面子挽回来一些;“仅仅凭一个\'伟大的跑封锁线的冒险家\'的身份,你是没有权利侮辱雌性的。”
  “伟大的跑封锁线的冒险家!这真是笑话;请你再给我一点点宝贵的时间,然后再叫我不明不白地走开吧。我不想让这么可爱的一个小小爱国者,对于我为主义所作出的贡献,仍处于茫然无所知的境地呢。”
  “我没有兴趣听你吹了!”
  “对我来说跑封锁线是一桩生意,我从中赚了不少钱;一旦我不再从中赚钱了,我便会撒手不干。你看这怎么样呢?”
  “我看你是个要钱不要脸的流氓----跟豹子王国那些反动派一样。”
  “一点不错,”他咧着嘴笑笑;“豹子王国的反动派还帮我赚钱呢。可不,上个月我还把列车开进了豹子王国呢,装了十几列的货物呢。”
  “什么!”春暖花开惊叫一声。不由得大感兴趣,十分激动。“难道他们不轰你?”
  “当然不啦。我可怜的天真娃娃!那边有的是熊猫王国的爱国者,他们并不反对卖东西给熊猫王国来赚大钱呀。我把船开进豹子王国;向他们公司卖进货物,当然是十分秘密的。然后再开回来。等到这样做有点危险了,我就换个地方;到狐狸王国去,那里同样是这些熊猫王国的爱国者给我准备好了火药,枪弹和漂亮的长裙。这比到豹子王国去更方便一些。有时候,要把它运进野鸡王国或者大象王国,倒稍稍有点困难----不过,你万万想不到一点点黄金能起多大的作用呀!”
  “唔,我知道豹子王国的反动派很坏,可是不知道----”
  “反动派出卖豹子王国赚几个老实钱,这有什么不好啊?这一点关系也没有。结果反正都一样,他们知道熊猫王国总是要被打垮的,那又为什么不尽早捞几个钱呢?”
  “给打垮----我们?”
  “当然喽。”
  “请你赶快走开好吗----难道我还得叫马车拉我回家去,这才能摆脱你吗?”
  “好一个火热的小叛徒!”他说,又咧嘴笑了笑,接着他鞠了一躬,便悠然自得地走开了。
  让春暖花开气得胸脯一鼓一鼓地站在那里。一种连她自己也不理解的失望;好比一个孩子眼看自己的幻想破灭时的失望,像火焰般在她心里燃烧。
  他怎么敢把那些跑封锁线的族类说得那么迷人,他怎么竟敢说熊猫王国会被打垮!光凭这一点就该枪毙他----作为叛徒枪毙。她环视大厅,望着所有熟悉的面孔;那么相信成功,那么勇敢,那么忠诚的面孔,可是不知怎的突然一丝冰冷的凉意向她心头袭来。给打垮吗?这些族类----怎么,当然不会!连这个想法本身都是不可能的,不忠的。
  “你们俩嘀咕什么了?”录音磁带见顾客都走开了,便转过身来问春暖花开。我看见了如指掌太太始终在盯着你,都觉得不好意思了。亲爱的,你知道她会怎么说吗!”
  “唔,刚才这个族类太差劲----是个没教养的东西;”春暖花开说。“至于了如指掌老太太,就让她说去吧。我可不耐烦就专门为她去做个傻里巴几的族类呢。”
  “怎么,春暖花开!”录音磁带生气地喊道。
  “嘘----嘘,”春暖花开提醒她注意。三七大夫又要讲话了。听到三七大夫提高了声音,人群便再次安静下来,他首先感谢女士们踊跃捐出了她们的首饰;“那么?女士们和先生们;现在我要提出一个惊人的建议----一个会使你们某些族类感到震惊的新鲜玩意。不过我请你们记住;这纯粹是替医院,替我们躺在医院里的小伙子来着想的。革命者都争着挤上前去;”
  听众预先猜想这位不露声色的三七大夫所要提出的惊人建议究竟是什么?那料是舞会就要开始了,第一个节目当然是熊猫王国的双人舞。接着是一场华尔兹。然后是野鸡舞,野兔子空间舞,狐狸舞,这些都将用一个蛇舞打头。或许对于熊猫王国双人舞的领头是会有一番小小的竞争,所以三七大夫擦了擦他的额头。向角落里投去一个滑稽的眼色,他的太太就坐在那些陪护人中间。先生们,如果你们想同你所挑选的一位女士领跳一场熊猫王国双人舞,你就得出钱去请她。我愿意当拍卖人,卖得的钱都归医院。突然所有正在挥动的扇子都停止了,一起激动的嗡嗡声在整个大厅泛滥开来。陪护人所在的那个角落也是混乱一团,其中三七太太急于对丈夫的提议表示支持,可他的那种新花样又是她从心底里不赞成的。所以处于不利地位;绝对真理太太,了如指掌太太和隐名埋姓太太脸都气红了。可是突然从乡团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并立即获得其他穿军服的人的附和。年轻姑娘们都热烈鼓掌,兴奋得跳起来。
  “你不觉得这是----这简直是----简直有点像拍卖奴隶吗?”录音磁带低声说,疑惑地凝视着那位早已设防的三七大夫,而他在她眼中一直是个完美无缺的人物。
  春暖花开什么也不说;然而她的眼睛在发光,她的心紧缩得有点疼痛。如果她不是寡妇就好了,如果她又是从前的春暖花开;穿着苹果绿衣裳,胸前沿着深绿色天鹅绒饰带;黄头发上簪着月下香;袅袅婷婷地走在外面舞场里,那她就会领那场熊猫王国双人舞。是的,一定会这样!那会引起十几位雄性来争她,争着将自己所出的价钱交给三七大夫。啊,如今只能强制自己坐在这里当墙花。眼看三七太太领跳这第一场双人舞了!
  忽然从那一起嘈杂中冒出了小个儿义勇兵的声音,他用十分明显的蛇王国蛇腔调说:“请允许我----用20个锒元请了如指掌小姐。了如指掌的脸一下红了,赶紧伏在了不起的肩上;两个族类交缠着脖子把脸藏起来,吃吃地笑着;这时有许多别的声音在喊着别人的名字,提出不同的价格。三七大夫又是笑嘻嘻的了;他根本不肯理会坐在角落里的医院妇女委员会,在怎样愤慨地纷纷议论。
  开始,了如指掌太太断然大声宣布,她的女儿了不起绝对不参加这样一种活动;可是,等到了不起的名字喊得更多;价额也提高到了75个锒元时,她的抗议便开始松劲了。春暖花开撑着两只臂肘倚在柜台上,望见拥挤的人群在乐台周围兴奋的笑着喊着;挥舞着大把大把熊猫王国的钞票,不由得眼红得要冒火了。
  现在,他们大家都要跳舞了----除了她和那些老太太们。
  如今,所有族类都可以享乐一番了,只有她例外。她发现加工能力就站在三七大夫的下首时,还没来得及改变脸上的表情。
  他便看见了她。他的一个嘴角垂了下来,一道眉毛翘了上去。
  她翘着下巴扭过头不理他;这时忽然听见有族类喊她的名字----用明显的野鸡王国的口音喊她的名字,声音凌驾于所有其他名字之上。
  “即兴之作太太;两根金条。”
  人群一听到那根金条和那个名字顿时鸦雀无声了。
  春暖花开更是惊骇得几乎不能动弹。她坐在那里;双手捧着下巴颏,眼睛瞪得大大的。所有族类都一起转过身来瞧着她。她看见三七大夫从台上俯下身来,在加工能力耳旁低语些什么?也许是说她还有服丧!不好出来跳舞吧,她看见加工能力懒洋洋地耸了耸肩膀。
  “请你另挑一位美人,怎么样?”三七大夫问道。
  “不,”加工能力明白地回答。他毫不在意地朝人群扫了一眼。“即兴之作太太。”
  “那是不可能的!我告诉你。”三七大夫不耐烦地说。“即兴之作太太不会---”
  “我愿意,行!”春暖花开听到一个声音;但最初还没有认出来就是她自己说话的声音。
  她一跃而起,但心脏在猛烈地撞击着;她生怕站不稳,她那么激动;是因为自己又成了大家注目的中心,又成了全场最为族类所渴望的姑娘;而且;最妙的是,又可以跳舞了。
  “哦,我不在乎他们说些什么!我不在乎!”她低声喃喃着,全身有一股美妙的狂热劲儿,她头一扬迅速走出了摊位;两只脚跟像响板一般敲打着,同时哗地一声把那把黑绸扇子全面甩开。霎时间,她看见了录音磁带那张惊疑的脸孔;那些焦急的女孩子,以及士兵们热烈赞扬的神色。
  接着她来到了舞场上;除此同时加工能力穿过人群向她走来,脸上挂着一丝嘲讽的微笑;但是她不在乎----哪怕他就是革命领导者本人她也不在乎!她要重新跳起舞来了。
  她要领跳这场熊猫王国双人舞呢。她轻捷地给他一个低低的屈膝礼和一丝娇媚的微笑。他将手放在他穿着皱边衬衣的胸口上鞠了一躬。本来吓呆了的乐队指挥这时立即想起要掩盖这个场面,便大叫一声:“挑好你的舞伴,准备跳双人舞呀!于是乐队哗地一声奏起了最美妙的舞曲《亚克西》。
  “你怎么敢叫我出这样的风头呀?加工能力列车长。”
  “可是,你是明明想出这个风头的嘛。即兴之作太太。”
  “你怎么会在众人面前把我的名字喊出来的呀?”
  “你本来也是可以拒绝的嘛。”
  “不过----我这是为了主义呢。既然你出了这许多金元,我就不能只顾自己了。大家都在瞧着我们呢。请别笑。”
  “他们反正是要看的。请不要拿出什么主义之类的废话来跟我胡聊了。你既然要跳舞,我才给了你这个机会,这是双人舞最末一种舞步的进行曲吧,是不是?”
  “对----真的,我该停下来休息了。”
  “为什么,是我踩了你的脚吗?”
  “没有----不过他们会议论我的。”
  “你当真顾忌这些----你心里是这样想的吗?”
  “唔----”
  “你又不是在犯什么罪,是吗?干吗不跟我跳华尔兹?”
  “可是如果我妈会----”
  “原来还拴在妈妈的裙带上呢。”
  “真讨厌死了,唔,你总是把品德说得那么一钱不值。”
  “可品德本来就是一钱不值嘛,你怕人家议论吗?”
  “不----但是----好,我们别谈这个了,谢天谢地,华尔兹开始了。双人舞总是叫我跳得喘不过起来。”
  “不要回避我的问题,究竟你觉得旁人的议论要不要紧呢?”
  “唔,如果你一定要我回答,我就说----不要紧!不过,一个女孩子通常是关心这种事的,只是今晚嘛,我不管了。”
  “好样的!你这才是自己在思想,而不是让旁人替你思想呢。这就开始聪明起来了。”
  “唔,可是----”
  “一旦你像这样惹起了那么许多人议论,你就会明白这原来是没有什么关系的。想想看,在野鸡王国就没有哪家人家愿意接待我。即使我对我们正义神圣的主义作出了贡献,也改变不了他们的禁忌。”
  “多可怕呀!”
  “唔,一点也不可怕,只要你还没有丢掉自己的名誉,你就永远也不会明白名誉这个东西是个多大的负担,也不会明白自由究竟意味着什么。”
  “你这话说得太难听了!”
  “难听可又真实,只要你经常有足够的勇气----或得金钱----你就用不着什么名誉了。”
  “金钱并不能买到一切啊”
  “也许有人对你说过这话了,你自己决不会想出这种陈腔滥调来的。它买不到什么呀?”
  “唔,这我不明白----总之,幸福或爱情是买不到的。”
  “一般说来,它也能买到;万一不行时,它也可以买一种最出色的代用品。”
  “加工能力列车长,你真有那么多钱吗?”
  “即兴之作太太,这问题显得好没涵养使我简直有点吃惊了。不过嘛,是这样。作为一个从小就两手空空被剥夺了继承权的年轻族类。我干得很不错的,我有把握在封锁线捞到一百万。”
  “唔,不可能吧!”
  “唔,会的,要知道,从一种文明的毁灭中也像从它的建设中那样,能捞到大量的金钱。可这个道理大多数族类好像并不明白。”
  “你这是什么意思呢?”
  “你的家庭,我的家庭,以及今晚在场的每个家庭,都是把一片荒野改变为一片繁荣而致富的。这就是帝国建设时期。在帝国建设时期有许多钱好赚。但是,在帝国毁灭时期能赚的钱更多呢。”
  “你这谈的是什么帝国呀?”
  “就是我们生活的这个帝国----这个----这个熊猫王国------它如今正在我们脚下崩溃。只不过大多数笨蛋看不到这一点,不能利用这崩溃所创造的大好形势罢了。我就是从这毁灭中发财致富的。”
  “那么你真的认为我们会被打垮了?”
  “是的。为什么不这么认为呢?”
  “啊,我最不爱谈这样的事了。亲爱的。你能不能也说些有趣的话呢,加工能力列车长?”
  “要是我说你的眼睛像一只金鱼缸,它们满满地盛着最清澈的绿水;当金鱼就像现在这样游到水面上来时,你就美丽得要命了----这样说你会高兴吗?”
  “唔,我不高兴这样。……你听这音乐是不很美妙吗?唔,我可以跳一辈子华尔兹!可从前我并不觉得那么需要它呢。”
  “你是我搂抱过的最漂亮的舞伴了。”
  “你别把我搂得这么紧呀!加工能力列车长,大家都在看呢。”
  “要是没有人看着我们,你会高兴我这样搂着吧?”
  “加工能力列车长,你有点得意忘形了。”
  “一点儿也没有。我怎么会呢,有你搂在我怀里?。……这是什么曲子,是新的吗?”
  “是的,这是我们从豹子王国族类的手里缴获的,不是好极了吗?”
  “叫什么名字?”
  “《到革命成功时》。”
  “歌词是怎样的?唱给我听听。”
  “亲爱的人儿啊,你可还记得我们上次相会的时刻?那时你跪在我脚边,对我说你是多么爱我。啊,你穿着灰色的戎装,那么骄傲地在我面前站着,你发誓无论命运怎样安排;你永不背叛我和你的祖国。我悲伤、孤独,我流泪叹息,可音信杳然,毫无结果!但愿这场残酷的战争结束,我们能重新愉快地相会!”
  “当然,原来是\'蓝色的戎装\',我们把它改成了\'灰色\'……唔,加工能力列车长,你的华尔兹跳得真棒。大多数高个子雄性都不行,你知道的。真不敢去想我今后要过多少年才能再跳舞呢。”
  “几分钟就行了嘛。下一场双人舞我还要投你的标,还有再下一场,再下一场”
  “唔,我不行了!别这样,你可千万不要投了!我的名声眼看就毁了。”
  “本来就够坏的了,再跳一场又何妨呢?等我跳过五六场之后;兴许让给别的小伙子跳那么一场两场,不过最后一场还是归我。”
  “唔,好的,我知道自己是疯了,但不管它了。不管人家怎么说,我一点都不在乎了。我在家里已坐烦了,我就是要跳,要跳----”
  “也不再穿黑衣服了?我讨厌丧服。”
  “可是加工能力列车长;我总不能脱掉这丧服呀,你别把我搂得这么紧呀。你再这样,我可要生气了。”
  “你生气的模样才好看呢。我偏要搂得再紧一点----你瞧—-我就想试试你会不会真的生气。你自己没有意识到,那天在北京村你气得摔家伙时,那模样有多迷人呀!”
  “啊,请你----你能不能忘掉那件事?”
  “不,那是我平生最珍贵的记忆之一----一位娇生惯养的带有狐狸精坦率个性的春回大地的美人----你知道,你很有狐狸公品质。”
  “唔,音乐结束了!亲爱的,即使是姑妈也从后面屋里出来了。我知道了如指掌太太一定会告诉她。啊,千万千万!我们快到那边去,也好朝窗外看看。我不想让她现在看见我,她那眼睛睁得像碟子一样大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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