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刘春生，见字后快来小树林给我收尸吧!

　　第二十六章 刘春生，见字后快来村背小树林给我收尸吧。
　　
　　赣西庐陵樟香之地这一带乡村里的拜年风俗，自古至今依然如此，大年初一子，初二郎，初三初四野姑丈。意思是说，初一是儿子向父母拜年，初二是女婿向丈母娘拜年，到了初三初四，那是舅表姑表姨表之间互相拜年的日子。黄小翠一连四天短眠长睡脚不出户，对于走亲戚拜年，她索然无味。春节后的第五天，她心情沮丧地出了家门，在村巷里，与吴金秀不期而遇。
　　初二傍晚，吴金秀得知黄小翠家除夕年夜饭在哭声中不欢而散，她大有同情之心。这时，她抢先招呼着：“小翠，听说你明天就要走，是嘛？”
　　黄小翠没精打彩：“初五了，这个年真难过呀。”
　　“你这一走，三百六十五天才能回来。”
　　“明年坚决不回家！”
　　吴金秀明知故问：“怎么？谁惹你啦，告诉嫂子，是不是刘春生欺侮你了？”
　　“别提他了，他被人迷住了......黄小翠狠心地咬咬牙，她把吴金秀拉到一个僻静处，看看四周无人，压低声音说，：“金秀嫂子，我求求你，你对她劝劝，请求她放了刘春生，行吗？”
　　吴金秀笑笑：“小翠，你可以当面鼓对面锣，直接对水香说嘛。”
　　黄小翠支支吾吾：“我......我担心......
　　吴金秀提议：“不用担心，要不要我同你一起去找她？”
　　黄小翠连连摆手：“不不。”
　　这大姑娘原本性情果敢，怎么变得胆小怕事呢？吴金秀又建议说：“这样吧，你和她到我家中面谈，你我她三人，怎么样？”
　　黄小翠怀疑：“她会来吗？”
　　吴金秀肯定：“会来的，我敢打包票。”
　　黄小翠朝猪场方位望了一下，犹豫不决：“说什么呢？电话中已经公开摊牌说了，要当面谈，还是这几句话......我看还是不见面为好，我只想找刘春生谈一次，哪知道他天天拜年拜年，没完没了。”
　　吴金秀告诉她，刘春生今天下午会回家。黄小翠如获至宝地问：“确切吗，你怎知道的？”吴金秀如实说，是赵水香告诉她的。
　　“赵水香，你好手段，连刘春生走亲戚拜年，往返日期也了如指掌。”黄小翠心怀鬼胎地离开了吴金秀，神使鬼差地来到赵水香的猪栏窗外。
　　她看到了赵水香的背影，这小寡妇正在清扫猪栏。她真想在这种场合与之面对面决裂，她恨不得冲进去撕了她，尽管这是不明智又粗野的行为。如若事态一旦发生，黄小翠明白，她未必能在撕打中胜于这骚寡妇。
　　黄小翠潜伏下来，她躲在墙角，静悄悄地听着小寡妇正在和木根说些什么：
　　“木根，你初二就上班，真难为你了。明天你去丈母娘家拜年吧。”
　　“老女婿了，不必我亲自去。我那小子初二去给他外公拜了年啦。”木根也在清扫猪栏，只听他突然问赵水香，“刘春生今天下午有不有回家？”
　　“有有。”骚寡妇似乎渴望地说，“他初二去他舅舅家，初三去他姑姑家，初四去他姨妈家，今日初五，他说去......他说下午一定会回来，明天要上班了，该换下你也歇几天。”
　　“那你，也该歇歇啦。”
　　“我要进城去，在水英那里歇一个星期。趁着萍萍还没开学上课，放松放松，等到刘春生上班后，就让他当当这个家！”
　　黄小翠“哇”地一声赶紧用手捂住嘴巴，脸色大变心跳骤快，为着不让赵水香发现，她弓背弯腰小跑起来。
　　奔跑了不远，她缓步下来，一步三回头地张望着，希望躲避敌手又希望对手能冲上来与之打斗一场。她毫无目的地游荡，小寡妇要让刘春生当她的家，这意味着什么不是明摆着了。猛然间她来到刘春生的新屋，院子里有葡萄架，牛爷爷正站在梯子上修补着。她在院门口迟疑一下。牛爷爷的背部正对着她，没有发现黄小翠跨进了院门。
　　黄小翠满脸笑容地上前仰视说：“爷爷新年好，我给你拜年啦......
　　牛爷爷转过身俯视，一见是黄小翠，马上变脸：“你爷爷早死啦，你快去阴间给他拜年吧。”
　　黄小翠很是尴尬，进退维谷，只得强装笑脸说：“我找刘春生，他拜年拜年快回家了吧。”
　　牛爷爷将修葡萄架的柴刀往地面一丢，怒下逐客令：“你给我快滚，滚出去！”
　　黄小翠见状大吓一跳，仓惶跑跳着出院门。她一边走一边低声咒骂着：“老牛筋老棺材，八十岁了还不早死早亡进棺材。你不准我进这个门，等你死后，我偏偏要进来，我偏偏要找他爱他嫁给他，气死你。”
　　转过一个拐弯，她来到刘春生的房间窗口，窗扇半开着，里面没人。她拉开窗扇，打量着房内的设备，有床铺被盖，有电视机电话机，还有高衣柜矮桌椅写字台。由写字台而想到写几个字留给他，她从口袋中掏出圆珠笔，从随身带的电话本上撕下一页空纸，靠在窗台上急急写了几个字，折叠着，从窗口丢进去。
　　刘春生回家进房，发现桌上纸条，打开一看，吓出一身冷汗，纸条上竟然写着这么几个字：
　　
　　刘春生：
　　见字后快来村背小树林中给我收尸吧。
　　黄小翠即时即刻
　　
　　刘春生将纸条塞进裤袋，赶紧出门，三步并作两步小跑出了村，直朝村背小树林而去。他不敢大喊大叫，他心里只在呼唤黄小翠呀黄小翠，你可不能开这么个大玩笑，你要想得开，不要寻短见呀。听说，你家除夕年夜饭不欢而散，很不吉利呀。你不要以这种形式要挟你那该宰的老爸，也不可以此来对我作无声的抗议。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你是一个有个性有形象有主见的好姑娘，你不要说什么失却我，就会出现不愉快、不幸福、不做今世夫妻则做来生夫妻等等鬼话。
　　刘春生走进小树林，转了几个弯，没有看见黄小翠，她躲到哪里去了呢？这是一片有着小松树夹杂灌木丛生的小树林，常常成为村中伢崽女娃们戏笑打闹捉迷藏的乐园。小松树有两三人之高，天快黑了，既然找不见黄小翠的影子，刘春生也就略微放心。这说明她没有出事，她一定是躲在灌木丛中，刘春生面对茫茫堆堆的灌木丛大喝一声：
　　“黄小翠，你快出来吧，我给你收尸来啦！”
　　话声刚落，黄小翠从背后突然双手蒙住了他的双眼，她的前胸紧紧地贴在他的后背上，大姑娘的两个奶子通电般地在骚拢着刘春生。
　　刘春生扒开了黄小翠的纤纤玉手，转身推开了她的前胸，委婉地拒绝着她性骚扰。说实在的，他本可以去吻她抚摸她搂抱她，一句话，值得爱她娶她，如果不是出现了那个该宰的黄本昌。
　　刘春生掏出纸条冷冷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死亡通知书吗？”
　　黄小翠一把夺回纸条，不置可否地说：“用什么方式什么内容通知你，这是我的自由，你能干涉得了吗？再说，我不这么写，你能到这里与我相见幽会吗？”
　　“幽会？”刘春生发怒着，“你开什么死亡玩笑，这是地地道道的死亡通知书！”
　　“是死亡通知书又怎么样？”
　　刘春生心里烦得很，希望快点结束这次鬼“幽会”，他顺从地说：“好了好了，不谈死亡不死亡这两个字，新春佳节很不吉利。黄小翠，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黄小翠说：“我明天就走，回厂里上班去。”
　　刘春生屈指一算说：“初六上车，初七到厂，初八上班，时间安排不错。”
　　黄小翠情切切地说：“你能送送我吗？”
　　刘春生眨眨眼：“用赵水香的摩托车？”
　　“不，”黄小翠反对，“坐班车吧，反正有班车进城，明天清早走，到城里吃早点。”
　　刘春生不想伤她的心，他实实在在想早些打发她，早点离开村子，请求她以后不要再回来干扰他，大路朝天，从此各走一边。
　　“行，我送你进城，送你上车。”刘春生爽朗地答应，“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黄小翠心花怒放兴致很浓，她紧紧搂住刘春生，伏在他的健壮的男子汉的胸脯上，乐极生悲地哭泣着：
　　“春生，你太好了，你是世界上最具魅力的男人，你是我心中的最伟大的人。你别走开，别离开我，没有你，失去了你，我，我将活不下去的......
　　刘春生尽量要推开她，他发现树林某处似乎有人在窥视：“黄小翠，不要这样......你看，那儿有个人来了，正在朝我们这里偷看哩……”
　　黄小翠抬眼扫视树林左右，大声浪骂：“臭眼睛烂眼睛，偷看着有什么本事，大胆地走过来看西洋镜吧。我和他在这里亲嘴搂抱布靠布肉靠肉做爱哩，馋死你，你去说给赵水香听吧，气死她。”
　　
　　不远处的确有个人在偷看西洋镜，这个人躲在一棵大松树后，她不是别人，正是村里臭名淫妇冷月红。当她听到黄小翠机关枪骂声不迭时，悄悄躲开，她如获至宝地要去黄本昌那儿讨封。
　　黄本昌正在牛棚里喂黄牛，冷月红一闪而进，黄本昌没有给她好果子吃，反而重重地搧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你胡说......我去告诉赵水香，看她不撕烂你那两块半，你信不信？”
　　冷月红哭丧着脸，求饶着说：“本昌，你，你别别别这样，看在你我的情份上，你不要对赵水香说这码事好不好？就当我没有看到，没对你说，我求你......
　　黄本昌咒骂着刘春生，这贼娃子二流子三流子果然厉害，小翠明天要走，他很会抢时间把握机会。他在玩我的女儿，棋高一筹，让冷月红瞧见报告给我，玩我的女儿揪父母的心，我能去找他的麻烦吗？不可，坏就坏在小翠身上，你若去质问他，小翠会出面帮他说话。你若动手打他，这贼流子求之不得哩。再说，我打不过他，他二十七八年青力大，自己五十七八年老体弱，不是他的敌手，他不是正在寻衅要宰了我吗，决不可送肉上斫板。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色眉色眼地盯着冷月红平板的胸脯说：
　　“你要我不告诉赵水香也行，你必须答应我三件事。”
　　“只要你不提这码事，三十件三百件都答应。”
　　黄本昌说：“第一，从今以后，你白天不准找我，靠近我，我是村委会一把手了，让村里人看到，这些刁民暗中会去乡政府告黑状。”
　　冷月红点头答应：“行，我这就走人。”
　　黄本昌一把将她拉住搂在怀里：“不行，现在天还没全黑，村巷中人来人往，发现你是从我牛棚中走出去，不好。”
　　冷月红偎在黄本昌怀中，风情地骚动着水蛇腰：“好，我依你。这第二件是……”
　　黄本昌看了一眼棚外：“你要多接近赵水香，尽量在她面前说刘春生的坏话，说坏话，你懂不懂？”
　　冷月红不明就里：“说坏话......
　　黄本昌奸笑着说：“对，要说坏话。你在赵水香面前说刘春生的坏话，她就会心生鸡皮疙瘩，大腿深处就会长出毛毛虫。毛毛虫，你知道是什么吗？”
　　冷月红淫笑浪语：“我懂，我懂。你也是老贼流子，有意思有味儿哩……还有第三件，你说吧。”
　　黄本昌玩弄着这个骚女人，从脸上胸上腰间直下至屁股：“你应该更懂得我右手刚才动作的意思。”
　　冷月红在这方面并不麻木，敏感地悟出其意，她故意笑着催问：“说嘛，你怎么只动手不动嘴呢？”
　　黄本昌贴近冷月红耳跟悄悄说了几句，冷月红听后淫笑着连连摇头：“办不到办不到，我……我……哎呀，本昌，你老不正经的，你，拉屎啃鸡腿——亏你张得开嘴巴，你怎么生出这种馊点子？”
　　黄本昌猛一松手将她推开，严厉地审视着眼前的冷月红：“你敢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