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赵水香柳眉一横:怎么,你想摆鸿门宴?
作品名称:香嫂 作者:禹金 发布时间:2014-11-03 11:34:26 字数:10106
第十四章 赵水香柳眉一横:怎么啦,你想摆鸿门宴?
汽车在105国道上急急行驶着,向南而去。
赵水香无心观赏沿途的景色,她的心急迫地飞出胸膛,“爱屋及乌”四个字根深蒂固在脑海翻腾。贼娃子你呀李新民,难道我只爱家庭爱事业没有爱你吗?我不爱你我会同我妹妹水英南下寻找你的魂魄吗?我要找着你的人,让你的魂魄回归牛鼻形村。
长途卧铺车座无虚席,深圳正在大开发,南下淘金打工潮掀起,男女老幼,车内各式各样的人都有,吵吵嚷嚷,此起彼伏。姐妹俩交谈不多,只希望车子安全行驶,早点儿到达深圳。
深圳,原本是祖国南端靠海的一个渔村小镇,八年前,地图上还没有她的名字。想不到三千个时日之后,深圳市的大名方方正正书写在广东省及至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地图上,成为与香港只隔咫尺海水时刻微笑着的姐妹城。下了汽车走出车站,赵水香“哇噻”一声,车站门前广场那么多多的小车,街市上那么多多的高楼大厦,那么多亮丽姑娘和那么多英俊男士小伙子。姐妹俩无心欣赏那眼花缭乱的花花世界,赵水香一双眼睛在车站广场人群中扫视寻觅,多么想看见那熟悉的眼睛,那久违的面容。
“李新民没有来......赵水香失望了。
“他害怕了。”赵水英说,“有可能在躲着你我。”
赵水香怒气冲冲说,他躲得初一,躲不了十五。她让水英招手叫的士,这时一辆红色计程车开来,停在她俩人身旁,司机伸出头来热情招呼着:“小姐,请上车。”
就在姐妹俩低头弯腰正要上车时,一辆桑塔纳黑色小轿车突然在赵水香身旁嘎的停下,女司机伸出头来急问:
“请问,你是赵水香女士吗?”
赵水香抬起头直起腰,疑视着女司机:
“你是......
女司机立即打开车门走了出来,颇有礼貌地说:“请两位女士上车,李新民正在家中恭候你们的到来。”说着她亲手为姐妹俩开启小车后座车门。
赵水香与赵水英双双对视一下,迟疑片刻,赵水香一扬手:“上,坐这车去。”
赵水香万万没有想到,桑塔纳轿车的女司机不是别人,正是贼娃子李新民的新欢女子慕容慧如。
决定南下寻夫的头天晚上,赵水香电话通知了李新民,接电话的不是他本人,赵水香估计李新民在场听电话。电话中,赵水香几乎是用通谍式的语气要李新民亲自到车站接她俩。接电话的是个老妈子,不可能是保姆之类的人物,有可能是小妖女的鬼妈咪,她答应会有人有车到车站迎接。放下电话之后,慕容氏紧急家庭会议即开,李新民两手一摊斜倚沙发坐以待毙:“她终于要来了,我每每预感到的果然出现,我不可能躲而不见,可我又无脸面与她相见。”
慕容慧如靠近他,鼓励他:“新民,不必躲避。躲避是弱者的行为,要见她,勇敢地见她,哪怕是让她暴雨骤雨地一顿痛骂也得经受也得忍耐。”
慕容慧如的母亲不同意:“让新民回避一下为好,新民多次说到赵女士脾气刚烈,一见面,新民可能要挨打。”
慕容慧如的父亲也反对:“决不能让新民挨前妻之打,这样成何体统,传出去的话,我们慕容氏怎么在此立脚。前妻上门打我们李总经理,这让新民多丢人,怎么再做生意?”
李新民拿不定主意:“回避能避其锋芒,这当然好是好,可是......
“可是,赵水香姐妹俩见不到新民,她们是不会罢休的。”
那该怎么办呢?慕容慧如并非一般女流之辈,她劝说父母应以礼相待以情相求。她说她将驾车亲自到车站去迎接,她在城里见过的女强人女能人多矣,她自信能对付得了乡巴佬赵水香。
慕容慧如了解到赵水香所坐长途卧铺车的到站时间,她的桑塔纳小车早十分钟就停在车站广场的一个可视方位,她掏出相片瞄准车站出口,一一注意出站的女士们。前五分钟时,她发现了赵水香和赵水英,她暗暗羡慕俩姐妹长得如此的漂亮,略有相似。做妹妹的有城市淑女之容,做姐姐的有乡村少妇之貌。慕容慧如自认为自己有倾城之色,还不及两位佳丽之美。她没有马上开车上前,等待看到姐妹俩要打的士时,她才立马启动车子,在人群中左右逢源不慢不快地开车前往,接上了南下深圳寻夫问罪的赵水香。
车子太多,小车缓慢地开出站前广场,转入街市主车道后,车速加快。赵水香凭窗观看深圳,街道上真是车水马龙,络绎不绝。两旁高楼林立,鳞次栉比,美不胜收。深圳啊深圳,昔日深深的沟壑之圳,今朝成了现代化的开放大都市,变成了祖国南端的大窗口。
赵水香兴致勃勃自言自语,深圳,美丽的城市,生活因人而灵动,世界因人而精彩。
赵水英没有姐姐的那么感慨,她从心理学的角度在窥视着女司机,从她刚才口中那句“李新民正在家中恭候你们”话中,她认定此人决非一般女子,要么是他的小秘兼情人,要么是他的违法妻子。赵水英透过车中反光镜注视着女司机,她单刀直入地说:“你......好,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就是慕容慧如。”
赵水香从侧面观察女司机的反应。
慕容慧如对驾驶室反光镜中的赵水英回答说:“你是她妹妹赵水英吧,很高兴你猜对了,我就是慕容慧如......你们姐妹俩的相貌漂亮得太相似了......
赵水香打断她的话:“李新民为什么不敢来?他为什么派你来?”
慕容慧如微微转过头一回视,没有减速,她稳操方向盘说:“大姐,请允许我这么称呼你,不是李新民派我来的,正确地说,是我自己主动要开车来车站亲自迎接你们姐妹俩的到来,自从我妈咪接到你的电话后,我就这样决定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赵水英质问。
“看不出来吗?”慕容慧如解释说,“友好的表现呗。”
“停车!”赵水香突然大声喝令,什么友好不友好的,她简直是忍无可忍了。
慕容慧如一惊,马上减速急问:“怎么,大姐你要干什么?”
赵水香欲起身:“下车,不坐你的车!”
慕容慧如不停车反而加速至原来速度:“对不起大姐,这可由不得你......你还不了解深圳大都市交通规则,在这现代化的街市上,车子一旦启动行驶中,可就不是你想停就停得了的......
赵水英劝慰姐姐:“行,不坐白不坐,正好早点见到那忘恩负义的李新民。”
赵水香无可奈何闭上了眼睛。
慕容慧如理解赵水香此刻的心情,坐着情敌开的小车去见自己的没有离婚的丈夫,心里的滋味好受吗?然而,她必须说话,设法以情感人冲淡一下敌对的紧张气氛。
“大姐,你先别太激动,你先看一看深圳的市容,这是帝王大厦,五十四层,高耸入云......这是国贸大厦,深南大道......这是蔡屋围,一个古怪的名字,变化可大啦。那边还有好看的,锦绣中华,世界之窗......民俗文化村等等。八年前,这儿还是荒地,建了市区坟地公墓,我每年清明节都要去老家公墓扫墓......我的父母,随着开发区的大发展,在龙岗区开办了家不大不小的公司。
赵水香牛气冲天:“不必啰嗦......
小车徐徐开进院子,李新民步步走下台阶直朝小车而来,没等小车停稳,赵水香首先钻出车子,李新民无限内疚地说:“水香,你终于来了。”
赵水香柳叶剑眉直刺丈夫:“没有想到吧,李新民,你躲得好久藏得好深,终于依然原形毕露了......
李新民正要解释什么,慕容慧如从司机座中急忙出来很有礼貌地说:“院子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二位请进屋,双方都有许多话要说,让我们坐下,慢慢说吧。”
慕容慧如不无担心,她的父母更着急,躲在客厅内室如坐针毡,两位老人互相争着要出去接待应酬又都觉得先避其锋芒,让女儿在客厅先与之周旋。
慕容慧如为客人倒茶。
赵水香姐妹俩不理睬这一套,赵水香落座后开门见山地说:“李新民,我俩今天来,主要是......
慕容慧如紧接话题说:“大姐,我知道,新民也知道,自从我得知新民在老家有你和你们俩的女儿这个事实后,我和他时时刻刻都知道你会前来。我和你一样,多么希望有一个良好的,又都为双方能接受的圆满结局。”
“你所说的这种结局当然好,但是,我可以告诉你,那是无法达到的。”赵水英明朗地表态。
李新民看着赵水香:“你有什么话,尽管说,你要骂我,尽管骂......我对不起你,对不起萍萍,对不起生我养我的牛鼻形村......
赵水香鼻子“哼”了一下,她大骂丈夫:“一两句对不起就完事了吗?你忘情负义,你死走逃亡害苦了我们母女俩呀,你、你、你......
慕容慧如为李新民解围:“大姐,请息怒,不要再......
赵水香直指对方:“大姐大姐,谁是你大姐?慕容慧如,你不要再纠缠他了。他是我的丈夫,合法的结发夫妻,我今天来就是要找他回去,回江西回庐陵回牛鼻形村去。”
慕容慧如毫不示弱,翻谱摆功地说:“大姐,你年岁比我大,当然应该称呼你为大姐。你可能还不知道,新民前年离开你来到深圳,流落荒野,乞丐潦倒,如果不是我慕容慧如救他一命,你今天还能看到这个模样的李新民吗?你的那个乞丐丈夫早已不在人间。你不相信是不是?你现在就可以当面问问他嘛。”
赵水香冷笑一下:“好一个阔小姐救乞丐汉子,诺言可以瞎说,故事可以编造,退一万步说,就算是真的,我相信好吧,我谢谢你。现在,应该物归原主,人回老家。”
“这......当然可以”慕容慧如以退为进,“不过,你我都知道,人不是物件,要带走就带走。人是有头脑有思想有感情的高等动物,新民是愿意留下还是跟你回去,你我说的都不算,双脚在肚子下长着哩,这是他的事,你我双方都无法左右他。”
赵水英插刀进来:“听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原来是你在暗示他,设卡拦阻,想方设法不让我姐夫回到我姐身边去。”
“二姐,你说得不妥吧?”慕容慧如将头一摆,“我并没有设卡拦阻呀......
赵水英站起来连珠炮发射:“不,你这是以盾抵矛,自我心虚的表演而已。你口口声声愿意放人,而事实却在拖延。请问,你明知他是有妻之人,为何还引他入室?你是不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公民?你懂不懂得《婚姻法》而让他重婚犯法?你心怀叵测,居心何其毒也!”
慕容慧如一时被轰得理亏语塞,李新民欲说相帮,赵水香跳起来直指他的鼻尖:“李新民,你还敢为她说什么吗?你这个忘恩负义没心没肺的贼娃子,你是有家有室有老婆有孩子的男子汉大丈夫呀!你背祖忘宗死到这里,不写封信不来个电话,可怜你的女儿日夜大哭要爸爸。你可以忘记你老婆我赵水香,你难道也忍心让五岁的孩子也失去爸爸吗?苍天呀,你为何如此这么不公哪?”
“啪!”赵水香撕心扯肺地难受,她猛然狠狠地搧了李新民一记耳光。
李新民不敢作声也不敢反抗,慕容慧如却心疼不已,这简直是打在她心上,而且是在她的家中,那还了得!赵水香果然是个村野悍妇,骂街泼婆。她掏出手机:“好哇,赵水香,你私闯民宅,动手打人,这可不是你们江西牛村,我不准在这里发牛疯,这里是文明城市开放窗口,你要为你的粗野行为付出代价。我马上报警,十分钟之内就有警察来将你带走,你等着吧!”
“不要报警!”李新民冲过来即刻把慕容慧如的手机抢去,眼看两人要争夺手机撕扯起来,老家伙慕容氏大步跨出内屋来到客厅制止女儿:“慧如,报不得警呀,赵水香女士是你亲自迎接来到家中的客人呀。”他转过身来,客气地在对赵水香说,“哎呀,实在对不起,小女子失礼失礼......欢迎欢迎两位客人光临,蓬荜生辉……我刚刚午休起床......坐呀坐下说......
赵水香没有坐下的意思:“看来你就是慕容慧如的父亲。你弄错了,我们不是来这里作客的,我是来找他——我的丈夫,我要叫他立刻跟我回江西去。”
李新民左右为难:“事情弄到这个地步......
“事情弄到这个地步,责任完全在于你。我为你,为你的家中付出还少吗?你我辛辛苦苦创下的家业不小呀贼娃子,我并没有因为你死走逃亡而荒废衰败这个家业,办得更加红红火火。你应该回去,回到牛鼻形村去,那是你的家你的根呀新民!”赵水香语重心长感化说。
李新民内疚地点点头:“水香,你吃苦了,我......我是要回去的......
慕容慧如却跳起来:“新民,你胡说什么......你不能走,这里有你的我,有你的儿子贝贝,还有你我的公司。”
慕容慧如的母亲抱着半岁的小家伙也走出房间:“新民呀,你可以丢下我和老头子,可不能丢下慧如和贝贝呀......
“新民,走吧......赵水香深情地望着丈夫。
“姐夫,走吧......赵水英亲切地呼唤着李新民。
慕容慧如无限柔情地盯着李新民:“你......你不能......
赵水香双眼瞪着慕容慧如:“我明白告诉你,你留得住他的人,可留不住他的心!”
慕容慧如也公开摊牌:“我也坦率地告诉你,新民既然和你决裂离家出走,分居两年之久,与我成了事实婚姻,而且还有了孩子,组成了温馨的家庭。我家的公司又让他的才华有英雄用武之地,他的人在这儿,他的心也理所当然在这里。”
赵水香指着李新民:“你说话呀......
赵水英也逼问:“快说,何去何从,快点表态。”
李新民干脆坐下,双手抓住头发低下头去不说话。
赵水香丢下一句话:“那好,你我只有在法庭上见!”说完她与赵水英急急走出客厅。
慕容氏老头赶快追上前笑脸拦住:“请别走,留步留步......老夫我有话一句,听后去留悉听尊便。”
“快讲。”赵水香想听听老家伙嘴里能吐出什么样的象牙,她俩在院子停下步来,“要简单些。”
慕容氏说:“小女慧如与李新民的这门婚事,当初我是反对之最不过了。什么可遇而不可求慧如太任性,我早料到纸是包不住火,假的就是假的,事情总要败露出来。中华民族,人杰地灵礼义之邦嘛。这不,今天果然应验......不过,事情到了这种地步,稳妥解决并非一定要上法庭吧?”
赵水香追问:“依你之见呢?”
慕容氏说:“自古至今庭外调解,早有先例。”
“如何调解?”
“私了。”
“你想私了?”赵水英问。
“没有私了之理。”赵水香坚决反对。
“赵女士,你听我把话说完。”慕容氏尽量劝慰说,“私了,自古有之。对你来说当然一时很难接受,但是,私了并不是不了。如何私了,现在暂且不谈。你们姐妹俩一路辛苦,舟车疲劳,请先到餐厅就座,我们预订的饭菜,一个电话过去马上送来,为二位洗尘。”
赵水香柳眉一横:“怎么啦,你想摆鸿门宴?”
慕容氏老头儿哈哈大笑:“小菜便饭,何来鸿门之宴。误会了,误会了。”
赵水香毫不领情:“水英,我们走!”
慕容慧如赶忙上前,笑脸认错:“对不起,我刚才冒犯了大姐......
李新民心疼地劝留:“水香,你就吃过饭再走也不迟......
赵水英肚子条件反射饥饿感冒起:“姐,吃,不吃白不吃。吃吧,就真是个鸿门宴也敢去闯,吃他个精光。”
赵氏姐妹虽已入席,但并未动筷子。
慕容慧如率先举杯祝酒:“为大姐二姐光临寒舍,先干一杯,来......她先干为敬,一饮而尽。
赵水香并不买帐:“先把话挑明,公了,可以;私了,决不行。”
李新民抢先表态:“水香,是这样......
慕容慧如打断他的话:“你先别开口,让爸说。”
慕容氏老家伙端起酒杯说:“我看这样好不好,先喝酒吃菜,来,随意点,两位先尝尝深圳海天大酒楼厨师的手艺。”
等到姐妹俩喝了吃了之后,慕容氏老头儿才说下去:“这件事,说起来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我知道你千里迢迢来这里是要人而不是要钱,可他李新民是个大活人,他有思维有情感也有主心骨。”
“还有你们慕容公司大平台让他英雄有用武之地是不是?”赵水英将这老头儿一军。
赵水香嗤之以鼻:“好一个大平台......
慕容氏老头儿振振有词说:“难道不是吗,我们慕容氏家俬有限公司注册资金虽不算怎么大,也有上千万之多,这里不是足以让新民大展才华吗?不瞒你们二位说,我们老俩口膝下只有小女慧如一人,那时刻二十二岁尚未出阁。清明节她单身一人去扫墓,有幸巧遇新民,一见钟情欲嫁他。当时,如果不是她救了新民,还不知他性命如何。你们也许不知道,前两年深圳社会治安不好,常有凶杀无头案出现,不少英雄汉子被暗杀,至今无法破案。”
“照你这么说,我倒真要谢谢你的女儿?”赵水香反唇相讥,马上审问自己的丈夫:“李新民,你老实坦白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新民不得不老实对赵水香坦白,他说与慕容慧如的相见、相识、相爱过程的的确确大有怪诞戏剧性。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李新民痛苦地回忆着,他说,自从与赵水香吵嘴打架之后,他离家出走。开始在深圳一个小厂做了几天,觉得不如意,夜里逃出来,快十一点了,还没有找到新厂。这时有便衣巡逻上前,一个平头,一个光头,李新民见有人来,正想打听问路,平头与光头一交换眼色,觉得有货送来便说:“你是干什么的,深更半夜还不回去?”
李新民说:“我是刚来打工的,转了厂子要去新厂上班,走错了街道迷了路......
平头问:“有身份证吗?”
李新民掏出身份证,平头看后说:“好,江西人,江西是个好地方,江西老俵好……”
归还他身分证后,李新民以为遇到贵人,连忙掏出香烟敬烟,希望他能指路,哪知平头反而敬他一支好烟:“抽我的抽我的,我带你去厂里,就在前面转个弯不远处,”并给他打火点烟。
陌生人的香烟要不得,李新民没有这个警惕,他吸了几口后只觉得舒筋悦神很是亢奋:“大哥你们真好……我这次出门,打了架,打了我老婆赵水香,她是谁?你们不知道吧,她样样好,只一样不好,他不该干涉我的自由……,自由,我与冷月红相好,冷月红是什么人,不告诉你们……我们怎么动手动脚的,也不告诉你们。什么?钱,钱我有,借给你们,好说,要多少,只要你们给我带路就行……”
这是两个冒充的巡逻队员,他俩用蒙药香烟蒙住了李新民,从他口袋里掏尽了现金离去,原来他吸的是具有浓郁麻醉香精香烟,李新民躺在马路边睡死到天亮。
他身无分文,一贫如洗,为了糊口,他在附近的建筑工地上卖苦力,什么活都干,累得黑皮膏似的,他想到要回家。
半个月过去了,有一天,他在干活,看到这两个人吹着口哨出现在工地上,他走上前去:“可找到你们了,那天夜里,你的一支烟把我放倒,偷掉了我一千块钱,害得我好苦......快把钱还给我!”
平头矢口否定:“笑话啦,什么烟不烟的,你看错人了吧。大哥哥。”
光头笑笑:“走,别跟乡巴佬啰嗦......
李新民一把当胸抓住他:“乡巴佬怎么的,你把钱还给我!”
平头一个拳头打得李新民趔趄后退,光头横扫一脚踢来,李新民眼快闪过,他操起身边的扁担横扫过去,“操你狗娘养的……偷了钱还打人……”这一扁担打得狠,光头被打中腰部,哎哟哎哟逃命而去。工地上的人拍手称快,因为他教训了那两个无赖,为民工们出了一口气。建筑工地包工头走来却说。好小子,你干得痛快,可是,对不起,你被解雇了。吃过晚饭,你赶快走吧。
“为什么,难道我不应该痛打他们吗?”
包工头说:“我知道,你打得对,也打得好,可是你必须离开这里。你看吧,他们明天会有好多人前来找你算账,会闹得我们工地不亦乐乎,我求求你走吧,工钱马上结清。”
他只得离开工地,流浪街头,四处找工作。
制衣厂有招工启事,他不懂裁剪,无法应聘。
电子厂要招大专毕业生,他没有文凭,第一关就过不去。丽华制品加工厂有招聘仓管人员,李新民符合招聘条件,突然有四五个人涌上前来,那个光头指着他说:“就是他,他打伤了我的腰……”
李新民一看不妙,撒腿就跑,能跑得了吗?他被打得遍体麟伤,无处躲藏,只得来到坟地里栖身,贪婪地吃着上坟人留下的供品。
在坟地里,他向死人乞讨,度日如年哪!
此时此刻,慕容氏家中独生女儿慕容慧如正与她父母在进行理论上争执这婚姻大事。慕容慧如已经是二十三岁的大姑娘了,会开小车,正在经营着家俬公司,应该出嫁了却找不到如意郎君,当妈的理所当然要管教她:“慧如,你也不小了,没兄没弟,这个家是你当,应该找个人成个家,了却爸妈的心愿。”
“妈咪,你天天嚷嚷,我不听不听......
“你到底相中了哪一位呀,快告诉妈咪,你可以约他到家,让我和你爸考察考察。”
慕容慧如摇头反对:“妈咪,你干预了女儿的婚事,这样不对吧,神经过敏啦。我不是早说过,我的婚姻大事可遇而不可求,必须是特定场合下的特殊相遇。”
“特定场合下的特殊相遇?”做母亲的一头雾水。
慕容慧如自我分析自我解释并自我祝福:“等待吧妈咪,曙光将在等待中出现。”
做母亲的不理解女儿的盼望:“等待等待,等了多少年,你二十二岁了,你知道你是我和你爸的唯一接班人和财产继承人,指望你招一个如意郎君进门生男育女,传宗接后继承慕容氏家业。”
慕容慧如讨厌这种封建礼教:“我知道,我知道,传宗接代传宗接代代代相传,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
做父亲的不满女儿的口气:“传宗接代有什么不对?每个国家,美国、英国、法国、德国都如此,不代代相传能行吗?连日本国大和民族也鼓吹传宗接代。”
慕容慧如理屈词穷:“行,我要尽快遇到心中的白马王子,生儿育女,传宗接代,行了吧!”
“菩萨保祜......做母亲的在下跪求拜。
慕容慧如心中好笑:“求爷爷奶奶保佑吧,妈咪。明天是清明节,我要去上坟给爷爷奶奶扫墓。”
“难得你有这份孝心,妈咪同你一块去吧,”慕容慧如不同意,她要一个人单独去,单个儿跪在爷爷奶奶的坟前说说悄悄话。做父亲的提醒她,那是郊区公墓,荒山野岭不安全,有危险,爸妈不放心。她坚持着要开车去,她说,清明节上坟人多,歹徒不敢耍流氓。再说,她有手机,一有情况马上报警。
公墓内,李新民正鼾睡在坟地的一隅,暖暖的阳光照在他脸上,好不容易昨夜搞到一顿饱吃,他睡得正香呢。
慕容慧如早早来到爷爷奶奶的坟前,摆上供品,烧香燃烛,跪下祈祷:“爷爷奶奶,您俩好吧,孙女儿慧如现在向您们二位老大孺人顶礼跪拜。现有一事问天问地问爷爷奶奶,请爷爷奶奶指点迷津,我的白马王子为何迟迟还不出现……”
她三鞠躬九叩首之后,猛然醒悟忘记点燃鞭炮,她慌忙起身从花蓝中拿出鞭炮点燃,哪知这一炸响不打紧,竟然炸响出个如意郎君红鼻子哥哥李新民。
鞭炮点燃噼哩啪啦震天动地,把李新民从沉睡中惊得跳起来,乞丐似的李新民吓得慕容慧如惊叫起来昏倒在地,他迟疑几秒钟立即走上前去,左右为难之中他俯下身去伸出双手扶起慕容慧如:“小姐小姐,你醒醒......
慕容慧如昏迷中口中念念有词:“爷爷奶奶......我的白马王子......白马王子......
李新民搀扶着她站立起来,可是她依然站立不稳,整个身子半倚在他肩旁。几秒钟之后,她苏醒了,她发现自己倚伏在一个陌生的乞丐似的男子肩臂,她立马后退三步,大声喝道:“你,你......你滚开,你是什么人,你来这儿干什么......你,你是强盗、流氓,快滚......滚远点,我不愿看到你。”
李新民被迫后退几步,他说:“小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你刚才点燃鞭炮吓着你自己了。”
“你胡说,”慕容慧如争辩着,“你从什么鬼地方钻出来吓昏了我......你别过来,你是野鬼,鬼、鬼呀……你站住,再过来我要报警啦。”说着她果然掏出了手机。
李新民看看四周,发现几个上坟人朝这边走来,这回是他吓得上前一步下跪求饶说:“小姐,求求你别报警,我是好人,不是流氓也不是坏人。我家住江西庐陵,因为家中原因出来打工,被坏人偷去现金打伤身体不敢进城,饥寒交迫,藏身坟地一天两夜。”
“你说的全是真的……”慕容慧如半信半疑,“这,这不可能,不可能......
李新民发誓:“全是真话,若有半句是假,天诛地灭,只求小姐别、别报警,我......我这就走。”
这时,不远处来了一男一女,女方认识慕容慧如,正在向她打招呼:“慕容小姐,你们俩也来扫墓啦……”慕容慧如被一突如其来的招呼声慌了神,她望望对方又看着李新民,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对方男青年问:“你爸妈没来......
对方女青年惊讶起来:“哟,你怎么让你的白马王子跪拜你呀……揖也作了,爆竹也响了,该叫他起来吧……”
“对对,他,哎呀,他不是,不,不,他是……他喜欢跪拜。”慕容慧如语无伦次,应付之后低声恨骂李新民,“蠢才,你怎么还对我跪着,快转过身去面对墓碑……”
李新民一时不解,却稀里糊涂顺从着面对墓碑移动膝盖,慕容慧如也绝不情愿地紧挨着李新民,面对祖坟双双跪下。只盼着闯过这急中生智尴尬的局面。
“荒唐,怪诞,新的天方夜谭。”赵水英听到这里,冷笑三声,“这么说来,你们两个狗男女在坟墓堆前就拜了堂......
慕容氏老人家沉思说:“但这却是事实,小女慧如当时是出于顾全面子,不在朋友面前丢丑出笑话。如果当时慧如与对方说明真相,怒斥新民,这种事一走版再翻版,传出去肯定会变成乞丐在坟地里向她求婚,岂不让人笑掉大牙,于是……”
“于是就拜堂相认,龌龊成亲是不是?鬼话哩!”赵水香一拍桌子,“李新民,无论你如何如何把稻草说成金条,但是,稻草还是稻草,坟墓堆前拜堂成亲,千古怪事,谁能相信?”
“我当时也是这么不相信,中华民族上下五千年,男女相爱,一见钟情,巧合,险遇,离奇的多呢,根本没有这等怪异。我极力反对小女这种做法,闺门千金小姐怎么能清明上坟带个野鬼似的乞丐丈夫进门呢?然而,老夫反对无效哇......
慕容慧如大度地说:“现在想来,当时的做法是太唐突,可不这样做能行吗?你们想想,我能打他骂他,弄成乞丐向我求婚的闹剧吗?我说过,我的白马王子是可遇而不可求,遇到了,而且是在特定时间特殊的场合下。当时我看他的人品不错,对我并无非礼之念,就将计就计了。怪诞但不荒唐,史无前例,可以创新嘛,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赵水英与赵水香相对一望,走意已定。
慕容慧如补充说:“大姐,我对不起你……新民当时向我下跪求饶不要报警,我恨死了他,他不该破坏我的扫墓祭祖之礼。后来有人发现了他,误以为他是我的夫君。我……我被迫与他双双跪拜爷爷奶奶,再后来,尽管他说了在江西老家牛鼻形村有了你,有了萍萍......
听不入耳了,赵水香立即起身,拂袖离席,没有必要再说什么,此处有声胜无声。望着赵氏姐妹俩的忿然离去,慕容慧如仰天长叹:
“苍天啊......爸、妈这可怎么办呀?”
慕容氏老爸安慰女儿,听天由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