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十七)

（第十七集）

市石化集团，夜晚。
秘书室里。
从一张单人床上，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黄平喘着粗气的声音：“哪能呢，你是我的心肝宝贝、心头肉，疼你还来不及，怎么会那样对你……”
小孙呻吟着：“哪……哪你可不能骗我呀！”
黄平：“我是哪种说话不算数的人嘛，你就等着听好消息吧！”
门外。
陈文娟眼角含着泪水，咬着嘴唇，头也不回的转身走开了。

市公安局，下午。
局长办公室里，刘怡正在接电话：“……什么……他人找到了，好呀……住处也找到了，他住在哪里？”
祁文标从楼道一头走过来，伸手准备敲开局长办公室的门。
只听从电话的另一头的传来声音：“……林小明找到了，他现在住在安居小区第六栋302室，但还是有人找他的麻烦……”
刘怡：“这个情况我知道了，他可是一个重要的角色，你要保护好他的安全，用他一定能找到哪个疤哥……”
祁文标转身又回去了。

黄家，夜晚。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在吃晚饭。
黄平关心地问祁文标：“这几天你的工作怎么样？”
祁文标：“还是那样。”
黄平：“那个凶杀案有新的进展吗？”
祁文标：“听说刚刚找到一个涉案的嫌疑人。”
黄平惊奇地：“噢，什么人这么重要，他原来是干什么的？”
祁文标：“他叫林小明，原来是个开彩印部的小老板，因替犯罪嫌疑人制了涉案的照片，被查处。为了躲避麻烦，他把店面盘出去，自己在公园内给游人照相，还把家也搬到安居小区六栋302室。”
黄平：“既然有这么重要的线索，把他抓回来，案子不就结了嘛！”
祁文标：“我也是无意中听到刘局长在电话里说，暂时不动他，要用他去钓一个外号叫疤哥的犯罪嫌疑人。”
黄平夹着菜的手抖动了一下，菜掉在桌子上。
陈文娟不解地看着黄平：“你这是怎么了？”
黄平长叹一口气：“可能是这几天的工作忙，太累了。”他摸了摸嘴巴，放下碗筷，“我吃好了，你们继续吃，我到里面休息一阵子。”说着打开卧室的门，慢慢走了进去，轻轻关上了门，从腰间掏出手机开始在拨号……
陈文娟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冷笑。

安居小区，夜晚。
一辆出租车驶了进来，那个头戴鸭舌帽和茶色眼镜的中年男人从车上下来，四面看了看，径直向里面走去。
六栋302室门口。
一只手将一串钥匙中的一把插进去，在试着开门锁。
室内，刚刚入睡的林小明被惊醒，他听了听，急忙穿好衣服，提起早已经准备好的一包东西，打开阳台上的窗户……
门外，那只手已经打开门锁，将门轻轻推开。
房内，灯亮了起来，但空无一人，只有阳台的窗户开着……
那个头戴鸭舌帽和茶色眼镜的中年男人走过来，爬在阳台上，向下看着。
楼下，看不见人影，偶尔有车开进来。
中年男人有点不甘心地转过身，在房间内仔细寻找着什么……

黄家，夜晚。
卧室内，黄平靠在床头，正在闭目养神。
陈文娟从外面进来，返手关上门，上了床。
黄平睁开眼睛：“燕子他们回去了吗？”
陈文娟：“不回去能行嘛。”
黄平睁开双眼，看着陈文娟，不解地：“你这是怎么了，这几天神态怪怪的，说话好像机关枪，对谁都发火，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陈文娟：“没有什么意思，你在我面前就别装了，什么工作忙，太累了，那是你的真心话嘛。”
黄平：“不是真心话，什么话才是真心话？”
陈文娟：“你心里的话别人怎么会知道，问你自己去吧！”
黄平抚摸着陈文娟：“这就是我的心里话。”
陈文娟醋意大发：“你就装，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以后别再碰我。”她说着，推开黄平，翻过身独自睡去不理他。
黄平心情复杂地：“我看你这是更年期提前，还是哪根筋搭错了，这几天不明不白地向我发火，真是碰见鬼了。”
陈文娟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火气十足地盯着黄平：“告诉你，我的更年期没有提前，身体也没有一点毛病。至于跟你发火，你心里最明白。”
黄平长出一口气，爬在陈文娟肩上亲呢地：“这段时间太忙，没有顾上你，真的生气了？”
陈文娟没有理会。
“看来是真生气了。”黄平陪着笑脸扳过陈文娟，“身体没有毛病，更年期没有提前，那是需要我好好陪你喽。”
陈文娟话中有话地：“我就是有那个想法，也不敢麻烦未来的大市长。再说了，我现在已经人老珠黄，没有人家小姑娘那么水灵，那么会体贴人，又不是你的开心果，是一架活机器……”
黄平心里一惊，平静了一阵：“哎！还说你没有毛病，说起话来，东一句，西一句，叫人摸不着调。”
陈文娟：“噢，你又装上了，要是你当上市长，我就要过你说的那种生不如死的幸福日子了。”
黄平惊讶地：“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真是扯淡。”
陈文娟：“你没有说过，是我独自想出来的，我累了，不想再跟你讨论任何问题。以后你的事我再也不会操心了，以免影响你的好事，睡觉。”说完不再理会黄平。
黄平长出一口气，伸手关上灯。

市晨光集团，上午。
在一间诺大的办公室里，聚集着许多人，有关部门组成的调查组，正在通报石化集团三百万吨炼化项目工程事故的调查结果。
几家媒体的记者已经选择好采访的角度。
主席台上，调查组的组长正在宣读调查结论：“……经过详细地调查取证、技术鉴定，造成这起一死两伤的工程事故，主要原因是施工方的责任，厂房顶部混凝土的质量问题造成的……”
有记者在提问：“能说得具体一点吗？”
调查组组长将一叠表格传递给在座的人：“你们看一看这个表格就明白，这是厂房顶部混凝土抽样技术鉴定结果。”
赵开山脸色铁青，在认真看着手里的技术鉴定结果。
项目经理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怎么可能，混凝土的比例，我们一直按照国家的标准执行，怎么会出现问题呢！”
调查组组长继续着他的话：“……根据调查结果，晨光集团在所承建的石化集团三百万吨炼化项目工程中，混凝土的比例不达标，造成严重的责任事故。为了规范建筑市场秩序，严肃执法，经过研究，报请市政府批准，决定对晨光集团进行以下处罚……”

市公安局，上午。
局长办公室，刘怡与祁文标在商谈着什么。
秘书小成轻轻走进来，将一叠卷宗放在刘局长办公桌上：“这是检察院刚刚退回来的，理由是证据不足。”
刘怡看了看卷宗：“这是什么时间报上去的，我怎么不清楚？”
祁文标急忙接上话茬：“上个星期，你不在家到省里开会的时候，我让刑警队报上去的。”
刘怡摇了摇头：“案子办成这样，难怪他们会退卷。”
祁文标：“上面不是一直在催，让我们尽快结案嘛。”
刘怡笑了笑：“领导有领导的想法，这很正常，没有错。我们做具体工作的，一定要把工作做到位，让犯罪分子心服口服，才能定他们的罪。”
祁文标有点不好意思地：“还是刘局想得全面。”
刘怡把卷宗交给小成：“既然已经退回来了，你拿过去，让他们商量一下，尽快完成补充侦查，一定要把工作做细，消除社会上对我们公安工作的误解。”
小成拿着卷宗退出去。
刘怡：“小祁，我听说你是黄总的乘龙快婿？”
祁文标：“我们现在还没有结婚。”
刘怡认真地：“我看你们的年龄都不小了，应该到谈婚论嫁的时间，你就一点也不急？”
祁文标：“你不知道，一年前，我们本来谈好要结婚，黄燕突然提出要到北京去进修，我有什么办法，只能苦等着。这次她进修期满回来，我想应该把婚事办了，可是她又……”
刘怡：“不会又节外生枝吧！”
祁文标：“怎么说呢，黄燕说她刚回来，工作还不稳定，等一段时间再谈结婚的事也不晚。”
刘怡：“她的父母是什么意见？”
祁文标摇了摇头：“哎！她父亲是女儿的支持者。她母亲倒是想叫女儿早点成婚，可是个少数派，说话没有份量，起不到什么作用。”
刘怡：“这样一直拖着，也不是个办法。”
祁文标无可奈何地：“是呀！我的父母在老家一直催着我，尽快把婚结了，就现在这个样子，我能有什么办法”
刘怡笑了笑：“结婚与工作不会互相矛盾，抽时间你们好好谈一谈，问题总会得到解决的。”
祁文标：“就黄燕那个性，连她的父母也怕她三份，只要是她不同意的事，谁说也没有作用。”
刘怡：“对自己要有信心，这才是青年人的风格。”
祁文标信心十足地：“那我就试试看……”

晨光集团，上午。
总经理办公室。
赵开山气哼哼地在训着石化工地项目经理：“你也是多年的老资格项目经理了，看你干的这事，惹的麻烦，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项目经理低着头：“我会吸取教训，做好后面的工作。”
赵开山：“在吸取教训、做好工作的同时，从现在开始，马上去查出谁是这起事故的直接责任者。”
“对，我现在就去办。”项目经理说着退了出去。

市石化集团三百万吨炼化工地，中午。
工棚内，项目经理及所有的人盯着大个子。
项目经理：“你不是一直和你那个老乡在负责给搅拌机上料嘛，怎么会出现质量问题呢？”
大个子感到害怕，语不成句地：“……我……我……”
王宏：“你别急，慢慢说。”
大个子：“那……那都是小个子，他……。”
王宏：“小个子他怎么了？”
大个子：“我和小个子一块从家里出来，在市里先后找了几家，但都没有挣到钱。有一天晚上，我和小个子与几个同乡在街道路边吃烧烤，小个子发现有个青年人提着一大包钱，他叫上我跟了出去，在一个小巷子里，我们堵住那个青年人，眼看就要得手了，不想……”
“话说得利索点，别遮遮掩掩。”项目经理不爱耐地，“我的爱心可是有限度的，不要再给自己找事。”
赵开山从外面进来，左右看了看：“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不去调查，都围在这里干什么？”
项目经理指着大个子：“我们正在问他。”
赵开山看了看大个子，疑惑地：“他能知道什么，一个干活的小工，能问出什么名堂来，你们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快去找当事人调查。”
“他就是当事人。”项目经理转过身盯着大个子，“快点说。”
大个子看了看赵开山，胆怯地用手指了指赵开山：“不想碰上了他，我们什么也没有得到，反而被他揍了一顿，小个子几天也起不了床。”
赵开山面带怒色：“原来是你们两个，你们是怎么混到工地上来的。”
大个子指着项目经理：“是他带我们进来的。”
赵开山看着项目经理：“你认识他们俩。”
“我哪认识他们呀！”项目经理气得跺着脚，“是这么一回事，上个工地上有几个工人请假，工地上缺人手。那天我准备去找几个工人，刚出门，正好碰上他们俩，一问他们没有事做，就把他们俩带进工地。没想到，真是没有想到，带来了这么个东西。”
赵开山扭头问大个子：“是你的主意，还是你的那位同乡？”
大个子：“是他要报复你，在混凝土中多加了砂子。”
赵开山：“小个子他人呢？”
大个子：“前几天，他结完工钱走了，还要拉着我一块离开。”
赵开山：“那你为什么没有走？”
大个子：“我在这里干习惯了，再说出去也不一定能找到活，就是找到活，到年未，也不一定能拿到工钱。”
赵开山：“这样吧！事情既然搞清楚了，我现在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你愿意去做吗？”
大个子扑通跪倒在地上：“谢谢赵总，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什么事我都愿意去做。”
赵开山：“那好，从现在开始，让王助理带上你去找小个子。我想你一定有办法找到他的。”
大个子：“我一定想办法找到他。”
赵开山看了看王宏：“带上吴成平，其它的事你知道怎么去办，有什么事随时电话联系。”
“好。”王宏答应着，走到大个子身旁，“哎，别一直跪着，走，我们一块干正事去。”
大个子感激地从地上站起来，跟着王宏走出了工棚。

街道，下午。
王宏、吴成平带着大个子，地毯式的查找着小个子可能落脚的地方。
建筑工地，大个子在不停地寻问着……
对方不停地摇着头……
吴成平：“哎，我说大个子，你知道小个子他会在哪里？市区就这么大的地方，我们都快找遍了，也没有他的影子。”
大个子：“我……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吴成平拍了拍大个子的肩膀：“你放聪明点，赵总宽宏大量放过你，叫你跟着我们办这么点事，你可别耍什么心眼，我想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这件事份量的轻重，接下来你知道该怎么办。”
王宏：“别急，你好好想一想，小个子一般会呆在什么地方。比如，他有什么爱好……”
大个子想了想：“他……他不想干力气活，怕吃苦……我想起来了，他爱玩弄花草什么的。其他有什么爱好，我真的不知道。”
王宏一挥手：“走，花鸟市场。”

华安市花鸟市场，下午。
位于城乡结合部的花鸟市场，是市内最大的花鸟交易场所。这里，到处是花的海洋，草的世界，各种新奇宠物的啼鸣声，吸引来了不少过路和散步的人。他们停下脚步观赏着，不时发出阵阵赞叹声。
王宏、吴成平和大个子在挨门寻找着小个子。
一处钢架大棚下，笼子里摆放着各种各样形态各异的宠物，场地上摆满了品种齐全的花草盆。
一棵粗壮的铁树旁边，围着一堆人，正在观赏着盛开的铁树花蕾……
身穿工作服的小个子，正在津津有味给参观者讲解着，铁树开花的过程和养护方法。
参观的人认真听着，不时插上几句，寻问没有搞明白的问题。
“这种树一般家庭能养活它吗？”
“我觉得它不好养，更不用说见到它开花了。”
小个子眉飞色舞地：“……俗话说得好，铁树开花确实是一大奇观，我们不容易见到，它属于……”
大个子站在一旁用手指了指：“就是他。”
吴成平：“看准了，别搞错了。”
大个子：“就是他，错不了。”
王宏：“行了，下面的事我们来办，不用你管，你回到车上等着。记住，不要再搞什么小动作，否则，我就不客气。”
“我知道，你们过去，我在车里等着，再也不敢搞什么小动作。”大个子说着向路边的车走去。
王宏对吴成平说：“还是你和他一块到车上去，这里我一个人就行了，人多了容易坏事。”
吴成平：“我明白你的意思。”
“小师傅，我家一棵铁树养了多年，就是不见它开花，你现在到我家帮我看一看到底是啥毛病，行不。”王宏挤到人群中，诚恳地，“这也是我们家老爷子一块心病。”
小个子：“你没有看见，现在顾客这么多，我脱不开身呀！你还是搬过来，我给你看一看就行。”
“哎呀！小兄弟，你不知道。我们家住在高层，那盆花已经养了多年，花盆太大，就我这身子骨撼不动它，叫别人帮忙吧，我害怕给搞砸了，不放心。”王宏一副诚心地样子。
小个子想了想：“我这里没有问题，但得我们老板同意才行。”
王宏：“你们老板呢？”
“噢，就是她，你过去问一问。”小个子指着凉棚下正在摇着扇子的一位胖女人。
王宏走到老板身边：“大姐，我家有盆花有点毛病，移动不方便，想请你店中那位小兄弟过去给我瞧一瞧，怎么样？”
老板停下手中正在摇的扇子，考虑了一下：“行。”她冲着外面喊着，“小个子，你过来一下。”
小个子应声而至：“老板，您有什么吩咐？”
老板看了看王宏：“你们家住在哪里？”
王宏：“安居小区的六楼。”
老板考虑了一下：“行，去一次没有什么问题，但你得付劳务费。”
王宏：“多少？”
老板伸出一个手指。
“行，没问题。”王宏痛快地答应着，从衣袋里掏出钱交给老板。
老板看着小个子：“你快去，完了以后，早点回来，店里正缺人手，不要误了我的事。”
“知道了，老板。”小个子乐呵呵地跟着王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