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十三)

（第十三集）

市石化集团，上午。
小孙从外面推开总经理办公室的门走进去，将一份材料递给黄平：“这是早晨片警送过来的，希望我们全力配合他们协查上面这个人。”
黄平看了一眼画像：“知道了，你去吧。”
看着小孙将门带上出去，黄平深思了一阵，从办公桌抽屉里取出一张手机卡，换到自己的手机上，压低声音开始拨打电话：“那件事你办得怎么样了……嗯……我知道了，最近要特别小心，管好你的人，最好呆在屋里，不要经常出门，更不能到公共场所或者人多的地方去，有什么事我会通知你……知道就好。”
黄平重新换上原来那张手机卡，随手拿起当天的报纸翻着，头版头条一行醒目的标题文章映入他的视线《常务副市长刘宏主持召开市政府办公会议》。
黄平拿起桌面上的座机电话拨号：“喂，刘市长，打扰您了，我刚才看到今天的报纸，祝贺您荣升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有空我们在一起坐一坐，我给领导先贺喜了……好，您忙吧，好，那我不打扰，先挂了。”
黄平心神不宁地自言自语着：“他能够荣升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这可是一个好兆头，上面对他还没有遗忘，今后的前途有可以一番风顺……”

爱心彩扩部，上午。
一辆车身上喷有公安标志的轿车停在路边的树荫下。
李启明、黄晓荣从车上下来，快步走进彩扩部。
“欢迎二位光临本店，请问你们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帮忙吗？”一个漂亮的小姑娘热情大方地迎了过来。
黄晓荣：“我们找你们的经理。”
“经理，有人找。”小姑娘向隔断里面喊了一声。
经理室的门开了，走出一位婷婷玉立的少妇。
少妇落落大方地迎了过来：“请问，二位找我有什么事吗？”
黄晓荣迟疑了一下：“你是……”
少妇：“我就是这里的经理，有什么事可以对我说。”
黄晓荣：“那原来的那个经理林小明呢？”
少妇：“他呀！他三天前已经把这个店转让给我，其他的事我就不清楚了。”
黄晓荣掏出手机拨打林小明名片上留下来的电话，不通。她转过身问面前这个少妇，“你这里有他的联系电话吗？”
少妇：“我们之间的手续已经交结完备，再没有什么其他事，他是不会给我留下自己电话号码的。”
黄晓荣又一次拨打林小明名片上留下来的电话，还是不通，只听见服务小姐的声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

街道，上午。
那辆公安标志的轿车驶出小巷，穿行在大街上。
李启明一边开车：“看来林小明急忙将店盘出去，我认为有两种可能性，一是受到什么人的威胁，使他感到恐慌、不安全，无法在这里继续经营下去；二是他还有什么情况没有对我们说，害怕我们再去找他。”
黄晓荣想了想：“以我的判断，认为第一种可能性占的比例大点，至于第二种情况，我个人认为可能极小，那天他对我们谈了那么多情况，看来他还是个老实人，丝毫看不出他心里还藏着什么秘密。”
李启明：“依照这一条线索推理，就是找他合成照片的那个人找过他，使他产生了将店盘出去的想法，躲避不必要的麻烦。”
黄晓荣：“对，我个人也是这么认为的，咱们俩的观点基本一致。”

市工商银行，上午。
营业大厅内。
前来办理业务的人不断闪过镜头。
陈文娟在填写现金转账凭条，她填好一张一百万元转款凭条，从窗口递了进去。又从手提包里掏出一大叠百元现钞，慢慢从窗口递进去。
办事员杨艳接过现金转账凭条看了看：“你的身份证？”
陈文娟将自己的身份证递了进去。
杨艳在向电脑内输入现金转账凭条的信息，麻利地清点着那一大叠百元现钞……
杨艳将身份证与本人重新核对了一遍，取出打印凭条从窗口递出来：“请你在这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
陈文娟核对无误后，签上自己的名字，又将凭条从窗口重新递进去。
杨艳撕下凭条上客户栏与身份证一并从窗口递了出来。
陈文娟收好身份证和凭条，拎起包扭了出去。
杨艳笑着对旁边一位男营业员说：“汇这么大一笔钱给本市的一个账户，直接送去多省事。”
男营业员看着陈文娟的背影，羡慕地：“这女人是谁呀，人长得靓，出手这么大方，要是能娶这么个女人当老婆，男人多轻松，就不为挣钱养家而发愁了。”
旁边另一位男营业员接上话茬：“你知道什么，她老公是石化集团的老总，那可是个有钱的主。她花钱像流水，还有个小白脸跟在左右护着，你们看……”
顺着男营业员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陈文娟来到一辆高档小轿车前，一位英俊的小伙儿急忙拉开车门。
陈文娟闪进副驾驶位上。
“哎，看人家生活得多潇洒，出入还有这么个小白脸左右不离的陪着。”杨艳咂巴着嘴，“真让人羡慕。”
男营业员笑着：“你的那位也不错，他可是咱们市里大名鼎鼎的神探，谁不知道他的大名，你还用羡慕别人。”
“他呀！工作狂一个，工作起来哪有时间顾得上还有我这么个人。”杨艳有点不满意地，“再看看现在社会上的情侣，出入成双成对，生活的多么美……”
“你要是不乐意，对他有意见，干脆把他转让给别人得了。”一个女营业员走了过来，“你要可想好了，别后侮。”
杨艳抬头看了看那位营业员：“看你这么心疼他，那我干脆把他转让给你得了，反正你也是单身，我看你们俩也正好合适，大家说是不是。”
杨艳的话不仅逗乐了同事，连窗口办业务的顾客也给逗笑了。

市公安局，上午。
刑警队一间办公室。
黎志庆被一名公安带进来，何杰在同他进行谈话，小陈在一旁做着记录。
何杰：“这几天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咱们谈一谈。”
黎志庆：“有什么好谈的，我还是那句话，我没有杀人，更不是什么凶手。你们抓我，本身就是个极大的错误。”
何杰：“那你认为谁是真正的凶手？”
黎志庆：“那是你们的工作职责，我说了能算数嘛，别再浪费我的时间，要是这样下去，我要向有关部门控告你们。”
何杰盯着黎志庆：“你还是先回答几个问题，再去控告我们。”
黎志庆：“你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全部告诉你们，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
何杰：“如果我们现在告诉你，你收到的那些照片是有别人用电脑合成的，你会有什么想法？”
黎志庆的情绪有点失控：“怎么会这样，你们快告诉我，是谁蓄意要制造事端加害于我，我要他付出代价，付出代价……”
何杰将一杯水递给黎志庆：“不要激动，喝口水……我们慢慢谈……”
黎志庆喝了几口水情绪慢慢平静了下来：“那还是几天以前，她给我打电话，约时间见面。见面后，我觉得她的情绪有点反常，脸色也特别差，好像有什么心事，开始问她，她说是最近工作太忙，没有休息好。后来她才告诉我，她最近遇到一件事，搞得她心神不宁，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何杰：“她没有告诉你，她遇到了什么事？”
黎志庆欲言又止：“这……这件事……”
正说着，祁文标推门进来：“有点事，我来晚了。”
何杰笑了笑：“不晚，你来的正是时候。”
祁文标：“那我们继续接着……”

市石化集团，下午。
三百万吨炼化项目工程开工奠基仪式，正在市郊一处新征用的农田旁边举行，人来人往，热闹异常。
一条通往郊县的公路从旁边穿过，不时有车辆从路上通过。
临时搭起的主席台上，坐满了有关方面的领导。
身穿各种颜色的施工方队和前来祝贺的学生方队，打着彩旗，挤满了主席台前并不大的空地。
几十台大型施工机械上挂满了彩旗，整装待发。
新闻媒体的记者在选择着最佳的采访角度。
乐队使劲地吹打着欢快的乐曲……
市石化集团副总经理王妍快步来到主席台中间的话筒前，向乐队做了个暂停的手势。
会场慢慢静了下来。
王妍清了清嗓门：“请大家静一静……”
王妍：“石化集团三百万吨炼化项目工程开工奠基仪式，现在开始——”
瞬间，鼓乐齐鸣，礼花腾空而起，会场响起雷鸣般地掌声。
在礼花的硝烟和热烈的掌声中，王妍微笑着提高了声音：“下面请省政府副秘书长李强、省石化厅厅长成玉龙、省发改委副主任刘国民、市委书记林旭发、市政府常务副市长刘宏、市发改委主任石东江、市石化集团总经理黄平等领导为工程开工奠基。”
在激昂的乐曲声中，几位领导陆续来到奠基石旁，拿起带有彩带的铁铣，开始向奠基石上压土……
记者的闪光灯，对准奠基石旁边正在培土的省市领导，闪个不停。

街道，上午。
公安局院外一块绿地旁，杨艳在等何杰。
大街上，不断有人从她身旁穿过，杨艳不停看着表……
杨艳又一次拨打电话：“哎……怎么样，我都快成大猩猩了，别人都盯着我看，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可要走了。”
“你现在就走吧！大猩猩可是稀有高级动物，人类的祖先，难怪会引来这么高的回头率……”一个男人的声音在杨艳的身后响了起来。
杨艳回头一看，何杰接着电话，正在向她走过来。
何杰笑着：“是我看着你自己一个人走，还是我们俩一块走。”
“讨厌。”杨艳板起脸，“怎么才出来，你是不是有意让我在这里站着，考验我的耐心，你这人什么意思？”
何杰拉起杨艳：“这不是忙嘛，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面说，非要叫我出来……我们边走边说吧！”
杨艳:”你要是再不理我，我就把你转让出去。你不是忙吗，我另外找一个有时间和我说话的男人，这总可以了吧！”
“那好呀！看来我这个人还不错，挺抢手的，还有别的女人等着我。”何杰一副自豪的样子，“我现在耐心地在听，这下可以说了吧，你打算把我转让给哪个靓女呀！”
“现在转让出去可不行，我妈让我带你回一次家，她要替我把好这个关。要不然让你蒙混过了关，你将来一定会欺负我，怎么样，你不会说连这点时间都没有吧！”杨艳歪着头，在等何杰的回答。
何杰笑了笑：“你不是准备把我转让出去吗，何必让你妈她老人家费那个心，多不值呀！”
杨艳有点生气地：“这么说，你是真的不想去了，成心跟我过不去，让我在我妈面前丢人……你心里是不是已经有别的女人了，老实交代，坦白从宽，争取有个立功表现的机会，我可以考虑要不要把你转让出去的问题？”
何杰想了想：“我心里是有个靓女人，你就不想知道她是谁吗？”
杨艳：“好呀！没有想到，你的心里还有别的女人，快点交代，她是谁？”
何杰：“这是我的个人隐私，有必要告诉你吗？”
杨艳：“当然有必要告诉我，因为你现在还是属于我的，决不能让第三者马上就取代我的位置。”
何杰：“这么说，你现在又改变主意，不想把我转让出去了。”
杨艳：“转让不转让，哪要看我的心情好不好，还要看你的表现是否出色。怎么样，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以后你会知道的……最近实在有点忙，局里发生的几件大案压得我们都喘不过气。”何杰有点歉意地，“要不，再过几天怎么样？”
杨艳：“你这个人怎么这个样，工作起来就不要命。我知道，那几件大案压得你不是快喘不过气，正好出来放松一下，我陪你透一透气，说不定对你们的工作还会有所帮助……”
何杰：“你让我考虑一下。”
“还考虑啥，就按我说的办。”杨艳叹了一口气，“找你这么个工作狂，时间比金钱还宝贵，我这辈子算是彻底完了，算是毁在你这个魔头的手上。”
何杰：“那你去找一个大款傍上，现在还来得及，要不然可就晚了。”
“你别不知道怜香惜玉。”杨艳翅起嘴，“大街上小白脸多的是，人家老女人都能找到小白脸，况且我也没有那么老，长相也没有那么差劲，就能没有一个实现自己梦想的机会。”
何杰：“别自我感觉那么良好，老女人找小白脸，那是影视剧里的故事，现实生活哪会有这样的事，你别作梦。”
杨艳神秘地：“你可别不相信，现实生活中就有，我还真得见过一个，想不想让我说给你听一听。”
何杰有点好奇地：“她是谁呀！”
杨艳：“这个人你不认识，跟你说了也没有什么意思。”
“说说看。”何杰好像来了兴趣，“让我听一听总可以吧！”
杨艳：“这个女人真有意思，她拿着一百万元的现钞，来我们行里汇给同在本市的一个私人帐户，你说她直接交给对方多省时……”
何杰：“说了半天，不就是个富婆，有什么新鲜的。”
杨艳：“她不但是个富婆，而且她老公是个有钱的主。”
何杰：“她老公是谁呀！”
“咱门市里石化集团的总经理黄平。”杨艳看着何杰，“这个女人身边就有个小白脸形影不离的陪着，而且那小白脸还开着名车……怎么样，这下你还有什么词说道，没有话说了吧！”
何杰的思绪又被杨艳刚才的话给推开了……
杨艳有点生气地：“不说了，你又不听，白费劲。”
“不是的，我是在想，这个女人哪里来的一百万元现钱，她又将这笔钱汇给的这个帐户，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问题。”何杰分析着，“个人帐户一次汇入这么一大笔现金，她是替人办事，还是给自己……”
杨艳：“你瞧，老毛病有犯了，和你在一起真没劲。”
何杰：“也许是职业的关系，你能帮我提供一下这个女人和她汇款那个帐户的详细情况，越详细越好……”
“打住，我们行里有规定，不能泄露用户的任何个人信息。”杨艳打断何杰的问话，“如果有必要，你们可以到行里去查，别在我这里套近乎。”
何杰：“那好吧！”
“不跟你浪费时间了，我还要回去接班。”杨艳伸手拦住一辆出租车，回过头喊了一句，“记着，别忘了我妈妈的邀请，福尔摩斯先生，你慢慢地去品味吧！”说着，她钻进出租车向何杰挥了挥手。

市石化集团，夜晚。
楼前的停车场。
诺大的停车场内，只有两盏路灯在闪烁，一名保安在停车场来回不停地巡逻着……
黄平夹着公文包，从办公大楼里出来，来到停车场，走到自己那辆宝马车前，打开车门，准备上车。
“黄总经理，别来无恙。”一个头戴鸭舌帽和茶色眼镜的中年男人，从车后慢慢闪出来。
黄平一惊：“你是……”
“别怕，是我……”那个中年男人，慢慢走过来。
黄平惊慌地拉开车门，向四面看了看：“快进车里去。”
那个中年男人麻利地钻进车内，黄平跟着钻进了车里。
轿车急速开出停车场，上了街道。
轿车内，黄平有点不高兴地开着车：“现在是非常时期，你怎么能抛头露面，有事我会联系你，你这样做太危险。”
“我知道，现在外面到处在找我，可我没有拉登那么有钱。没有办法，只能再这里等您了。”中年男人显出无可奈何的样子，“我们那帮人总要生活下去，您说是这么个理吧！”
黄平压低声音：“不是刚刚给你帐户上汇去一百万元吗？”
“就那点钱，还不够您欠兄弟们这段时间的零花钱。”中年男人笑了笑，“您可不要忘了，我们当初是怎么约定的，现在事替你办妥了，你没有什么后顾之忧，平安无事，而且红的发紫，就想着方赖帐吧！”
黄平：“不是我想赖帐，你不知道，现金一次不能汇得太多，多了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转账短时间内你又拿不到现金。”
中年男人：“其他的事我管不着，我只想尽快拿到属于我们的那份卖命钱，我想你不会过河拆桥，说不定以后你还会用得着我的地方。”
黄平：“这个你尽管放心，我会马上把那剩余的钱汇给你……”
小孙从大楼里出来，在经过停车场时，一转身，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身边的车内响起……
黄平的声音：“记着，你以后不要再出现了，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
另一个陌生的声音：“忘不了，弟兄们不会给你添乱，还盼望你早日当上副市长，大家好沾你点光……”
一阵清脆的手机声响起……小孙急忙掏出手机关上，悄悄地离去。
“谁的手机响？”黄平掏出手机看了看，“肯定是你的。”
中年男人：“肯定不是我的，我的手机关着。”
“那……不好，周围一定有人……”黄平打开车门，警惕地向周围看着……
中年男人从车上下来，一闪身不见了。
停车场里，静悄悄地，只有那两盏路灯在闪烁，周围没有一个人影，还是那名保安在不停地来回巡逻着。

街道，早晨。
淡淡的秋雾，上班的人穿上了长袖的秋装。
黄晓荣、小陈驾着车从公安局出来，穿过热闹的早市，前往城西的一个社区，又准备开始新一天的调查工作。
车子驶上长平北路，刚过第一个十字路口。
一辆高档轿车从后面超过她们的车，在前面一家羊肉馆门前停下来。黄平从车上下来，打开另一面车门，刘宏从车上慢慢下来。
小陈有点感叹地：“黄姐，你看人家黄总的车多有档次，多气派，肯定价值在一百多万……”
“别感叹了，你以后嫁一个大款，要什么，就有什么，叫他给你卖一个比这个更值钱的名车。”黄晓荣同小陈开着玩笑，突然，她停止了说笑，透过玻璃向外仔细看着，“小陈，把车停在路边……”
小陈急忙将车停在路边：“黄姐，有事吗？”
黄晓荣没有言语，只是向小陈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