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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等你千年

作品名称:江鸿      作者:苏庸平      发布时间:2015-01-11 16:33:05      字数:7428

  “长春,报告会明天就结束了,你明天直接回去吗?”第二天上午,报告会散会以后,刘冬卿站在大礼堂的台下问他。
  “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我想还是早点回去的好。我已经半个学期没有上讲台了,我的课都是别人代的。这一届学生马上就要毕业,我走的时候,他们正张罗着毕业联欢会呢。”苏长春看着刘冬卿的眼神,感觉到有些舍不得自己离开的表情。他自己也有些舍不得,可是又很无奈。“每一届学生在毕业的时候都有些恋恋不舍,毕竟在学校四年,师生之间的四年交往都是有感情的,在他们离校的时候,最好能跟他们在一起度过那个离别的时刻。”苏长春喃喃地说。
  “那今天还有半天时间,我想……”刘冬卿没把话说完。
  “今天中午我就不能跟你一起吃饭了。大会明天结束,今天中午有个特殊的宴会。因为会议结束前,省教委的领导要来和我们一起聚餐。不知道宴会什么时候结束,”苏长春看着刘冬卿,“这样吧,宴会结束以后,不管是早是晚,我都跟你一起到江边的公园里去走走,我还有很多话没说完呢!我估计宴会最晚下午三点以前就结束了。”
  刘冬卿笑了:“那就三点半,我在公园等你!我也有很多话没跟你说呢!”
  苏长春会意地点点头。刘冬卿笑着向他摆摆手,就转身跟着人群走出了礼堂。苏长春站在那里望着她,一直等到她走出了礼堂……
  宴会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了。苏长春急急忙忙坐上电车赶到兆麟公园,刘冬卿已经在公园的门口等着很久了。她换上了一件浅淡的米色长裙,脚下穿一双乳白色的凉鞋,手里撑着一把紫罗兰色小花的遮阳伞,就像荷塘的水面上一只亭亭玉立的莲藕。望见苏长春从公交站下车走过来,她的脸上盈盈地泛出甜甜的笑容。
  太阳已经挂在西边的半天空了,北国江城的气温已经没有了炎热,公园里三三两两的人在散步。苏长春走到刘冬卿跟前,接过刘冬卿递过来的伞。刘冬卿挎住他的胳膊,说:“我们先到公园里面的长廊里坐一会儿吧,长廊的两边丁香花正开放着呢!”两个人在遮阳伞下沿着公园里那窄窄的石子路慢慢地向长廊走去。
  这座公园,对于苏长春来说,应该是非常熟悉而且铭记在心的。十六年前,那个月夜,苏长春和刘冬卿就在这丁香树下的长凳上互相拥抱,亲吻,青春的浪漫在月光下绽放,这里留下了他们这对情侣刻骨铭心的爱的痕迹。可是看着眼前的长廊,他却又感觉很陌生。原来的丁香树已经长高了,那丁香树下的长凳已经不复存在,变成了一道很有古典风格的木制长廊。长廊的两边是素雅栏杆,在两旁的丁香树的掩映下,如同走进了《红楼梦》里贾宝玉的怡红院。此时正是丁香花盛开的时节,一串串丁香花挂满枝条。太阳渐渐地西下了,晚风吹来,丁香花的香气在长廊的内外散发着,沁人心脾。长廊的那头一直通到松花江的大堤旁边的台阶前。站在长廊的尽头,可以听到江涛拍岸的响声,可以看到游船在江面上穿行和游人欢笑的画面。
  “长春,你还记得这里的往事吗?”刘冬卿把右边的胳膊插在苏长春的左边的胳膊腕里,紧紧地贴在苏长春的身边。
  “唉!怎么不记得哟!这些年来,我经常回忆我们在这里的一切,经常回忆我的大学时期的生活,”苏长春的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在长廊里慢慢地踱着步,意味深长地说,“这里是我终生难忘的地方啊!”
  “我们就在这里坐一会儿吧,”还没有走到长廊的尽头,刘冬卿挽住苏长春的胳膊,他们在长廊里坐了下来。苏长春回过头看着刘冬卿,却发现刘冬卿的眼眶里已经噙满了泪花。
  “怎么啦?卿!”苏长春坐下来,刘冬卿紧挨着坐在他的身边。看看周围也没有什么人,苏长春把刘冬卿拥在怀里,“你怎么又哭啦?”苏长春抚摸着刘冬卿的头发,透过丁香树的树枝,看到江堤上偶尔有人走过,“冬卿,有什么话就说吧,不要哭,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很苦的——昨晚上怎么不说呢?”
  刘冬卿的泪水已经夺眶而出,在脸上流淌着。她把头贴在苏长春的胸前,自己掏出纸巾擦了擦,一边喃喃地却又哽咽地说:“长春啊,昨晚我沉浸在幸福里,不敢把我心里的痛苦说出来,怕会影响了我们那幸福的气氛!其实,你知道我这些年心里有多么苦吗?”
  “我听说你跟一个铁路工人结婚了,虽然感到有些委屈你,可是我真心希望你能幸福,但是我感觉,以你的学识和一个铁路工人生活在一起一定有很大的落差,看这两天你的情绪我感觉你的婚姻不幸福,是他对你不好吗?还是你根本不爱他?”苏长春小心翼翼问。
  “唉——!”刘冬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别看他是工人,大男子主义很重的,从来都没有把我当做知识分子看,认为我就是他的附庸品。结婚后怕我不跟他过,暗地里盯梢我。说实在的我是真的不爱他,他也看出来了,喝醉酒以后经常找茬子打我,我在他那里感受不到一点温暖和爱抚,所感受到的都是粗暴的兽性折磨和精神摧残啊!”刘冬卿擦干了眼泪继续说,“以前对他不了解,看他人模人样的,在继母的撮合下草率答应了这门婚事。想着他是丧偶的人,应该懂得一些感情上的东西,没有想到他思想狭隘而且粗鲁。我觉得他已经有了两个孩子,决定不再要孩子了,就把他的孩子当做我自己的孩子抚养吧。可是他却认为我不要孩子的目的就是不想跟他好好过日子。同时,他的孩子根本不把我当母亲看,虽然是在一起生活着,其实互相间就是在一起煎熬着岁月而已啊!没有语言的交流,没有思想的沟通,更没有感情的融合,我简直就像在牢狱里度日如年。有一次我参加同事的婚礼回家晚了,他喝醉了酒,打得我遍体鳞伤。我连夜跑去找彬彬,彬彬看到我被打的那样,要去找他拼命。彬彬叫我离婚,可是,我在单位是领导,又迫于中国几千年的封建世俗的压力,我好无奈,我是用极大的忍耐咽下了这口气啊!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经常会独自走出来,来到这个公园里,来到松花江边的大堤上,来追寻你的踪迹!我常常在休息日自己沿着松花江大桥走,到了大桥的尽头,我就站在桥头向北瞭望,想象着能看到你遥远的身影,可是无数次都是默默地去了,在桥头站到夕阳西下,又默默地走回来!就在那次我被打得遍体鳞伤以后的一个周末的晚上,我在这个公园里,独自坐在我们曾经拥坐过的那条长凳上,直到深夜,我又从这里走上松花江大桥,站在大桥头,看着灯火里的江水,我真想一下子跳进江里去结束自己的生命。我那时就想:苏长春啊苏长春,我今生等不到你了,但是我的心是属于你的。我今生不能拥有你,那我就先走一步了,到天堂里等你吧!可是我思前想后,倘若我就这样死了,那不是不清不白吗?包括你苏长春在内,谁能知道我刘冬卿为什么要跳江呢?况且那时候,彬彬还没有成家,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还有责任要照顾好她,才能对得起我的爸爸妈妈。不然我就是到了天国,我如何向爸爸妈妈交代呢?正因为这些,我一次又一次地顽强地活了下来。后来我想,应该有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但是我实在是不想让我的这个孩子也属于他。你不知道我曾经有过一个念头,想把你的女儿要来做我的女儿,我也会把你的女儿当做我亲生的女儿来抚养、来培育的,我这里条件总比县城好得多,而且我每天都能看到你的女儿,也就等于每天都能看到你一样,对我的心里也是个慰藉。可是,我知道你家嫂子的性格的,我觉得她一定不会同意把女儿给我的,即使你同意把女儿给了我,即使我能把女儿培养成才,嫂子也绝不会容你这么做的。她一定会跟你打闹的,那样我就等于扰乱了你的生活。作为一个女人,我知道另一个女人的心思。无论我能把你的女儿培养到多么好的地步,你家嫂子绝不会舍得把女儿给我的——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另一方面,对于你和嫂子之间,不管有没有爱情,也不管什么原因促成你们的婚姻关系,但是毕竟你们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而且对于两个孩子来说,嫂子毕竟是他们的母亲。至于婚姻的幸与不幸,你们都只能面对现实。这正如托尔斯泰说的‘幸福的家庭都是一样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在中国的大地上,有多少不幸的婚姻都在无奈中艰难地维持着,有几个能摆脱封建的世俗,断然与不幸的婚姻告别的呢?长春,我虽然爱你却不能拥有你,我是能够理解你的。我觉得你的无奈的选择不是错误,只是你起初的错误让你不得不在这个错误的路上走下去。所有的女人都希望自己有个可信可靠的男人作为自己一生的依靠。嫂子也是女人,虽然她没有文化,她也需要有个生活的依靠。我不能因为爱你而从她的身边把你带走,让她失去了生活的依赖。那样我是自私的,也是不会被这个社会认可的。但是,我确实是爱着你,希望有你这样的男人作为我一生的伴侣和依靠。我不能因为我爱你就让另一个女人失去了依靠,这就是我心里这一辈子也无法化解的矛盾。我因此常常感到绝望,感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成为一个孤独无助的人,但是,长春,我不恨你,我反而更加的爱你了……”刘冬卿语无伦次地说着,泪水挂满了两腮。
  太阳落到的江水里,晚霞也渐渐消失在滚动的江流中。月亮出来了,弯弯地挂在西边高楼的顶端。长廊两侧的丁香在月色里散发着醉人的馨香。长廊里,苏长春和刘冬卿不再说话,默默地相依着,沉浸在无言的伤痛中。
  “冬卿,谢谢你这样善良又善解人意!”苏长春将下颚抵在靠在自己身上的刘冬卿肩上,“这些年,你还这样痴情地想着我,不离不弃地爱着我,我内心十分愧疚,感到实在是对不起你!但是,我希望你好好地生活。你是一个优秀的女性,你应该有幸福的生活。我爱你,却不能与你携手同行,我的内心也很苦,可是我又不能抛弃小花,她是无辜的。都怪我毕业前的那个晚上不该对你说等待的话,让你等了那么久,耽误了你的婚姻,是我害了你一生啊!”苏长春幽幽地说。
  “冬卿,话又说回来,虽然你跟他没有什么共同的语言,没有什么感情,但是你还有妹妹,你一定要和彬彬相依为命,帮助彬彬,让彬彬看着你有信心地生活着。——对了,我正想问你呢,彬彬现在怎么样?她工作和生活都好吗?”
  说到这里,刘冬卿点了点头,深情地看着苏长春,说:“现在已经天黑了,月亮都升起来了。这样吧,我们出去吃点东西,一会你跟我一起到彬彬家看看吧。我已经和他分居两年了,现在我就住在彬彬家——虽然我和他分居了,可是他还是经常会来骚扰我。唉!不说了,”刘冬卿长叹了一口气,“彬彬大学毕业在报社当了几年记者,后来又做了几年编辑,再后来就出国深造去了。现在在澳大利亚学习,已经去了半年多了,再有一年半她就学习结束了。至于她学习结束后怎么办,现在还不知道。在悉尼举办奥运会的时候,她去悉尼采访,结识了一位澳大利亚的商人。她早就结婚了,妹夫是澳籍华人,也许她将来就留在澳大利亚了。我们今晚就去彬彬的房子里住吧。”说完,刘冬卿站起来,苏长春也跟着站了起来,他们互相挽着胳膊走出了公园。
  在街头的一个小餐馆里吃完了晚餐,街上的街灯已经亮了起来,喧嚣的都市稍微平静了些。刘冬卿和苏长春一起走出餐馆,打了一辆出租车,不大会儿就到了离江边不远的一栋欧式别墅住宅。
  “这是十年前新开发的居民区,这里建造的都是欧式的别墅,”刘冬卿指着眼前的一幢幢别墅对苏长春说,“眼前的这栋二层别墅,就是彬彬的家。”
  “还是海外华人有钱,国内的人一般是住不起这样的别墅的,除非是富商。”苏长春用羡慕的目光看着眼前的别墅,挽着刘冬卿的手走进了别墅的主大门,一边走一边说,“看起来彬彬真的很厉害,能住上这样的房子。我这辈子是望尘莫及喽!”
  “唉,彬彬哪有什么钱呀,这都是妹夫家里拿的钱买下的。装修的时候,我把爸爸给我留下的那栋别墅属于我的那层卖掉了,作为我给彬彬的陪嫁。”刘冬卿很有些自我欣慰地说,“人家能买得起别墅,我们作为娘家,总不能一毛不拔吧,那样的话多丢面子啊!虽然爸爸妈妈不在了,我有责任做好这件事的。”
  “行!冬卿,你这个当姐姐的够意思,做事大有女丈夫的气度!”苏长春轻轻地拍了一下刘冬卿的肩膀,挽着她走到了别墅的门前。
  刘冬卿用拇指按了一下门锁,大门就自动打开了。冬卿说:“这大门是指纹感应锁,不要钥匙,只要输入主人的指纹,就可以开启。非主人无法打开,防盗的效果居世界领先。”
  苏长春笑了,跟着刘冬卿进了屋。
  别墅里装修得非常时尚,乳白色的地面上铺着红色的地毯;墙面贴着带有丁香花的壁纸;中间的大客厅里有一组欧式的褐色真皮沙发;沙发的前面是一张红木的欧式茶几;客厅的正面悬挂着一款“万里江山”的壁画;沙发后背的墙上有一款毛泽东的《沁园春·雪》的行草字画;沙发的对面有一台西门子冰箱;冰箱左边的一个圆形矮凳子上有一盆君子兰,君子兰正开着杏黄色的花儿;冰箱的右边是一台落地式的空调机。整个大厅显示着一种浓郁的人文气息。
  “热了吧,你先坐着,”刘冬卿说着,就打开了冰箱,拿出了一盒罐装的酸梅汤,递给了苏长春,“你自己打开,我的手没劲,打不开。”又从冰箱里端出一个果盘,里面是草莓、香蕉和几枝橄榄色的槟榔,她把果盘放在苏长春面前的茶几上,然后随手拿起放在茶几上的遥控器,打开了空调机,调节了一下室内的温度,“你喝吧,我去冲个澡,”说完,她转身进了洗浴间——洗浴间在卫生间的旁边。
  浴室里发出唰唰的瀑布般的流水声。苏长春手里端着那罐酸梅汤,在客厅里踱着步,浏览着房屋的布局——三个卧室分别在客厅对面的左、中、右三个方位,也都在向阳的位置,且面临松花江,无论在哪一个卧室里,都可以凭窗观赏到松花江的江面;客厅的左边是厨房和一个餐厅,右边是卫生间和浴室间;左卧室和中卧室之间有一间书房,书房里有两个很典雅的书架和一张写字台;右卧室与中卧室之间有一间琴室,琴室里有一架钢琴,还有几件音响设备;客厅的后面有一个健身房,里面有一些健身器材。苏长春看着,顿然觉得,自己的生活条件与这里真是天壤之别,这种落差不禁让他内心有一种自卑感。他长舒了一口气,又坐到沙发上,欣赏墙上的万里江山图。
  浴室的门突然打开了,刘冬卿身上围着一条浴巾走了出来。温馨的笑容像刚露出水面的鲜嫩的红藕,胸前半裸的乳房微露出山峦的一角,似乎就在那山峦的深处,有一溪碧水,水波里有一对鸳鸯在温馨地相蠕互吻;那浴巾里面的酮体,一定是一款雪塑冰雕般的美神娇娜的柔姿,神秘而令人神往。那娇娜的神秘魅力都显露在她甜甜的微笑中:“长春,你怎么坐在那里发呆呢,你吃槟榔了吗?”她走到茶几前,伸手拿起一支槟郎,剥了皮送到苏长春的嘴边……
  “我喝着酸梅汤呢!”苏长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看到你从浴室里出来的样子,真的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形容自己的内心感受。”苏长春伸手要接过刘冬卿送到嘴边的槟榔。
  “NO——!”刘冬卿撒娇地呶着嘴,“你张开嘴——!”她把剥了皮的槟榔塞进了苏长春的嘴里,随后就偎依在苏长春的身边的沙发上。苏长春伸手把她揽在怀里,此刻,她那白柔柔的乳房也在浴巾里显露出一大半,妩媚地贴紧在苏长春的胸前,“长春,你也去冲个澡吧,冲完澡我们一起休息。”她指着最左边的那个卧室说,“那是我的卧室,中间的这个是彬彬的卧室,右边的卧室没有人住。这栋房子,彬彬特意为我装修了一个卧室。平时妹夫也不在家,彬彬出国以后,这两个卧室始终没有人住,还保持着彬彬在家时候的状态。你来了,也不能去彬彬的卧室住的,就在我的卧室住吧。你去冲澡吧,我先去卧室了。不早了,我们休息吧,明天早晨你还要到招待所去,然后才能走吧?”她转而又说,“明天散会后,你是否再玩两天呢?——你洗浴去吧,浴室里挂在门口的浴巾是我给你准备的。”说完,她起身光着脚走从地毯上进了左边的卧室里……
  苏长春洗漱以后,披上浴巾从浴室里走出来,听到刘冬卿的卧室里传来忧伤的轻音乐的声音——《等你千年》,那旋律和歌词动人心弦——
  不知不觉
  又回到从前
  仿佛一切
  就在昨天
  这么多年
  对你的牵绊
  象戒不掉的烟
  你的心已经改变
  留下挂满你的甜
  盼着彩虹的出现
  等你一千年
  如果你能回到我身边
  我愿等你一千年
  如果你还听得见
  我愿呼唤你千万遍
  如果你能回到我身边
  我愿等你一千年
  哪怕城市街把你找遍
  路的尽头
  就是苦恋
  …………
  苏长春轻轻地推开卧室的门,一股法兰西香水的芳香扑面而来,——显然刘冬卿在卧室里已经喷了香水。
  卧室里的灯光与窗外的月色互相辉映。透过窗帘,可以透视到窗台上有一束绽放的丁香花挂在柔柔的枝条上,娇绿的叶子挂着乳白色的水珠,看样子是刘冬卿刚刚给它喷过营养液。在清爽的音乐里,一款粉红色纱帐笼罩在床上。借着月色和朦胧的灯光,苏长春看到:刘冬卿斜卧在薄如纱翼的睡衣里,透过睡衣,可以看到那柔润而白皙的奶油般的酮体,那柔和圆润的乳房上泛出云朵般的乳晕,那清爽如莲的身躯,那妩媚的娇容,在纱帐里若云若雾的灯光下,在月色缕缕的温润中美丽动人,简直就是欧洲文艺复兴时期戈雅笔下的一幅浪漫的油画作品。
  月色静静透过窗帘射到纱帐上,床头的灯光暖暖地笼罩着整个卧室,轻音乐在缓慢地演奏着令人心碎的旋律,窗台上的那一束丁香花静静地散发着芳菲的气息。苏长春感觉这似乎是在梦幻的情境里,他轻轻地揭开纱帐,慢慢地贴到刘冬卿醉意朦胧的身体旁,伸过手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冬卿,你睡了吗?”
  刘冬卿的脸上即刻泛起了一层红晕,转过身伸出臂膀把苏长春拢到了怀里:“春,你认为我能睡着吗?”然后双手搂住苏长春的头,红润的脸颊紧贴在苏长春的脸上,薄薄的红润的嘴唇与苏长春的唇深深地吻在一起。那一双白皙的乳峰在亲吻的呻吟声里耸动着,芳香的气息在刘冬卿轻轻的低吟中散漫在这座别墅的卧室里,月色在这沉吟声里颤动着纱帐……
  窗外,松花江的波浪一层层的从江心涌过来,亲吻着堤岸。刘冬卿从幸福中醒来,推醒了苏长春:“长春,天亮以后你就走了,这也许这就是你我的最后一面了,你这一走,将来也许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她眼角的泪滴已经溢出,顺着脸颊滴落到了脖颈里,“将来,我要是死了,你还会来这里寻我吗?如果那时候你找不到我了,你一定不要悲伤,我就是在天堂,也爱着你,也祝愿你幸福!”
  “你怎么说这样的话?”苏长春睁开眼睛,用手捂住刘冬卿的嘴,“不许胡说!你一定要顽强地活着,你在我的心里,我的心属于你,爱也属于你!今生我们也许不能结出圆满的果实,但是这圣洁的爱情之花永远在你我的心里盛开,芳香四溢。同时,我深知你是善良的,优秀的,尽管我们不一定有圆满的结果,我坚信你会幸福的!不要对生活失去信心,不要自卑,不要说让我痛心的话!你只要好好地生活着,只要我有时间,我都会来看你,我要看到你幸福!”苏长春抚摸着她的脸,轻吻着她的乳晕……
  “长春,不管未来怎么样,我等你十六年,现在我已经满足,因为我享受到了你给我的幸福,有着这样的幸福,尽管是短暂的,但是,会永远埋藏在我的心里!”刘冬卿闭上了眼睛,伸出白玉般的双臂把苏长春拢在怀里,任凭苏长春亲昵着、抚爱着。此时,她似乎已经被幸福淹没,淹没在这月色朦胧的纱帐里,淹没在这丁香花的芬芳里,淹没在《等你千年》的旋律里!
  今夜的松花江畔,万籁沉寂,江面风平浪静,月色明媚,月光下的丁香花格外绚丽,芬芳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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