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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不想拖欠人情,巫蕹独自前往救人

作品名称:初曦      作者:逸月残雾      发布时间:2012-10-16 12:37:33      字数:10305

  “什么?玄峃独自出府前往梅竹亭?”岑岱在玄府的客房里醒来,没见到玄峃,立刻抓了个丫头来询问。不意,却得到了玄峃独自出府的消息,让他震惊加忧心。他就知道玄峃绝对不可能袖手旁观。原本依照玄峃的能力,他是不可能会担心的,只不过,他从来不会做出伤害兄弟之事。如此,难免遭人暗算。
  “岑公子,主子曾吩咐言喻在您醒来之后,将您‘护送’回府。”言喻从屋檐上跳下来,挡在岑岱的跟前。“主子担心‘醉迷香’的药效尚未完全消褪,故下令小人将您‘护送’回府。若有需要,更当‘护送’公子到穆府。”她冷冷道着,不理会岑岱脸上瞬间多变的脸色,“请公子勿让言喻为难。况且,主子是不可能有事的,言子他们全都暗中保护,请公子放心。”无论是出于什么心情,至少岑岱是真心关心主子的,所以她的脸色稍稍缓和,缓声解释道。
  稍稍松了口气,他就说玄峃的这些护卫难道都白养了。这么关键时刻居然来管他这个无关紧要的人,原来他心中另有盘算。“既然如此,你且留守于此,我独自回府即可。”他眉头轻轻蹙起,真是想不到对方居然这么用心,先去调查了谨荇于玄峃的重要性,然后再费尽心思地抓走谨荇以威胁玄峃。如此周全,需要耐心的计谋,恐怕不可能是玄僗那个混小子能够做到的。到底背后还有何人要将玄峃置之死地,他实在是想不透。
  稍微懂得玄峃为人的,都明了他并非当真无情,只是情到深处人孤独,有些事儿无法明言,无法表现罢了。他比任何人多情,比任何人慈祥,不过,他更懂得,多情自古被情伤,慈祥多是出下流。他身为当家,无法多情,无法慈祥罢了。如此,又有何人能够了解?“你们有没有查到到底是谁要将玄峃害死?”他压根就不考虑另一个可能,因为在他眼中,对方不可能将玄峃活着回来。
  言喻眉头稍稍挑起,“此事,主子曾吩咐不可对外多言,请恕言喻无可奉告。既然岑公子毋需言喻护送,那言喻不送了。”她冷清地下着逐客令,不再理会岑岱凶狠的目光。徐徐往回走,望着她孤寂落寞的背影,岑岱有种说不出的哀伤——
  他忽然间像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罢了罢了,既然此事不让他插手,他亦无必要自讨没趣。毕竟,玄峃并非无能力之人,倘若有人伤害谨荇,他是绝对不可能让步的——
  从暗处走出,言喻别有深意地凝望岑岱的背影——
  才刚踏出玄府,便已被巫府所派来的陆管事截住。“岑公子,我家主子有请。”许是在风雪站立许久的缘故,陆管事的脸上毫无血色。岑岱略微疑惑,但仍然不想要为难陆管事,上了巫府为他准备好的马车——
  “我知道大半夜,冒昧将岑公子请来,着实不妥。但巫蕹心中有些纠结需要解开,希望岑公子能够解惑。”巫蕹就在大厅中久候着岑岱的到来,待到岑岱踏进大厅,立刻上前赔罪。“谨荇乃小女子之好友,如今她在巫府附近被掳走,小女子实在难辞其咎。虽说纸条上指名需要玄公子单独前往梅竹亭即可救回,但小女子仍觉不妥。”事实上,她即将就寝之时,心中却是忐忑不安,浮躁不已。即便躺在软褥之内,依然无法入睡。敏感如她,立刻了解事情应该没有那么简单,只怕谨荇会遇险。
  岑岱知道巫蕹煞是关心谨荇,心中虽觉感动,却仍然忧心。“实不相瞒,将谨荇掳走之人,即是玄峃的二弟玄僗。他为人虽非光明磊落,却亦非阴险狡诈。如今居然使计将谨荇掳走,不过是为了以此威胁玄峃罢了。如今在下担心的是,玄僗背后另有其人在作祟,若非如此,他必定不可能想出周全之计。”对于玄僗,他亦是有几分了解,立刻明了是背后有人在挑拨。
  虽说她曾经派人查过何人要将金谨荇置之死地,可是查到的人却非玄僗。只怕是另有其人了,不过现在暂且别再理会到底是何人要将金谨荇置之死地。目前的当务之急是将金谨荇解救出来。“那咱们该如何做才能够将危机化解?”她对于玄僗此人丝毫不了解,眼下亦只能够倚靠岑岱了。
  摇摇头,“巫姑娘其实毋需担忧,玄峃已经独自出门前往梅竹亭。”此时尚未回来,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巫蕹并不笨,所以很快便听出岑岱未竟之语。“玄公子已独自出门?”为何她的探子并无回报此事?“可是此时已至大半夜,眼看就要天亮了。可玄他是个聪明人。可是,她知道此次能够将休叙舒请来,必定是因为玄峃付出了代价。如此大的人情,若非赶上这次,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还——
  “明儿,琉璃不是需要治疗吗?”岑岱不解地问,“你曾说要陪在琉璃身旁,莫不成你此刻打消念头?你放心,解救谨荇的事儿就交给我吧!”他淡然地说着。巫蕹摇摇头,“岑公子实在多虑了,小女子亦只是想要与公子一同商议计策,并无说过与岑公子同行。小女子不过是觉得,此次休大夫能够前来为琉璃诊治,只怕玄公子亦是出力不少,想要报答玄公子而已。”
  稍稍舒了口气,如今玄峃已经让他头疼欲裂,实在没有余力能够理会巫蕹了。他该感到庆幸琉璃明儿就要治疗,要不然若是巫蕹亦要闹着前往解救谨荇他们,那他可不就是分身乏术吗。他松了口气的模样看在巫蕹的眼底,她不禁暗笑。“咱们时间不多,还是抓紧时间商谈要事。来,岑公子,请坐。”话落,她吩咐站立公子尚未回府,莫非已遭遇不测?”她大胆探测,细细观察着岑岱脸上细微的表情改变。当看到岑岱不经意地微微一僵,眸底闪过一丝不自然之时,她便知道自己并无猜错。“岑公子,若是不累,请容答应小女子的请求。今晚先留下来,跟小女子商讨营救谨荇的计策。”她并非信不过玄峃,反之,她从第一眼就看到玄峃,就知道身旁的陆管事,“还不赶快奉茶,可别怠慢了岑公子呢。”
  陆管事应声出去,巫蕹落座于主位上,“依照岑公子之见,该如何营救谨荇与玄公子呢?小女子实在担心,若是时间拖得过长,他们只怕会遭遇不测呢。”她缓声道,接过陆管事恭敬递上来的茶水,轻轻地啜了口香茶。“未知岑公子意下如何?”
  岑岱接过陆管事奉上的香茶,轻轻嗅了嗅香茶的味道。“其实玄峃的护卫皆隐身于暗处默默保护着,巫姑娘其实毋需过于担忧。毕竟玄峃的护卫都是经由严格训练,武功高强不在说,睿智冷静亦不在于人下。”他心里其实另有盘算,放下茶杯,他滴水不沾唇。
  这一切看在巫蕹的眼底,她了然一笑。“岑公子言重了,小女子并非不相信玄公子的护卫。可若要小女子愣愣地待在这儿,小女子是做不到的。小女子没法子亲自前去已是不妥,如今小女子亦该要帮忙想想计策才是。”她扯扯自己面巾,“闲话不多谈,咱们还是尽快切入主题才好。你看这天不是快亮了吗?休大夫说过巳时时分就要替琉璃治疗,咱们得捉紧时间。可别耽搁了,届时我便不能够待在琉璃身边了。”
  眼见无法劝阻巫蕹的打算,岑岱亦只好配合。“依照目前情形看来,在下觉得玄僗应该将谨荇关在他府中的密室之中。”他初与玄峃交往之时,曾经派人打听玄峃府上的所有事情,即便是有关他兄弟姐妹之事亦没放过。那时他便知道玄僗瞒着玄峃在自己的府邸建了几个密室,里面是专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巫姑娘请看,这图上所标注的地方全是玄僗在府中所设立的密室位置,数目众多,就不知道玄峃他们被关在哪边。”若是依照他所了解的玄僗,他会将谨荇跟玄峃关在一起。不,依照他所了解的玄僗,他绝对会在玄峃答应了他的条件之后,就放了谨荇,而不是像这次不仅不放谨荇,还将玄峃关进去。可见,此事绝对是玄僗的个人意愿。“依照岑公子的了解,莫非真的猜不出来玄僗的喜好?”她关心地询问,“倘若他有何嗜好,会特别喜欢将人放在什么地方,或者那个地方守卫比较严格,这样,他或许会将人收在那里——”她提出自己的意见。
  岑岱眉头轻蹙,“玄僗的府邸每个地方的守卫都比较均匀,实在难以看出——不过,倘若是按照玄僗的想法,玄峃会被关在这里——”他手指着玄僗府中西北方向的密室。“这个地方正对着玄府的位置——”他抬起头来,淡然道。
  低头凝视着岑岱手指的方向,“不过,倘若这主意并非玄僗自己的意思,恐怕会有所出入。”他最担心的就是这点,“实不相瞒,此次玄僗的做法有违常理。”
  巫蕹了然地点点头,“咱们先将这些密牢编号顺序,最有可能的先找,倘若猜错,再按顺序逐个找。如此一来,时间可能会减少些。”她淡淡道,“未知岑公子可有异议。”
  岑岱自然是没有异议,“就按巫姑娘的意思去。”他此刻已经被两人搞得头晕眼花,加之玄峃所下的药量实在是太重了,让他到现在依然觉得头脑不清醒。
  他不舒服的样子让巫蕹给看出来了,她淡淡问道。“小女子看岑公子似乎有些不舒服的样子,你此刻可需要休息一下,咱们再作商议?”她虽然是询问岑岱,却在她心中早已打算。“来人,请岑公子前往雪冷轩歇息。”
  岑岱推迟着,“岑岱谢过巫姑娘美意,此时玄峃跟谨荇的处境实在危急。在下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间歇息,现在咱们先来讨论下他们身处何方,作何方法施救才是。”他现在哪有多余的时间,即便头脑神智不清,即便现在头昏脑眩的,他依旧不能够让自己倒下来。玄峃是他多年的好友,而且曾经为帮助他而牺牲了不少;谨荇跟他虽非友情深厚,但说到底亦是相识一场,她更是玄峃心中挂念之人,他又怎能够袖手旁观?若非被玄峃下药,他又怎会让玄峃独自一人犯险。
  巫蕹自然是明白岑岱的心思,她摇摇头,秀眸微微一眯。“岑公子,小女子知道此刻情况危急,若是岑公子不能够准时前往,只怕他们性命堪虞。可,你恐怕并不清楚自己的情况吧。若是你能够看到自己此刻的模样,绝对会觉得歇息是目前最为合适的。若是你以此刻这副模样前去救人。小女子不仅仅要为谨荇他们伤神,只怕亦要为岑公子担忧。”她冷冷道,“所以,此刻还请岑公子前去歇息,剩下的就交由小女子。我将办法想出来,待到你清醒之时再将方法告之,你看如此可好?”
  岑岱看到巫蕹眼底的坚持,心中有些动摇,可是仍然放心不下。看他犹豫不决,巫蕹便狠下心来为他下决定。“如果岑公子没有异议,此事就如此决定了。”示意早就站立在旁的婢女将岑岱送进雪冷轩。自己则是留在大厅里,细细端详着岑岱留下的地图。“陆管事,依照你多年的经验,可能猜出他们被关在何处?”她招来跟在她身边,资历最是深厚的陆管事,轻声发问。
  闻见主子提问,陆管事连忙上前。“回主子的话,依照小的对玄府二公子的调查看来,他可能会将玄公子关在面向玄府的地方。而会将金姑娘关押在距离玄公子最是远的角落——可是依照现在的情况看来,玄二公子可能会将金姑娘关在玄公子旁边的密室。”他提出自己的见解,其实早在巫蕹接到那飞镖之时,巫蕹已经下达命令好好调查玄僗此人了。而且此番还意外收获了江湖上曾经叱咤风云的伦子言,已经得知他与玄峃之间的恩怨纠葛。所以根据他对于伦子言的了解,所以才会如此推测。
  对于陆管事的推论,她想都不想地采纳了,顺手在图标上面做了记号。“如果不是呢?你看在哪里会比较有可能?”她扔出另一个问题,其实她早就看过了那份调查,自己已经有了决定,但还是求问于陆管事——
  对于巫蕹所提出的问题,陆管事都依照自己心中所想,说出了自己的提议。主仆两人利用了两个时辰的时间,推测出了所有的顺序。
  望着眼前夜行衣打扮的巫蕹,陆管事心中虽感疑惑与担忧,但他的脸容依旧平静如昔。恭送主子的远去,“主子早去早回,您所吩咐之事,小的一定会为主子办到的。”他躬身面向巫蕹,知道巫蕹提气纵身,身影融入沉沉夜色之中,他才缓缓抬起头。眸底变幻着担忧之情。
  巫蕹伏身于墙边上,一双裸露在外的美眸流转着灵动的眼神,她观察者玄府的守卫分布情况。知道看到那些守卫调整自己的位置,扭动自己的身子之时,她便知道自己所等的时机已经到来了。她从腰中取出几片铜钱,双指稍稍运劲,铜钱便穿破冷冽的空气,打到那些守卫的身上——守卫立马应声倒下,巫蕹立刻从暗处走出将自己所带来的那些酒液倒在几个守卫身上,以营造他们是因醉酒而昏倒的假象。
  做完这些之后,她马上转身去做自己的正经事,刚才观察守卫的那分布情况看来,玄峃他们只怕是关在陆管事所提议的地方。她向着守卫比较少的密劳方向走去——
  趴伏在墙边,听从着里面所传出来的声音——里面传出一阵一阵的鞭笞声,除此之外,还夹集着男人阴沉的笑骂声。她很确定被关在此处的人只怕就是玄峃了。而此刻鞭打他的人就是那个伦子言了。身子有如灵蛇一般灵动,她一手攀着那个小窗子,眼睛探视着密室里面的情形。
  密室里点燃着一盏小灯,令她可以清楚地看到玄峃被绑在木轮椅上面。他的头稍稍低垂,从他身上蜿蜒流下的水,不难看出他曾经是痛昏过去之后被人泼水强迫他醒来。她将注意力放在不断鞭打玄峃的伦子言身上,她观察到他的手劲,看出他是运足内劲——
  若是正面冲击,只怕依照她现在的功力是不可能有胜算的。可见伦子言为了对付玄峃,这些年用了多少心思在练功之上。她瞟了已经频临再次昏倒的玄峃身上,若是再拖下去,玄峃性命只怕不保了。该如何引开伦子言?他鞭打玄峃该是有一段时间了,只怕是在关扣了玄峃之后就开始的。这么长的时间,都不觉得累吗?
  就在巫蕹苦思不得其解之时,玄僗走了进来。“伦师傅,你也该累了。”跟在玄僗身边的几名奴仆恭敬地对伦子言鞠躬行礼。“眼下已经四更天了,还请伦师傅先行回屋休息,至于剩下之事,暂且交由我来处理。”玄僗淡笑道。
  伦子言被玄僗如此一说,便觉疲累不堪,眸底闪过一丝苦笑。“既然公子有所吩咐,属下自当遵命。”对玄僗行礼之后,缓步离开了密牢。玄僗摆摆手,让身后的奴仆全都退出去,自己则是冷眼看着脸色发白如纸的玄峃。“大哥,你该知道,为弟并非想要你的性命。只要你愿意对为弟施以援手,为弟可以马上将你放走。”
  对于玄僗对玄峃的伤势视若无睹,巫蕹实在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滋味,她仿佛看到当年的自己。被兄弟姊妹排斥,甚至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翻了个白眼,她随手飞出铜钱,将玄僗打倒在地,她施以同样的手法,将门外守卫都给弄昏过去了。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地闪进密牢里,她走近玄峃身边才发现,他全身都是鞭伤,每条鞭伤都是皮开肉绽,深可见骨——
  而玄峃能够撑到现在尚未昏死过去,可见其毅力惊人。“玄公子,你现在可能够撑下去?”她实在不方便带着重伤的玄峃去救谨荇。玄峃强忍着疼痛,抬起头来。“谨荇,谨荇,在……在……别院里。在,城西的别院里——”他的呼吸深入浅出,“巫姑娘,谨荇,就拜托你了。”先不说他现在重伤在身,不便就此离开,不然定会拖累巫蕹的。何况,如果让玄僗知道他的逃脱,谨荇定会遭遇不测。
  听出玄峃的意思,巫蕹眉头不经意地轻蹙。反复思量之下,她还是下了决定。“玄公子,请你一定要撑下去。我先去将谨荇救出,待会回来救你。“她权衡轻重,如此道来。
  玄峃闻言,放心地微微颌首。“麻烦你了,巫姑娘。”他淡淡道。
  不再耽搁时间,巫蕹转身就走。就在她差不多踏出密牢之时,不意见到伦子言折返的身影,连忙提气纵身躲在横梁之上。她实在没有把握能够跟伦子言这个老江湖正面交手,若是论内力,她一定是处于下风。
  才刚踏入密牢,伦子言就已经察觉出不妥。顿住了脚步,轻轻抬眸,功力深厚的他已经看见潜伏在梁上的巫蕹,闷不吭声地对巫蕹挥鞭一击——幸亏巫蕹察觉不妥,立刻使出轻功躲避开伦子言的攻击。在空隙的时间里,她飞出两只铜钱,汇聚了内功的两个铜钱不负所望将捆绑玄峃的绳索都给弄断了。另一只袖子飞出一丈白绫,卷起玄峃无力的身躯,在巫蕹吃力的带领下,离开了密牢。
  巫蕹用劲一扯,将玄峃扯到与自己同高的位置,一只手环住玄峃的腰际。扬尘而去,她看不透为何伦子言如此痛恨玄峃,却放弃使出轻功,追赶自己。这点让她百思不得其解。只是当务之急,让她知道,如果不先就会玄峃,只怕第二次来,玄峃就不会在这里了。而谨荇那边,就先搁下。现在对方仍然需要谨荇作人质,想必亦不可能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来。
  将玄峃安全送回玄府,她才刚将玄峃安放在床榻之上,回头便见言喻毫无声色地站在自己身边。眸底透露着不可置信的眼神,虽然巫蕹不知道她的眼神为何而来,但她知道绝非是为了玄峃而高兴该露出的眼神。她开始怀疑自己将玄峃送回这里,到底是对是错了。她早就听说,玄峃身边拥有着忠心的几名护卫。按照岑岱所言,玄峃的护卫应该是暗中守护在暗处,为何会让他伤成这个程度?而且就在她吃力地应付着伦子言之时,为何仍然不出现助她一臂之力?她实在想不明白。
  感觉到巫蕹的打量,言喻连忙收回自己的疑惑眼神,拱手对巫蕹致谢。“言喻在此谢过巫姑娘的解救主子之恩,大恩不言谢,倘若巫姑娘他日遇上无法解决的问题,尽管对言喻说来。若言喻能够帮上忙,定必全力相助。”此话说来诚恳无比,按理,巫蕹是没有立场再怀疑言喻的了。但是她的心里却是还有些儿保留。她紧抿着双唇,不发一言,良久,“言喻姑娘不必多礼,巫蕹今日之举,只为报答玄公子当初施以援手之恩。若非玄公子与其师兄取得联系,得到休大夫的首肯,小女绝对无法得到求生的一线机会。”她实话实说,但却在暗暗打量观察者言喻的表情变化——
  果然,言喻稍稍松了口气的样子,令她不得不起疑心。“今日,小女子的好友亦不肯落入玄僗的魔掌之中,小女子必须赶回去研究解救之法,不便多留。玄公子就有劳言喻姑娘多加照顾了,告辞——”话落,不等言喻有所回应,她已经踏出了玄峃的屋里。
  言喻默默从屋里走出来,站在门前看着巫蕹的身影融入风雪之中,直到不见其影才想回到屋里去——不意,眼角瞥见巫蕹所路过之处,皆留下斑斑驳驳的血迹,形成一道不显眼的血路,心里更是百般滋味。
  “你——”岑岱醒来之后,发现陆管事脸色有些许慌张,即便他勉力维持表面上的平静,但眸底所不经意表露的担忧与慌张仍然让他看出端倪。在他的逼问之下,才知道巫蕹夜里所做之事,此刻更因身上负伤而必须卧床歇息。他即刻前往巫蕹所在之处,当巫蕹毫无血色的脸容映入眸底,他的心有着说不出来的感觉。
  巫蕹首次将自己的脸容表露在外人看,原该要感觉慌张的。但是此刻的她虚弱得无法理会这些事情。她虽然极力躲避伦子言的鞭打,但是对方是在是招式多变,让她难以招架得住,在一时不察之下,受了几下鞭笞。当时彻骨的痛,让她差点无法将玄峃救出,更有可能将自己也陷进去了。她想,或许伦子言觉得即便不前来追捕,她亦是逃不远的了——“岑公子,小女子此刻已经无法将谨荇救出,麻烦公子施以援手。据玄公子所言,谨荇此刻该是身处别院之内。但根据昨夜里,小女子鲁莽的行径,恐怕会为谨荇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对方更有可能将谨荇转移他处,还望公子能够想出万全之策,以解救谨荇于水火之中。”她的声音透着虚弱,但却仍然一字一句地将想要表达的话语给说出来。
  她如斯模样,让岑岱不知如何说话才好。他觉得胸腹之中有着千言万语想要尽诉,却无从说起。最后只能拂袖,“巫姑娘,你此番是在鲁莽。或许我们能够想出个万全之策,为何你要选择最愚蠢的呢?”他气疯了,有些口不择言,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此言有多么的伤人。“不,岑公子此言差矣。倘若小女子不将玄公子救出来,岑公子只怕从此少了这么一个知心好友。”她并没有生气,只是平静地陈述着事实。“当时,玄公子浑身鞭伤,若是延迟救治,他的性命难保。在此情况之下,小女子虽然受些小伤,但却能够救出玄公子,亦没有白费了。”她心里其实还有个疑惑,只怕伦子言此次松手,是另有阴谋。
  “小伤?”岑岱压根不相信巫蕹的言辞,“光是看你那该死的苍白脸色,我就知道你的伤势会有多么的重。”他又不是傻瓜,若非她失血太多,脸色又怎会如此苍白。“请了休叙舒过来没有?”
  轻轻苦笑,“我已经命人将女医请过来,上了药,此时已觉好多了。岑公子无需过于担忧,还是救谨荇要紧。”她的声音仿佛游魂般漂浮。让岑岱听了,甚是担忧。“陆管事,还望你多加照应。倘若有些什么事,可以请求休叙舒的。”他知道休叙舒如无代价,是不可能施以援手。但此事,是休叙舒欠了玄峃的——
  巫蕹凝望着岑岱毅然离去的背影,她仿佛听到了岑岱担忧的心声。她感应到了岑岱为自己忧心的心情——原来,被人关心着的感受是如此温馨。“有了你的关怀,我会撑住的。”
  远去的岑岱并没有看到巫蕹犹如昙花般的笑容,而侍候在侧的陆管事看到了,欣慰在心底。他跟从巫蕹已经有了好多年了。当年的巫蕹身怀六甲,贫困潦倒,有谁能够想象得到她有今日的风光?他并非不知发生在巫蕹身上的所有事,当时他和那些人一样想法的。只是后来接触,相处多了,他才知道巫蕹冷漠的原因。看到了她冷漠下的温柔,虽然只对一对儿女所展现。
  “陆管事,你也该是累了,先下去歇着吧。”她淡淡地下着命令。“主子,属下不累,仍可以侍候您。”
  摇摇头,“陆管事,我知道你为人忠心。但现在,我并无觉得不舒服。你可以暂且歇下,别忘了,待会大小姐治病。依照我现时的状况,是无法前去的。这事就有劳你了。”她说话向来客气,“我累了,想歇下了。你先出去吧。”她淡淡道。
  见主子如此坚定,陆管事亦不好说些什么,对巫蕹点点头就走出去了。巫蕹躺在床上睁着眼睛,轻轻喟叹。果然,她的感觉没错,当初她就像,若是与岑岱他们相交,只怕会有麻烦不断。此事,现在不就印证了吗?淡淡一笑,但如此感觉着实让人觉得暖心。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巫蕹睁开眼的时候,天色已经蒙蒙黑了。她勉强地抬手,扯动着挂在床边的响铃。不多时,只见陆管事慌张地跑进来,“主子,现在可觉得哪里不舒服。”
  第一次,巫蕹才看到陆管事是如此关心自己。为何之前从来没有发现?是她太理所当然了,所以忽略了身边关注自己的目光吗?还是她过去冰封太久了,弄得自己的心都已经麻木,感觉不到那些温暖的目光。这次,她该感谢伦子言让她有机会感觉得到这样的感觉吗?抿唇轻扯。“陆管事,别过于慌张,实在有失身为管事的威严。我召你来,只是为了琉璃的事情。我不知不觉间,已经睡去了一天时间,错过了琉璃的情况。麻烦陆管事现在告知我一声。”
  陆管事恭敬地拱手,目不斜视地看着巫蕹依旧苍白的脸蛋。“禀告主子,大小姐的病症在休大夫的竭力救治之下,已经见好。休大夫说,经过今日治疗,大小姐的病症根治有望,还请主子别过于忧心,专心养伤才是。”他诚恳道,“睡去一天,主子想必饿了。属下这就去为主子备妥酒菜,让下人侍奉主子用膳。”他拱手道。
  经陆管事如此一说,巫蕹的确感觉有些饿了。对陆管事微微一笑,“有劳陆管事了。”她轻言道。望着陆管事欣慰离去的背影,她心底有着说不出的感受。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间,屋里突然多出了一道气场。她心惊的一看,只见浑身浴血的岑岱手里搀着金谨荇的纤腰突然出现——金谨荇浑身像是无力地靠在重伤的岑岱身上,她觉得一阵忧心。连忙拉动响铃,陆管事因为慌张,差点扑到在地。他看到岑岱跟金谨荇之时,差点冲到门外呕吐起来——只因岑岱跟金谨荇身上的伤实在是太严重了,让他觉得恶心——
  不消多说,巫蕹知道这些都是伦子言的毒手。“陆管事,麻烦你派人请大夫过来一趟。若是一般大夫不行,就请休大夫过来一下。告诉他,若能治愈谨荇跟岑岱,无论要我付出多大的代价,都可以。”她原想坐起来探看情况,不料身上的伤实在是太过严重了。让她力不从心。她看见陆管事仍然呆在原地,不禁着急地说。“快去呀。”
  回过神的陆管事,迅速跑到外面去——
  “岑公子,岑公子,你此刻可能听到小女子说话?”她担忧的轻问。将金谨荇轻轻放在巫蕹的软榻上,亦不管她身上的污血是否会沾污软榻上高等的皮毛。“不好意思,在下实在是支撑不住,在周围却亦无可托付之人。故此,只能依靠巫姑娘。倘若造成姑娘不便,还请见谅。”他的话语如同飘絮般单薄凋零,听在巫蕹的耳中,实在虚弱无比。
  “岑公子所言实在太过客套,你我之间何须客套?今日岑公子所受之伤,只因解救谨荇。巫蕹在此谢过岑公子大恩。”若非她万般请托,岑岱可能就不会这么急着前去冒险,这都怪她。岑岱淡淡的摇头,“巫姑娘客气了,谨荇与在下亦有交情,情理中,亦是应该施以援手。倒是今日,万不得已之下,造成姑娘困扰,实属不该。”说完,他作势要离开。
  巫蕹着急道。“岑公子,身手如此重伤,倒不如先行留下修养。待伤势有所好转,再行回府。”她真切地挽留。岑岱摇头,“巫姑娘有所不知,方才在下在伦子言的重鞭之下,勉力逃出。至今,他仍旧四处搜寻在下下落。倘若发现在下身在此处,恐怕会连累巫姑娘受罪。”如果巫蕹身受重伤,实在不能再受袭击,否则她此命休矣。
  “岑公子,你不必担心。我想伦子言应该不会找到这边来,毕竟他亦想不到我与此事有关系。”她安慰道,其实心底里亦是无底。她知道伦子言有一个特质,就是一只鼻子非常的灵敏,能够嗅到空气中的血腥味。今日她屋里的血腥味道如此浓烈,只怕真的会引来这么一个煞星。
  今日她身受重伤,府里的护院即便联手,亦无法与伦子言抗衡。如此一来,便会牵连到府里无辜的下人,如此真的好吗?但若真是放任岑岱跑到外面,不消一个时辰,她就可能听到他的死讯了。真的好矛盾——
  岑岱看出巫蕹的挣扎,正要离开。不料一颗石子打到他的膝盖窝上,他一个踉跄就倒在地上。休叙舒在陆管事的带领下,连忙步入屋里。“你是谨荇的朋友,倘若她醒来知道你为了她丧命,她只会悔恨一生。”若非为了担心谨荇会伤心内疚,他根本就不会看这个男人一眼。话落,他立刻为因为跌倒而昏迷的岑岱把脉。眉头轻轻蹙起,从袖子里掏出一颗棕色的药丸喂进他的嘴里。“这颗丸子价值万金,你现在给我吞下去,这笔账我以后再跟你算。”冷哼一声,然后看也不看昏迷中的岑岱,坐到软榻沿,温柔地为谨荇把脉,同样从袖子里掏出一颗药丸,问陆管事要了杯水,和了药丸温和的喂给谨荇。“陆管事,谨荇是女儿家,她身上的伤,我实在不便察看,现在有劳你请来女医。还有地上躺着的那个,请帮我搬到客房里去,我亲自为他治伤。”
  陆管事微微拱手,挥手命几名小厮将岑岱小心翼翼地抬到客房里去——
  就在休叙舒想要离开之时,“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将我的好事坏掉——”伦子言壮实洪亮的声音穿透屋檐,传至几人的耳中。巫蕹表面虽然平静如昔,但心里却是波涛汹涌。毕竟此事牵连着府里所有人的性命,她实在没有把握可以让伦子言手下留情——
  只见休叙舒冷冷一笑,“我就说谨荇无缘无故怎么会伤得如此之重,看来就是你这个老匹夫所下的毒手。”他的声音如同从修罗地狱传上来的一般阴冷。“你好大的胆子,连我的人都敢碰。”话落,袖子一挥,身影便犹如大鹏展翅高飞一样——站在屋顶,任由着狂风搞乱自己的衣衫,飞雪沾湿发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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