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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曦(十)金谨荇身陷险境,玄峃不顾安危搭救

作品名称:初曦      作者:逸月残雾      发布时间:2012-01-29 16:08:59      字数:10187

岑岱独自步出巫府,不似来时一般惊动了大家,他悄然扬尘而去——
“岑大哥,请留步。”金谨荇的声音从岑岱的身后追来,岑岱如她期望地顿下脚步。“谨荇,有事吗?”他回头浅声问道。
属于金谨荇那抹水蓝色的身影定在岑岱的跟前,“岑大哥,你可知道师兄到哪了?”
“谨荇,你——”他看着金谨荇明显涂过脂粉的脸蛋,只是她眼皮下的暗影却非脂粉能够掩盖得住的。“我现在打算到他府上去,你要不要一起?”他不知道金谨荇为何短短一天变得如此憔悴,而且金谨荇向来不会涂脂抹粉,今日如此异常,定必有事。
闻言,金谨荇蓦地摇头,“不了。”她无力地说。“我已经到他府上找他了,只是,我找不到人。”吸了吸鼻子,她快速地眨着发红的眼睛。“我知道,是休叙舒的关系。”她的声音时如此虚弱无力,身旁的岑岱听了也觉得不忍心。
“那——你可知道玄峃去了哪里?”他皱着眉头询问着。
深吸了口气,金谨荇极力压下胸中的那股酸郁。“言喻说了,师兄到广州府巡视了。”她伸出手,接住飘飞的雪,“我实在不明白,玄府的商行一直都不是他在管。或许这样说,他一直都是隐身于幕后,根本不需要巡视商行。他这么做,一定是为了避开我——”泪水终于忍不住从眼眶滑落,泪水混和着她脸颊上的胭脂滴落。嫣红的脂粉颜色更把她的脸色衬托得更加苍白——
岑岱不忍心地拍拍她的肩膀,“傻姑娘,别胡思乱想。你现在巫府这里待着,我先去找玄峃,如果有什么消息,我再找你,好吗?”他叹息道。
“唯有如此。”金谨荇微微苦笑,“岑大哥,我现在也只能够相信你了。”她并非傻子,知道如果自己亲自出马,像玄峃如此信守诺言之人,也只会躲着她。
点点头,岑岱不愿见金谨荇如此颓废,“我先告辞了,你别多想,免得弄垮自己的身子。”
金谨荇默默无语,不应答岑岱的话。她现在不知道怎么搞的,难道是知道玄峃被迫答应休叙舒条件是因为她的自私,所以才会这么紧张玄峃的踪影吗?要不然为何之前数年不曾联系,亦不会像这次一样,心里不舒服?“师兄,你到底到哪去了?”
“这位小姑娘,要不要让我们告诉你,令师兄的去向?”有道声音如鬼魅一般出现,着实让金谨荇吓了一跳。她强打起精神,面对着忽然出现的几人。“你们到底是谁?”她的直觉告诉她,眼前的人不简单,而且目标肯定是她。
“别紧张,呵呵!金姑娘,我们主子想要请你做客,你应该不会不赏脸的吧?”为首的男人淡然的笑道,眼神就犹如刀锋一般锐利。金谨荇觉得头疼得紧,倘若是平时,她绝对不会担忧的。只是,此刻,她哪有那么多的心力理会这些事情。“哼,莫非你家主子以为本姑娘这么容易能够请得到吗?”
趁着对方错愕之际,金谨荇使出轻功立马逃离——不料,对方的其中一人马上意会过来,纵身硬生生将金谨荇给拉下来。
金谨荇在半空中挣扎,情急之下双指抽出固定自己柔长黑发的簪子,借住掌力刺向阻碍她的人。对方一个侧身避过那携带着杀意的簪子,一把擒住金谨荇,紧紧掐住她的肩胛。“好意请你,你不知好歹。”
“你......”才刚想要开口说话,不料被人点了哑穴。身后传来男人醇厚的声音。“小心点,可别伤了金姑娘,免得主子不高兴。”话音刚落,人影已经及近。“我们走吧!”
金谨荇挣扎不得,只可以眼睁睁地看着巫府越来越远——
“什么,谨荇——不见了?”巫蕹稳当地坐在椅子上面,冷眼看着休叙舒因为谨荇的失踪而失态的模样。“休大夫,请你坐下,好吗?”她轻啜了口香茶,顺便飞了一眼给站在身侧的牛管事。
“休大夫,是这样的,方才主子在书房收到了用飞镖夹带进来的纸条。”牛管事立刻奉上一张手指般大小的纸条。“休大夫,请看。”
休叙舒立刻接过纸条:若要金谨荇没事,必须玄峃独自前往梅竹轩。
狠狠地摔下纸条,又是玄峃——为什么每次跟谨荇扯上关系的都是玄峃呢?他——有什么地方比不上玄峃?
完全漠视休叙舒的失态,巫蕹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摆服饰,站起来。“休大夫,我让你知道这件事情,是看在你跟谨荇是师兄妹关系的份上。希望你能够帮上些忙,不过,如果你如此下去,我觉得你还是先稳定住自己的心绪比较好。”她淡然的开口,她最近已经觉得有点头疼了,如果休叙舒是这样的状况,让他插手是绝对的不妥。
深吸了口气,休叙舒浅浅道。“巫姑娘,关于此事,在下认为你还是找玄峃比较妥当。毕竟在下还要为令千金治病驱寒,先告辞了。”他实在是不希望丢下谨荇独自一人撑着,可是,他说到底还不是那个能够帮上忙的人。
休叙舒往门外走,巫蕹并没有留住他的脚步。“牛管事,你去准备下,待会我们前往玄府一趟。另外,请张管事跑一趟岑府,请岑公子帮忙在明日的宴会上替我们解释一下。”她冷淡地下达命令,然后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回到屋里,没有发现蠡崚的踪影,马上转换方向,“崚儿,你真的在这儿?”她才刚踏进她的专属书房,就看见蠡崚像模像样地在练习书法。她随手拿了一张过目,“不错,就是差了点劲力。”
“娘亲,孩儿不问自来,实属不该。倘若困扰了娘亲,孩儿在此陪个不是。”蠡崚拱手俯下,恭敬地说着。轻轻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傻孩子,这里是你的家,有什么地方你不能用?不过,娘亲想要暂时打断下你的雅兴。”她扶着蠡崚到旁边的椅子上坐着,“蠡崚,这几天,娘亲有些事儿要忙,可能会疏忽到对你的照顾。希望你能够谅解为娘。”她难得温柔的说。
蠡崚回以一笑,“娘亲多虑了,孩儿为何不能体谅娘亲的苦心?”他认真地说。“娘亲,请您放心,别为孩儿担忧了。”他的体贴让巫蕹甚是安慰,原想再多说几句,却在瞥见牛管事在门外安静地守候,心知牛管事已经准备好了。遂道:“崚儿,你继续练字罢。若有什么需要,可以拉动这个铃铛,吩咐管事们帮忙。”她有些不舍地望着蠡崚,她实在很担心体质太弱的蠡崚单独留在这儿。或许是她防心太重,可能找个时间,抽选几个可以相信的丫头过来照顾蠡崚,也可以令她稍微放心些。
“娘,您早去早回。”话落,他已经挣脱开巫蕹的手,回到案桌前挥笔——仿佛没有注意到巫蕹什么时候离开书房的。
正想踏上马车的巫蕹听到从岑府回来的张管事的禀报。“主子,岑府的门人说,岑公子尚未回府。”他恭敬地声音传进巫蕹的耳中,她微微点头。“知道了,你先回府里去。对了,你到我院子里头,看看少爷有什么需要。”
“是,主子。”张管事微微拱手——目送着巫蕹马车远去的影子,直到影子消失不见,他才回府里去。
才刚下了马车,巫蕹见到岑岱从玄峃的府邸走出来。“岑公子,怪不得听贵府的门人说,你尚未回府。原来是来这儿了。”她首次主动跟岑岱说话。让岑岱看到了她的改变。“没错,只因之前请玄峃帮忙将休叙舒请来,向前来答谢而已。未知巫姑娘前来,所为何事?”有意无意地隐瞒了金谨荇对他所讲之事。
“岑公子言重了,若要答谢,那也该是由小女子亲自道谢才是,怎敢连此等小事亦要假手于人?”她对随身跟从的牛管事点点头,后者了然地前去门房通报。“小女子此番前来,是为了谨荇而来。就在半个时辰之前,小女子正在书房中处理事务,不料一只玄黑飞镖就从窗口飞进。小女子察觉有异,连忙上前察看,只见一张手指般大小的纸条被绑在上面。”
虽说巫蕹的语气平淡无波,听在岑岱的耳中却是一阵阵的担忧。“那结果怎么了?”此事肯定是跟金谨荇有什么关系,要不然巫蕹绝对不会如此说的。“小女子拆开,只见上面只写着,若要谨荇没事,必须玄公子独自前往梅竹亭。”她平静地说下去。“如此证明,谨荇跟玄公子必定是关系匪浅,若非如此,对方又怎么会利用谨荇来要挟玄公子?”
此时,岑岱才知道原来谨荇从来没有跟巫蕹说过自己与玄峃是师兄妹的关系。只不过,就此看来,巫蕹也该是想到这一层关系了。“那我们赶快进去找玄峃,要不然我担心太迟了,谨荇会有不测。”说着,他立刻拉着巫蕹的柔荑往里面走。
巫蕹也只是瞟了被握住的手,并没有挣开,跟随着岑岱的脚步走进玄府。只见原该在广州府巡察的玄峃正好整以暇地品茶,见着两人脚步有些慌忙地走进来,“岑,你怎么了?”才刚离开,怎么一盏茶时间都没有就再次造访,而且还拉着人家巫蕹的手。
“玄,我有件事要跟你说,可是我希望你能够镇定。”说话的同时,岑岱对站在玄峃身侧的言子使了一个眼色。“谨荇出事了。”才短短五个字,岑岱就已经见到玄峃额际凸起几条青筋。
巫蕹仿佛没有见到,掏出那张小纸条递给玄峃。后者看后,不怒反而浅笑。“我想,我知道是谁。你们放心,谨荇是不会有事的。”他看了看天色,“此时天色不早,倘若两位不见弃,请留下来吃顿便饭?”他说得云淡风轻,仿佛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
两人对视一眼,“谢过玄公子的好意,小女子今日另有要事,不便留下。”说完,立刻转过身,从跟从的牛管事手中取过两瓶酒。“这是小店刚刚研制完成的玉香酒,望玄公子不吝赐教。”话落,她施了个万福,旋身离去。
她稳稳地向前举步,好像没有察觉到身后流连在她身上的目光。
“我知道,你一定有你自己的打算,告诉我。”岑岱找个位子,自己坐下来。他不是瞎子,只要碰上谨荇的事,他的冷静恐怕都躲到凉快地方去歇息了。“我是不会让你独自去冒险的,你该知道。”他冷瞪着默默无语的玄峃。
听闻好友语气里的坚持,玄峃扯出一抹不算好看的笑容,“岑,你可还记得,当初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他无声地喟叹,“还记得,当初伤我之人是谁吗?”他淡然的语气仿佛只是在叙说他人的故事,岑岱却能知道他心中的刺痛恐怕会永远留存。
难掩微微愕然,“是他?”
“只怕,玄峃这个人,生来便是遭人嫌弃之用罢了。”他拿过巫蕹送来的酒,轻轻拨开那酒塞。将如水一般清澄的酒液倒进两个温润如玉的瓷杯之中——然后静待着酒杯慢慢裂开,勾勒出优美的图画。“来,我们先来尝尝巫姑娘送来的酒,这可是非常难求的。”
岑岱眉头轻蹙,并没有立刻接过玄峃递过来的酒。“莫非你就是这么容忍下去吗?此时,他的野心昭然若揭,即便你无欲无求,他依旧不信。如此下去,不仅是你,谨荇也会受到牵连。”他听巫蕹无意中提过,曾有人想要置谨荇于死地,只怕此事亦与他脱不了干系——
摇摇头,将酒杯就这么放下,玄峃推着木轮椅往大厅的门口而去。“岑,你错了。人生在世,是非是躲不开的。”他凝视着飘雪,“阴谋诡计,变幻莫测,防不了。步步惊心,如履薄冰,如此,有意思吗?”他并非真正的无欲无求,只是求的东西太多了,不知道该如何求罢了。“岑,你不懂,他的目标也只是我,没了我,谨荇不会有事的。”
就这么,看着玄峃的背影离去。潇洒得不带走一片云彩,他说得淡然。可岑岱身为多年好友,如何不懂他的痛心,他的失望。
——不表现情绪,只是因为情绪实在太汹涌了,害怕表现出来了之后,一发不可收拾。面具,并非他刻意去戴,只是戴习惯了,忘了该如何脱下罢了。直到如今,岑岱仍然记得玄峃说这两句话的时候,表情莫测,眼神却黯淡无光。他的心,没由来地一紧。
以往,他觉得玄峃其实已经是很幸运了。毕竟,即使他受伤成残之后,仍然可以依靠他过人的头脑,为自己在这个大家业里挣一份地位。可,他总是忘了,在如此这般的大家族里面,怎么可能存在“单纯”的“亲兄弟恭”的景象。他的处境只怕比一般平民家族,还要艰难呢!
想得烦躁之间,他抓起酒杯往嘴里送。温润醇厚略带冷意的酒液才刚进入胃腔,一阵晕眩感觉从脑海中拍打侵袭着。他霎时明白了,玄峃的用意,他利用了他的心理。“该死。”原想勉强撑着,只是那晕眩的感觉实在太强烈了。撑了一下子,“轰”地一声就倒下来——
恍惚之间,仿佛传来玄峃喃喃的轻柔话语。“别怪我。我知道,你一定不会袖手旁观,可,此事既然只有我能够解决。旁人,便毋需多加插手——”
言喻淡然浅语在书房之中传出——“主子,您真的决定独自一人前往?”她微微讶然,没想到主子真的如此信守诺言。“对于此等小人,主子其实毋需讲究义节。”她实在难免担忧,毕竟对方是卑鄙之人,一向正直的玄峃只怕不是对手。
“我不能拿谨荇的安危做赌注。待会,你们将我送到附近,就把我放下。”他知道护卫们只怕不会听命行事,这样更好,这样子谨荇就有救了。
唯有听从主子吩咐,等护卫都互相交换眼神。
来到梅竹亭,只见意料中人等在其中,已经倒好了两杯热茶。还冒着热烟,仿佛才刚斟下的——玄峃立刻明白,自己恐怕已经被人监视了。了然一笑,“贤弟,好久不见,近日可好?”他从容地坐在对面,仿佛不觉此刻已然身处于危险之中。他不问自取地拿过放在石桌上的茶杯,啜了口清茶。“荷露泡龙井,果真不错。”
对面的男子狠狠地瞪着他,像是没有料到他居然会这么惬意。“大哥,你怎么还是这么从容呢?”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地问。玄峃像是最终忍不住似的,在再次喝了一口茶水。“为何要紧张?”他淡淡地反问,看他惬意的样子,让玄僗不由得心里打了个突兀。他试探性的问。“大哥该没忘记,小弟曾请求大哥,今日务必单独前来。毕竟咱们兄弟叙旧,旁人在此干扰,难免觉得不自在了些,大哥,你说对吧?”
“那是自然,贤弟何须担忧。为兄自是明了贤弟心意,又怎会将他人带来?”他细细品尝着弥漫着郁郁茶香的清茶。“未知贤弟此番相约,可有要事与为兄相谈?”他佯装不知对方所思所想,淡淡发问。不自觉之间,杯中见底,他从容自在地为自己添了点热茶。
玄僗已不想跟玄峃虚假来,虚假去的了。他从自己的胸中取出一封信来,“大哥,小弟不才,生意上遇到些许问题。还望大哥施以援手,以助小弟渡过难关。”他丝毫不觉自己此番“请求”有失妥当。深深嗅了下那郁郁茶香,放下茶杯,“贤弟何须如此客套?弟弟有事,为兄如何推却得了?”他明白玄僗醉翁之意不在酒,至于他的用意在于何处,就难说了——
听闻玄峃如此说来,玄僗眉宇间稍稍露出些许得意之情,许是事情尚未定局,故以不敢过于明目张胆。奉上那封书信,交予玄峃过目。“大哥,请过目。若有任何问题,可以与弟提出。”他的笑容有些虚假,看在玄峃眼底,心底更是喟叹。
细细审阅了其中的条文,玄峃觉得自己可能有些高估了眼前这个不成材的弟弟呢。“就这些吗?”他淡然地问着,“只是,贤弟该知道为兄一直以来,最为珍视那台墨砚,近来不知所踪。未知贤弟可否先替为兄寻来,若是没了那墨砚,为兄当真寝食难安呢。”
听出玄峃的弦外之意,玄僗瞟了一眼到玄峃身后。玄峃将此情景尽收眼底,却是不动声色。他即便散尽千金又如何,只要能将谨荇从歹人手中救出,那他便是无悔了。若是谨荇因他遭遇不测,即便他坐享江山,亦是生无可欢呢。“怎么,莫非贤弟有些为难?”他差不多将耐心磨光了,若是玄僗再不将金谨荇交出,那他就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了。
“不,大哥多虑了。如此小事,小弟怎会为难?”他与对方交换了眼神,继而对玄峃赔笑道。“只是,小弟此事实在危急。待大哥先帮小弟渡过此难关,小弟定必将大哥心爱之物奉上,未知大哥意下如何?”他很是担心玄峃一口回绝,毕竟若是玄峃不肯放手,他亦是无可奈何。
咬咬牙,玄峃的青筋稍稍暴起,“莫非贤弟信不过为兄?你我兄弟多年,该知道为兄从来说一不二。亦从未对贤弟有过任何请求,今日为兄不过将区区小事请托于贤弟,而贤弟却再三推却。未知贤弟意欲如何?”他在未曾证实谨荇安全之前,绝对不能够将手上的这张王牌轻易脱出。“如此,为兄如何能够放心将庞大家业交予贤弟呢?”他实在不希望兄弟就此撕破脸皮,只是谨荇是他此生唯一在乎的,他绝对不能够让她受到任何伤害,更不能够是因他而受到伤害。
玄僗亦将笑脸隐去,狠狠地瞪着玄峃,“大哥,我尊重你对玄家有功,才会尊称你一声大哥。若非如此,以你双腿残疾之人,又如何能够稳坐玄府当家之位?今日,你我心知,我所想为何。若你不遂了我意,你那‘心爱之物’有何下场,小弟便不能保证。端看大哥选择。”他冷冷地下着狠话。
冷冷地笑了,玄峃的轻蔑之情从眸底一划而过。“若我不遂了你,那你便如何?玄家家大业繁,兄弟众多。玄峃的确不才,更是双腿已残。却幸为玄家长子嫡孙,更是原配夫人所产之子,故以有幸管理如此大业。而你,虽是四肢健全,却头脑简单,怎么也比不上我这位身残之人,敢问,你又能以何为荣?”他淡然的回应,丝毫不理会激怒对方会有何下场。如今的他,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你难不成以为我没了你,就不行了?若是你遭遇不测,身份稍次于你的我,依旧能够得到玄家的一切。到时,你不但没了你那残命,就连你的‘心爱之物’也都不保了。莫非你就不担心了?”玄僗露出狠戾的笑容,狰狞了他的脸容。
玄峃轻蔑一笑,“为兄当真是高估了你。原来你不仅是头脑简单,简直是可以堪称脑残了。莫非你当真忘记了玄家祖训?若是玄家当代的掌舵人,不幸遭不测而身故,生前并无订立任何遗嘱传位与何人。玄家的家业,全部充公,半数交予当地府衙,以利于民;半数则是交予族长,以利于族。若是我在此处遭遇不测,你想你能够得到家业?不,你什么也不可能得到,甚至有可能因此而受到惩罚。”他喝了口茶,“我想,你应该也忘了,为兄也提醒一下你好了。若是想得到玄家家业家产,定必要将玄家当代掌舵人丧命之因查明,公诸于世。”
咬着下唇,“看来,你当真是有备而来的。大哥,小弟真的是低估了你。”他冷冷道,“只是,你有张良计,小弟亦有过墙梯。来人呀!帮本少爷,将玄大少爷‘请’回去。”此番令下,数十黑衣人从隐没之处跃出。
玄峃丝毫不觉心惊,轻轻拍动着自己的木轮椅几下,就让那些人给推走了。顺利得让玄僗觉得不妥当——
即便被推到暗房中,玄峃依旧是淡漠从容。他瞟了站在身后玄僗一眼,“原来你这些年来,就为了搞这些而散尽千金。”他很早就知道玄僗所属的商行已经亏空多时,一直没能查明原因。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原来用作此处。玄僗没听出玄峃的弦外之音,“大哥如果改变心意,小弟还是可以原谅大哥的。”不知是否在暗房的缘故,让玄僗的声音听起来阴测测的。
了然一笑,玄峃听话地进入那个为他准备好的房室。房里的暗黑让他稍微不适应,“我想,你应该不会想要饿死为兄?毕竟为兄此刻死了,对你亦是了无好处。”其实他真的不懂得玄僗到底在坚持什么。若然他当真了解他这个大哥,就应该知道,他只是想要谨荇没事。若真能够确认这一点,他绝对会放手的,包括他的性命。可惜,玄僗错过了最佳时机,现在——他是不会手软了。
“来人,将准备妥当的酒菜送上来。”他立刻下达命令。玄峃闻言,心中了然,只怕他早已打算将他囚禁至此。无论他有没有如他的愿,签下那份契约转让书,冷冷一笑。“没想到贤弟如此细心,早将酒菜备妥。若是不嫌弃,那就留下陪为兄用膳,兄弟俩亦可叙叙旧呢。”他浅笑道,丝毫不觉得在此处有什么不自在的地方。
对于他的从容自在,倒显得玄僗的不自在更加突兀。他僵硬地点点头,从小就忌讳大哥的他,即便现在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依然不愿意放松。他一直都明白为何阿爹即便在大哥双腿残疾之后,仍然没有放弃培养他,最后还力排众难推他坐上玄家掌舵人的位置上。原先他是认为大哥是靠着玄家长子嫡孙,更是元配所生,才能够坐上这个位子的。后来,他看到大哥处事的作风,就知道为什么阿爹会愿意将掌舵位置交给他了——他是自愧不如,只是钱财的诱惑力量实在太大了,让他不自觉地被诱惑了。
不多时,那些身穿水蓝色长裙的丫头就将热腾腾的酒菜送上,对两位施了个万福之后就退下了。气氛仍旧冷凝,只是丝毫影响不了玄峃,他没打招呼就已经自己吃起酒菜来了。“还是贤弟府上的厨师有能力呀!滋味如此美好的酒菜,为兄已经许久没尝过了。”他径自为自己倒了杯酒,轻嗅了嗅那滋味,“此酒似乎烈了点,难不成贤弟就习惯这滋味儿?”他放下酒杯,没有喝上一口。“我想,你还是替为兄准备些龙井过来好了,如此烈性的酒,为兄实在喝不惯。”他淡漠地说着,不将玄僗的惊愕看在眼底。
玄僗实在不懂大哥为何落到如此地步,仍然能够从容自得,仿佛他身处的是他自己的府上。他并不知玄峃在自己的府邸中,依旧是危机四伏,即便表面上所有兄弟都非常尊敬他这个大哥,从来不曾忤逆。对于他提出的建议,从来只有接纳的份。可他依旧知道,自己是高处不胜寒。要是走错一步,自己落入万劫不复之境并不可惜,最担心的是牵连到他人。
“你......”望着玄峃夹着那些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没有微微蹙起。“你就不担心我在酒菜里面下毒?”他冷冷道,“你就不会猜想,我即便不要玄家的家业,都要将你置于死地。毕竟我娘也是因你而落得如今疯癫下场,莫非你就不担心吗?”
放下竹箸,玄峃取出毛巾拭拭嘴角,“你,不会。”他并没有抬头,黑暗中让人看不出他的表情,却能够听出他话语里面的冷清淡漠。“你不是这样的人,你压根就不在乎四姨娘。你反而觉得生性懦弱的四姨娘是你的绊脚石,更觉得她没能将爹的心拴住,没能当上原配夫人,是她的错。”他看穿了这个二弟的心思,他只看重名利,视亲情无物。一直想要教化他,只可惜,他生性顽劣,压根就无法改变。“别将自己看得这么温情,其实,你没有那种情感。至于为何你到现在还赡养着四姨娘,是因为想要在他人眼中假装孝义。四姨娘在你府上,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你我心知肚明。”他原来不想揭穿,只是玄僗实在是毫无羞耻之心,到此刻还想要将四姨娘抬出来。“是我错了,我当初若是不让你将四姨娘带走,可能她顶多是像留在我府上的那些姨娘那样挂念着其他弟妹一样忧思,而不致落得如此下场——”他的沉痛藉由声音回荡在暗房之中。
感到些许的羞愧,玄僗别开脸。黑眸中流动着难以喻明的情绪,“你废话少说,娘亲是我的,毋需你多事。若非为了救你,我娘何须变成疯癫之人?”他回想当日的情景,心里更是忿忿不平。
冷冷一笑,“若非你今日提出,我实在不愿意回想当日情形。”他稍稍移动木轮椅,“你是否敢于对天发誓,当日之事与你无关?”他未等玄僗有所回应,摇摇头。“看来是我这个当大哥的错了,错得无以复加。我一次次的给你们机会改过,就是不想看到我们兄弟有反目的那一天,实在没有想到你是如此的冥顽不灵。知道今日,还认为是我错。我问你,当初我腿脚初残,到底是谁将我推落池中,意图将我溺死?若非如此,四姨娘何须因为救我,而不小心脑袋撞到池石,变成今日状况?难不成你当真以为为兄如此无知?”他实在不愿意旧事重提,有些事情,他原想过去了就算了。四姨娘为了救他而落得生不如死的情况,这样倒算是为自己的儿子赎罪了。
脸色微微一冷,他实在没有想过玄峃会知晓此事。“你......如此说话,莫不成以为是我将你推落池中?当日你不是说了是个意外,是你自己不小心之过。为何今日却说是他人之为,难不成不是想要彻词狡辩?”玄僗说话有些不顺,许是心虚之过。“我实在不想与你多言,若是你不愿如了我愿,我当然不会放过你。我可以不杀你,可是却有办法让你生不如死。你完全可以放心,这里很是偏僻,你的护卫绝对找不到这里来的。接下来的日子,你可以完全独自享受,毋需担心被人阻扰——”话落,他拂袖而去。
玄峃则是独自一人面对黑暗喟叹,正如他所说,是他这个当大哥的错。若然他当初将这个弟弟推出来受罚,或许根本就不至于变成今日如此模样。他知道玄僗虽说是责怪他间接将四姨娘害成如此,但是最为自责的人是他。今日更是因为想要弥补四姨娘才会接回府中,却难以面对儿时错事而对四姨娘不闻不问。如果当年他已经受罚了,今日当然也能够坦然面对了——
是他错了,着实错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间,一阵刺眼的光随着一阵开门声音传进暗房,让他一度不适应地眯着眼。当他再度睁眼的时候,只见眼前站着一名打扮成怪模怪样的男人,阴邪地笑着。心里不由得一晃,原来玄僗所交之人是这些——“未知阁下光临,可有要事?”
“玄峃少爷,可曾记得小人?当年玄少爷的冷眼相待,见死不救,让小人的妻子早逝。小人曾对天发誓,玄少爷既然令小人家破人亡。小人也绝对不会让玄少爷好过的。”阴测测的话语如寒风一般渗入玄峃的心底,他终于记起来当年一个无心之失却令一个家毁在他的手上。当年,他因为不想要劳动师兄,而让自己付出代价,所以就没有及时救治那个已经病重的少妇。其实他是另外派人各地去寻找名医,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第二天,属下来信说医仙衣娴愿意伸出援手之时,少妇已经阖然离世——而她的丈夫带着他们未足周岁的女儿搬家了。
当他闻讯赶至的时候,只看到一座孤坟在风中屹立。衣娴却觉得是自己的动作过慢,而导致他失信于人,所以留下一方木牌,说是日后有所求,务必将木牌带去。她若是力所能及,必定伸出援手。后来,他在一次巡视商行中,被上官昭所救,双方一见如故,相见甚欢,此乃后话。
“我记得,你们有一个女儿,此刻可好?”他黯然地问着,若然对方是来偿命的,他无怨。“今年该有十岁了吧。”
对方的脸色稍稍扭曲,“少来假惺惺。为了报仇,我将女儿托付在一个亲戚家,早已多年未曾见面。我如何得知?你若以为,我会轻易放过你,那就大错特错了。我妻子的命,你仍需还来。”他稍稍沉下的声调,“只是,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的,你该知道。你想知道为何,玄僗会下定决心将你囚禁吗?只因为我唆摆他的,若非如此,因他对你有愧的心情,如何敢如此做?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既然你让我家破人亡,我也让你尝尝如此滋味。”
玄峃感到一阵寒心,他此生无欲无求,唯一的欲望只对谨荇,唯一所求,就是别因他而牵绊亲友。没想到,他最后还是连累了弟弟——是他错了。“今日,你若想要取我性命,我无怨。若你想要折磨我,我无恨。但我请求你,报仇以后,别伤害我的亲友。他们全是无辜的,错的是我一个人,是我的自私造成的遗憾,就该由我来偿还。”虽说玄僗对不起他,虽说其他弟妹不曾真正将他这个大哥放在眼底,他仍然要尽长兄如父的责任——
“你想得美,我绝对不可能这么快善罢甘休的——”话落,对方运足内劲甩动手上的皮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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