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旧京都度生崖 第四章 离南京留汉口
作品名称:漫漫人生路 作者:abc13558 发布时间:2014-07-06 10:11:51 字数:5036
诗曰:
富贵贫穷露世间,苦愁哀乐现尘凡。
路途曲折多艰险,祸福无常少逸安。
古人云:“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泽贵在姑父的提携下,加上自己的勤奋,过上了安逸、美满的生活,可谓是无忧无虑,但好景不长,正是“福兮祸所倚”,如诗所言“路途曲折多艰险,祸福无常少逸安。”一条曲折、颠簸而又漫长的小路正迎接着他……
一、不同的两样生活
泽贵经过六个月的勤学苦练,既熟读了四书五经又练就一手流利漂亮的仿宋体字,为录事工作打下了坚实基础,也带来了生活上和家乡不一样的绝然变化。
在姑父的安排下,先去警备司令部司法课烟(鸦片)案科面试。经过书记长的笔测,以优异的评价被录用。泽贵怀着异常兴奋的心情把这一结果告诉了妻子爱梅,泽贵说:“差事要求非常严格,在审讯烟犯时作好记录,要字迹工整、流利、美观,一字不多一字不少,不能发生半点差错,不允许影响案子的判断。”爱梅插话说:“我听起来都吃惊,这么严格,你能做好吗?”泽贵回道:“不是这几个月来的勤学苦练是完全做不了的,上司说我完全合格,我想问题不大。虽然要求这么严,薪水却很高,听说每月可拿十六元大洋,逢年过节还有红包发。”爱梅吓了一跳说:“天那!这么多,一个月的吃喝穿用也只几元大洋,一年下来要节省一大笔钱了。”夫妻俩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在姑父母的帮助下,住进了宽敞、明亮的私宅,设施齐全。泽贵每天必着整洁的中山服,胸前佩带着司令部的证章去上班,有一次忘了佩戴证章被挡回了再去的,此后上班时总要对着穿衣镜检查检查。“司令部”内外戒备森严,泽贵开始有些胆怯,随着时间的推移才逐渐习惯了。本来善于打扮的爱梅,每天轻粉淡妆,更显得纯静妍丽,特别是在春秋两季她又喜欢身着各式各样旗袍,更突显了她的娇娆之态。每次陪姑妈打牌时,总是闺女前闺女后的把爱梅叫得心花怒放,而爱梅更是经常在姑妈面前撒娇放懒,甜言蜜语地哄着姑妈开心,让姑妈心疼得难予言表。
姑妈时常带着爱梅走亲串友,出行如同母女。由于姑母的社交场所广泛,爱梅也就跟随着开了眼界。
一次陪姑妈到表姑父叶文光(蒋府要员)家去玩,起初爱梅还不敢去,在姑妈的催促下才免强跟随,听姑妈说:“表姑父叶文光高于你姑父的级别,领中将衔又是你姑父的乡亲,这门亲戚必走不可。”爱梅一时茅塞顿开似的,嫣然一笑说:“听姑妈的,我只是没见过大场合,有点怕!”姑妈说:“傻孩子!谁不是见过了才知道的,这次舞会都是女客,男客少,去了不要害怕,有姑妈在场呢!”
到了表姑父家,早已是宾客满堂。表姑妈非常热情地迎接着,只见她高挑的身材,秀色可餐,满脸春风,她和姑妈寒喧了一会儿就招待着用茶点,接着又去招呼着一拨又一拨的宾朋。
在优美温馨的轻音乐声中,家庭舞会便开始了。大家迈着欢快的舞步,谈着、舞着。初涉这种场面的爱梅也沉醉在欢快声中,在姑妈的引导下很快就掌握了交谊舞的步法,也和姑妈合得上拍了。
在以后的岁月中,爱梅也经常陪同泽贵参加一些类似的应酬,有时应姑妈之邀也穿梭在夫人、小姐之间,过着与在家乡不同的两样生活。
二、从录事到书记长
泽贵忠于职守,勤恳作事,他所记录的案卷,一字不误,字迹清晰、美观,深得上司赞赏。从士官到上尉书记长。薪棒也从十六元增加到二十六元大洋,红包在外,除去开销每年要节余一大笔钱。这些节余的钱,大部份由泽贵汇给了父母。
泽贵离家后,本来开始衰败的家业,在泽富的挥霍中境况愈下。泽富从小娇生惯养,养成了他不务正业,好吃懒做,抹牌赌博的恶习,把一个好好的家当差不多败得一干二净。父母时不时来信要汇钱到家中,本来如胶似漆的夫妻,为钱的事经常发生一些口角。好在两口子当时无儿女负担,一般也相安无事。
几年后泽贵升到到了上尉书记长,司令部司法课分设机构明确,泽贵对烟案记录工作已是滚瓜烂熟了,一直主持着烟案的记录工作。这也为他日后的存活留了一线空间,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泽贵为人诚实,由于有姑父的支撑,一路顺风。但是好景不长,姑父毕竟是受过枪林弹雨伤害过的人,加上劳累伤神,一九三四年就病逝了。古话说:“朝中有人好做官。”失去了靠山,再往上爬就难了,何况泽贵又老实巴脚的,更不会拍马屁,真的是一落千丈了。姑妈也因儿子国华在美国留学去了美国。因此和远房姑父叶文光的往来也降到了最低点。幸好泽贵的为人,颇受同僚的好评,在新的上峰面前印象也不错,自已还是可以站稳脚跟的。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家中的电报一个接一个地传来,不是要钱就是要为泽富找份差事,还有二房的三弟泽文也要来南京谋事做,这下倒把泽贵弄得左右为难了;不答应父母命不可违,答应又担心……
要谋二份差事决非易事,何况自已官小位卑,泽贵把这事一五一十告诉了爱梅。爱梅也觉得不好办,也不好推辞,便说道:“他们两弟兄都没读多少书,能不能跟科长说说,有什么勤杂事安排一下,好在每个月有点薪水,也够他们自已养家糊囗。”泽贵一听,觉得妻子说的有道理,应声道:“照你说的,我明天去说说看,也好复信家中。”
泽贵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在科长面前一说,哪知科长一口就应承下来了。消息传到家乡,三亲六眷还真以为泽贵在南京当了大官,发了大财。持别是二房的三弟泽文更是欣喜若狂,逢人便吹“大哥为我在南京找了一份好差事,今后有出头之日了。”泽贵哪里会想到,今天为三弟办的事,在日后的泥泞路上,三弟会从背后狠狠地戮他一刀。
没过多久,泽富和泽文就来到了南京。泽富被安排当传讯兵,泽文被安排当炊事兵,三兄弟虽然从一个大门进出,但平时说话的机会却没有。每逢礼拜天,只要泽富与泽文不值班就把他们请来家里叙叙亲情,爱梅总是热情地招待。
当时正值中日关系紧张,日本人侵占了东北三省,大批人逃亡南下,青年学生积极宣传抗日救国,社会动荡不安,警备司令部也处在高度戒备中。在这样的战争环境里,蒋介石对他的重要机关一是宪兵司令部,二是警备司令部是会经常巡视,紧抓不放的。每当泽文听到这样的消息后就会在泽贵家中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蒋委员长昨天又在某某地方巡视……”泽贵总是劝阻他:“三弟呀,你在家中说没关系,千万别在外面讲,这是党国机密,弄不好要关禁闭的。”泽贵和爱梅都是胆小怕事的人,总是叮嘱三弟要小心做好差事,不该打听的事不要去打听,看见了不该说的事不要说,凡事要小心翼翼。
在七七事变前夕,南京警备司令部合并到宪兵司令部,各自职能没有变,国民政府已开始西迁四川重庆了,处于分崩离析的状态,人心惶惶。
随着战争形势的日趋恶化,泽贵和爱梅也在选择着生存之路;是随国民政府西上重庆还是返回老家谋生?泽贵举棋不定,向爱梅讨主意。爱梅生性胆小,思考再三说:“官场惊险,你们迁到那里,日本人会打到那里,不如不随国民政府走,先到武汉,如果武汉沦陷了再往蒲圻乡下跑也方便,小地方日本人是到不了的。”
泽贵觉得爱梅说的有道理:“就这样定了,现在也不要忙着走,等司令部正式搬迁,再走也不迟。好在不像百姓那样难得逃走,我们乘火车走是没问题的。”泽贵口里虽然这样说,但心里却感到惶恐不安。
第四章 离南京留汉口
诗曰:
漫漫艰难路,茫茫岁月流。
人生如梦境,世事似云游。
战争的阴云密布,战火越烧越近,南京街头救亡的青年学生高喊:“还我河山!”“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扫荡倭寇——好铁要打钉,好男要当兵”……,走上街头,号召民众积极投入抗日运动。救亡运动风起云涌。逃亡的人群更是日益俱增,南京城内外一片混乱,民众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形势急迫,爱梅更是心急如焚每天催促泽贵早日动身回乡避难。
一、逃离南京
日冠挑起八一三淞泸战事,战争的鸟云宠罩着南京的上空,一时间让繁华宁静的南京城惶恐不安,人心惶惶,逃亡的人群逐日增多。
爱梅每天处在忐忑不安之中,她生性胆小怕事,总在催促泽贵赶快离开南京,泽贵却是要紧不慢地说:“要等机关撤离时再走,不要着慌,到时一定走得了。”边说边安慰爱梅。
到了九月底风声越来越紧,机关也通知人员疏散,泽贵才决定十月上旬非走不可了,又和二弟泽富和三弟泽文约定十月八日乘火车先到武汉,再作打算。
爱梅提前收拾了一下细软,用两个手提皮箱装好,辞去了褓姆,带不走的物件只好放弃,当时也想到乘车困难,好在二弟和三弟穿着的是士兵服,二人拿两口皮箱和包裹也便于上车。
八日早上,一到了火车站,爱梅大吃一惊,啊!逃难的人挤满了整个车站。士兵的吆喝声,人们的呼叫声、漫骂声响成一片,此起彼伏。特别是一些难民向值勤士兵要求上车的哀求声,更是扣人心弦。
爱梅见一母女苦苦地哀求;“求求老总放我们上车。”便走上前去说道:“行个方便让她母女上车吧!”话刚出口便遭到了吆喝:“太太到一边去!自已走不了还管别人。”爱梅遭到了呛白后一想,也是!自己还不知道能不能上车?正犹豫间,泽富挤上前来,顺手掏出通行证给士兵看,值勤士官一看便笑容可鞠地行军礼,非常和气地对泽贵一行人说:“请上车!”爱梅在上车时,听见身后还不时传来那母女的哀求声……
当火车徐徐开动之时,叫喊声,吆喝声、漫骂声不时传进了车厢,爱梅惶恐不安地说:要是再滞留几天怕是走不了!泽贵也随声附和说:“那是!那是!”泽富在一旁插嘴说:“哥的脾气温和,遇到再急的事,他总是不紧不慢的。”泽文接着说:“要不是大哥办了通行证,只怕插翅也上不了车。”大家一边说一边庆幸着逃出来了。
二、开栈房
来到岳父家中安定后,泽贵便与妻子爱梅商量说:“现在回到蒲圻老家也没有生财之路,不如就在这里做点生意,好在泽富、泽文还在身边有个帮手,但这事还要和令尊大人商量一下再拿主意。”
第二天乘岳丈休息之时便开口说:“岳父大人,小婿想在汉囗做‘栈房’生意。”岳丈问:“栈房生意好做吗?”。
“现在正是兵荒马乱之际,逃难的人不计其数,很多人随身都带有一些细软财物,途中需要找一个歇脚的地方,要找栈房住宿或存放物件。这生意做起来了,一定会赚钱的,我把两个弟弟暂时留在身边做帮手。”泽贵回答说。
岳丈回话说;“这样也好,你就抓紧办吧。”说完就忙他的生意活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泽贵带着两个弟弟不是跑东就是跑西,当时房子好租,添置家俱、棉絮、床单及日用品花了两天时间,又顾请了两个店员,计算下来花去快二百元大洋,当时也算是一笔不小的投资。
泽贵祖上本是商人世家出身,自已曾在家打点过生意,做起来也就轻车熟径了。开张后,生意倒也不错,一些有钱人也住得起舍得花。每天的日生帐结算下来不少于十元大洋的毛收入。
每到晚上泽贵和爱梅一起总是在盘算着,今天又收了多少?算计下去,有一年半载也会羸利一笔钱,憧憬着往后的好日子。
到了十二月中旬南京沦陷的消息传来,一时间武汉的上空更宠罩在战争的阴云里。当爱梅听到南京大屠杀的消息后更是胆颤心惊,见到泽贵就说:“好险!好险!要是逃不出来也要遭难。”并摧促泽贵把生意收起来赶快往乡下逃。泽贵安慰她说:“不要慌,令尊大人肯定有打算,到时按他的主见办也不迟。”爱梅也只好妇随夫意。
三、趸船上
转眼间,到了第二年开春季节,泽贵把栈房生意打理得有条有理,除了把本钱收回外还略有剩余,他和爱梅都沉醉在金钱的欣喜中,特别是胆小的爱梅一时间似乎忘记了战火的硝烟已凝聚在武汉的上空。当时的南京国民政府在西迁四川时,有些部门还滞留在武汉,保卫武汉的战斗也在准备中,经常在街道上能看见大部队在调防,防空警报由一天的一二次到数次不等,战争的形势使人感到越来越紧迫……这些都没能使胆小的爱梅感到害怕,她仍然经常往来汉囗与武昌之间,大姐惠梅住在武昌张之洞路,她经常到大姐家去打打牌散散心,在姊妹之间她居老二,和大姐走得最亲热。
一天上午,爱梅又去大姐家抹牌,途中正在江汉码头的趸船上等候渡轮。一阵阵令人心惊肉跳的警报声刚响过,刹时间日寇的轰炸机就在武汉上空盘旋,一颗颗炸弹倾泄而下,投弹声与防空兵的高炮声交炽在一起,江面上掀起了高波大浪,趸船被颠簸得左翻右滚,坐在趸船上的爱梅被吓得大喊大叫。轰炸过后,才知道敌机炸的是武昌。事后才明白轮船码头离外国租界江汉路很近,才幸免了一场劫难。
这一次遭遇吓破了爱梅的胆,在以后的日子里她每天显得魂不守舍,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一见到泽贵就叨念着“要到蒲圻乡下去躲兵。”闲谈时总是说:“再也不沾大城市的边了,打起仗来连躲兵的地方都没有。”这一心理障碍!也为她和泽贵的悲惨结局埋下了根深蒂固的根苗……
随着日冠进一步的南侵,泽贵的栈房生意也越来越萧条了,有时一天连一笔生意也没有,既无人来住宿也没有货物可寄囤。泽贵心想;看来武汉也待不下去了,不如先回老家再说。便对爱梅说:按你的意思我们准备回老家去,你今后也不用担惊受怕,只等令尊大人的决定了。
泽贵和爱梅又要继续走上逃难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