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志灵狐传（十八）

且说那李媚儿在郞孝忠的空房里打座，只见她缓缓睁开双眼走出屋外伸出右手手掌，只见那红光飞入媚儿手中变成一团如火焰一样的气息在她手掌中围绕。她低头看了看便念动咒语化做清风飞往衡山掷钵峰白须道人处，她见到白须道人后伸出右手说：“师尊爷爷，那匕首又发出气息了，定是他们又有难处了。请师尊爷爷看看。”说完后用手将那红光一抛，那红光便定到空中。白须道人左手捋了捋胡须右手一晃只见那团红光逐渐变大，红光中心变得通透如镜。只见里面赵婉茹身披媚儿的红袍，跪在地上手中握着那只匕首。那白须道人闭上双眼掐动手指。一会儿那道长说道：”赵家有麻烦了，赵常麟被冤枉勾结朝廷叛党如今打入刑部大狱，将军府的人如今被刑部牢牢看着，那赵婉茹如今求救无门，所以只能求救于我等了。”那媚儿着急地问了一句：“那……那郎大哥呢？他也在府中吗？”白须道人抬了抬头笑道：“媚丫头心里还放不下那小子？放心，那小子不在府中。”那媚儿吹了口气淡淡地说：“师尊爷爷我如今只想打座修行，那些凡间的儿女情长我不想再过问。我和那郞孝忠虽不可能有爱慕之情但毕竟还是有兄妹之情的，何况那郎大伯对我又不薄……”话没说完那白须道人哈哈大笑说道：”丫头和凡人接触一遭别的不会，狡兔三窟欲盖弥彰的本事倒学会了。”那媚儿回过身严肃地说：“师尊爷爷这样说，那您老人家帮她好了。上回那赵婉茹求我等保佑赵常麟，如今他们又有麻烦，我真不知他们当初赶我可曾想到今日。如今要去只能劳师尊爷爷大驾了。”只听这时空中传来一阵声音：”女儿此言差了。”二人一看是李媚儿的母亲到了，只见她提着一篮草菇从天而降。她将篮子放在院里石桌上说：“媚丫头虽然曾对那郎公子一往情深，”她母亲话没说完媚儿便红脸转过身嘟囔道：“母亲一来就胡说。”白须道人一听哈哈大笑。那媚儿母亲接着说道：“我没这意思，你和他虽然人妖殊途。但你毕竟是妖仙助人是你得道之本，那赵常麟虽然杀人无数但毕竟是为了他们国家，他家既然有求我们理应出手相助，此时此刻望你抛开儿女情长。何况你和那郎公子义结金兰成兄妹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那媚儿心里矛盾得很，她在京城废园之中向郞孝忠说了绝情的话，那赵婉茹虽然和她是姐妹相称但是她和郞孝忠之间微妙的关系赵婉茹也是知道的。那白须道人见媚儿有难色便说道：“你母亲说的对，行善积德是得道的根本，他既然有求与我们理应相帮才是。至于他二人你可暗中伺机相助，切记此事一了便速速回山不要在贪念红尘了。”那媚儿叹了口气说道：“凡人真是多灾多难，希望他们以后多福多寿，我就再去一趟吧。”说完向母亲和白须师尊施个礼便化风而去。
且说那郞孝忠来到后海找了很多人打听，便找到恭亲王府，送上礼物后通过守门士兵说明来历便在门外等候。那郞孝忠自从来到京城虽然和僧王略打过些交道，但是像恭亲王这样的皇室中人却从未照过面，这第一次打交道便要有事求人免不了一些紧张，心里不住打鼓。一会儿那卫兵出来说恭亲王请他进去。郞孝忠栓好马匹后便和下人进了王府，这恭王府果然比他那将军府大很多，虽为王府但对郞孝忠这样的人来说简直和皇宫一样。只见周围高台楼阁，古树花木到处都是，四周贴了很多福字，二人穿过三道大门便来到王府花园。那花园中心有一大湖，湖周围种满了各式花草，湖的中心有一小岛，湖边上有一小道直通湖中小岛。到了湖中小岛，郞孝忠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只见一人身穿官服，身材和脸颊偏瘦，双眼半咪，正在凉亭里喂鱼。下人低头说道：“王爷，人带来了。”郞孝忠连忙跪下说了来历，恭亲王叫下人退下后叫他起来坐下说话。郞孝忠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身材虽瘦但是眉目和谈止间透出的皇家气质，却令郞孝忠有略些畏惧，结结巴巴说了一句：“小人，小人不敢。”那恭亲王笑着说道：“你这小兄弟说哪里话？我和赵将军虽不是很熟，但是我们同朝为官，赵将军为我大清的忠心本王是有耳闻的，你既然代表王府而来没什么敢与不敢的。”郞孝忠听他说完便坐在凉亭石凳上，只见那恭亲王起身双手背后对着湖面叹气道：“唉！现在朝廷分顽固洋务两派，顽固派要恪守祖宗家法，洋务派则是倡导学习西洋事物改变国运，我和赵将军都属这一派。洋务和顽固两派时常为政事争吵，两宫太后又左右不定，如今山东战败后那西太后更是大怒，定是那顽固党派落井下石陷害赵将军。”那郞孝忠听他说完后接道：“小人只是个乡野村夫不懂什么国事，但知恩图报的道理还是懂的，那通敌叛国可是大罪。赵大人待我恩重如山，还望王爷能在老佛爷面前求求情给赵大人一条生路吧。”说完后“扑通”跪下。那恭亲王赶紧将他扶起说道：“小兄弟想报答恩人我是可以理解的，但本王当时也是主张出兵的，如今兵败朝廷对我等眼光也大不如前，如今本王说什么也苍白的很，恐怕太后什么也听不进去。”那郞孝忠听完这话后只能两眼发呆，他心里不住地想，难道赵常麟要完了？王府也要完了吗？那恭亲王看出他心思说道：“小兄弟你也不必难过，我之前听说彭玉麟和赵关系甚好，此人乃是朝廷元老，求他帮忙最合适不过了，我这就修书一封给他。”郞孝忠说道：“不瞒王爷说，小人正是此人举荐给将军府的，小人也想过求彭大人帮忙，只是彭大人远在湘西来回最快也要两个多月，恐怕到时耽误了时候。”恭亲王笑了笑说道：“小兄弟大可放心，此事非同小可刑部调查需要时间。再说本王在再怎么说也是当今万岁皇叔，虽然和太后关系紧张，但是刑部这点面子还是给的。我大可以帮小兄弟争取时间，有本王修书定比小兄弟的分量重的多。只是这书信是至关重要，小兄弟一定要亲自送到彭大人手中。”说完后便叫人取来文房四宝，郞孝忠亲自在旁伺候磨墨，一会儿书信便修好，上面盖了恭亲王的大印装好信封后，便叫郞孝忠赶紧出发。
　　再说那李媚儿没几个时辰便飞到京城将军府，她在空中俯视只见那赵婉茹手中握着那匕首，身上披着媚儿的红袍坐在石凳上，双眼依然可看到泪痕。那媚儿觉得现在王府里，人心惶惶不方便现身，便从怀中掏出手帕，另一只手伸出手指念动咒语便在手帕上写起字来。那赵婉茹在下面低头哭泣那，手帕从天而降正落在她脚下，赵婉茹捡起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姐姐不要悲伤，我定想法救出赵将军，望姐姐放宽心。”赵婉茹一见这手帕真是欣喜若狂，她抬头向四周天空看了看，然后又将那手帕紧紧放在胸口。
　　再说那郞孝忠从恭王府出来天色已经晚了，他打算先回梁弼家过夜明日一早便出发南下。这时他骑马行到胡同口突然感觉耳边隐隐有优美笛声传来，他向四周环视见周围百姓都感觉并无异常，他有事管不了这多便继续催马前行。但不管他行多远那笛声依然在耳边环绕，只听又有声音在耳旁说道：“大哥，许久不见可曾把我忘记了？”说完后那笛声又起。“这是媚儿的声音。”他心里忽然一动，他赶紧下马顺着笛声走去、只见一口枯井边上一个白衣少女长发飘飘坐在井边之上，她脸上蒙着一块白纱一支红色笛子在白纱之下，只见她双手按动笛孔一阵阵清脆优美之声悠然而生。那郞孝忠认得那红笛知道是李媚儿，激动地连忙上前，只见那媚儿站起身来右手握着红笛用力吹了起来。那笛声从悠扬瞬间发出撕裂之声，入耳及其难受。那郞孝忠听了只觉双耳如海中波涛灌入一样难受，接下来四肢感觉不受控制身子也摔倒在地。他牵着的马嘶鸣了一声也躺倒在地。郞孝忠奇怪说道：“媚儿你这是何意？为何如此对我？”那李媚儿有些悲伤地说道：“大哥实在对不起，我本想让你断了想我念头，不想让你再见到我了。只是那赵姐姐实在无法便求我帮她。我到连文德家中偷听才知道你来恭王府，我在途中便施法用笛声唤你，谁知大哥对我笛声已感陌生，显然已经把媚儿快要忘光了。”那郞孝忠解释道：“只是我心中有事一时忘记了，媚儿妹妹对我的好我一生都忘不掉。”那媚儿似乎并没有在意他说的话，只是问他去恭王府进展的怎样。郞孝忠便把恭亲王修书彭玉麟的事情说了，媚儿问他书信在哪里？郞孝忠说在怀中。那媚儿用手将他扳过来对他身上衣服一阵乱翻，郞孝忠看媚儿虽然口鼻蒙面但是眼神还是那么娇媚动人。一会儿那书信便被媚儿找出来，那媚儿双指夹着书信对郞孝忠说：“你骑着这匹蠢马何时才能到湖南，送信这小事不如让小妹代劳好了。”说完转身要走，郞孝忠想要留她再说几句话无奈身子半分动弹不得。那媚儿回头对郞孝忠冷冷说道：“我奉劝大哥还是现实一点，我和你是两个世界的人，我虽不得已见你，但是也不想让你见我。所以我用纱蒙面，我如今每日修行已经摆脱人间情欲的困扰。那赵姑娘对大哥很好，还望大哥珍惜眼前人对我死了心吧。”说完便飘然而去，此时天空一道红光落下正中郞孝忠和那马匹，郞孝忠感觉身上如火烧了一下，手脚身体便又如往常一样了。
　　那媚儿怀揣着书信并没有往南而是乘着夜色来到刑部大牢，她用隐身之法避开守卫直奔死牢而去。那赵常麟果然被关押在此，只见他身戴镣铐蓬头垢面脸上长满了络腮胡须，牢门边上放这一盘粗糙的饭菜赵常麟坐靠在牢房墙壁上。媚儿两食指相对放到口前念动咒语，然后哈一道红气，这红气飞过赵常麟头顶照下来他觉得身上十分温暖。然后媚儿又从头上取下金钗，她念了念咒语然后食指又在金钗上的珠花上晃了三下，然后又吹了一股仙气，只见那珠花花瓣飞散四处洒下片片芳香，牢房中不管犯人还是牢头衙役，除了赵常麟被红光保护之外，只要闻到此香味都如醉酒一样昏睡在地。那媚儿见众人都熟睡后便进了牢房显了身，赵常麟一见是媚儿连忙下跪说道：“原来是我的恩人仙子到了，真是失敬。”媚儿叹了口气说道：“想不到堂堂汉八旗将军刚从战场战败而归，又被人打入冤狱，想当年何等威武如今竟然落到如此田地。”那赵常麟自己站起身来说道：“恩人真是见笑了，想不到战场一别刚回京城，又被打入牢狱真是枉费了恩人的用心良苦。”那媚儿说道：“你等已经有家产官爵，何必为何还要去厮杀，当时你女儿婉茹奉劝你等不要去战场你把她大骂一顿，去了那么多人如今只剩下一个半人回来，自己又进了大狱。你们后半生有安生日子不过真想不通，你们为何偏偏要去送死？”那赵常麟听了以后哈哈大笑：“说实话我真羡慕恩人，你不受世间管束天上地上任你来往。”然后他叹了口气接着说：“我等凡人都是血肉之躯又有父母儿女谁愿意去沙场送死，只是如今国家多事你不打敌人敌人便来打你，到时一旦国破何来安身日子。何况我们都是受了皇上旨意，我们又不能像恩人那样上天入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当了逃兵到了哪里被抓到都免不了脖子上一刀。”那媚儿哼了一声说道：“死到临头说起话来还一套一套。”那赵常麟一听哈哈大笑厉声道：“我赵某人虽是一介武夫，但死到临头也绝不会向敌人屈服，只要是凡胎都会有一死，只是死在奸狡小人之手赵某确实有些不甘。自古以来岳飞、于谦等英雄岂不都和赵某下场一样？赵某能和这些英雄一样死法，九泉之下列祖列宗都会为赵某高兴。”那李媚儿从怀中掏出恭王府的书信说道：“这是我大哥去恭亲王府帮你求的救命信，他让我交到湖南你那忘年之交手中，我去湖南只需几个时辰便可去，赵将军你的性命可在小女子手里了。”那赵常麟更是哈哈大笑：“想不到我那郎兄弟又救我一命我真没认错人，我欠他们的太多了。恩人说的没错，赵某其实那日在山东兵败捻军时就应该死了，只是恩人出手让我多活了几日罢了。我这贱命恩人要便随时拿去。只是我婉茹丫头自幼孤苦还望恩人能替我成全她和郎公子，好让她后半辈子有个依靠。”那媚儿听到这里略有些伤感，那赵常麟看出她心思说道：“我是个粗人，那日我赶恩人出门是我太唐突，但我不后悔。那郞孝忠喜欢姑娘比喜欢我那丫头多些这是王府里人皆知的，但姑娘毕竟是妖仙和郞孝忠是不可能有结果的。我那郎兄弟仪表堂堂怎么能娶一个狐狸精回家呢，还望姑娘以后能成人之美，凡人和神仙虽然天壤之别，但男女感情的事却是谁也解不开的，赵某也是为恩人和郎公子好，还望恩人三思。”那李媚儿听到赵常麟贬低自己，心中有些火气说道：“你这人真不识好歹，人家不远万里来救你性命你确贬低于我，你还是死了算了。”说完后双手便将信拿起做了个撕毁的动作。那赵常麟却不以为然说道：“我说过赵某的性命是姑娘的，姑娘若要取去只需说一声便可，何必废这力气？我只是放心不下我那婉茹丫头，我若真出不得这牢狱还望恩人帮人帮到底，多多保佑我那苦命的女儿，至于这张纸姑娘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恩人冰清玉洁这牢房是浑浊之地不适合恩人长待，还是请恩人早些离去吧，我有枷锁在身送不了姑娘了。”说完便转过身去了。那媚儿本来只是过来看望看望他，只是说了一些调皮的话，没想到碰了一鼻子灰，她肚子里有气却也无法撒出。只见她拔下头上发钗念了咒语那些散落的珠花花瓣又飞回发钗变成原来模样，随后对赵常麟哼了一声便化烟从窗口飞去。此时那些犯人牢头都已经苏醒，那赵常麟见媚儿走后便回头看着牢房窗外，只见那窗外一轮满月展现眼前，那月亮周围繁星点点这夜色真是皎洁美丽，那赵常麟在牢外时每日忙于政务从没留意过这些身边的美丽意境。他今天才看到原来月亮可以这么的圆，繁星可以这么美丽。可惜身边诸如此般美好景至有那么多，自己却从没有好好停下欣赏享受一下，他眼睛不眨地盯着那圆圆的月亮，眼眶里不知不觉滚满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