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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拔河 第二十七章:狼心

作品名称:未央实录      作者:土生      发布时间:2014-05-25 19:44:54      字数:5193

  第二十六章:拔河
  
  昨夜的秋雨伴随着一道闪电哗哗落下,仿佛是赵婳喜极而泣的泪水。
  皇上一夜风流,容光焕发,兴致勃勃来至太守府后院,欲观赏随驾子弟和当地英杰的拔河比赛。赵婳坐在旁侧,一脸娇羞,眉目生情。尹姬、李姬各找缘由推脱,未来观赏。
  院落中间是一条红线,红线上方坠有一条红绸,将麻绳分作两节,随驾子弟在右,河间青俊在左,苏文、连方石一前一后作判者。皇上正前立一酒坛,为河间特产黄酒,将由皇上钦赐给获胜者。
  苏文一声令下,两端人便开始猛力后拉。众人咬紧牙关,鼓起腮帮,身体后仰,双脚猛蹬,眼瞅着中间的红线,丝毫不作相让。红绸在中间微微摇摆,僵持不动。
  闲杂人等皆在旁侧围观,未去遵循礼数,纷纷鼓劲呐喊。周遭十分喧闹,几个女子的声音格外尖利刺耳。
  我方以周子展为首,他生的高大威猛,年岁又大,筋骨成熟,气力非常。广汉这几月似乎长高不少,眼见要逼上我的个头,他紧咬双唇,不时瞥着旁边,气力愈来愈大,身体后倾,倒让我施展的空间愈发逼仄,有劲使不出。
  对方以孟仲为为首,虽亦是青春少年,好斗勇猛,却分明实力稍逊。
  红绸渐渐被拉到右方,左边的人开始摇晃,慢慢失了平衡。随着孟仲为与他的同乡仰倒在地,右边欢呼跳跃,甚是欣喜。
  公孙敬声走到姜少儿跟前,含情脉脉,少儿取出丝绢为其去汗。我与广汉立在一旁,略开衣襟,散着里边的热气,丙奴羞脸走过,拿出一张丝帕,嗔怪道:“光天化日,你们怎可这般粗俗,可别让皇上和赵夫人看见了。呶,拿着,就一张,你们将就着用吧。”
  广汉借过丝帕,面目潮红,不能言语。我打趣道:“哪是什么赵夫人,皇后娘娘还没下旨册封呢,你倒先毕恭毕敬起来了,这是我们眼中的阿奴姑娘吗?”
  丙奴白我一眼,红脸逃走,扔下一句:“不跟你们说嘴!”
  我见她情态,自觉失言,欲安慰广汉,却不料广汉也羞若女子,脸若云霞,吃口说道:“你说刚才她是什么意思?”
  我故作无辜,答道:“我怎可知道,我至今未遇到可心的佳人,怎知女儿心是怎样的?”
  见他踌躇不已,便又关切问道:“昨日她可收你桂花糕?”
  广汉叹气一声,愁容满面,“没有,不但没有收下,还说这桂花糕在路上已颠簸了半月,早就不能吃了,送给她是把她当畜生……”
  我手上一惊,去汗的丝帕掉到地上,“她果真说的如此?那桂花糕是伯父晾干的,吃的时候只需入锅蒸一下,又是眼下这个节气,怎可能坏掉。她不想要就算了,还竟这般侮辱于你,我一定去找幼安好好管管这丫头!”
  广汉拉住我,急道:“不行不行!方才她不是递过丝帕了嘛,说不准她还是对我有些意思。”
  我站在那里,哑口无言,不知该作何感想,也不知该如何劝解下去。
  皇上与赵婳举盏对饮,温存良久,方向前说道:“长安城的这群毛小子,整日无所事事惯了,今日把憋了许久的气力都使了出来,赢了这比赛,也未出意料,苏文,这坛酒归他们了。”
  苏文按照吩咐命人将黄酒抬至台下。
  皇帝又看向左边的河间青俊,缓缓言道:“燕赵多才俊,今日所见,果然不虚。虽未赢得比赛,却拼尽全力,虽败犹荣,苏文,将那坛紫红华英赏给他们,看他们是否喜欢。”
  众人纷纷谢恩。紫红华英是皇上的御用佳酿,用纯正西域葡萄制成,比用葡萄作底、兼纳百草的兰生酒更为珍贵,即使久在宫中的公孙敬声、周子展等辈亦未品过,河间的这群少年当真是得了皇上隆恩。
  皇上指了指连方石言道:“连方石,明日戌时,朕独邀你们河间才俊赴宴,不让他们参与,任由他们胡闹,不知你可否赏光?”
  连方石激动非常,与众人匍匐在地,谢曰:“微臣叩谢陛下,谢陛下隆恩!”
  皇上与赵婳回了前院,众人便愈发肆无忌惮,勾肩搭背,打情骂俏,纷纷扰扰,好不热闹。
  我吃酒略多,又间或喝了些广汉从孟仲为那边讨来的葡萄佳酿,头部略有晕眩,便走到后花园寻着一僻静处歇息。
  我懒闭双目,闻着清幽的菊花香半醒半睡,享受着片刻的宁静与惬意。
  突觉颈间一阵冰凉,我猛开双眼,发现竟有一男子将一把匕首架在了我的颅下。
  我本能往后倒退,却怎奈有石墙阻挡,不得移动,只能仔细起身,小心躲着他手中锋利锃亮的刀刃。
  “周公子这是作甚,我可曾的罪过周公子?’我竭力抑制着心跳,生怕一个趔趄就自个儿扑到了刀刃上。
  “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无由想起那夜朱安世说的话,仔细辨想后却觉并无关联。
  我屏住气息,盯着他的匕首,小心说道:“在下确实想不起哪里得罪了公子,还望公子明示!”
  他冷笑一声,将刀刃又向前压了半寸,咬牙说道:“听闻你那日在温乡楼中了彩,与姜眉君好不风流?”
  我心下一沉,想到那日抱得锦球并未有向老鸨报上名字,老鸨只是知道姓氏,皆因只是露水情缘,无须客套。而今日周子展怎知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不觉后脊发冷,背后似被人捅了一刀。
  “周公子跟她是?’我迟疑道。
  “还用你说!听闻她为你素颜跳了翘袖折腰舞?我还未曾看过呢,你小子到底使了什么花招!”
  “周公子别误会,我那日抱得锦球实属运气,并无对花魁有半点不轨之心!”我已分明感受到脖颈柔软处的疼痛,却动弹不得。
  “周公子你这是在作甚!”
  我越过周子展凶神恶煞的面孔找寻他背后传来的声音,发觉原是杜维康走了过来。
  “有什么话好好说,何必动这么大气!”杜维康劝道。
  周子展折到我背后,用手裹住我的肩膀,喝道:“你小子少管闲事!”
  杜维康毫不惧怕,言道:“周公子果真好气力。不过这气力用在拔河上可以,用在人脖子上可就不行了!何况这位张公子是江大人身边的人,他若有什么不测,你如何向江大人交代?”
  周子展手臂犹豫一下,吃口道:“杀死他不过是杀死一只蚂蚁!”
  “那也要看谁家院里的蚂蚁。何况,周公子若在此行凶,岂不毁了陛下此行的圆满,你如何担当的起?”
  周子展喘着粗气,浓郁的酒气熏得我头晕目眩,他底气显然已经不足,手上的匕首也失了力道。
  他叹一口气,扔下匕首,将我推前一步,“算你小子走运,今日暂且饶了你!”
  看他身影渐远,我转向杜维康,惊魂未定,心有余悸,“多谢杜兄救命之恩……”
  “不必言谢,我也是正好看到这狂徒行凶,才出手相救。”
  “是我有不是在前,杜兄不要胡言乱语,小心隔墙有耳。”我看着周子展离去时踩落的菊花,目光呆滞。
  杜维康笑曰:“公道自在人心。初九你不必对我如此客套,我们都是厚诚之人,你就如中秋之时叫我叔明即好。方才听三又说孟仲为欲请你们吃酒,我可否加入?”
  我麻木地点点头,答道:“自然甚好。”
  我回忆着过往种种,恐惧一点一滴地积上我的心头,地上的那条匕首仿佛在虎视眈眈地瞄着我的心脏,只待时机成熟,便可一捅而入。
  
  第二十七章:狼心
  
  皇上与赵婳共度良宵,众人无事可做,三三两两聚在府邸各处,沐浴着爽快秋风。
  我独自坐于屋内,孤灯相伴,对着窗外入神。
  广汉拥门而入,见我满面愁容,便上前安慰道:“你怎么了,看你今日拔河回来后就不大高兴,是嫌弃酒吃得少了?孟仲为还想请我们吃酒咧!”
  “孙怀礼怎么说?”
  “他哪能让孟仲为那毛小子做东呢,早就争着自己做主请他们吃酒了,孟仲为自然执拗不过,只好同意。不过谁做东倒无所谓,紧要的是我们两府的人在一起吃酒。”
  我看向广汉,急切的问道:“三又,到长安后我们回尚冠里可好,中尉府的差事我们不做了!”
  广汉觉得我情态真切,急忙关切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眼神慌张,气力不稳,明觉胸中的血液冰冷地流过心房,“你可对人说起我与姜眉君相会的事?”
  广汉甚是疑惑,询道:“对府中的人说过,府外的人也没机会。怎么,你,不喜欢?是不是我好心办了坏事,你对那花魁并没有心思?”
  “不是,是……有人在我背后捅刀子。此人十有八九就在这个太守府内……”
  “你在说什么?什么捅刀子?”
  
  群星璀璨,长夜未央,我躺在榻上始终难以入眠。天上的星星似火炭一样围绕在我的四周,稍有不慎便会引火上身,皮囊顷刻间化为灰烬。都言未央宫是个能吃遍山珍海味的地方,我却觉得那也是个人吃人的地方。未央的山珍海味就算堆积如山,也填不了人天大的胃口。为了荣华,为了富贵,许多人会生出狼牙虎爪,不惜一切代价去抢夺。虽然自古未有永远的得胜者,但倒下的永远却是倒下,没有丝毫起死回生、东山再起的机会,于是,所有人,都为了不能倒下而费尽心机、用尽气力。
  清晨仍然无事,便慵懒地躺在榻上,不愿走动。
  孙怀礼在外叫了几声,见无人回应,便径自破门进入,广汉也跟着走了进来。
  “哟,还没起床啊,这可不像你平日的作风。”孙怀礼笑道。
  我慌忙从榻上爬起,愧笑道:“昨日吃酒吃的多了一些,又是混着吃的,所以一直头晕目眩,今晨稍有缓解,便偷懒了一会儿。”
  孙怀礼听罢关切道:“原是身上不舒服,那下午能否去陪孟仲为他们吃酒?”
  “恐怕是不能了,还请孙师傅原谅!”
  孙怀礼点点头,安慰道:“也好,你这个样子,还是好好在房中休息吧,三又陪我去就可。”
  广汉犹豫道:“今日戌时皇上要请他们赴宴,这吃酒是少不了的,万一,他在我们这吃的多了,弄得御前失仪可如何是好?”
  孙怀礼笑言:“早就听闻孟仲为海量,这亦是他们大人选中他的缘由,想必是不会在意我们这几盏酒的。”
  我嘱托道:“就是海量,也希望师傅要心中有数,陛下面前,我们都是不起眼的蚱蜢。”
  孙怀礼听了甚是欣慰,说道:“你们俩别看这么年轻,倒是很仔细。之前一直在淳于定那可惜了,白白浪费了几个月。”
  我与广汉对视一眼,说道:“初九不明白师傅的意思?”
  “淳于定落得今天下场其实完全是咎由自取。他偷你们东西诬陷于我,你们兄弟俩非但没有憎恨,还去好言安慰。师傅是想劝你们几句,天下素来邪不压正,你们应该一心向往正气,而切勿被邪气冲昏了头脑,而不知所以!”
  我看着淳孙怀礼幽幽的眸子,恭敬答道:“师傅一身正气,正是我与三又所向!”
  送去孙怀礼,闭上门窗,广汉对我说道:“昨夜听你言说,我还略有怀疑,今日见他这幅脸面,还果然是人面兽心的样子。”
  我起身去翻找箱柜,答道:“你可记得淳于定被下放东苑当晚,孙怀礼还给他求了情?”
  “自然记得,当日我还想这孙师傅可当真是个君子!”
  “哼哼,伪君子更贴切。说实话,昨日我也只是揣测,可不想他方才那番话倒是让我铁了心怀疑他。这个人心思缜密,眼力过人,哪怕只是见周子展一面,就能看清楚他有几根骨头,与我们有多少利害相关,大人可能就是看中了他这一点。他眼下正得意,头脑发热,我们是不是应该给他泼一盆冷水,让他尝尝滋味?”
  “初九,你……”
  “怎不见你的创伤药,难道都给了苏武?”
  “都在我身上呢,你找这个作甚?”
  我走到初九跟前,长叹一口气,说道:“自从淳于定失势,我就一直觉得惴惴不安,总觉得周围甚是诡异。这些天你也看清了他的真实模样,昨日是淳于定,保不准明日就是你我。我并无意去溜须拍马、争权夺利,只是按照大人吩咐做了些事情,得大人夸赞了几句,他就按耐不住,欲对我施加毒手,倘若我真要跟他一样,恐怕早就身首异处了。我们既然走不掉,就应该留下来好好应付,不能为板上鱼肉,任人宰割。”
  “你是说?”
  “你拿着这创伤药一起去吧。不反击就要被吃掉,还能有什么办法……”
  月亮弯如细钩,现于正南方,已是子夜,喧哗早已沉寂,偌大的府院只闻些许悲凉的虫鸣。
  广汉突然闯入屋中,疾言道:“快去大人屋看看吧,大人正发火呢!”
  我与广汉紧赶至江充屋内,只见他脸面冰凉,冷眼直视着面前垂头丧气的孙怀礼。
  我轻声问道:“怎么回事?孙师傅怎么了?”
  “让他自己说他干的好事!”
  “大人,卑职并不清楚孟仲为竟如此贪杯,卑职并没有存心想破坏这场酒宴。”
  江充猛吸一口气,骂道:“你明知今夜皇上会邀他们赴宴,还要在下午去跟他们吃酒,就算你不是存心,连方石会这样作想吗?他定想是我红了眼,去阻止他升迁的!”
  我见此情景,忙劝道:“大人息怒,孙师傅只是好心办了坏事,说他存心实在是冤枉了孙师傅!”
  “你先退下,明日与我去连大人那致歉!”
  孙怀礼悻悻退出,我与广汉也欲退下。
  “初九,你留下!”
  待堂门关闭,江充拨弄了一下灯火,问道:“这件事,你心中究竟有何想法?”
  “孙师傅忠心耿耿,又向来心思缜密,办事稳妥,此次出这篓子,恐怕跟他与孟仲为不熟有关。”
  江充冷笑一声,厉声言道:“初九自从不跟着淳于定,说话倒也越来越会绕弯子了。孙怀礼,我查过他的底细,以前做过兵、打过仗是没错,可有人却说他做过逃兵。逃兵的心,将领,永远也猜不透。他从陇地到长安,干的都是牢里的差事,而之所以在太尉府五六年都未得重用,只因我的前几任都是做不足一年便走人了事,他在这牢中定是煎熬坏了。”
  我略作思忖,恭敬道:“大人切莫怀疑孙师傅的忠心,淳于师傅也是,虽然他们都犯了过错,但对大人可是忠心耿耿。大人若不信,可去问那公孙犀,他甚是钦佩孙师傅,也觉得淳于师傅现今甚是可怜。”
  江充眼珠猛转,切问道:“公孙犀说淳于定可怜?”
  “千真万确。”
  江充向灯火注视良久,方吩咐道:“不早了,你且回屋休息吧。明日去藏书阁需要聚精会神。”
  从屋中出来,见广汉守在旁侧的杏树旁,便迎了上去。
  “怎么样?”
  “我想,可以暂时不做鱼肉了吧?”
  “嘿,你这‘略通医理’,还真能派上大用场。大人信你了?”广汉兴奋道。
  “信我?不怀疑我就已是不错了,他除了自己,谁都不信!”我回头看到依然明亮的门窗,叹道:“你可知道他为什么到如今连个枕边人都没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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