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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銮驾 第二十三章:驯马

作品名称:未央实录      作者:土生      发布时间:2014-05-21 11:34:59      字数:4340

  第二十二章:銮驾
  
  皇上把出宫的日子挑在了十月初九,朔地的风早已把枯黄的树叶吹落,只待一场雪将那满地的金黄覆盖。
  江充把日常事务一并交给了京尹搭理,府上的事则由淳于定料理,我、孙怀礼与广汉则随其东游。淳于定失了这随侍的机会,再也不如往日风光。
  众人送我们至府门,在瑟瑟秋风中蜷缩着身体,不愿再往前挪动一步。
  公孙犀抱着膀子怨道:“皇上怎么挑着这个日子起驾,眼见就要下雨,还不把马儿给冻死!”
  我拍拍他的脑袋,嗔怪道:“休得胡说,马是吉祥之物,怎任你如此诅咒?今日是初九,九为数之极,自然适合天子出行。”
  “那你叫初九岂不犯了忌讳?”
  “胡说八道,初九是你叫的吗?”
  “我知错了,张师傅!”
  江充看了看日头,喊道:“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走!”
  马车行的略急,路上有些许颠簸。江充、孙怀礼与我在内,广汉跟马夫在外。
  “东西都带齐整了吗?”江充问道。
  “都带好了,昨夜查了一遍,今晨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孙怀礼回道。
  “其它的少拿一些倒无所谓,只是那……”
  “卑职特意把它放在心上,错不了的。”孙怀礼满目笑意,满脸恭维,倒让我想起了当日淳于定的面目。
  我慎问道:“今日皇上东游,是否是应了大人的意思?”
  江充与孙怀礼相视一笑,莞尔道:“皇上是天子之尊,怎会听我一人言语,我只不过在皇上跟前提了一句实话,皇上就让群臣商议,文武百官莫不赞许,皇上才同意去河间巡游。今天初九日起驾,也是照了李少君挑好的黄道吉日。皇上英明,治国有方,人民安泰,这次巡游实是应了天下人的期许。”
  “不管怎么说,这其中也有大人一半的功劳,万事开头难嘛。大人受皇上器重,我们做属下的也高兴。”
  “这初九说话当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大人果然是慧眼识人才。”
  广汉探进头,眼睛打量一圈,恭敬说道:“到司马门了。”
  我们便不再言语,今日允许马车行进未央宫,故须一路沉默寡言以免扫了主家颜面。
  从马车走下,江充携孙怀礼去麒麟殿迎拜皇上,我们则站在后院等待掌事舍人安排,苏文照看着前前后后,甚是忙碌。那日蹴鞠的所有痕迹都已抹去,只剩一地枯黄的乱草。
  我在人群中找寻着仲叔,却迟迟找不到身影,广汉等他不及,便潜到人群中搜寻。
  “这不是江大人身边的红人张公子嘛,张公子可安好啊。”
  “不敢当,赵公公安好。”不知道从何时起,我已成了江充身旁的‘红人’,虽真相未必如此,但也终究抵不过外边的以讹传讹。
  “张公子此去定不会寂寞,此次皇上邀了众多公子随行,那日与你一起蹴鞠的周子展、公孙敬声、杜维康等都随驾巡幸呢。”赵福林两眼细弯,露出淡黄的齿龈。
  “谢公公。听闻皇上游幸,太子殿下监国,公公怎么得空来这忙乱之地?”
  “太子殿下虽然国务在身,不能伴驾,可是皇孙殿下却已十五六岁,再过几年就要弱冠,皇上亲自点了皇孙,要他出去见见我大汉的秀丽河山和黎民百姓。”
  “听闻皇后娘娘此次亦不前往,是否是凤体仍在抱恙?”
  “皇后娘娘整日操劳掖庭事务,难免劳累伤身,皇上宽慰娘娘,让娘娘在宫内好生歇养。”
  “初九!”远处广汉在招呼我过去。
  “在下先有事要走,公公告辞!”我急忙折了身,向广汉那边小跑过去。
  “张公子且慢,”赵福林拉我至跟前,悄声絮道:“皇上已经一个多月未曾诏见皇后娘娘,这几年在宫中已是常事。”说罢向周遭扫视一眼,目光满是意味。
  我正不解其意,却不料广汉早已过来,拉我肩膀离开。
  “刚才与那老妇在说什么呢?”
  我嗔怪道:“哪有老妇?小心被他听到了也把你变成老妇!”
  广汉辩道:“真要变也是你跟幼安变,瞧你那张白脸,快赶上温乡楼的花魁了。幼安更是可怕,若不是那几根须发,真是活脱脱一个脂粉美人!”
  仲叔玉脸微微作红,骂道:“休要胡言乱语,我堂堂七尺男儿,怎能用女儿艳词去作比?”
  广汉不依不饶,“倘若割了你那玩意儿,皇上见了你定会纳你为夫人!”
  “割了谁的玩意儿呢!”苏文奸细绵滑的嗓子着实吓我们一惊。
  周旁的人咕咕作笑。
  “苏公公安好。”
  “不敢当!许公子,方才你说割了谁的玩意儿呢?”
  广汉支支吾吾,满面羞红。
  我上前劝道:“三又年幼无知,在这皇宫禁地胡言乱语,不想污了公公耳朵,还望公公谅解。”
  “污了老奴的耳朵倒不要紧,要皇上听见了,你们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得,”又往我们下身瞅了一眼,“你们就是从娘胎里生出一百个那个玩意儿,也不够宫的!”
  近旁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惹得苏文又是好生训斥。
  “皇宫禁内,大声喧哗,成何体统!好生在这呆着,别再说这些污言秽语!”
  “是。”
  苏文四下打量我们一阵,头颈略略一仰,面上透着丝丝讶异若隐若现。
  “这位公子我怎从未见过?”
  “在下尹仲叔见过苏公公,在下是沧园的粗活使役,因侍奉尹夫人得以有幸随陛下前去。”
  “尹夫人?”苏文蹙起眉头,略有所思。
  “在下即尹夫人的内侄。”
  “噢,尹公子安好。夫人荣宠备至,公子可自是荣耀。老奴先告辞,皇上那该招呼我了!”
  日头到了正南偏东,仪仗业已排好,前方是武将骑跨彪马,周侧青旗飞扬,轩昂气宇,威风凛凛;中间前方伫立天子金根玉车,九骏牵引,六龙盘绕,文虎伏轼,龙首接轭,鸾鸟立衡,羽盖华蚤,两侧重兵环绕,密不透风;中后是皇子皇孙文臣文吏的马车和随侍的坐骑,马车两到四乘不等,坐骑则皆是青黑骏马;后方是精兵悍卒立于高大黄驹之上,静默注视,目光精锐。一千多人的仪仗宛若一条蜿蜒的神龙,只待皇上在宣室受完朝拜,便可腾空跃起,扶风入云。
  仪仗气势滚滚,车轼碾过地面如响雷入云,不见喧声,只见威武。朱雀大道厉风簌簌,牛毛百姓倒地匍匐,顶礼膜拜。天子过处,鸟雀哑声。
  唯有远处衣衫褴褛的叫花子不时抬头张望,仿佛忘却了生死。
  
  第二十三章:驯马
  
  仪仗只行出长安城几里,秋雨便急不可耐落了下来。
  雨夹着风,风夹着雨,路上的坑洼处渐渐积起水泊,马蹄踩在上面,瞬时溅起黄褐色的水花。
  虽然雨透了衣裳,亦湿了马身,可是距前方驿站尚有五里,须继续前进,刻不容缓。
  一些受不了凉雨的马儿开始耍滑偷懒,蹄子逐渐软下来,跨步变作了踏步,半丈减成了几寸,乃至屁股被后边的马头撞到,急的跨上之人频夹马身,狠心用鞭子疯抽。
  我与广汉的坐骑还算得吃苦和驯服,跟主人一从忍受着这劈风冷雨的煎熬,广汉一边摸着脸上的冷水,一边看着前边走不动的人马偷笑。
  突然,一阵狂烈的马嘶从前方传来,我慌张望去,原来是金根车后的一批彪马发了疯,跨上主人的牛鞭已招架不住。
  定睛观察,方觉那是一匹汗血宝马,它全身枣红,身形高旁边马儿半头,在这青黑色的仪仗中甚是耀眼。汗血马骨骼壮大,有蛮力,日行千里,快比英招。怎奈它产在西域,有忍渴耐旱的种性,却无淋雨抗寒的能耐,主人抽它几鞭,便失去耐性,哪怕正在天子背后,也不顾分寸疯踢乱嘶。
  主人抽愈欲狠,宝马蹬得愈烈,眼见就要撞到前方的金根玉辇,众人顿觉不妙,忙迎上去阻拦。
  不料众人的阻拦反而雪上加霜,宝马看了那些狰狞的面目仿佛见了豺狼虎豹,更加疯得不可收拾。它一个人立,拨开众人便向侧边跑去。
  “惊马了!”众人大喊,几位将军忙策马阻拦,整齐的仪仗顿时失了齐整。
  上月大将军李陵奉命率军暂驻西域,威慑大宛国。如若他在,还尚有几分驯服这条疯马的胜算。
  李广利驾马上前,探出前身,勾住那马缰,欲强行将宝马制服。不想马口受了疼痛,更加惊恐无措起来,它把眼前的将军当作狮虎狼豹,竟前腿跃起欲踢那马上之人。李广利迅疾躲过马蹄,策马逃出。
  “啊!”
  众人闻的一声惨叫,只见宝马上的男子已从立起的马身上摔了下来,而双足却仍旧固定在马镫上,一旦宝马继续逃窜,后果可想而知。
  “闪开!”
  一男子从仪仗后端奔驰而来,众人加他气势汹涌,忙劈开一条道给他让路。
  只见男子跨骑黑马,待接近时一跃而起,转眼坐到了宝马身上。他口衔牛鞭,赤手空拳,一手扼住马喉咙,一手捂住宝马右耳,头贴在马的左耳,犹如情人紧拥,马头被他牢牢裹住,动弹不得。
  马先是一阵狂躁,却只在原处猛跳,不得前进,之后便是一阵抽搐,渐渐侬软没有了气力,最后竟两眼上翻,牙关紧咬,舌头外吐,不省马事。
  男子见马已然跪下,便饶过它性命,松开紧裹的双臂,将马镫卸下,解救马下拖拽的人。
  过了约摸一个时辰,雨止风停,天空依旧阴晦,蟾蜍不时从水坑中露头鸣叫几声。仪仗抵达了驿站,停驻暂歇。
  众人小聚成堆,低声议论,方才紧张的心情依旧未能平复。
  见男子头上破皮流血,广汉从马肚上的皮箱中掏出创伤药,约我走了过去。
  “这位大人好生勇猛,那样一匹疯马竟被制服得如此妥帖!”
  广汉生来好动,自幼爱听将军侠客故事,中尉府几个月的磨练让他减了些许锐气,改了偷摸鬼祟的恶习,倒只留了勇猛在身上,虽依旧单纯俏皮,却已然让人看着成熟干练许多。
  “不敢当,”男子立起作揖,不想地上的他竟如此斯文儒雅,“在下苏武,字子卿,敢问两位仁兄尊姓大名!”
  “原是苏大人,小弟张阳归,字初九,江中尉随侍,在此拜过大人。”
  “我叫许广汉,大人叫我三又即可。”广汉的作答更为简练。
  苏武隆鼻圆口,细目长眉,须髯布在下巴唇上,而立年华,猛一观倒像儒人雅士,方才一番功夫却不似出他之手。
  “岂敢,在下区区郎官而已,算不得‘大人’,两位兄弟叫我子卿便行。”苏武笑起来眼角弯曲,皓齿微露,自然诚恳,使人亲近,像是温乡楼里的艺妓专门打磨过的微笑,却不似她们一般矫揉造作。
  “这是三又携带的伤药,药材取自西蜀,有化瘀止血良效,还请大人不要嫌弃。”
  我捅了捅广汉,提醒他别只顾着恭维英雄而忘了本意。
  苏武从广汉手中接过竹筒,欲开口言谢。
  “苏子卿果然好身手,在朕身边当个郎官可惜了,不如就叫你到珍兽苑驯马吧!”
  众人忙俯身拜见,“拜见陛下!”
  皇上笑容可掬,走到苏武面前,甚是欣喜,我与广汉等恭退几步,立于旁侧。
  “小臣不敢,恐担不起此等大任。”
  皇上大笑,指了指苏武,曰:“胆子够大,技艺也够精,太子,眼光不错!”
  “陛下谬赞。”
  皇上笑意盈盈,看了四周,询道:“方才骑马者是何人?”
  苏文略一思忖,回道:“三等侍卫莫仲离。”
  “嗯,莫仲离驯马无方,扰乱仪仗,斩!”
  苏武见状,忙跪下劝道:“皇上,这次惊马与莫仲离无关,汗血宝马本是西域良驹,虽日行千里,壮如犀牛,却不能抵御寒风冷雨,故才受惊扰乱了圣驾。臣斗胆揣测陛下爱马心切,但宝马癫狂确非人力能止,要论罪责,臣方才手扼马颈,比那几次鞭挞更为严重,陛下若要责罚也应先责罚臣下,臣还请陛下三思。”
  “莫仲离玩忽职守,惊扰圣驾,苏大人何必替他求情?还是,这条宝马差点被你扼死,你心存愧疚,又怕陛下怪罪,才出此苦肉计?”李广利在近旁讽道。
  “李将军此言实在冤枉微臣,也冤枉莫仲离。惊马之后,莫仲离本可以逃脱,却不顾被马蹄踏破头颅的危险,一直跨在马身,不让疯马接近金根玉车,怎的算玩忽职守?微臣只是实话实说,真言诤谏,他并未中途逃窜,可担不起玩忽职守的罪名。”
  “你!”李广利哑口无言,欲说难辩,只得作罢。
  “哈哈……武艺惊人,又能言巧辩,怨不得你能只身去那多地方,朕想想,恐怕活着时的张骞也比你不过啊!”
  “谢陛下夸赞,臣不敢与博望侯相提并论,只求为陛下尽心竭力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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