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薄云天》（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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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儿叶芸，父母战乱中离去。7岁随伯父定居谷城。诗书琴画，独有情种。年少扬名山城。一日，芸儿驿馆献艺，琵琶古曲《春江花月夜》博得满堂喝彩。张阍淫心大发，芸儿以死抗争，伯父命丧县衙。龟息功醒来的叶芸，暗访到恶棍张阍、陈留系京城污吏。弱女子无助跳崖。谜底解开，恶行昭彰。


第二十二章　危如朝露

姐姐看了游刃一眼，继续说道：“我叫叶芸，湖广府谷城人。父母在战乱中离去。7岁那年，我随堂伯父到谷城，伯父到县衙谋到一个师爷职位。
伯父家有三个孩子，生活虽不富裕，也算过得去。
第二年，伯父请来私塾老师，教我和堂妹习字。我特有天赋，对音画课独有情种。10岁时伯父托人请来一名乐师，五年光景，我诗书琴画技艺大有长进，成为谷城小有名气的人物。
正因为这一点，我伯父特别谨慎，不希望我步入风月场。他说，我要为芸儿找个好的归属，不然就对不起九泉下的弟媳。
由于伯父母的保护，芸儿生活过得很充实，我也出落得如同三月的桃花。”叶芸说到这里，脸上泛起了红晕，美丽动人。
“姐姐的确貌美如花，我要是个男子汉，上九天揽月也要把姐姐追到手！”龙玥口无遮拦，朗声说。
“好你个丫头片子，就想嫁人，羞、羞、羞！”叶芸起身追赶龙玥。
“叶姐姐，刃儿在听你的故事呢！”游刃说道。叶芸这才发现游刃在注视她，不觉脸一红，继续说道：
“正是芸儿无忧无虑的季节，灾难却悄悄地降临了。
银河横秋，桂子飘香。那天，芸儿早起，与往常一样，和堂妹到后花园练踺子功。忽然，有侍女跑来，说伯父找我。
我一溜烟去了伯父客厅，见有生人在场。伯父告诉我，说县太爷有重要客人，要我去弹弹琴，说话的时候，伯父的脸绷得紧紧的，我知道这是不得已而为的事。
我随官差去县衙，临走，伯父叮嘱，小心为之。当时我心情开朗，没想到竟是与伯父的永别。”说道这里，叶芸眼睛湿润，她在极力控制自己。
“我去了县衙驿馆，县太爷正和客人喝茶。县太爷向客人介绍说：‘这是本县最有名的琴师，请张、陈二位侠士慢慢欣赏如何？’
‘哦，想不到区区小县，竟有如此美人儿。’说完，两双贼眼滴溜溜在我身上乱转，好像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似的。
我落落大方，一曲《春江花月夜》，音色圆润，余音绕梁。客人竟忘形的鼓起掌来。突然，那姓张的把我拢入怀中，一张臭嘴喷着酒气，在我脸上乱拱。
我拿起琵琶，狠劲向那畜生头部砸去，只听‘哎哟！’一声，那姓张的嘴角渗出了鲜血。”
“砸得好！一帮畜生！”游刃愤愤然，脱口说道。
“可县太爷慌了，忙对我训斥。那姓张的反倒乐了，用手将嘴角一抹：‘有个性，本大爷就喜欢这野性的姑娘！’对县太爷一摆手：‘忙你的去！’
县太爷慌不择路，一头撞在门框上，灰溜溜的走了。
这时有人进来报告，说隔壁的那位姑娘逃走了。姓陈的说了声：‘扫兴！’接着就追出去了。
姓张的见屋里仅剩下我一个人，便向我扑过来。我急中生智，利用屋内茶几、桌椅的空挡，与恶棍展开了周旋。那恶棍酒力发作，一招扑空摔倒地上。
正在危急之时，我伯父出现了，大叫一声：‘不得无礼！’那张姓恶徒醉眼朦胧，说了声：‘谁呀？’，突的一板凳向我伯父脑门砸去，我惊叫一声，伯父倒在血泊中。”
“可恶！让我碰见了，我要撕他的皮！”游刃咬牙切齿地说。
“我发疯似的摇着伯父，希望他能再睁眼看一下苦命的侄女。芸儿泪流满面，心似刀铰，一时只觉得天旋地转。
恶棍爬起来，跌跌撞撞向我走来。我怒睁双眼，一个鹞子翻身噌的一脚踢中张恶棍，那厮措手不及，竟然摔了一个跟头。
芸儿不会武功，但芸儿练过柔道，三两个回合，躲过了那张姓恶棍的袭击。
恶棍酒醒，一掌打得芸儿直冒金星。然后把芸儿绑了，扔进里屋。芸儿宁死也不受辱，趁那恶棍喘气的当儿，芸儿憋气诈死。被他们扔到了离县城10里地的山洼。”叶芸痛苦地回忆道。
“哦，你会龟息功？”龙玥惊奇的问道。
“也许是芸儿命不该绝，正是这一招救了芸儿。师傅传芸儿技艺，也传了芸儿龟息功。师傅说，中华文明渊源流长，艺人首先要有艺德。我们在传承先人优秀技艺的同时，也要融入自己的见解，所谓同流而不同污。”叶芸说。
“你师傅真好！”龙玥感慨的说。
“我醒来已是午夜，周围漆黑一片。什么胆怯、害怕呀，早已扔到爪哇国去了。一种信念支持自己，一定要杀了那恶棍。
后来我到处打听恶人的下落，一月后，我终于知道恶人来自京城。那姓张的叫张阍，姓陈的叫陈留，据说在娘娘跟前当差。”
“慢！姐姐你说那姓陈的叫陈留？”游刃打断叶芸的话，着急地问。
“是的，当时我一听就傻了，我一个弱女子，怎么斗得过这京城污吏？老天爷，你怎么就不长眼，惩治一下这人间恶棍？我漫无目的纵马奔腾，5天后我来到了这突兀峰北侧，正值漫天雪舞，一横心跳下悬崖。”叶芸看了游刃一眼，继续说道：
“昨夜龙姑娘跟芸儿讲了游兄的奇冤，也提到了陈留，我当时就纳闷，我碰到的恶棍与残害游兄的人是不是一伙人呢？
所以今天二位约芸儿出来散心，芸儿就爽快答应了。我想，吐露芸儿身世，是不是有助游兄揭露恶人，报仇雪恨呢？”
“原来姐姐也同刃儿一样，仇深似海，饱受风霜。我想姐姐遇到的陈留，与密谋陷害刃儿的钦差陈留应是一个人。
刃儿曾听父亲提起过，陈留为四大恶人之一。当年位列四大恶人之首的ｖ字脸和使锤的老者，已被官府正法。后来陈留与另一人失踪。这另一人可能就是张阍。详细的情况只有我师傅云中龙清楚。
对了，你说的这个张阍，面部有什么特征么？”游刃问。
“椭圆形脸，高鼻梁，左耳根有一豆大黑痣。其它的，芸儿记不清什么了。”叶芸说。
“小妹，你说张阍这混蛋还在么？”游刃忽发奇想。
“你是说．．．陈留犒军他怎么没来？”龙玥飞快转动脑子，反映极快。
“莫非他染上疠风不成？”叶芸一句玩笑话，引得龙玥、游刃哈哈大笑。笑过之余，龙玥说：
“你别笑，张阍这小子倒还真有可能。”作为苗医，龙玥扫了二人一眼，说道：
“麻风是一种接触性的传染病。如果皮肤因纹身、穿耳、被刀割破等有了伤口，而破伤处又刚巧接触到麻风杆菌，那就可能被传染发病。张阍糜乱成性，不择场合。而陈留又讨得监控差事，作为四大恶人的张阍，极有可能随陈留吃香喝辣，招摇过市。如果张阍真的巧合，那就是老天爷开眼了。”龙玥异想天开，说法倒也合情合理。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叶芸的举动，惹得龙玥又是一笑。
“叶姐姐，咱们出来有时候了，你看那太阳，开始招手了！”游刃提醒二位。

游刃晨练，虎啸功惊动了龙玥。兴趣所致，兄妹各展技艺。叶芸痴迷，反弹琵琶古曲《夕阳箫鼓》助兴。游刃、龙玥随乐曲的旋律融入意境，合练功力大为精进。惊愕之余，三人再探乾坤古洞。壁画三组九幅，源于古曲精髓。索图对垒，无意中揭示高深武功。

第二十三章　虚怀若谷

游刃一大早起来，便面对群峰练起了晨功。叶芸、龙玥姐妹俩伤势转好，心情开朗，使游刃去了一块心病。这叶芸呢，年龄实际上比游刃小三个月，为区分姐妹俩，也随龙玥叫起了姐姐。
龙玥说是等春季来了给他面部易容，这狰狞貌实在令人生畏。他想起了母亲，如果知道刃儿这等摸样，一定会伤心的。我一定说服小妹，让刃儿重现英俊摸样。
想罢，一招雄狮抖毛，发一声虎啸，早有岩石跌落。
这声音惊动了龙玥，忽地溜出洞来：“大哥好霸气，让小妹陪你练几招！”说声以身行气，缠入中门。
游刃说声：“好！”，顺项提项，一招曲腿膛泥，动若飘风。龙玥身轻如燕，一招凤展单翅，让过游刃攻势。游刃懒虎伸腰，上打乌龙盖顶，中打流星赶月，下打古树盘根。龙玥轻捷自如，舒展潇洒。狮子滚球，玉女穿梭，单凤夺巢，一气呵成。
谁也不知叶芸是什么时候出来的，看得兴起，姑娘竟反手弹起琵琶古曲《夕阳箫鼓》。委婉质朴的旋律，流畅多变的节奏，令人心旷神怡。
说来也怪，游刃、龙玥刚才凌厉地打斗，一下随乐曲的舒展而委婉起来，而力道如同黏合剂游刃有余，章法亦显刚劲有力。随着“江楼钟鼓”，以琵琶模拟鼓声徐舒优美的旋律，舞剑者心随剑合，融入乐曲美美的意境。叶芸琵琶音止，一股劲力泼向悬崖，荡起巨大响声。
游刃、龙玥同时惊呆了。
“姐姐，你这是什么武功？竟能制约他人发出如此功力？”龙玥撤了势，飞快地向叶芸跑去。
“与刃儿的天籁传音——广陵散，有同功异曲之妙！”游刃说道。
“哎呀，你们错怪姐姐了，我那会什么武功？我刚才看你们练得起劲，于是姐姐一乐，拿起琵琶给你们助兴，没想到还是惊扰了你们？”叶芸说。
“姐姐你想错了，刚才你的一曲《夕阳箫鼓》，令我和游兄合练功力大为精进，随乐曲的旋律融入意境，因此小妹感到惊讶。”龙玥说。
“哦，原来如此，我以为是芸儿妨碍了你们？”叶芸说。
“你这鬼丫头，看我不咯吱你！”说着把手伸向姐姐。
“叶姐姐，你能不能再给刃儿弹奏一曲？”游刃说。
“好的！”叶芸轻拨琴弦，琵音悠扬。
“奇了！我怎么找不到感觉呢？”游刃自言自语。“对了，小妹，你过来，咱们再练！”
龙玥以身运气，脚随身变，那种如胶似漆的感觉又回来了。“大哥，我看我们何不琢磨一种新的武功，以对付恶人？”
“小妹说得对，我们现在就试一下，待姐姐乐声停止的时候，我们发力换一个方向如何？”游刃说。
“姐姐停一下！”龙玥大呼。“往北！”龙玥说。“好，往北！”只听咔嚓一声，一巨石碎裂。
“成功了！”龙玥高兴地跳起来。
“姐姐，谢谢你的智慧！”游刃望着叶芸说。“你想想看，你是不是得到什么启发，譬如”
“大哥，你不讲我倒忘了，前天我们去乾坤洞散心，发现洞壁上有一组风化的石画。我感到好奇，特别是那壁画上还有一名弹琴的少女，引起了我的兴趣，我就多留意了几眼。好像上面也是三人？”叶芸说。
“我怎么没注意？”游刃说。
“当时你和小妹被洞里的钟乳石迷住了？因为我是习琵琶的，故而对壁画上的少女感兴趣。”叶芸看着游刃说。
“这样吧，我们回去先添饱肚子，然后再去乾坤洞探险，如何？”游刃说。
“这个主意不错。姐姐，咱们走！”龙玥拉着叶芸连蹦带跳地回去了。
一座巍然挺立的巨石，长数百丈，高千仞。岩端倾斜而出，覆盖着三个毗邻的岩洞，左、中两洞深不过10米。由右洞入岩内，到了深处，抬头仰望，但见岩顶裂开一罅，就像利斧劈开一样，相去不满一尺，长约一百多米，从中漏进天光一线，宛如跨空碧虹，真乃鬼斧神工一线天。
这右洞就是乾坤洞。入洞30米，便见右壁呈现三组岩画，每组三幅，人物形态各一，栩栩如生。
游刃晨练听叶芸讲起壁画的事，一下子来了兴致。于是与叶芸、龙玥决定再探乾坤洞。
三人进得洞来，兴趣完全放在壁画上了。
“游大哥你看，这是三组画，一共九幅。”叶芸说。
龙玥运气，唰地一声攀上岩壁。“大哥，好像还有文字。”
“仔细看看。”游刃说。
由于风化，有些字已模糊不清。“江－楼？鼓”龙玥说。
“江楼钟鼓”。叶芸说。
“对，是江楼钟鼓。”龙玥回答，“这第二幅是：“月上东山”。
“第三幅是：“风回曲水”。”叶芸说。
“姐姐你怎么知道的？”龙玥反问。
“哦，如果是这样，那就是壁画主人完全是按照琵琶古曲《夕阳箫鼓》段落排列的。第二组应是：花影层叠、水深云际、渔歌唱晚；第三组应是：洄澜拍岸、欸乃归舟、尾声。”叶芸答道。
游刃嗖的一声攀上第三组岩壁，仔细观察一下：“叶姐姐，你真聪明。”说话间已滑了下来。“小妹，看来这画表述的就是姐姐弹奏的琵琶古曲《夕阳箫鼓》了。只是和深奥的武功有关，就不可思议了。下面我们慢慢琢磨，切不可亵渎前辈高人的心血。”
“大哥说的是，我是学器乐的，游兄、小妹是习武的，咱们取长补短，来个珠联璧合。”叶芸说。
“好一个珠联璧合，龙玥佩服姐姐的见识。”
“我琢磨着，这三组图，每幅画演奏音乐的少女所处的位置、演奏的姿势不同，可能与武功变化有关。”叶芸思路敏捷，此语一出，令游刃刮目相看。
“小妹呀，我们就按壁画姿势演示琢磨一回，看有什么启示？”游刃提议说。
“好的！姐姐，你就按你的思路进行，完了我们再”游刃急忙作了一个手势，示意小妹不要说话。龙玥回头一看，伸了下舌头，原来叶芸已陷入沉思。
游刃、龙玥以气运身，索图对垒。说来也怪，一招换位，那图亦随着脚步变换，昭示下一式。这个发现令游刃、龙玥兴奋不已。“江楼钟鼓”便演绎出六式，往后如同紧闭的关门，不知所措。
大凡习武的人，都讲究顺序渐进。以游刃、龙玥的修为，立刻明白这乾坤洞里的精妙，急不得，烦躁不得，他们相互一笑，认真体味其中的奥妙。
叶芸时而步幅轻盈，时而寮步换位，思绪随着音韵舒展，那神情与壁画女融为一体。
“有了！我琢磨着你们为什么进不了下一式？”叶芸此言一出，再度引起游刃、龙玥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