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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自由 枷锁

作品名称:一代奇女子吕雉      作者:罗伊      发布时间:2013-10-16 09:58:03      字数:5121

  半个时辰过去了,一个时辰都快到了,路边上送别的人们还是不愿意散去。也难怪,这刚从咸阳城回来,又要去,要知道这次去的是编户之民,全是家里的青壮年劳动力,而且大都上有老下有小。且说这老的牵着小的,有的还有更小的,由他们的父亲抱了又抱亲了又亲,他们什么都忘记了,似乎天地间只有这一项事情。刘季看着这样的情形,喃喃自语到:“这也得走啊!”吕雉顿时心领神会,抱过刘季怀里的刘盈,对周围的人们招呼道:“我们大家都回去吧!”此时,一个身材魁梧、肩膀宽阔、一脸胡子的青年男人从刘季身后走了出来,走到了人群的中间,仔细看了看周遭的人群,大声喊叫道:“我说,各位,我们得走了!”大家一看,是屠夫樊哙。刘季审视了一下四周,赶紧给这些父老乡亲吃定心丸,道:“没事的,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大伙要是信得过我,都散了吧!这日子已经报上去了,否则,耽误了行程,上头怪罪下来,我也担待不起啊!”听罢,那些男人最后一眼看看孩子,把先前掀开的小被单给孩子轻轻盖上,再递给站在对面的妻,那种小心翼翼百般不舍的情形,宛如永别一般。这些女人眼里都泛起了泪花,手指再接过孩子的时候,都忍不住颤动,说得容易,这路途遥远,工程巨大,条件艰苦,上次不都有许多人再也没回来么?就算能回来,这新皇帝比老皇帝更讲究排场,这哪年哪月才能干完活儿才能回来啊?
  略有秋意中,终于上路了,刘季大功告成似的松了一口气,这一百多人长吁短叹地踏上了去往咸阳的道路。按照秦朝的规定,凡是年满十七岁以上的男子,都有为朝廷服徭役和兵役的义务。每人每年在本县服一个月的徭役和兵役,除此以外,每人还必须要有在本郡和外地各服一年徭役的义务,这算是人生当中两次比较重大的服役。可是这一次已经是超期服役了,无疑为这次的出行添上了悲剧的色彩。在这条道路上,他们都害怕此去再也回不来了。修长城的时候,源源不断的粮食还能运往北方。到修阿房宫时,大家也还能吃得七分饱。打修骊山陵墓时,一天就只有两顿了。上次回来时,基本上每天是三餐不继了。当时,很多人都由于体力不济劳累过度再加上鞭打吆喝,他们眼看着这些人悲惨的死去了。当他们回到江苏的老家时,觉得每天不用再受那些苦楚,虽然生活依然很艰难,即使是箪食瓢饮,好歹也是活着的啊,还有娇妻幼子相伴,足以幸福。修陵墓,那么难修的陵墓,即使鬼来修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修出来,何况吃的东西连猪食都不如还吃不饱,干的还是牛马的活儿还不能休息。如果说没有粮食无非就是一死,从古而今谁不死啊?所以,死亡并不是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死了马上就地掩埋,连尸骨都无存,更谈不上魂归故里。物质意义上的幸福安定生活,它仅仅是一个指标,而真正从内心感到安定和对于魂魄的认可,则来自于自由。自由的价值对于被坑杀和流放的儒生来说,是思想上的顶礼膜拜和文化上的交流;而对于这些乡野村夫来说,自由就是无拘无束的农耕生活和家庭生活,以及死时埋到祖坟里可以享受后人的祭祀,仅此而已。在同一个时代,每一个生命个体,以不同的感悟延展了殊途同归的自由。一个不能给与国民自由的王朝,它的奔溃和涣散就不可避免了。
  于是,问题来了。在路上,大伙儿的愁绪,被秋日的太阳渲染得更加浓厚,从城西河湾像芦花一样飞起一点,又从远远近近的房屋飘散一点,看见的人都体会到了,只是缺乏足够的勇气。到了一片树林,刘季从后面看去,总觉得不对劲,一点,少了几个。过了前面的山岗,就是一处空旷的田野,再一点,得,又少几个!这可不是“藏猫猫”的游戏,跑一个就够受的,跑这么多,这还离咸阳千里之遥,必须和他们达成共识,刘季想。为了整个政权政策的推行,集中领导的秦王朝对于押解劳役的官吏有极为严苛的制度,跑一个押解人员充为劳役,跑了这么多,已经是死路一条了,刘季不得不坐下来和大家谈一谈。谈的结果是,愿意走的都走吧,愿意留下来的就和他混吧!人群骚动起来,得到勇气的人们呼啦啦走掉了一大半,等到没有动静时,坐在地下看蚂蚁搬家的刘季抬起头并站了起来,这下数都不用数了,一目了然,还剩樊哙等十几个人了,正都围着他且巴巴地看着他呢!当时,对于逃跑的劳役,如果被抓住自然也是必死无疑,反正都是死,还不如和眼前的这个刘季混,他这么讲义气,既然能放大家一条相对的生路,说不定也能给大家一条相对的更好的活路,所以这十几个人留下来了。这是刘季始料未及的,但他也明白,除了跑他别无选择。他感激地看着他们,既然愿意跟着我,那么我们就走吧,咸阳指定是不去的了。在随后的几天中,刘季并没有想到他的铤而走险会给他的家人带来什么,他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走到哪里黑就到哪里歇吧,歇息的时候可得藏好了,要说到藏身,隔壁砀山县正好有很多山可以容身,要不就去芒砀山?有山有水还有梨,有水源有食物还有大山做掩护,总比轻而易举被活捉生擒强吧!于是,他决定前往位于安徽、山东、江苏三省的交界处之芒砀山。
  村口的河水干净而明亮,像一块清澈的镜子。吕雉带着衣服来到河边的石头边上,正准备蹲下来时,突然远远地看见一队差人向她跑了过来,快速的脚步声明显打破了河水的平静让河水泛起了不祥的情绪,它看见吕雉被锁走了。从此以后吕雉都带上了看不见抑或看得见的枷锁。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吕雉入狱了。一个人带着满意的微笑看着她进入了监狱,他是沛县县令。在秦朝郡县制中的县可是一块不小的疆域,作为沛县长官的沛令地位尊崇。当年能够让手握一疆的沛令称之为重客,而且县中豪强系数前来拜贺的吕公如今已经死了,吕公罩护着吕雉和刘季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想起当年的那场盛大的宴会,至今沛令的心里还耿耿于怀。如若不是自己的帮助,吕公何以在沛县立足,并且能够在生意场上如鱼得水。而原以为吕公会在这次宴会上宣布将小女许给自己,虽然吕公已经明确表示拒绝了他,但他一直还惦记此事。结果却是那名不见经传的刘季这混小子介入了进来。沛令还天真地叫手下去帮忙去烘托气氛,这不是天大的讽刺吗?如果他当时在,一定会把这混蛋赶出去。虽然很多人在那场宴会后告诉他小心刘季,但吕公很快让两人生米煮成熟饭,没给他半点干预的机会。他之所以厚待吕公,是想皇帝没有赶尽杀绝,放这吕公一条生路,说不定哪天又想起他并再次重用。而他很想娶吕雉,是因为有一次在酒后吕公失言,说我生平最满意的就是我这个女儿,她有大富大贵之相,将来至少能嫁给一个王侯将相。这沛令听后回家一琢磨,这老家伙神神叨叨的,但以他的判断,也极有可能。如果我真能把这吕雉娶过来,那我不就至少成了王侯将相了吗?再说吕雉长得还越发漂亮。他越想越美,现在,这老百姓意见一天天大,皇帝还真保不齐重新起用吕公。我若娶了他的女儿,升官自然免不了。我再努努力,那么我不就飞黄腾达了吗?而这沛令的美梦随着吕雉嫁入,吕公辞世渐渐化为泡影。他心里那个气啊那个郁闷啊!他何尝不知道这次刘季带人去往咸阳就是死路一条,萧何还提醒他,这刘季爱讲义气心底善良,如今局势紧张,要不换一个又狠又凶的人去这才能保证不出纰漏。沛令摇摇头,断然否决。他想,他不去,谁去,该!这下好了,出事了吧!我看你刘季还怎么发达朝廷只会要了你的狗命,至于吕雉你就看你识不识相了,毕竟你也曾是我好友的女儿,按理说我不能娶你。一想到这里,沛令的心里就非常惬意。
  吕雉在监狱中已经关了快一个月了,急性子的沛令心里一个劲儿地窜火,他的旁敲侧击吕雉却依然不为所动。在监狱微弱的烛光下,吕雉挺拔的鼻子,又黑又大的眸子,被月光衬托得那么美丽出众,虽然生了两个孩子,但浑身上下都散发出迷人的魅力。沛令咽了咽口水,好吧,你现在已经是一个卑贱的罪犯之妻了还这么不识抬举,看来我不给你吃点苦头是不行的了,他愤愤地想并拂袖而去。于是,吕雉的灾难来临了。她被调换到一个另外一个牢房。每天夜里,总能听见老鼠交头接耳的声音,在黑漆漆的夜里,这声音听起来分外为瘆得慌。一天晚上,迷迷糊糊中,吕雉感觉到裤腿里隐隐有什么东西,那麻酥酥地感觉一直向上。她一下子被惊醒,这时候一只小老鼠从她的裤腿里也慌慌张张地钻了出来,她忍不住大声地叫了出来。她惊恐地声音在幽暗的牢房里回荡,很快,凶神恶煞的狱吏来了。狱吏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边用长长地皮鞭恶狠狠地抽打吕雉。等到打累了的狱吏骂骂咧咧地走了以后,吕雉在黑夜里瞪着大大的眼睛直到天亮,由于墙上都是水,她根本无法靠到墙上,她还是只能躺在乱草铺就的床上,虽然床上也是湿漉漉的,但她很想躺下来,被皮鞭打过的地方火辣辣地痛,被老鼠爬过的小腿好像那老鼠还在,痒得她不停地拼命地一直挠一直挠,即使挠得血水都渗出来了,但她还是很想再使劲地挠一下。但由于带着枷锁,手根本不方便,她只有不断地换手和身体的姿势。天亮了,有光亮从监狱墙壁的缝隙里透进来,但直到天黑,也没人给她送饭来。饿得头晕眼花的她已经两天没吃饭了,虽然那都不叫饭,但现在饥肠辘辘的她觉得还是很想吃。又一个白天,快天黑的时候,终于外面有了动静,狱吏给吕雉送来了饭菜,是一碗馊了好几天的糙米饭,和几块烂菜叶子。她一吃,立马吐了出来,这米饭不仅馊了还有老鼠屎,老鼠屎的味道让人发呕。不行,我不能饿死,她想。于是,她用尽全力趴在地下,把吐在地上的饭又抓起来胡乱塞到嘴里并闭上眼睛囫囵地吞了下去。
  又一个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夜晚,监牢外的喊声和酒瓶破碎的声音惊动了吕雉。她急急忙忙跑到牢门口,有一个男人也慌慌张张的跑过来了,一看到吕雉被折磨成这个样子,都楞住了。男人突然拉下了蒙着的面巾,压低声音告诉吕雉,他是任敖。并赶忙用钥匙打开牢门,背上吕雉就往外跑。伏在任敖背上的吕雉来不及多想,她的身体实在太虚弱了,如果坚持自己走,等到其他的人赶来,两人都得死。任敖也是沛县人,为沛县狱吏。任敖平时与刘邦关系很好,经常去刘季家里吃饭。吕雉牢牢记住父亲的一句话,无论是做生意还是其他,最重要的是会做人。所以,她对于刘季的朋友都以礼相待,不是饭点的时候至少给他们倒上一杯茶然后再去忙自己的事情,到饭点的时候没有肉就是蔬菜也会炒几大盘。如果刘季不在家,她也会笑盈盈地和他们寒暄几句。所以,后来任敖和吕雉的关系也非常好。抓捕吕雉的时候,任敖刚好到其他地方办事去了。等到他回到沛县,闻听吕雉因为刘季的连带责任被下了大狱,还百般受到凌辱,不仅勃然大怒,便趁月黑风高之夜蒙面潜入狱中,武功高强的他出手打伤主管吕雉的狱吏,并驾轻就熟地救出了吕雉。任敖连夜把吕雉背回了自己的家中,到家后,任敖拿出自己母亲的衣服给了吕雉,然后,他秉烛整衣通宵站在门外。早上,他把做好的丰盛的早餐放到门口,就去打探消息了。
  且说在任敖劫狱的前一个时辰,吕雉的哥哥带着父亲的全部的奇珍异宝找到了沛令,希望他能放过吕雉。沛令看着那些闪闪发光的珍宝暗自高兴,嘴上却不咸不淡地说道,我也是逼不得已,吕公素来待我不薄,我岂能忘恩负义,我只是先暂时遵从法令,反正沛县天高皇帝远,我很快自会放吕雉回家,你们先回去吧!前脚他们刚走,主管吕雉的狱吏带着伤来报,吕雉被蒙面大盗劫走,追还是不追。这时候,消息灵通的萧何和曹参也赶到了县衙,他们支退狱吏,对沛令说,这刘季放走的可是沛县的父老乡亲,既然有人救因为刘季而入狱的吕雉了,说明已经有人义愤填膺,反正已经救走了要不就放她一马吧,这样正好做个人情,倘若再把人抓回来,民怨过于沸腾弹压不下去后果将不堪设想了。听到他们说得如此言辞凿凿,县令一听,好像也是这么回事,再加上自己也收受了吕家兄弟的厚礼,也许吕公那次酒后真言根本就是胡说八道。于是传令狱吏,不用追了。当任敖赶到县衙时,萧何把他拉到了一边,偷偷地问,是不是他干的。任敖点头承认,萧何赞许地拍拍他的脊背说,没事了,县令不会追查此事了。任敖如释重负。
  重获自由的吕雉第一件事就是到芒砀山找刘季。当他找到刘季时,刘季已经对芒砀山落草深感厌倦,白天他已经不想喝山泉水,他想喝酒;晚上,又没有人来解决他的生理问题。他不停的对吕雉抱怨,说他如何痛苦不堪,待在这里如何不习惯,这一过月的日子如何难熬。见面以后,吕雉到山下的集市买了一包盐,回到山上后,私自把一把盐放在一碗水中,然后叫刘季喝了。刘季接过后,闻闻,不是酒的气味,但看吕雉一脸严肃的样子,便喝了一口。一喝,扑哧吐了出来,大骂:“你这个恶女人,料定我回不去了,你想毒死我啊,什么东西让我喝!”吕雉默不作声,把刘季拖到了山谷的一个湖泊旁,又抓了一把盐放进湖里,对他说:“再尝尝!”刘季看着她奇怪又认真的样子,不由自主地尝了一口。“没有咸味了吧!”吕雉拍拍手站了起来,抬头仰望天空,大声说:“生命中的痛苦就像是盐,但是,你如何去体会它却取决于你将它盛放在多大的容器中。你要是想速死,那你就下山去吧,不用过这躲躲闪闪的日子了。如果你想等到合适的机会再下山,那你就要开阔你的胸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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