笫十四章：抗台风，众志成城卫长城；遇意外，年青战士受重伤。

　　笫十四章：抗台风，众志成城卫长城；遇意外，年青战士受重伤。
　　
　　英模表彰会圆满结束了，周志强满载而归，最让他兴奋不已的是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弟妹，当他满面春风地回到军区空军时，司令员、政委、通信处的顾长春处长和通信站的上百个女兵早已在火车站等候着他了。他一下火车，就被迎接的人群包围，司令员亲自为他披红挂花，政委即兴发表了热情洋溢的欢迎词，欢迎仪式后，司令员把他请进了自己的专车，在车上对他说：
　　“军区空军组织了一个英模报告团，只等你回来，就开始在全区巡回演讲。现在好了，你回来了，先歇两天，再准备准备，下星期一在军区礼堂作了首场演讲后便下部队。”
　　遵照司令员的指示，周志强下功夫准备了一份有血有肉的演讲材料，首场演讲就受到了干部战士的好评，在巡回演讲团中，他是最受欢迎的英模之首，他的事迹在全区部队之中引起了热烈反响，本来计划只在师以上单位演讲的，在广大干部战士的热切要求下，临时改变计划，独立营以上的单位都要巡回讲演，这样一来就一下子增加十几场，一个巡回下来已经到了十一月下旬。他回到指挥部的第二天，司令员立即召见了他，并且亲自宣布了他的任职命令，任命他为空军小孤山指挥所通信兵处处长的。
　　小孤山指挥所是空军根据对台军事斗争需要设立的正军级单位，隶属于军区空军，下辖五个场站和一个飞行师，是空军的一个铁拳头。五十年代设立以来战功显赫，曾令不可一世的蒋军空军闻风丧胆，美、蒋王牌U—2超高侦察机折戟沉沙，101超低空侦察机有来无回，是一支威震敌胆的英雄部队。
　　周志强上任伊始，正赶上海上考古打捞任务，早几年为了缓和台海局时而撤出了飞行部队的几个沿海机场，如今为了保障海上考古打捞顺利进行，军委决定沿海的阳城机场进驻飞行部队。对于阳城场站来说，曾经是有着辉煌历史的场验，一九五八年空军对台空战期间，它是插向敌人心脏的一把尖刀，每天都有上百架战鹰起降，令敌机闻风丧胆。随着两岸局时的缓和，场站的战略位置也逐渐隐退，自六十年代末便降为了三级场站，平时的任务一是看守，二是迫降，场站基础建设投入逐年减少，通信设施老化简陋，保障一下迫降还马马虎虎，真要执行飞行保障任务，那问题就大了。而这次任务的重点区域正好是阳城海域，为了保障这次任务的圆满完成，空军决定进驻阳城场站一个飞行团。
　　为了保障好这次的飞行部队进驻任务，周志强深入到阳城场站进行考察，认为最低限度要解决三个问题：一要重新开设南四千米、南一千米、北一万米导航台和北三千五百米定向台；二要解决内外场指挥通信严重不足的问题；三要解决收、发信台同处一室相互干扰的问题。为了解决好这三个问题，通信队提出架设一个发信天线场，埋设一条四千五百米长的二十对地下塑料电缆和两对联通南北导航台的临时通信线路。
　　三大战役打响了，有线分队的任务最艰巨，发信天线场的架设是首当其冲，六根三十二米高的天线杆和七根笼形天线对具有经验的架设连来讲，算不得有多大的麻烦，可是对只有两个架设维护班的有线分队来说，困难是不言而喻的。四公里多的地下塑料电缆的埋设和南北导航台的临时通信线路的敷设哪一样都少不了两个架设维护班。有线分队想了很多办法，话务排和载波站也全员出动帮助挖电缆沟，全体战士意气风发，越是艰苦越向前，周志强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一股赞美之情奔腾而出，他即兴诵诗一首：
　　《战斗的岁月》
　　一、 接受任务
　　军委发出战斗号令/军营内外霎时沸腾/多少年的心愿啊/怎能想到就在此刻来临/战士的心啊/别提多潋动/一个个饱含热泪谈感想/一队队紧握拳头表决心/敬爱的党啊/忠于您的战士向您保证/对您的战斗命令/我们决不迟疑毫分
　　二、 动员
　　窗外月儿晶莹/室内人声沸腾/教导员的动员还未结束/请战的声浪已盖过九天雷呜/“同志们，静一静/作战方案可要认真讨论/有什么遗漏和疏忽/大家来补充和修正”/营长的话音还没落/整个会场又沸腾/这边在挑应战/那边在表决心/个个精神焕发/人人满怀激情/我们向党宣誓/决不辜负您的关怀和信任
　　三、 战斗
　　星星犹密/月儿未沉/金鸡还没报晓/静静的营房已空无一人/山头上的号子震天海/作业场上盈满锤声/铁锹飞舞浓烟起/镐头落处火花溅/饭，凉了又热/衣，汗湿了又干/你追我赶争上游/龙腾虎跃齐争先/乱石岗上天线立/数公里电缆一条线/昨天还是荒草地/今日已安上了新机器/栉风沐雨鏖战激/战斗号角震环中/老将不减当年勇/小战士也如昔日在冲锋/烈日晒黑了肌肤/高温铸就了红心/辛苦算得了什么/战斗才是最大的光荣
　　四试航
　　战鹰怒吼/电机轰呜/电键在欢快地跳跃/耳机中传出最悦耳的天籁/银线风雨通四海/塞绳春秋联北京/情报，迅速准确/灯光，雪亮彤明/航向，分秒无误/键码，点划分明/干部，沉着指挥/战士，聚精会神/场内场外紧密配合/空中地面一片轰鸣/还是战友们说得好/世畀上最新最美的天籁/也不如这噪音好听
　　
　　各项工作的进展大出周志强的预料，只用了短短的十天，一切就就绪了，飞行部队转场顺利，银色的战鹰掠过上空，那震耳欲聋的轰鸣和气浪，给海峡带来了和平和安宁。
　　战斗的让人忘却了岁月，转瞬就到了十一月份。十一月是沿海的台风多发季节，今年非同往常，受厄尔尼若现象影响，台风和越带风暴一个接一个，让人防不胜防。正当打捞任务进行到关键时刻的时候，一场罕见的强台风在台湾以西洋面生成，预计要在辖区登陆，据气象部门预报，沿海的阳城场站正处在台风登陆的风口浪尖上，是这次台风正面登陆的中心。对于通信兵来说，台风是最大的天敌。特别是空军通信，对导航天线和有线通信的威胁最大。他查阅了有关资料，沿海几个机场的导航天线最晚是七十年代初架设的，特别是阳城机场，北一万米和南四千米的笼形导航天线都是五十年代中期架设的木质天线杆，觉得这次防台风非同小可，如果其中任何一个台站的天线遭到破坏，打捞任务的保障就会出现严重的问题。为了有效应对，他立即召开了全处干部会议，将全处参谋、科长分为六个小组，一组留处值班处理日常事务，其余五组分赴各个场站指导通信分队防台风，他亲自带领一个参谋到阳城场站。
　　他来到阳城场站，通信队的全部兵力已经投入到防台风的战役之中去了。队长胡家辉向他汇报说：
　　“处长，您是知道的，我们场站因为地处海防前沿，是一个敏感的空间，这些年来为了改善台海关系，场站已经很久没有执行飞行任务了，上面对我们的投入也很有限，设备严重老化，特别是北一万米和南四千米导航台的天线，天线杆都是木杆，年代又久，腐蚀严重，高度又是最高的，最近上级根据海峡考古打捞的需要，给我们下达了飞机进场的保障任务，本来压力就很大，现在又来了强台风，我心里真的没有底。我们根据气象部门的预报，认真地作过研究，认为南四千米地势低洼，一旦发生海啸，很可能是机毁人亡，为此，我们拟集中优势兵力，由我和教导员带领，配合当地政府，抢修南四千米海堤；北一万米导航天线也是我们的防控重点，决定由有线分队派出一个架线班，由副队长柴德义带领，进驻北一万米导航台……”
　　周志强听罢汇报，对胡家辉说：“行，你们的方案很全面，操作性也很强，就按你们的部署下达作战命令吧，不过，你和教导员两个人不能单打一，在台风袭击的情况下难道就肯定没有敌情？同志，我们可不是敌人的参谋长啊！防台风也不能忘了战备，军人嘛，就要时刻准备打仗！越是遇到自然灾害，越要提高警惕。我看，你就在家坐阵指挥吧！再一点要强调的是，要向同志们讲清楚，这次强台风是有史以来破坏性最大的，千万要克服台风年年防，都是老一套的麻痹思想，立足打大仗打苦仗，力争把损失降到最低点。”
　　通信队进行过简短的政治动员，一场抗台风的战斗打响了，周志强也随部队进驻了南四千米导航台。台风说来就来，昨天还是风平浪静的万里无云，现在的天就低得似乎要碰到头了，风一阵紧似一阵，不一会儿就狂风大作，像一群群恶狼一般，呼啸着滚滚而来，飞沙走石还夹杂着豆大的雨点，让人睁不开眼睛，憋闷得透不过气来。那一排排高大的桉树，有的连根拔起，有的拦腰折断，有的民房呼啦一下就被揭了顶，来势的确凶猛异常。
　　架线一班班长周继军带领全班战友，跟随柴副队长急速向北一万米导航台赶去，汽车已经开到了80码，他们还一个劲地让驾驶员加速，驾驶员一脸无奈地抱怨说，这车都老掉了牙，路况又太差，还下着大雨，顶着这么大的风开这么快已经是玩命了，再加速实在是无能为力。没办法，只好耐着性子熬了。北一万米导航台，是指离机场跑道北端一万米，可公路要绕山跨水和别开村庄，实际距离有二十六公里，本来按80码的速度算，也要不了多少时间，没想到一路上有十几处大树折断把路堵塞了，他们只好一边排除障碍一边前进，短短的二十六公里，竟花去了一个小时二十六分钟。当他们到达北一万米导航台的时候，风力已经达到了十二级，高达三十六米的柏油木杆架设的导航天线，在恶魔般的飓风袭击下险象环生，六十米长的笼形天线，在巨大风力的作用下，形成了一股强大的离心力，斯扯着不堪重负的木质电线杆，三层拉线力贯千钧，在啸叫的风声中呻吟，不时发出咔、咔、咔的炸裂声。突然，“嘣”地一声，最顶层的七股钢绞线顶头拉线崩断了三股，巨大的天线杆随时都有倒塌的危险。
　　险情就是命令，周继军扫视了一眼战友，一张张稚嫩的面孔向他表明，如此艰巨而危险的任务，他不应该让其中的任何一个去承担。虽说战友们一个个摩拳擦掌，勇跃请战，他还是无动于衷。他作为一名中共党员，一个班长，一个老兵，在这种危难时刻，没有退让的理由，尽管自己也没有在这么高的电杆上高空作过业，军人的职责告诉他，纵有千难万险，在军人的词典中，没有畏缩二字。他向战友们摆了摆手说：
　　“同志们，党和人民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谁也别争了，这个任务惟我莫属，我知道，你们谁也没上过这么高的电扦，如果是平时，煅炼一下也为尝不可，可现在是千钧一发之际，容不得半点失误！现在我命令，全班分为四个组，三个组各负责一方拉线，上好紧线机待命，另一个组负责杆下的工作，副班长负责指挥全盘……”
　　下达完任务，他扎好保险带，又带上一根尼纶绳，小心翼翼地向天线杆的顶端爬去。风一阵紧似一阵，要不是双手紧抓着上杆钉，人早就像树叶一样吹得满天飞舞了，他试着看了一眼杆顶，只见天空乱云翻飞，电杆似乎疾速地向后倒去，他的心一阵紧缩，随即闭上了双眼，一连作了几次深呼吸，才稳住了神。他吃一盏长一智，再也不向天上看了，两眼平视着，一步一步稳稳地向上爬。两眼平视后，反而觉得跟平时爬上十米高的电杆没有两样了。很快，他就爬到了顶点，系好保险带，便用尼纶绳吊上了新拉线。他动作熟练、敏捷，很快就在天线杆的顶端固定好拉线，接着向班副喊话：
　　“喂——，上面固定好了，下面开始收——拉——线——”
　　副班长觉得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让他下来了再收紧拉线的好，便冲着杆顶的周志强喊道：“班长，还是等你下来了再紧吧——”。
　　周继军说：“不——行——，万一我不在上面掌握好，拉线要是出了什么新问题，那可就麻烦了，再说，新拉线打好后，我还要拆旧拉线呢……”
　　副班长觉得他说得在理，就下达了收紧拉线的口令。随着紧线机钥匙的转动，拉线慢慢的绷直了，眼看新拉线取代了已经快断了的旧拉线，天线杆总算保住了，周继军感到十分欣慰，在场的人也觉得松了一口气。他熟练地拆下旧拉线，用绳子绑着将旧拉线慢慢放下，一切办妥后，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完成了任务的周继军，心情十分舒畅，他再一次检查了杆上的设施，觉得一切都完好，这才小心谨慎地一步一步往下下。
　　突然，一阵狂风卷起一块石棉瓦，“嘭”地一声巨响，猛地一下砸在天线中层的一根拉线上，锈蚀严重的拉线“轰”地一声，因承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外力而立时绷断，巨大的天线杆“嗄”地一声折断成三截，霎时，“轰”地一声巨响，粗大的天线杆轰然坍塌，坚硬的东北松即时摔成了碎片。柴副队长和天线杆下的战士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还没来得及“啊”出声来，周继军就随着坍塌的天线杆重重地摔了下来，接着顶上的木杆又重重地砸在他的双腿上。
　　周——继——军——
　　周——继——军——
　　……
　　柴副队长喉咙硬硬地呼喊着。
　　副班长声嘶力竭地呼喊着。
　　全班战友用颤抖的声音呼喊着……
　　战友们哭喊着从四面八方向他涌来，只见他鲜血如喷泉般向外喷射，面如金纸，双目紧闭，早已昏噘过去。
　　柴副队长急忙脱下衬衣，“哗”地一下撕成了两半，按战地急救的要领，迅速止住了两处如注的出血点，抱起周继军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汽车停放的场地跑去……
　　北一万米营房门前的操场上停着和他们一起来的汽车，那是一台老掉了牙的苏制嗄斯51，本来早在十年前就该退役了，早几年胡家辉队长在汽车连的修理所发现了这台车，当时修理所正准备拆卸车上的另部件，胡家辉见这部车修修还可以用，就找场站领导求情，要场站首长拨给通信队作有线线路抢修车。后来场站首长考虑到通信队的确需要一台线路抢修车，就给了通信队。这次抗台风，车辆调配不过来，就安排到北一万米执行任务了。驾驶这台老爷车的驾驶员是一个枝术最好的志愿兵。他见柴副队长和全体架线兵急匆匆地向这边跑来，估计是出了事故，便急忙发动汽车，汽车刚发动，柴副队长抱着周继军气喘吁吁的来到了车边，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
　　“快、快开车……”
　　驾驶员一眼就看到了浑身是血的周继军，便立刻明白了自己肩上的担子有多重，他加油、换档、松手刹一气呵成，车“噌”地一下，如离弦之箭冲上了公路。他熟练地打开大灯小灯，油门烘到了底，就是这台老掉了牙的老爷车，在那又弯又窄的崎岖公路上，居然跑到了一百二十迈。汽车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剧烈地颠簸着，喘着粗气与狂风暴雨搏斗着，用超常规的速度和死神赛跑。
　　在颤栗的大地上，两股白色的灯柱，如利箭般向内场飞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