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搬汤阴五姓如一家 剿贼寇牛皋做内应

　　话说一路无事，岳飞一行在路上行了数日，来到相州，在城外寻找了几家客栈暂且安顿，银钱打发骡夫挑客回黄县。
　　岳飞带着四兄弟到县衙拜见徐知县，将李县尊送女成亲，众员外都要迁来同居之事都细细禀明给县主徐仁。
　　徐县主大喜道：“难得，难得！汤阴县岳家的房产田地我已经查明，房屋院子也已经修建完工，只等你们回来居住了。却不曾想会来这么多的人，房屋太少，恐怕住不下。”
　　岳飞谢道：“深谢徐大人，早晚间待门生们添造罢了！”
　　徐县主道：“既如此，此时且不敢款留，下官先同贤契们去安顿了家眷，再与贤契们接风罢！”
　　众人连称：“不敢！”
　　徐县主即时备马，同岳大爷等一齐出了衙门，到城外歇店门首。
　　岳飞先去报知众员外接进，行礼已毕，县主徐仁并不耽误，先同了岳飞兄弟往孝悌里永和乡来。
　　徐县主在马上对岳飞道：“下官在鱼鳞册上，查出了岳氏基业。都院大人发下银两，都回赎出来，造下几间房子的院子与贤契居住，别的你们自己料理，有什么困难，可来找下官商议。”
　　岳飞再三称谢，县主将岳家基业房产地方一切交代清楚，自回县衙不表。
　　话说岳飞回到客栈，请大家起行到孝悌里永和乡，唤庄丁将新房院收拾一番，随后请各家亲眷都搬进岳家新院，暂时将就居住。
　　有诗曰：
　　当年家业多堂皇，富丽孝悌永和乡。
　　百亩良田多奴仆，享受快乐在村庄。
　　小子出生仅三朝，洪水蔓延遭祸殃。
　　家破人亡员外死，花缸飘飘去远方。
　　流落在外十几载，儿娶媳妇身体刚。
　　回归故园倍伤感，百感交集泪流淌。
　　姚氏安人想起旧时家业何等富丽堂皇，眼前又没有了岳和员外，不觉两泪交流，十分悲苦。
　　媳妇并众位院君解劝岳母不要伤感，岳飞道：“母亲，我们能回来却也是值得庆贺之事，不必悲伤。目下房屋虽少，权且安居，随后就盖新房新院，安顿诸位员外家眷，也是很容易的。”遂命摆酒，几家人一起庆贺归来。
　　这几个员外可都是大富之家，多的是金银财帛，有钱在手，何事不成？随后就开始寻雇工匠百姓，买建筑材料，就在岳家院子旁边开工动土，建造房院。没有多久，各家房院都建好了，也安排得很好，都很满意。岳母这才放心，让岳飞五兄弟去相州感谢刘都院和徐县主的恩德。
　　话说岳飞带领四兄弟进城拜谢刘都院和徐县主。先去拜谢了徐县主，随后徐县主和弟兄五人一起去节度衙门去见刘都院。
　　徐县主岳飞兄弟递了手本，传宣官将他们带进大堂，徐县主五兄弟跪下参见。岳飞道：“大老爷天高地厚之恩，门生等怎能补报？！”
　　刘公道：“贤契们的事情本院早就听说了，五姓人家不忍分离，一起迁到相州汤阴同居，真是难得，堪称千古佳话。徐知县不必多礼，先请回行，本院且留贤契们在此盘桓片刻。”徐知县打躬告退回衙。
　　见徐县主走了，刘公吩咐：“掩门。”
　　两旁答应一声：“呵！”
　　有诗曰：
　　神州已生乱，相州亦不免。
　　制胜出奇兵，岳家好儿男。
　　知恩欲报效，安排乃上天。
　　破寨擒巨贼，扬名天地间。
　　话说刘公请岳飞兄弟旁坐，这才开言道：“岳贤契，九州生乱，内忧外患，内有奸臣贼寇横行，外有金贼虎视眈眈，国家有倾覆危卵之患，情势堪忧啊！相州看似平宁，其实也并不太平。此地有两名贼人，一名陶和，一名贾进，一向勾结盗贼，打家劫舍，坐地分赃，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近年又招纳了一些散兵溃卒，声势越大，到处剽掠县镇，杀人放火。官军屡次向他所占山寨进攻，均被打败。我恐怕他们和金人勾结，谋我江山社稷，成为心腹之患，非常烦恼。因此，留下贤契们商议，有何办法剿灭此国家之贼，还百姓一个清平世界朗朗乾坤。”
　　王贵道：“杀，不可留情面。”
　　牛皋道：“打，谁怕谁呀？”
　　张显和汤怀道：“大哥说怎么办？我们听你的。”
　　岳飞笑了，道：“兄弟们稍安勿躁，听为兄一言。”对都院道：“老爷，乱世生盗贼，这却也并不奇怪。贼势浩大，也并不可怕。若百姓支持贼人，官军就很难战胜，须知，民心最难征服。若贼人生性残暴，烧杀抢，不仁不义，百姓俱生痛恨之心，多行不义必自毙，再横行都是在自掘坟墓，难以长久。贼人屡胜官军，却不知是得了民心，还是英勇善战。官军失败是将军无能还是军兵不勇，这些都很重要，需要关心。心骄气浮，自命无敌，吃亏就不可避免。贼人休看人多，破他却也并不艰难。我听说目前各地叛乱四起，好些善良百姓饥寒交迫，铤而走险，沦为贼人，啸聚山林，却也是情非得已，就为了活下去，并非大奸大恶。国家内忧外患，却要审视夺度，仔细筹谋，却不可刚愎自用，计划适当，动不动就妄动干戈，如此则得不偿失。今国家正值用人之际，门生认为可以便宜行事，化干戈为玉帛，不可动不动就镇压，动不动就剿灭，没人愿意死，站着让人杀，都会拼命，就看谁厉害了，狭路相逢勇者胜。门生以为，对那些无知胁从的贼党可以加以招抚，对于那些结寨自保、杀敌有心、进身无路的忠义之士，可引使来归，练成劲旅，成为忠义之师，以为防边御敌之用，对国家内外安定都有好处，却不知都院老爷以为如何？”
　　刘都院道：“善，这一番道理从你口里说出来，更加难得，看来老夫没有看走眼，真乃有胆有识之士，无奈此事还有好些难处。朝廷听信奸臣之言，边防松懈，金贼猖獗。对外怕得要死，不敢用兵，对内却下令地方严加征剿镇压，不可姑息。若官府再要招纳各地山寇，恐更艰难。你有胆有识，先把陶贾二贼平了再说吧。”
　　岳飞道：“二贼盘踞何处，却不知有多少人？”
　　刘都院道：“二贼所据十八里岗，地方甚大，山势险峻，手下人马甚多，也不知有多少。你需要用多少人呢？”
　　岳飞答道：“兵不在多而在精，将不在多而在谋。门生以为，只要事前想好破敌之策，知彼知己，有一百余轻骑，突出不意，将为首二贼除去，众贼立可瓦解散去。贼无头不行，也不必斩尽杀绝，妄造杀孽。倘若多派兵将，容易走漏风声，被贼党得知，一有防备，尽皆拼命，便很难取胜。”
　　刘都院见岳飞年龄虽小，却出言不俗，义正言辞，有胆有识，所说也极有道理，非常赏识，不敢小觑，道：“你能设计筹谋剿灭贼人，以少胜多，那就再好没有！我给你一百轻骑精兵，给你权利，暂时做一统领，随后带去管理训练，便宜行事，凯旋之日，我在都院衙门给你摆庆功酒。”
　　岳飞答应，以一月为期，剿灭贼人。随后岳飞带领四兄弟随刘都院去军营点兵，亲自挑选。
　　刘都院点起五百马兵，让岳飞挑选，岳飞挑来选去，却只挑选了八十余人，道：“老爷，够了，我就要这些汉子。”
　　刘都院道：“还不够百人，何不再挑选一些？”
　　岳飞笑了，道：“我要的兵都要以一当十，勇猛无比。人多没用，若本事不济，枉送了性命，这些人也就够了。”刘都院心里暗暗敬佩，却也不再勉强。
　　话说刘都院提供钱粮，岳飞将八十多轻骑带到了城外十里安营扎寨，一面令兄弟们训练，一面派人探敌，并不张扬。并亲自去十八里岗查看地形，力求做到知彼知己，这是岳飞初次领兵，不敢马虎大意。早晚认真操演人马、讲解兵法，声色不动。
　　牛皋心急，前来找岳飞道：“大哥，我看是不是这样，我带三十个人扮作山贼，前去投靠贼人。你来进攻，里应外合，却不是干净利落，省了好多事。”
　　岳飞笑道：“牛兄弟此论甚高，我正有此意，也只有你去了。”岳飞令牛皋进城，到都院去挑选三十个步卒带回来使用，刘都院有求必应，让牛皋挑选了三十人带走。
　　牛皋带兵回寨，岳飞见了大笑，你却道为什么，原来牛皋挑选的兵卒，没几个长的俊秀的，是一群黑脸，丑陋，鬼样子。歪瓜裂枣，稀稀拉拉不成形的军卒，手把刀枪，乱七八糟，令人可嘻，道：“牛兄弟真有眼光，好。”
　　话说牛皋将三十几人训练一番，乔装打扮，破衣烂衫，哩哩啦啦，也就是几十个穷凶极恶的流民。而自己，却雄纠纠气昂昂，骑在马上，穿得却很豪华，但是却也是脏兮兮的。
　　岳飞交代一番，令牛皋带队出发。牛皋领命，自己骑着乌骓马，掣双锏，当夜率领这些“散兵溃卒”，往投贼巢十八里岗陶和和贾进。
　　话说贼人山大王陶和和贾进，手下有五百多喽啰兵，二人武艺高超，手下喽啰兵也个个凶残凶恶，在这一带横行不法，打家劫舍，无人能禁。官军几次征讨，他们借助有利地形，排兵布阵，将官军杀得大败亏损。也是官军缺乏训练，个个怕死，却怎么能和敢于拼命的贼人对敌？失败在所难免。陶和和贾进打败官军，得意非常，横行霸道，不可一世，抢劫金珠宝贝，欺男霸女，在山寨享受，却没有想到危险正在慢慢降临。
　　这日，陶和和贾进正在十八里岗聚义厅喝酒，小喽啰来报：“青龙岭的山大王牛皋带人来投，已经到了寨门。”
　　牛皋，没听说过，但是只要是前来投奔的，陶和和贾进就开心，遂停止喝酒，亲自接了出来。
　　寨门口，牛皋正在发脾气呢，大声道：“老子怎么说也是个山大王，吃了败仗，前来相投，寨主牛逼，竟然不纳，简直是岂有此理？闭塞贤路，怎么能长久？都是吃这口绿林饭的，哎！我说你们几个小子，赶紧给老子拿几碗酒来解渴，渴死了，还有牛肉，多拿几块。”
　　陶和和贾进出来看见牛皋，带着几十个喽啰，好几个喽啰兵拿着枪，却没有枪头，作者拿着刀，却是残刀，丢盔卸甲，狼狈的样子。几十个人，稀稀拉拉，都是丑的，没有一个俊的，不觉大笑，非常开心，上前道：“谁是领头的？”
　　牛皋一看，来了两个头领，威风凛凛，面带杀气，就知道点子到了，道：“什么，领头的，我是青龙岭的山大王牛皋，当初手下也有五六百号人马，五六十匹马，一不小心，给官军破了寨子，这才落到今天如此下场。听说十八里岗的陶和和贾进是英雄豪杰，打败官军小菜一碟，有勇有谋，这才前来投奔，谁知给挡在寨门外，真的是岂有此理？闭塞贤路，不仁不义，二位大哥，你们俩赶紧去禀报寨主知道，大英雄牛皋到了，若迟了一步，我投奔别的地方去，此处不养爷，自有养爷处。哪天我做大了，带兵来吃了你们寨子，到时候却不要后悔。”
　　陶和和贾进闻言大喜，果真是粗鲁汉子，说话不修边幅，信口吹牛，倒也显得豪爽。陶和和贾进对视都笑，陶和道：“这位兄弟，你看你的样子，再看看你的手下，别吹了，有本事也不会到我这里来。饿了吧，渴了吧？快请进寨，我请你喝酒吃肉，我就是陶和，这位兄弟是贾进。”
　　牛皋大笑道：“早说呀，兄弟们，冲。”带着三十几位兄弟这就冲进寨来，简直就像是一群饿狼。
　　聚义厅里，陶和和贾进亲自招待牛皋，三十多位弟兄也在院内大吃大喝。
　　牛皋一口气喝了五碗酒，吹自己的五马长枪，英雄事迹。
　　贾进道：“牛兄弟，别吹了，你既然那么英雄，怎么给官军攻破了寨子，落得如此下场？”
　　牛皋道：“我这不是大意了嘛！下回让你们看我怎么杀官军。”
　　“好，牛兄弟好样的，干。”几个人喝酒吃肉，胡说八道，倒很豪爽。
　　陶和道：“牛兄弟，你看你带来这些人，个个是饿狼，你穿的新鲜富贵，却怎么让他们穿破衣烂衫？你这也太不仗义了吧？”
　　牛皋悄悄地说：“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千万不要告诉别人。他们是我专门挑选训练的，都有狼性，饿着肚子才肯干活。不但不能给他们穿好的，就是吃饭也只能吃三分饱。”
　　陶和和贾进闻言“哈哈”大笑。
　　陶和道：“牛兄弟来了，我特别开心，以后上阵杀敌，又多了力量。牛兄弟，我给你找一个压寨夫人怎么样，我这里美女不少，给牛兄弟挑选一个。”
　　牛皋吓得站了起来，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道：“别别别，我牛皋天不怕，地不怕，不认老子不认爷，却最怕女人，见了浑身发抖，不要，不要。”
　　陶和和贾进又大笑，开心不已，道：“那就算了，喝酒，喝酒。”
　　“来，干。”牛皋干脆端起了酒酝子，“咚咚咚”连喝几大口，绝对是豪爽的绿林人物，装是装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