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长篇小说】阴谋（77—78）

　　（77）

　　 刘水成的老婆到底有了啥反应，咱暂且不说，还是说说同一时间刘援朝在干什么吧。说句实话，自从刘援朝家的厂房被迫强拆之后，刘援朝就把刘水成当做了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扒其皮，食其肉，饮其血，方解心头只恨。要说也是，眼看着就能躲过一劫，想不到刘水成却眼红，心生妒忌，要不是刘水成从中作梗，自己的厂房一定能保住，这是不争的事实。想不到刘水成如此心胸狭隘，他的厂房保不住能怨得了别人？可是，因为刘水成心存妒忌，没处撒恶气，就把矛头对准了俺刘援朝，我和你刘水成前日无仇，近日无怨，你为什么死死咬住俺不放呢？
　　 你倒霉能怨谁？还不是你没有成色，想不到你刘水成竟不顾街坊情谊，本门感情，非得让执法队对俺家的厂房实施强拆。他们不拆，你还不依不饶，这是人做的事吗？刘援朝不敢想起此事，只要一想到此事，他就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的话等强拆风头一过，自己再把拆掉的东西扣上去，多得劲的事啊，想不到一锅熟饭被刘水成给踢翻了。现如今，自己是啥也没留下，就留下了一肚子的气，还有对他刘水成的刻骨仇恨。
　　 刘水成是个白眼狼，他简直就是个喂不熟的狗，平日里俺刘援朝对他也不薄啊，想不到临了临了，他却恩将仇报，背后放了冷枪。真是看不透啊，人心隔肚皮，虎心隔毛衣，谁能想到他刘水成竟是此等小人，算是看走眼了。刘援朝每每想起此事，他后悔不已，恨得咬牙切齿，总想着逮个机会，好好出出气，不报这一箭之仇，俺誓不为人。刘援朝心说，有仇不报非君子，有恩不报是小人，俺就不信了，他刘水成能睁着眼睛睡觉？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常言说，只有千年做贼的，哪有千年防贼的？自己一定会有机会的，刘援朝坚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不到，他刘水成总有走背字的时候。哼，到了那时候，俺即使不出手，老天爷都不会放过他。
　　 人算不如天算，要啥有啥，刘援朝现如今心情兴奋，因为他得知了刘水成的老婆快要不行的消息，刘援朝心说，这都是报应啊。老话说得好，天作孽犹可活，人作孽不可活，但是，老天为啥不长眼，这是刘水成自己做的孽，为啥非要惩罚他的老婆呢？刘援朝有点不甘心，也有点不忍心，毕竟刘水成的老婆人还不错，要说最砸碎的是刘水成，他老婆真的为人很善良，也很随和，没啥坏心眼。难道说，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真的是应验了吗？
　　 刘援朝得知了刘水成老婆快要不行的消息，虽说心有不忍，可是，毕竟是他刘水成家出了大事，这就是老天长眼，对他刘水成进行的天谴。一点不假，虽说他老婆为人不错，但是只要他老婆撒手人寰，撇下他刘水成孤身一人，看他个鳖孙今后还咋烧包？没人伺候他不说，就说这孤零零的一个人，时间长了，他刘水成总会身体吃亏的。好歹有个伴，都比鳏寡孤独强得多，啥时候回到家总有现成的，饭凉了有人热热，没饭了有人做，晚上还有个说话的，天冷了有人暖被窝。只要老两口都健在，两个人才能活个大寿，要是有一方先走了，那么另一方也不会时间长。刘援朝在心里这么想着，只要刘水成的老婆撒手而去，他刘水成的寿限必定长不了，没人照顾他，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没规律，早晚会得个急症，说不准他老婆前脚走，他就后脚跟过去了。
　　 刘援朝想到这里，就忍不住暗暗发笑，谁让你刘水成跟俺作对？说良心话，咱两家井水不犯河水的，相安无事，和平共处，多好的事儿，想不到你刘水成不知道珍惜，率先破坏了这乡情，如今老天爷看不过去，对你实施了惩罚。这可怨不得俺刘援朝，这都是你不仁不义的结果啊。
　　 刘援朝跟自己的老伴儿正在客厅里看着电视，他的老伴儿看着刘援朝没有注视电视屏幕，而是傻乎乎地直发笑，心中直犯嘀咕，是不是刘援朝为了厂房被拆而郁郁寡欢，心中生闷气，该不会出啥毛病吧？刘援朝老婆的担心并不是没有根据，她理解刘援朝，他是个小心眼，他老伴儿害怕他钻牛角尖。
　　 常言说，钱不主贵，人主贵，要是自己的老公一时想不开，被这件事砸着了心，那可不好。刘水成的老婆不就是为此事得了大病，自己的老公该不会也走那条路吧？刘援朝的老婆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马上转移了注意力，电视看不看都无所谓，可得关心关心自己的老伴儿。老话说得好，少时夫妻老来伴儿，一个人幸福不幸福，全靠两个人老的时候，都健全不健全，要是万一哪一方得了卧床不起的大病，或是先走一步，那可就苦了后一方，连累人不说，白花钱还受罪，啥都不如一个好身体。
　　 “你不看电视，发啥癔症啊？”刘援朝的老婆打破了沉寂，关心地问着刘援朝。
　　 刘援朝只顾得意呢，他老婆的话他都没有听进去，还是傻呵呵地直发笑，心想，刘水成终归是得到了报应，老天爷长眼了，他刘水成吃苦受罪只是刚刚开始，不安好心，就不会有好下场。刘援朝有点幸灾乐祸，他忘乎所以，简直可以说是得意忘形。他的老婆看他理都不理自己，就用胳膊肘捣了刘援朝一下，提醒着他。
　　 刘援朝被他老婆捣了一下，身体微微趔趄，他才从想象之中回过神儿来。他懵懵懂懂地四下张望，一看是他的老伴儿搞的鬼，本想生气呢，可是当他的眼神与老伴儿眼神相撞的时候，刘援朝没气了，因为他老伴的眼神是那么柔和，那么娇媚，充满了关心与体贴。
　　 “你干啥呢？吓俺一跳，没事你看你的电视，捣俺干啥？”刘援朝有点不高兴，悻悻地质问着他的老婆。
　　 “你咋回事，眼睛瞅哪儿呢？想啥事儿啊，是不是又在做你的春秋大梦呀？”刘援朝的老婆调侃着他。
　　 “你又在胡说，俺都啥年纪了，哪还有那份儿心情？你不知道吧，刘水成的老婆可能快不行了？听说吃罢晚饭的时候，从三院拉了回来，俺看是水多面少，活的稀啊。”
　　 刘援朝言归正传，他一本正经地给老伴儿汇报着自己听来的消息，从他的语气可以看出来，刘援朝是相当开心，相当高兴的。刘援朝的老婆并没有他那种心情，毕竟都是女人，眼看着自己的同类命将休矣，她可没有幸灾的丑恶心理，她对刘水成的老婆还是相当同情的，到底都是女人啊。
　　 “唉，她的命不好啊，为了这点事值不当。年轻的时候，她可不少出力流汗，受了多大的罪，眼看着好日子来了，她却没福消受，这都是老天爷的安排。”刘援朝的老婆充满了惋惜，低声表达着自己的见解。
　　 “要说也是，她为人还不错，真是的，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这回咋不是刘水成呢？要是刘水成倒好了，老天不长眼啊，咋会让他老婆代为受过呢？刘水成的老婆人称迫击炮，年轻的时候一个顶俩，要说比男人都能干，家里家外，搁哪都是一把好手啊，有点可惜啊。”
　　 刘援朝同意老伴儿的说法，他觉得刘水成的老婆太不值当，为了这么点小事，连命都搭进去了，可刘水成却安然无恙，还是活蹦乱跳的，老天爷太不公平不是？要是刘水成能得到天谴，那才合刘援朝的意。可惜老天爷不听话，谁也没有办法，既然刘水成得不到报应，那就让他老婆替他受罚吧，也算是稍稍解了心头之气。
　　 “是啊，刘水成的老婆算是有命受罪，没命享福。刘水成还年轻，他老婆要是真走了，他刘水成可不一定受罪，就不说他有三个闺女，就他家的老房子，每年都不少的收入，他还能受罪不成？如今的社会，像刘水成这样的，再找个老伴儿也不是啥难事儿。”刘援朝的老婆表示了对刘水成老婆的痛惜，同时也指出了刘水成今后可能遇到的问题。
　　 刘援朝乍一听老伴儿的话，心下豁然一亮，是啊，这不是对刘水成的惩罚，反倒是帮了刘水成。真是岂有此理，刘水成才五十多，家中有房子出租，每年都有不菲的收入，要真是他的老婆撒手而去，不正好给他腾了地方不是？这不正中了刘水成的下怀？这可不行，这鳖孙艳福不浅啊，他老婆辛辛苦苦为他干了几十年，现如今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走了，不是便宜了他刘水成不是？
　　 本来刘援朝还是满心欢喜，心想着刘水成可得到了报应，想不到刘水成因祸得福，居然越活跃潇洒，这不是老天爷在帮他刘水成吗？天不公平，上苍太不睁眼，怎么会让恶人得志？刘援朝听了老伴儿一席话，顿时如梦初醒，他刚刚还沾沾自喜的心情瞬间变得异常失落与懊恼。
　　 刘援朝本想着可以了却心头之恨，想不到老天无意中倒帮了刘水成的大忙，这是完全出人意料的事情。要不是自己的老伴儿提醒自己，自己还真就以为报了这一箭之仇呢。静下心仔细想想，一点不假，刘水成吃喝嫖赌，五毒俱全，他老婆平日里就拿他没办法，要是他的老婆真的撒手而去，刘水成不是无拘无束，更是自由洒脱了嘛。这可如何是好？刘水成好色成性，他的老婆真的给他腾了地儿，他这不是名正言顺，可以为所欲为了嘛？
　　 这可不成，绝对不成。刘援朝越想越生气，觉得老天爷总跟自己作对，怎么就不能让自己如愿以偿呢？怎么就不惩罚刘水成他本人呢？为啥非得给他制造如此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刘援朝泄气了，明明是老天爷在帮他刘水成，这哪里是让俺刘援朝天随人愿啊？
　　 “这鳖孙，真是个王八，该死不死的东西，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刘援朝恶狠狠地诅咒着，发泄了心中的不满，这种久积的压抑感使他的心理失去了平衡。
　　 “人让人死不可能，天叫人死活不成。好人脆弱命如纸，恶人王八活千年啊。”刘援朝的老婆感慨万千，嘴里发出了无限辛酸的感叹，一副很无奈的表情。
　　 刘援朝长叹一声，他的心情相当沉重，此仇不报，他寝食难安啊。刘援朝的眼睛布满了血丝，心中的怒气无处发泄，他恨不得让刘水成马上下地狱，可是自己做不了主啊，他的脸上浮现出无尽的忧伤与无奈。
　　 “还是那句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不到，等着瞧吧，老天爷早有安排。”
　　 刘援朝的老伴儿发出了真诚的感慨，她的心里没有丈夫心里积压的仇恨大，所以，她看事情看得很透，也很想得开。要不说，从表面看，刘援朝就没有他老伴儿安详慈善，更没有她的豁达与豪爽。
　　 刘援朝陷入了沉思，他的思绪很紊乱，他的心情很迫切，那就是怎么样才能如愿以偿，了却心头大恨？

　　 （78）

　　 刘水成家的客厅里，几个人围在刘水成老婆的床前，特别是二妞咋呼了一声，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其实，刘水成的老婆只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他们没有医学常识，刚刚发现，谁不是惊讶万分，欣喜若狂，殊不知，这就是死亡的信号。
　　 二妞慌忙给她的妈妈顺着气，她用手轻轻摩挲着她妈妈的胸部，刘水成的老婆还是不能说话，也没张开眼睛，只是嘴角蠕动了几下，像是有啥话要说似的。她的三个闺女心急火燎，焦急万分，谁不想让她好起来，所以，围在妈妈的身边，干巴巴地瞎着急，就是帮不上忙。
　　 但是，三个闺女的心情完全可以理解，她们围在妈妈的病榻前，呼唤之声此起彼伏，令人心痛，使人动容。她们声声真挚感人的呼唤，使人心酸，让人情不自禁地想掉眼泪。真是啊，声声撕人肺腑，殷殷母女情深，其声凄婉悲凉，由不得天地不为之动容，日月不为之伤感。
　　 “妈呀，妈呀，你醒醒吧，你快点好起来吧。”
　　 “俺的亲妈呀，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你的闺女们还没尽孝呢。老天爷呀，你就睁睁眼吧，可怜可怜俺妈吧，她可是一辈子的好人啊，从来没做过恶，怎么要惩罚俺妈呢？太不公平了。”
　　 刘水成的大妞三妞忍不住泪流满面，她们边哭边诉说着心中的悲伤，句句字字感人至深，震撼着每个在场人的心灵。虽说二妞一直为她妈妈忙个不停，还没来得及说话，但是，倾听了大姐三妹的心声，她也不由得伤心起来，泪水顺着她的面颊缓缓滑落，滴在她妈妈枯萎蜡黄的脸上。二妞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把滴落到她妈妈脸上的泪滴擦拭干净，不住地抽噎着，泪流满面。
　　 “俺的亲妈呀，你平时最亲俺们了，俺们现在有能力让你过上好生活了，你却等不及，这到底是为啥呀？是不是老天爷对俺们的惩罚呀？让俺们三个愧疚一辈子，你可千万别丢下俺们呀。俺们还没来得及尽孝心呢，你等着俺们，俺们一定会让你开心幸福的，你就放心吧。妈妈呀，你快点好起来吧，你就别吓俺们了，俺们姊妹几个胆子小，这你是知道的啊，快点好起来吧。”
　　 二妞声嘶力竭，痛哭流涕，她道出了自己的心里话。说句实话，二妞为人朴实老成，平日里只顾忙着做自己的生意，钱是挣了不少，可是，她来看她妈的机会就相应减少。为了此事，她一直耿耿于怀，愧疚之情难以言表，她真恨不得自己扇自己几巴掌，为啥就不知道早点尽尽孝呢？
　　 刘水成的老婆挣扎了几下，眼看着已是油尽灯枯，行将就木之人，要想好起来绝对是不可能的。至于她的闺女们希望出现奇迹，那只不过是美好的愿望。美好的愿望必将是不太现实的，也是很遥远的事情，愿望归愿望，现实是现实，谁也没法更改。
　　 二妞坐在她妈妈的身边，一直给她妈顺着气，帮着揉揉胸，摁摁肚的，忙个不停。这时候，她妈妈的脸部起了变化，她感觉到了，二妞想扶她妈坐起来，可又不敢盲目做主。因为她的妈妈一直仰面躺在床上，整个人一动不动的，现如今，有了点变化，自己万一做的不好，出了事怎么办？所以，二妞不敢做主，她的意思是让她爸拿主意。
　　 “爸爸，你过来看看，俺妈有动静了。”
　　 刘水成听二妞招呼自己，连忙起身，拨开众人，走到近前。他看了看，还是老样子，就直率地告诉他的三个闺女，没用的，这是回光返照。
　　 “闺女们呀，不瞒你们说，恁妈马上就不中了，恁都别报啥希望，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说实话，连大医院的医生都没办法的事情，咱还能做什么？恁妈啥也不知道，神志不清，不会言语，唉，都别异想天开了，还是现实点吧。都别大惊小怪的了，都安生吧。”
　　 刘水成拔了三个闺女的气门芯，她们一听连自己的爸爸都这样说了，看来的确是没有希望了。三个闺女泄了气，马上不再言语，都怔怔地望着刘水成，看他如何安排。
　　 二妞却不管那么多，她坐正了身子，把妈妈的头部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半拥半搂着她的妈妈，低头凝视着妈妈的面部，伤心欲绝。她真的好无奈，可惜自己不是华佗在世，不能起死回生，要不然的话，不管花费多高的代价，都要把妈妈从鬼门关给拉回来。
　　 “人的命天造定，阎王叫人三更死，没人会留他到天明。唉，俗话不俗啊，就是这么个道理，别说俺不行了，就是省长，主席也没有办法不是？恁妈的命，还得老天爷当家，她要是命不该绝，一定会起死回生的，要是她命该如此，咱谁也别大哭小闹，没啥用的。人活着的时候，孩子不尽孝心，人死了，大哭小叫的，让谁看呢？唉，恁妈老亏啊，她要是能再多活个二三十年的，也算不亏了。”
　　 刘水成说的话虽然不好听，但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她的三个闺女听着这话有点刺耳，说实话就是实话不中听。三个闺女想说点啥，也都伸伸脖子咽了，没有办法，她们哪个不知道自己爸爸的脾气，要是哪句话说不好，说翻脸就翻脸，比翻书本还快。
　　 刘水成大男子主义意识重，他觉得自己是一家之主，不管自己说的对不对，要是谁敢跟他唱反调，他一定会大发雷霆，严厉回击的。三个闺女最清楚自己的爸爸，虽说他的话不好听，她们也都感觉出来自己的爸爸对妈妈不太关心，他们的感情不太深厚。可是，心知肚明又能如何？没人敢站出来主持正义的，她们的妈妈眼看就要咽气，万一再得罪了自己的爸爸，岂不是两不划算？再说了，她们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惹爸爸生气，她们也理解自己的爸爸，毕竟是男人嘛，可能他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伤心总是难免的，说不定他比谁都难过呢。
　　 “妈妈，妈妈呀，你怎么了嘛？你醒醒呀，你醒醒啊。”二妞这时大呼起来，她轻轻摇晃着她的妈妈，泪水像决了堤的洪水，飞泻而下。
　　 “咋啦，咋啦？妈妈，妈妈，亲妈呀。”说时迟那时快，几个人全都围了上来，着急地大声叫喊着。
　　 刘水成再次凑到了近前，他一看二妞怀中自己的老婆，已然咽了气。她这一撒手人寰，驾鹤西去，云游仙界，让几个孩子忍不住大哭起来。毕竟是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同伴，她的离去，刘水成能不感到伤心吗？那是人之常情的事情，刘水成岂能无动于衷？
　　 “孩他娘，你一路走好啊。”刘水成终于憋不住了，两行老泪喷涌而出。
　　 二妞痛哭失声，这时的二妞情绪失控，她剧烈地摇晃着怀中的妈妈，仿佛要把妈妈从死神的手里夺回来似的，声声呼唤撕心裂肺，让人心酸不已。
　　 几个人哭了一阵，哭声渐渐小了，毕竟都有了心理准备，并不是突发事件，所以，几个人的情绪很快就被控制住了。这时的刘水成已经端坐在沙发上，脸上的泪水早已擦干，他点燃一支烟，慢慢抽了起来。
　　 “都别哭了，看看时间，你妈是啥时间走的？”刘水成自己就有手机，他却不看时间，非要闺女们自己记下。
　　 三个闺女连同三个女婿，几乎是同时掏出手机，他们异口同声地回答着：“十点三十六分。”
　　 “那好吧，按规矩，你妈走的日子，今天就算一天了，咱们看看，排几下葬啊？”刘水成低声征求着孩子们的意见，他其实就有权利决定的，可是他今天非要充分发扬民主，这是有原因的。
　　 “爸，你看着办啊，俺们谁办过这种事？再说了，入乡随俗吧，咱们村都是咋办的，咱可不能例外，让外人看笑话，是不是？”大妞率先接上了话茬，她的话是让两个妹妹听的。
　　 “是啊，大姐你说吧，咱姊妹仨呢，办事也不值啥。你是老大，你做主，你说咋办就咋办，俺没意见，你说到哪，俺就做到哪，保准不掉队。”三妞也表了态，口气很坚决，那就是愿意跟大家走，只要划出道儿，保准没意见。
　　 二妞也不说话，她还是死死地抱着她的妈妈，可能还没有从痛苦中醒过劲呢。她只顾伤心，哪还有心情管这些琐碎小事？只要大家商量好怎么办，她绝对不会有二话，这就是二妞的想法。
　　 “不行的话，就照老规矩吧。别人咋样咱咋样，免得外人看笑话。咱就定下了，五天下葬，今天晚上算一天，后天就得联系殡仪馆的有关事项，该火葬得火葬，相当麻烦的，家里孝子怎么去？咱们还得联系悼念厅，一大堆的事，一个人忙不过来呀。”
　　 刘水成有些担心，毕竟办丧事形势头大，需要帮忙的人多，里里外外的，自己又没儿子，自己的老伴儿作古了，自己还得抛头露面，真是少见。但是，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让自己绝户呢？想到这里，刘水成觉得不如有个儿子，有个儿子也能为自己分忧解难的，现如今想也是瞎想，干脆不去想了。
　　 “这样吧，俺让马桩留下来给你帮忙，你看咋样爸？还有，办事的费用，俺们姊妹仨三一三剩一，平均分配，你看中不中？”大妞让自己的丈夫留下来帮老爸，然后，她讲出了自己的观点。
　　 “咋不中啊，就按大姐说的办，三一三剩一，要不先这样吧，明天来的时候，每家先拿一万吧，不够的话，咱姊妹仨再说，该对就对嘛。”
　　 三妞表示赞同，几个女婿也都没默不作声，听了此话，点点头算是接受了。
　　 “那好吧，就这样安排了，具体下一步的事，以后再说。咱们再说说，明天一早就得撒孝，该通知的人一定得通知到，这可马虎不得，这是大礼，绝对要照规矩办，可不能丢人。”
　　 刘水成一再强调着，因为他是个好面子的人，他总担心把事办砸了，丢人现眼的，惹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