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长篇小说】阴谋（75—76）

（73）

　　 强拆转眼过去了一个半月，是夜，夜风习习，月儿躲在乌云后不肯露头，天气看来要变了，大王庄正街的路灯泛着清凉的光晕，这时的大王庄已没有了往昔的热闹。因为政府的强拆政策，使大王庄租住户纷纷离开，他们就如没有了鸟巢的小鸟，不知道飞到了何处，所以，大王庄又恢复到以往的宁静与寂寥。
　　 晚上，刘水成家里聚了不少人，看着像是出了什么大事。因为从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人脸上，大家能看出他们的心情是无比的沉重，他们的脸色是慌乱与凝重，每个人都是行色匆忙，双目无神。到底刘水成家出了什么事情，那还得从头说起，这可是事出有因的。
　　 自从刘水成家的厂房被强拆以后，刘水成的老婆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她整日里昏昏噩噩，郁郁寡欢，逢人也不说话，总是独自生着闷气。也可能是她心眼太小，想不开，这件事对她的打击太大，她经不起这样沉重的打击，整个人彻底垮了下来。刘水成平日里也不少开导她，可她就是听不进去，每日饭量剧减，身体消瘦。
　　 因为这个原因，刘水成也不少骂她，总是嫌她小肚鸡肠，没有远见。刘水成的老婆从不反驳，也不申辩，总是耷拉着个头，天天无精打采，一副病怏怏的神情。刚开始，刘水成也很伤心，可是随着时间的变化，他啥都想开了，也就没放在心上。刘水成能够做到，可他的老婆却做不到，久而久之，刘水成对他老婆的反常举动逐渐放松了警惕，也不把她的反常举止当做一回事。
　　 就这样，刘水成老婆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当他们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时候，为时已晚。刘水成的老婆已经从城里的三分院被拉了回来，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确定刘水成的老婆得了不治之症。今天就是刘水成本家族的近门儿，以及亲朋好友们最后前来探视刘水成的老婆，他们的目的很清楚，也就是商量一下刘水成老婆后事的问题。
　　 刘水成心情沉重，神情沮丧，他的三个闺女少不了都赶到了现场，屋子里聚集着至亲的人们。有的本家来看过之后，放下礼物，看看没有下脚的地方，就知趣地借故离开了，现如今剩下的都是些关系最亲近的人，他们聚在一起，不住地安慰着刘水成，让他一定不要太伤心，一定要想开点。
　　 刘水成的老婆躺在床上已经奄奄一息，人事不省，她跟本就没有了什么知觉，唯一的特征就是还能勉强呼吸，除此之外，她什么都不知道。她现在的情形，完全可以说跟死人没啥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还能喘气，刘水成伤心总是难免的，这是人之常情。他耷拉着脑袋，抽着闷烟，一句话都没有，只是默默地盯注着自己相濡以沫了几十年的妻子，刘水成黯然神伤，欲哭无泪。
　　 刘水成三个如花似玉的闺女守在母亲的床前，个个满眼噙泪，无不伤心欲绝。她们的脸上还不时闪现着晶莹的泪花，有的已是低声抽噎，控制不住悲痛的心情。
　　 刘水成看着人亦如此，确实无力回天，就低声劝慰着三个闺女，让她们想开点，别太伤心。刘水成也是一番好意，他不希望自己的三个闺女因伤心而毁了身体，她们现如今各成一家，谁都有谁的事情，要是孩子们再有个啥好和歹，那岂不是连累了孩子们，她们的母亲没有福气，那是她自己的事情，都怨她命不济，谁也没有办法啊。
　　 “我给你们说呀，大妞，你是抬头为大的，劝劝你的俩妹妹，别伤心了，你们也尽力了，你妈她没福气，命短，谁也无能为力。还是说说正事吧，别哭哭啼啼的，无济于事的。”
　　 刘水成看着自己的老婆，心情沉重地对三个闺女说道。他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们过度伤心，这已经是不可更改的事实了，再伤心又不能使她们的母亲恢复如初，彻底好起来，还不如面对现实，说点具体的事情。
　　 “爸，俺妈老亏啊，她一辈子没享一天福，你看看，你看看，呜呜，呜呜，俺妈咋会这么小心眼啊，厂房扒了就扒了，为啥想不开啊，俺又不跟你们要帐，她着急个啥？”大妞边哭边倾诉着心中的话语。
　　 二妞端坐在她母亲的身边，时不时用手帮她的妈妈梳理着头发，擦拭着她妈妈的面颊，眼泪禁不住扑扑簌簌滚落下来，她端详着自己的母亲，伤心欲绝地说道。
　　 “妈呀，你咋那么傻呀，这算啥事，你咋就想不开呢？往后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钱算个啥，那都是身外之物，你难道就看不透这一点吗？我的亲妈呀，你才五十多，辛辛苦苦了一辈子，好吃的你不舍得，好穿的你也没有穿过，更别说你浪费一分一文了。平日里你勤俭持家，省吃俭用，想不到到了晚年，眼看着就要过上好日子，你咋就没这个命呢？我的亲妈呀，你真傻啊。”
　　 二妞最亲她妈了，这是有原因的。因为刘水成第一胎生了闺女，她是第二胎，还是个闺女，为了能要个儿子，刘水成要把他的二闺女送给他人收养。但是，刘水成的老婆执意不肯，因为没跟孩子见面还没啥感情，一旦见了孩子的面，刘水成的老婆就舍不得把闺女送给他人了，这就是母子连心的道理。
　　 刘水成的老婆在她的二闺女懂事的时候，经常提起这件事，所以，他们的二闺女最亲她妈。要不是她妈的话，说不准二闺女如今啥样呢？这就是刘水成的二妞为什么这样心疼自己的母亲。她们的关系处得也不错，很融洽，平日子说说笑笑，感情深厚，现如今，她的妈妈这般年轻，却将要驾鹤西去，撒手人寰，这怎么不让她的闺女痛彻心扉，痛不欲生啊，毕竟太年轻，太年轻，没享过一天的清福啊。
　　 “二妞，说话就说话，可不许哭，你妈还没死呢。”刘水成在一旁有点不耐烦了，他严肃地强调着。
　　 “咋啦？俺妈到了今天这地步，跟你就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尽到一个做丈夫的责任了吗？你成天就知道吃喝玩乐，啥也不操心，都是你把俺妈累着了。”
　　 刘水成的二妞有点执拗，说话也不好听，但是她的话并不是没有一点道理，当刘水成训斥她的时候，她就毫不客气地奋起反击，搞得刘水成脸色大变，满心不悦。但是，刘水成拿他的二闺女一点办法都没有，他深深理解自己的闺女，她可是个倔丫头，搞不好她可是啥话都敢说。
　　 “二妞，你在跟谁说话呢？你咋能这样说咱爸，你也不看看，咱妈都成这样了，你还惹咱爸生气不是？”刘水成的大妞挺身而出，毕竟她是家中的老大，说话还是有分量的。
　　 要是刘水成这样说，二妞说不定还不服气呢，可惜是她大姐发话了，二妞才乖乖地忍了下来。二妞是看她大姐的面子，刘水成的大妞说话也讲理儿，在她们姊妹仨个当中，就大妞说话有威信，有说服力。但凡是大妞讲的话，她的两个妹妹一般只会遵从，从不敢反驳狡辩。
　　 “咱还是说说正事吧，光伤心流泪也不办事啊。”大妞率先提了出来，她的意思很明了，从她说话的态度和方式可以看出来，她还是倾向刘水成的。
　　 刘水成摁灭烟头，眨巴着眼睛，搓了搓双手，干咳了两声，才说道。
　　 “你们大姐说得对，咱们光伤心不办事的，眼看着恁妈是不行了，再说其他的还有啥意思？恁妈享福受罪，那是她的命，又不是谁把她毒害成这样的，是不是？现在的日子好过了，可她就是没这命享受谁有啥办法？”
　　 刘水成的话像是在为自己开脱责任，他说完之后就盯着他的大妞，征求着她的意见。
　　 “咱爸当家，有啥就说吧，说到哪，俺执行到哪。俺们三个都还年轻，谁办过这种事？你是当家的，还不是你咋说俺们咋办啊？你就说吧。”
　　 刘水成的三闺女怀里还抱着小孩子呢，她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她的意思很清楚，那就是刘水成只要咬个牙印，该怎么出钱就怎么出钱，说白了，办事离了花钱咋行？其实，刘水成的目的莫过如此。他的厂房才被强拆，欠了一屁股的账，再加上他的老婆突然病倒，哪样不是花钱的事？
　　 刘水成又不是开银行的，现如今遇到了这种事，少不了得个几万块钱，说良心话，现在啥东西都在涨价，办事没个几万块是绝对下不来的。可是，这几万块钱在哪里呢？一句话，只要刘水成说出口，三个闺女分摊不就解决了嘛。刘水成本来就是这个意思，却又不好意思开口，这就是刘水成为难的地方。毕竟他还欠着闺女们的钱没还呢，如今又要张嘴，岂不是得寸进尺？
　　 刘水成都觉得不好意思的事情，必定是真的难以启齿，不会有假。他不直奔主题，是碍于面子，但是三个闺女哪有他那么多的鬼心眼，她们只是觉得从没有办过这等事，很是为难，所以都不敢开口。她们不明就里，并不是她们故意装傻充憨，装聋作哑，的确是实实在在缺乏经验，没有发言权。
　　 这时，刘水成三闺女怀中的孩子哭闹了起来，他们的谈话被迫中断。屋里一片沉寂，说也不再说话，只有刘水成的三闺女哄孩子发出的啊啊声。孩子噙住了浑圆的奶头，不再闹人，小家伙可能是饿坏了，他尽情地吮吸着甘甜的乳汁，小嘴巴发出了吧砸吧砸的声响。

　　（76）

　　 “三妞啊，你有小孩，这样熬着也不是个事儿，要不你先回去吧，恁妈眼看着都这样了，谁也没有能力让她好起来，熬着也是白熬。听话吧，恁妈知道你的孝心就行了，别让孩子受凉了。”
　　 刘水成趁着三妞奶孩子的时候，提醒着三妞。眼看着自己的妻子在这挺呢，好是绝对好不起来了，让孩子们陪着受罪，要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只是三妞的小孩太小，他懂得个啥？大人陪着还能说过去，让不懂事的吃奶孩儿跟着大人受罪，实在有点说不过去。这是刘水成的想法，但是作为刘水成的三个女儿来说，她们怎么舍得撇下自己的妈妈，不管不问呢？尽管刘水成不断地催促着，他的三妞就是没有要走的意思。
　　 “三妞啊，听话啊，别让孩子跟着受罪，孩子太小，万一感冒了可不好，孩子吃药打针的，多受罪。”刘水成语重心长，一遍又一遍地催促着三妞。
　　 其实，刘水成最心疼的是他的三妞，也许这是个惯性吧，但凡家长们不是最疼爱家中的老大，就是家中的老小。别的地方是不是这样，但是大王庄附近，都基本上是这样的状况。刘水成也不列外，他心中最操心的，最偏向的就是他的三妞。并不是说他的三妞在姊妹三个中长得最漂亮，或是最懂事，这个跟家长的偏爱是没有多大关系的，最要是因为三妞最小，刘水成在她小的时候，不少带她出去，跟刘水成相处的时间比较长。他们的私人感情要比其他两个闺女多少深厚一些，这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要说呢，刘水成的大妞和二妞都知道刘水成有点私心，那就是偏袒老三，但是，她们毕竟是姐姐，即使心知肚明，谁都没说什么。
　　 常言说，人不偏心，狗不吃屎。这种现象司空见惯，可能在哪个家庭都普遍存在，除非是独生子女家庭才不会出现如此情形。但是，自己家出现就出现了，谁也无法更改。再说了，即使父母多么偏心，又能如何？父母又没什么家产，难道还会私下给三妞点私房钱不成？不要说没有，就是有，又没给外人，都是自家姐妹，谁还能亏到哪里去？刘水成的大妞和二妞都很通情达理，她们不计较，也就没什么妨碍了。
　　 “爸，你就不要撵俺了，俺妈对俺那么亲，说啥俺都要陪陪俺妈的。她好不起，俺没办法，可是俺要尽尽俺的孝心，不能让俺妈孤孤单单地就这么走了。”
　　 刘水成的三妞眼含热泪，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抖，呜咽，她把孩子往自己的怀里搂了搂，用自己的外罩搭在孩子身上，生怕孩子受冷着凉。
　　 “再说了，小孩是饿了，他吃过奶，一小会就睡着，他睡着之后，俺把他放床上，就没事了。今晚俺不会回去的，你也别再撵俺了，爸，你渴不渴，张斌，你去给咱爸倒点开水吧。”
　　 三妞真是有眼色，心细，还是她懂得心疼她爸。他使唤张斌，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丈夫。她的丈夫也算听话，马上就给刘水成倒水去了。刘水成一看，心中暗喜，心说还是三妞知道心疼他爹啊，真是没有白疼她。要说也是，人心换人心，刘水成心疼三妞，三妞当然就知道孝敬他。刘水成觉得很满足，不管咋说，有这三个闺女，自己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自己只要有这命，不会受罪这是毋庸置疑的了。
　　 刘水成虽说连连阻止，只不过是出于礼节，实际上他真的有点口渴。毕竟不是自己的儿子，这样使唤他，总觉得有点不妥，但是，三妞说话有魄力，三女婿也算听话。不管刘水成怎么说，张斌不管，他的妻子让他给老泰山倒水，他就只好倒水了，至于老泰山喝与不喝，他就不管，只要完成任务就行。
　　 刘水成的二妞，一直坐在她妈妈的身边，她的妈妈虽说跟死人没啥区别，毕竟还没断气。只要没咽最后一口气，她就舍不得离开她的妈妈。说句实话，刘水成的老婆因为心病已久，再不医治，到了发现病情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治疗的最佳期，她已经骨瘦如柴，不成人形，看起来真的很吓人。
　　 刘水成老婆的模样吓人不假，但是这只是对外人来说的，作为她的女儿们，没有一个人觉得自己的妈妈阴森恐怖，也没有一个人远离她，不敢靠近的。还是那句话，亲人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不会嫌弃的，不离不弃的最终还是自己的亲人，哪怕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她们都不忍放弃，也不会放弃。
　　 刘水成的二妞一直注视着她的妈妈，哪怕有丁点的反应都躲不过二妞的眼睛。她最最心疼自己的妈妈，她的心情完全可以理解，她的妈妈最疼爱她，可是自己还没尽孝呢，她却病成这样，这咋不让二妞伤心欲绝，心如针扎？说实话，二妞一直想着怎么孝敬自己的妈妈，可是老天就不给她这个机会，让她羞愧万分，后悔不已。都是自己的错，为什么不知道时常回家看看呢，一直忙着做自己的生意，就知道挣钱，现如今二妞不缺钱，可是她缺的是母爱啊。仔细想想，都是自己没有尽到一个做儿女的责任，自己是罪魁祸首，自己的罪过十恶不赦啊，这深深的内疚感一直折磨着刘水成的二妞，她真的不能原谅自己，她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
　　 “二妞，你看看咱妈有啥反应没有，别光看着不知道照应。”刘水成的大妞嘱咐着她的二妹。
　　 “俺知道，这个不用你操心，放心吧大姐。”二妞头也不抬，深情地注视着她妈妈的面部。
　　 “二妞，你坐一边歇歇吧，你就是再忙活，也不济事的。医生都没得办法了，你还瞎忙个啥？”刘水成心疼是在所难免的，但是，从他的表情看，并不是彻底失望，并没有伤心欲绝。可能是刘水成见过这种事太多的缘故吧，他对自己老婆将要辞世，表现出的是特有的坦然与理智，根本看不出他痛不欲生的悲伤心情。
　　 “爸，你就别管了，俺不累，平时俺没时间陪俺妈，现在说啥俺都要陪着她，绝不离开她半步。唉，俺妈命真苦啊，一天福都没享，太亏了，太亏了。”
　　 二妞说着说着，忍不住眼泪簌簌落下，她晶莹的泪珠不经意间滴落到她妈妈的脸上，二妞连忙擦拭着她妈妈干枯的面颊，可能是太过伤心的缘故吧，二妞说话都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了，哽咽着诉说着自己的心里话，委婉凄楚，令人柔肠寸断，整个房间立马肃静沉寂起来，无人发话，大家只是静静地倾听着二妞的肺腑之言。
　　 “妈呀，俺的亲妈呀，你年纪轻轻的，咋会想不开呢？不就是房子没了吗？咱家的房子已经盖好了，每年都有收入不是？地里的厂房又不是只咱们一家被拆了，你为啥就想不开呢？你倒好，啥心都不操了，留下俺爸孤独一人，往后俺爸可咋过啊？你就不想想，往后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该你享福了，你却倒了下来，这不是让外人看咱们的笑话吗？俺的亲妈呀，年轻的时候，你不少出力流汗，家里家外你不少操心。你咋就没这个命呢，都是你太小心眼，看钱看得太重，这钱算个啥？只要你能好起来，俺就是倾家荡产，都没有二话啊。俺的亲妈，你说你傻不傻啊，咋就想不开呢。”
　　 二妞声嘶力竭，痛哭失声，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珍珠滚滚而下。刘水成的大妞和三妞都被老二的哭诉感染了，她们看着自己的妈妈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面如土灰，形如枯草，消瘦得不成人形，现如今只有进气没有出气，眼看着就要与世长辞，谁不是心如刀剜？
　　 “二妞，你别说了，你要这样一说，俺真的受不了，咱妈就是没福气啊，这是她的命，谁能左右得了？”大妞劝慰着她的二妹，毕竟他们的妈妈还没有断气，这样哭哭啼啼的，为时过早了不是？
　　 三妞这时已经喂好了孩子，小家伙吃饱之后，就美美地进入了梦乡。他可不管那么多，吃饱了就睡，还是小孩子幸福，啥心都不用操，任凭天塌地陷，他依然呼呼而睡，不管不问。
　　 “三妞，小家伙睡着了吧？要是睡下了，你就把他放到床上，你一直就这么抱着，累不累啊？再说了，小家伙在你的怀中睡觉，毕竟不舒服，天气也冷了，别冻着孩子。听话三妞，快点吧，要不先放床上吧。”刘水成就知道心疼三妞，他一个劲地敦促着三妞。
　　 “不碍事，不碍事，还是俺抱着吧，这样没事的，冻不着她他的，俺用上衣包着他，他不会冷的。你就别操心了爸，你累不累啊，要是累了，你就休息去，这里有我们几个呢，要是有啥事，俺们叫你，你再起来。”三妞反过来关心着她的爸爸，三妞一席话，让刘水成很是感动，他眨巴着小眼睛，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什么，能够坚持的。
　　 “大妞啊，今天晚上你们都没吃啥东西，要是饿的话，厨房有东西，你们想吃啥就去做点，别忍着。饿坏了身体才不划算呢，你妈妈都已经这样了，都守着又能咋地？要是饿了，你就跟他们做点吃的。别都守着，要不，该回去你们都回去吧，有我自己就行，俺陪着恁妈。”
　　 “那可不行，咋会让你自己陪着俺妈呢。我们都没事，回去也睡不着，还不如陪着俺妈呢。再说了，我们做晚辈的咋能这样不懂事？绝对不会就这样回去的。”
　　 刘水成的大妞马上亮明了自己的观点，其实虽说这话出自大妞之口，却也是她们姊妹三个的心里话，她的观点完全能代表她的两个妹妹。大妞说过之后，二妞与三妞都表示没有异议，愿意留下来，陪伴她们的妈妈。说实话，也许这就是她们妈妈活在世上的最后一夜了，谁也不愿离开的，这是不争的事实。
　　 正在这时，二妞发出了一声惊呼：“妈妈有反应了，她刚刚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