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长篇小说:《追捕》第八章 流离(一)
作品名称:【原创】长篇小说:《追捕》 作者:南柯追梦人 发布时间:2013-02-10 22:30:44 字数:5275
第八章 流 离(一)
杜明秋跟黄板儿牙走后,甄馨任美有些担心起来。不是担心黄板儿牙会把杜明秋怎么样,也不是担心黄板儿牙会把钱拐跑,而是担心杜明秋剃头刮脸后会被人认出来。心里焦急,却又不知道到哪儿能找到他们。焦急地在危楼里来回地踱步,两眼不住地向来路望去,期盼着杜明秋早些出现。
剩下的叫花子们不知道甄馨任美急的是什么,也不敢问,一双双疑问的目光看着甄馨任美。甄馨任美发现这些疑惑的目光在看着自己,叹了口气,摇摇头对叫花子们说:“你们看我干嘛?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不用在这儿陪我。”
叫花子们如逢大赦,急忙依次快速走出危楼,留下了空空的毛坯房与甄馨任美和难闻的混浊气味。这难闻的气味使甄馨任美一分钟也不想呆下去,但担心杜明秋的安危,急得满屋子里乱走。脑子里一片混乱,踱步时没忘记把自己盘在脑上的发髻打开,将长长的黑发披在肩上。又掏出墨镜戴上,这样做是防止有人认出自己。
正在焦急间,就听到外面黄板儿牙的说笑声。甄馨任美看了看手表,还不到两小时。急忙迎出门外。只见焕然一新的杜明秋,除了有时出现过去那光彩的目光外,依然看不出他过去的影子。剪了头发,刮了胡须,面容显得更加憔悴了,活脱一个大烟鬼的模样。但戴上眼镜后,多少有点杜明秋的影子。甄馨任美心里在暗笑自己,那份担心是没有必要的,只要杜明秋不自报姓名,也别让人听出他的语声,是不会有人能认得出来他的。
黄板儿牙笑嘻嘻地走过了,见了甄馨任美一愣,只见甄馨任美的打扮和刚才痛打自己的甄馨任美判若两人,眼前站的是一位极时髦的女郎。听见她说话语声才确定是甄馨任美无疑,便把剩下的百十余元钱递到甄馨任美面前。心想:这么美的可人,别说对她动手,就是骂她都舍不得啊。只见身材高挑的甄馨任美,身段美妙,真的是妩媚动人。特别鼻子上的茶色墨镜罩着眼睛,有种朦朦胧胧的美感。眼睛直直盯住甄馨任美舍不得离开,伸出的手有些发抖。
甄馨任美看着递过来的钱,向黄板儿牙摆摆手说:“剩下的归你们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谢谢,谢谢。”黄板儿牙说完,向几个叫花子一晃头,领着几个人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师傅,咱们先吃点饭去,然后再去看看病。”甄馨任美对杜明秋说。
杜明秋微微地点点头,木讷地跟着甄馨任美走出危楼。甄馨任美急于找个小饭店先填饱肚子,但杜明秋跟在后面慢慢腾腾,鼻涕一把泪一把,刚刚清醒一点儿的神智,又有些糊涂了。嘴里哼哼叽叽,也听不清楚他说的是什么。并一个劲儿地向甄馨任美要烟抽。甄馨任美感觉烟不对,就给杜明秋买别的牌子,杜明秋抽着不过瘾,还要三五牌的。时明白,时糊涂,闹得甄馨任美不知该怎样做好。找到一个僻静的小饭店,卫生很差很差,但为了躲避被追捕,不得不将就了。
甄馨任美要了两个小菜,要了两碗刀削面。特意对服务员说面要热的,但是,当服务员把面端到甄馨任美面前时,甄馨任美差点没吐出来。其实,当甄馨任美一看到这位服务员就有些吃不下去了。这服务员40多岁的样子。冷眼一看脸上画的跟唱戏的差不多,仔细再看甚至比唱戏的画的要难看的多。更令甄馨任美觉得恶心的是,这位半老徐婆的大拇指就在这面里,而且手指盖里的泥黑黑的。刚刚吃下去的几口菜,在胃里不住地跳跃着,随时都有蹦出嗓子的可能。
“你给我们换碗热的面。”甄馨任美紧蹙着眉头对服务员说。
“这就是热的。”服务员不解地看着甄馨任美回答说。
“热的怎么不烫手呢?”甄馨任美说。
“你怎么知道不烫手呢?”服务员又问道。
“你的手指都在面里,烫手你能把手指伸进碗里吗?”甄馨任美说。
“啊,不好意思,是我没注意。”服务员说着就要把面放下。
“你给我换一碗。”甄馨任美说。
“这都做好了,没法换。”服务员说。
“先不说你的手洗没洗,就手指盖那么长,里面都是黑泥,这面怎么吃?”甄馨任美声调有些高。
“这……”服务员一时语塞。
“换不换?不换就叫你们老板来。”甄馨任美说。
“换,换还不行吗?”服务员语声也很高,说完扭着她那肥胖的身躯走向厨房。
甄馨任美越想越想离开,但见杜明秋吃得很香,也就放弃了离开的念头。放下筷子,静静地看着杜明秋吃。面再次端上来,甄馨任美已没心思吃下去,都被杜明秋狼吞虎咽般的全部吃下。甄馨任美看着杜明秋风卷残云般的吃着,心里却在想,端出去的面,可能转一圈又端回来,就是服务员往里吐口唾沫,也未尝不可能。想到这,喊来服务员结账,把钱交给服务员,拉起杜明秋就走。杜明秋还没吃够,硬是全部吃完,才看着饭桌恋恋不舍地跟着甄馨任美离开这家小饭店。
从小饭店出来,甄馨任美急于去医院给杜明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会出现这种病症。便领着杜明秋来到新安县人民医院,远远就看见有警察在门前盘查过往人员。甄馨任美心想,新安县的警察不认识我,杜明秋现在的这种情况不知新安的警察认不出,就是史春雨他们也认不出来,便大大方方地领着杜明秋直奔医院大门。离医院门10多米时,一辆三菱突然开来,在医院门前一个急刹车停下。甄馨任美急忙一把拽过杜明秋,闪进人群里,向一旁躲去。只见车门打开,曾志隆、史东仁和薛江下车直奔医院门里。急忙拉着杜明秋快速找到一个僻静的地方,静静地坐在路边的马路牙子上想办法。
杜明秋看见曾志隆他们,原本糊涂的他突然又明白起来,张嘴就叫“志隆”。吓得甄馨任美一把捂住他的嘴,快速把他带到远离医院的地方。
“怎么了任美?”半清醒半糊涂的杜明秋不解地问。
“他们正在抓你,正愁找不到呢。”甄馨任美悄声说。
“抓我?”杜明秋不解地看着甄馨任美惊讶地问道。
“是啊,现在你已经被通缉了。”甄馨任美回答。
“为什么通缉我啊?”杜明秋眼睛瞪得更大了。
“因为你打死了陆珩。”甄馨任美说。
“打死了陆珩?我打死了陆珩?”杜明秋疑惑地看着甄馨任美问。
甄馨任美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我为什么要打死陆珩啊?”杜明秋睁大了眼睛又问。
甄馨任美没说话,无奈地摇摇头。
“这不可能啊。”杜明秋着急地说,“我要在陆珩身上找线索,怎么会打死他,与他又没有恩怨。”
甄馨任美还是摇摇头,把目光望向远方,脑子里也在思索杜明秋为什么要打死陆珩。但很快就收回目光,想起目前连缚鸡之力都没有的杜明秋是根本不可能打不死人。又想起杜明秋的得病是那样的奇怪,不禁在心里打了个寒战。总觉得事事都那么蹊跷,似乎有种看不见的手在操纵着一切,使一个责任心极强,精明强干,一心朴实在侦查破案上的杜明秋被折磨成现在这个样子。不但得了蹊跷的怪病,还成了被追捕的逃犯。
突然,只见杜明秋用手敲打着自己的脑袋,嘴里含混不清地说着什么。片刻间,又开始哽噎起来。
甄馨任美正在纳罕间,只见杜明秋嘴里叫着爸爸妈妈,眼泪也随之而下,竟然呜呜地哭了起来。
“怎么了,师傅?”甄馨任美问道。
杜明秋也不回答,依然在喊叫着、呜呜地哭着。
甄馨任美不知杜明秋是什么原因哭叫,也不知怎样劝解,盯着杜明秋那悲恸的样子,不知所措。
就在此时,苏省带领“全局”民警,正在新城县火化场为杜明秋的父母办理伤逝。在哀乐响彻吊唁大厅时,参加吊唁的人们肃立严整。舒绣搂着儿子站在故者的送葬队伍里,痛不欲生。苏省的妻子、史春雨的妻子等紧紧搀扶着母子俩,默默地陪着舒绣掉眼泪。故者的亲人们泣声不止,整个大厅气氛肃穆。但,各种手机的铃声破坏了整个氛围,有“叮铃铃……”是经典的老铃声响起、有“主人主人,来电话了,请接电话啦……”、有很甜的女声提示、有“今日同饮庆功酒,壮志未酬志不休……”杨子荣的《甘洒热血写春秋》、一阵刺耳节奏感很强的铃声转入了人们的耳朵里,是经典老电影中的“鬼子进村”、“嗷呜——”狼嚎声、接着“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是李娜诵经……这些的铃声,与葬礼的哀乐极不协调。苏省气愤得直回头看,也不知是谁的手机在响,无法制止。更使人难以理解是,写着故者姓名告别仪式的横额是电子的,而字体竟然是红色的,醒目得极不严肃。
告别仪式其实时间并不长,但在苏省心里却感觉很漫长,原因就是那些不协调的声音,而二老人为的意外去世,使苏省心乱如麻。葬礼结束后,舒婷母子依然由苏省妻子和史春雨妻子陪同回家,苏省带领曲严明等人安排善后。
此时的杜明秋十分悲伤,泪流满面,悲声不断。使甄馨任美不知所措,不知该怎样劝解,只有怔怔地看着,静静地等待杜明秋缓解过来。过了好久,没有结束悲声的杜明秋又开始神志不清,言语不明地说起“疯话”,似发高烧。过了很久很久,杜明秋开始昏昏沉沉的,靠在墙角边睡了起来。甄馨任美怕杜明秋受风寒,把自己的衣服给杜明秋盖在身上。看着杜明秋沉沉深睡,甄馨任美脑子里想了很多很多。
杜明秋为什么要杀陆珩,一个那么热衷与工作的人会做出这样的事吗?杜明秋杀陆珩的目的又是什么,他们之间有着什么样的联系?如果他要杀陆珩,为什么还要千方百计地抓住陆珩?如果没有杜明秋的“打草惊蛇”或说“赶鸭子上架”的办法,陆珩能那么顺利的落网吗?杜明秋到底得的是什么怪病,时明白时糊涂的?一个意志那么坚强的人,怎么会落到现在这种地步?原本一个追捕嫌疑犯的民警,怎么会变成了被追捕者?一个风度高雅,气质迷人的人,为什么会病到这种程度?是精神方面的病症,还是食物的关系?烟,难道是香烟有问题?看来一定是烟有问题,但是哪种烟出的问题?三五,一定是三五烟有问题。因为,除了三五牌烟抽后有反映,其他的抽后和没抽一样。怎么办?得对烟进行检验才能知道到底是不是烟真的有问题。要想检验,县城的医院不行,得去省城检验。
甄馨任美想到这,叫醒杜明秋,带着他截住一辆出租车奔火车站而去。到了火车站,甄馨任美下车,付给司机打车费,领着杜明秋就奔售票处。刚到大厅门口,就看见有着警服的警察在大厅内走动。甄馨任美想了想,迈步就往里走。刚踏进门槛,只见于东仁正和几个着便装的四处张望,急忙拉着杜明秋退了出来,躲进人群里。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薛江也在另一个角落里。没办法,只好领着杜明秋远离火车站。
去客运站,但客运站肯定也会有警察堵截。但也必须试一试,不能干在这等。打辆出租车,又奔客运站。还没等到客运站,远远就看见有警察在候客室门前检查进入候客室的人们。甄馨任美气得“哼”了一声,远远带杜明秋下车,在客运站附近找了一家个人小旅店,定了个小房间,等候时机。小旅店虽然条件很差,也很脏,但老板为了挣钱,也不要身份证,自己随便报名就可以登记住下。安顿杜明秋休息后,甄馨任美又仔细给自己打扮一下,对着镜子看了看,觉得不会被人认出来,便出了旅店,向客运站走去。
门前的警察见甄馨任美是位时髦的女郎,也不检查,欣赏着看她走进候车室。甄馨任美进了大厅,向售票窗口走去。正当她要问都有几点的客车时,突然听到李兆恒的说话声。回头看去,只见李兆恒与史春雨和徐光伟向这边走来。甄馨任美一怔,本想找史春雨,但见还有李兆恒他们,便闪身躲开,绕开史春雨他们,走出候车室。
甄馨任美心里痛骂倒霉。医院有曾志隆、火车站有于东仁和薛江、客运站有史春雨和李兆恒他们,看样子想离开新安是不容易了。该布置人堵截的地方都有人,甭说,公路出城的路口肯定也会有人设卡堵截了。
甄馨任美懊恼地向小旅店返回。走进门口时,只见杜明秋在吧台旁把电话话筒放下,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四处看看,便快步上前把杜明秋拉进房间。刚坐下喘息着,就听见有人敲门声。心里依照慌乱,难道是警察来查旅店?
“快开门,是我。”是史春雨焦急的声音。
甄馨任美一阵犹豫,怔在当地不知怎么办好。
“快点开门,任美,我是史春雨。”史春雨急切地说,“马上就来人了,快走!”
甄馨任美慢吞吞地把门打开,史春雨急忙挤进室内对甄馨任美说:“快走,新安的警察马上就到,快!”说完拉起甄馨任美和杜明秋就走。
“怎么回事?”甄馨任美满脸问号。
“快,上车再说,不然就来不及了。”史春雨急切地说。
史春雨和甄馨任美扶着杜明秋快速上了史春雨的车,史春雨也不说话,开车迅速就走。车刚起步,就看见几辆警车向小旅店驶来。史春雨让甄馨任美和杜明秋俯在靠背后面,缓缓地将车驶离小旅店,开到一个僻静地方停下。
“怎么回事?”甄馨任美急切地问。
“师傅在旅店给新安110打电话,说他就是杜明秋,现在住的是铜墙铁壁的房间,让他们来抓。”史春雨喘着粗气说。
“啊……”甄馨任美一时哑口,看了看神志时清醒时不清醒的杜明秋,又问史春雨,“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家小旅店的?”
“新安110用对讲机里喊,李兆恒对答时我听见的。我得走了,不然他们一定会怀疑的。”史春雨说。
“我想师傅是中毒了。”甄馨任美掏出三五牌香烟对史春雨认真地说,“一定是这三五牌烟出的问题。”
“你怎么知道?”史春雨疑惑地问。
“你快回去,没时间跟你解释了。”甄馨任美说,“给你一盒,一旦我们被抓住,你想法把这盒烟送到省里去化验。一定要注意于东仁的行动,因为这烟都是他给师傅的。”
“你们怎么办?”史春雨接过三五牌香烟揣在怀里问道。
“我和师傅想办法去省里化验香烟和给师傅看病。”甄馨任美回答。
“能走得出去吗?”史春雨担心的问。
“就得走哪儿算哪儿了。”甄馨任美毫无把握地说,神情十分失望。
“一定要多加小心,矫局、柯大队也带人来了。”史春雨告诉说。
“啊?!”甄馨任美又是一惊。
“而且,市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梁少飞也带队到了。”史春雨又说。
甄馨任美张开的嘴张开得更大了,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怔怔地看着史春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