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长篇小说:《追捕》第七章 被追捕(二)
作品名称:【原创】长篇小说:《追捕》 作者:南柯追梦人 发布时间:2013-02-09 09:10:57 字数:4904
第七章 被追捕(二)
没有抽足烟的杜明秋,嗓子眼里依然嗬嗬地叫着。那些酒足饭饱后要睡觉的要饭人们,盛怒之下,只有把杜明秋打昏后才能安静地睡去。醒来后的杜明秋,浑身如万蚁噬心般的难过。眼角儿、嘴角儿、鼻翼虽然裂开,但他不知疼痛,四处寻找烟蒂。突然心里感到一阵难过,眼泪不觉流出眼眶,口中沙哑地叫出“爸、妈,爸、妈……”他爬起身来,摇摇晃晃地走出危楼,茫然不知所向地走着。嘴里不停地嘟囔着:“爸、妈,舒绣、儿子……”反反复复,眼泪泉涌般地不停流下。本身失去眼镜后就看不清眼前的事物,现在眼泪又给他蒙上了一层水雾,更使他看不出去多远。原本就摇摇晃晃的他,走起路来就更不稳当,有一颗鹅卵石大小的砖头石块就会把他绊倒。绊倒了爬起来,爬起来再绊倒。刚刚凝结的血伽,又重新冒出鲜血。一路漫无目的地走,一路漫无目的摔倒爬起。
“爸,妈,爸,妈……”叫着叫着,杜明秋的叫喊变成了哭叫,内心里就像是被掏空一样难过。加上浑身如万蚁吞噬的痛楚,直到没有了力气,昏厥过去。
就在杜明秋莫名地哭叫着爸爸妈妈前的一个小时,矫九经带着柯荣义和几名刑警来到了杜明秋的家。正在收拾屋子的舒绣热情地接待他们,请他们坐下,给他们沏茶点烟。
“嫂子,你别忙了。”坐下来的矫九经正色说,“杜明秋和你联系没有?”
“没有哇。”舒绣不解地看着矫九经问,“他不是跟你们办案去了吗?”
“你们在外地都有什么亲友?他在什么地方可以落脚?”矫九经继续问道。
“什么意思?”舒绣惊讶地看着矫九经问,“我怎么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
“你好好想想。”矫九经依然正色说道,“我们怎么能找到他。”
“怎么了?”舒绣的声音有些颤抖,声调也高了起来,“明秋到底出什么事了?”
“你先好好想想在什么地方能找到杜明秋。”矫九经依然冷若冰霜地说。
“谁呀?”杜母推开卧室的门走了出来问。
“妈,是明秋单位的领导。”舒绣急忙起身让婆婆回屋。
“老人家来了正好,也帮助想一想杜明秋在外面都和谁有来往。”矫九经说。
“不行,我妈身体不好。”舒绣说着往回劝婆婆回屋,“再说她老人家岁数大了,记忆不清,有什么事你和我说。”
“明秋怎么了?”杜母问。
“杜明秋现在已经被我们通缉。”矫九经说,“请你们配合我们找到他,不然会牵连你们的。”
“被通缉?!”舒绣直觉的脑袋嗡的一下,差点没晕倒。
“明秋因为啥被通缉?”杜母不解地看着舒绣问。
“还是早点儿说好,不然等我们找到了杜明秋,你们就会被追究包庇罪的。”矫九经说。
“包庇?明秋到底出啥事了?”舒绣都快哭出来般地问。
“他杀了我们已经抓获的犯罪嫌疑人。”矫九经提高声调说。
“啊”的一声,婆媳两人双双昏倒在地。
“怎么办?”柯荣义有些紧张地问矫九经。
“慌什么?没事儿的,一会儿就会缓过来。”矫九经满不在意地说,“不给点压力,是掏不出实底儿的。”
“不对,你看老太太的脸色不对劲儿。”柯荣义指着倒在地上的杜母说。
就在这时,只听到杜母的卧室传来“根儿喽”一声,柯荣义急忙进去查看。几秒钟就跑了出来,嘴里喊着,“不好了,老头儿咽气儿了。”
“什么?”矫九经大惊失色,起身就进卧室,伸手在老人鼻孔处,没有出气。慌忙走出卧室,俯身去看杜母,也是没发现有出气儿,“快打120。”
柯荣义掏出手机拨号:“喂,快,有人病危,快来抢救。”转脸问矫九经,“这是什么地方?”
“城新家园小区5号楼302室”一位刑警回答道。
柯荣义急忙对着手机重复一遍。对方传来声音:“你们自己预备人手抬担架,我们只负责抢救病人。”随后下线。
“什么玩意儿呢。”柯荣义气愤地说,“120抢救竟然不给抬病人,这要是家里只有老两口咋办?不得等着死吗?”
“现在都这样,奔的都是经济效益,谁管你急不急死不死的。”矫九经叹口气说。
不一会儿,就听见警报器120呼叫着而来。又过了一会儿,有人敲门。跟来的刑警急忙打开房门。一男一女走进来,女的拿着急救包,男的提着一副担架。
柯荣义急忙让先看看两位老人,女医生看了看二老后,摇摇头说:“不用上医院了,都没有血压和脉搏,瞳孔都散了,也没有呼吸了。”
“再看看这个。”柯荣义指着舒绣说。
女医生看了看舒绣,挽起舒绣的手臂,打了一针。
舒绣片刻就醒来,看见躺在地上的婆婆问:“我妈怎么了?”
“已经故去了。”女医生说。
“什么?”舒绣哭叫着扑倒在杜母身上,大喊着,“妈,妈,你醒醒。妈,妈,你醒醒啊。”
“卧室里的老爷子也不行了。”女医生又说。
“啊?!”舒绣起身直奔卧室,只见公公也没了声息。舒绣大叫一声,“我的天啊,这可叫我怎么办哪?”随即又晕了过去。
“妈,妈,你怎么了?”杜明秋的儿子被惊醒,穿着背心裤衩就跑出来来,直奔舒绣,“妈,妈,妈呀,你怎么了,快睁开眼睛,明明害怕。妈呀,快醒醒啊……”
女医生上前又给舒绣打了一针。
舒绣再次醒来,搂住我儿子哭道,“儿子,爷爷奶奶都没了,这可让妈妈咋办哪?”
室内哭声不断,室外鞭炮齐鸣。今天是正月十五,家家都在喜庆团圆,只有杜明秋家,只在顷刻之间,二老就在惊惧中离开了人世。
愣了半晌的矫九经这时突然明白了过来,掏出手机拨号:“曲主任吗?杜明秋的父母都去世了,你赶快派人到他家,把后事处理了……什么……跟他汇报什么,你马上就办,我跟衡局说。”说完,气哼哼地合上手机。
“我们得回去了,还有别的病人。”女医生看着男医生说,然后,二人迅速离去。
矫九经、柯荣义和几名刑警看着舒绣和孩子抱头痛哭,一时间举手无措,不知是该劝还是不该劝。
“怎么了?”
“咋地了?”
“出啥事儿了?”
“唉呀妈呀,这老太太咋地了?”
“……”
一个洞口住的邻居们被杜家的哭叫声惊动,纷纷来到杜明秋家门口,惊讶地看着舒绣抱着孩子痛哭,挤进屋内问舒绣。
舒绣简单地将经过哭诉给邻居们。
“这是什么警察呀?明知道人家老人病重还不背着点?”
“什么素质?还有困难找民警呢,这不是给人家找困难吗?”
“就是一人有罪,也不至于牵扯全家呀?”
“两位老人招谁惹谁了?连命都搭上了。”
“真是杀人不见血呀,太狠了点儿吧?”
“……”
矫九经无言以对,张口结舌,只有怔怔地站在那里,面红耳赤,恨不得一下子离开杜明秋的家。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曲严明的影子,急得手心直冒冷汗。正在进退难以决定,左右为难之际,楼梯传来了一阵零乱的脚步声。紧接着,苏省、曲严明和好几位民警出现在杜明秋家门口。
“怎么回事?”苏省大步迈进屋里,严肃地问矫九经。
“我也没想到会出现这事儿。”矫九经再也没有那理直气壮的声调了,但发红的眼睛直直盯在曲严明的脸上。曲严明的目光原本也很犀利,但在于矫九经对视不到一秒钟,就弱了下来。
“我不是说过,要用个妥善办法吗?”苏省激动地说,“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说该怎么办?”
“这事儿是经过衡局同意的。”矫九经辩解道。
“你们先回去吧,这里我来处理。”苏省冷冷对矫九经地说。
“这是衡局的意思,我没有什么责任。”矫九经继续辩解。
“出去!”苏省双目怒视,指着矫九经大声吼道,“你给我出去。”
“我是执行衡局的……”矫九经还要继续说下去,柯荣义急忙上前把他连推带搀的把他劝出杜明秋家门外,下楼后上车回局里。
坐在车上的矫九经嘴里骂骂咧咧的骂着苏省,掏出手机给衡璐一打电话,将事情的经过讲给衡璐一听。话没等说完,听筒里面传来了衡璐一的怒斥声:“我是同意你去做杜明秋家属的工作,可我没让你在这种条件下去问啊?这回出事了你就往我身上推啊?……”
不等衡璐一把话说完,矫九经气得“啪”的一声把手机合上,瞪眼看着手机嘴里骂道:“妈的,都是他妈是婊子养的,提上裤子就不认账。出了事儿就先躲清静,老子怕事儿呀?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惹急了,老子全他妈给他们抖搂出去,看谁遭罪。”
“矫局,别生气了。”柯荣义边驾驶4700,边对矫九经说,“出事儿能咋地?不都是为了工作吗。”
“来气,平时的哥们儿,一旦有事儿就他妈的一推六二五。”矫九经气愤地说,“把老子往刀刃儿上推,这就是朋友,这就是他妈的哥们儿。”
“都是事儿赶的,过过劲儿就没事儿了。”柯荣义说,“到啥时候哥们儿还是哥们儿,关键的时候还不得哥们儿吗?别生气了,咱们到站前喝点儿去。”
“好吧。”矫九经也想喝酒了,而且还想喝得酩酊大醉。
“到地方我给衡局打电话。”柯荣义说。
矫九经没反对,所以就没说话。柯荣义见矫九经没说话,给后面跟着的刑警们打电话说,“你们先回去,我和矫局去调查别的事儿去。”不等对方回答,就把手机合上。调转车头,直奔站前饭店。
二人到了饭店,柯荣义就给衡璐一打电话。衡璐一二话没说,没等上菜人就到了。三人里面的单间围坐一张圆桌周围,开始商量起来。这晚,他们说的挺多,虽然没有什么欢声笑语,但也没显出什么沉重或负疚。喝的也很多,虽然显得脸红脖子粗,舌根也有些发直发硬,但谁都感觉没有喝醉。
就在衡璐一、矫九经他们喝酒的时候,在杜明秋家忙坏了却苏省和曲严明与办公室的人们。苏省安慰舒绣娘俩,曲严明带人买来装老衣裳给二老穿上,送往殡仪馆。一切安排好后,苏省派司机把自己的妻子和史春雨的爱人接来给舒绣娘俩做伴儿,既帮助舒绣忙活收拾一些必要的东西,同时,也免得舒绣娘俩害怕。这样,只知道悲伤,而又束手无策,脑子里空荡荡,干什么都无从着手的舒绣来说,是个极大的帮助和安慰。
而这时的杜明秋,除了体内感到万蚁在吞噬自己的骨肉,心里感觉被什么揪的要从嗓子眼儿里出来似的难过异常,真正地感觉出什么是心惊肉跳。满面流泪,嘴里含混不清地乱叫着“爸爸,妈妈……”,在圆圆的明月照射下的夜色中,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蹒跚着乱走。过往的车辆中的司机,边骂着在马路上东晃西荡的杜明秋,边忙乱地搬动方向盘躲开似醉酒的杜明秋。而杜明秋却浑然不觉,其行为就与喝醉了酒一样。有的司机将车停下,下车气势汹汹直奔杜明秋,怒骂着挥起拳头。可当他来到杜明秋面前时,攥气得拳头迅速放开,捂住鼻子大骂着转身离去。有的司机到杜明秋身边,特意一打方向盘,车身一掉,车后身就将杜明秋撞倒在地。鼻血长流的杜明秋,就像这车撞到别人一样,也不觉得疼痛,爬起来继续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走。
有第一辆车这么做,就有第二辆车跟着学。杜明秋很快就又被撞倒,额头也被磕破,满脸是血。就在杜明秋面临着第三辆车时,一辆警车警灯闪耀呼啸而来,在杜明秋面前停下。而撞倒杜明秋的两辆车远远看见闪烁的警灯,就立即离开了现场。下来几位民警问了几位旁观者,也没了解出那两辆车的司机是谁,只有闪着身子,捂着鼻子把杜明秋架上警车。先把杜明秋拉到社区诊所,把伤口处理好,然后到派出所。
“姓名?”几位民警把杜明秋领到询问室内开始询问。
“爸爸、妈妈……”杜明秋含混不清地嘟囔着。
“你说什么?”几位民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听懂杜明秋说的是什么。
“你是干什么的?”民警又问。
“爸爸、妈妈……”杜明秋依然含混不清地说着。
“这人也不像是喝酒了,一点儿酒味儿都没有。”一位民警说。
“爸爸、妈妈……”杜明秋还在流着泪嘟囔着。
“是不是精神病啊?”一位民警说。
“爸爸、妈妈……”杜明秋继续流着眼泪。
“八成是个傻子。”一位民警说道,随手掏出根香烟点燃。
“烟、烟,给我烟抽。”杜明秋看着掏香烟是民警大声说着,站起身来就向吸烟那位民警伸手要烟。
“也不傻呀,还知道要烟抽。”抽烟的民警说。
“给他一支,看看能不能说点儿什么。”另一位民警说。
“给你,抽吧。”抽烟的民警捂着鼻子,远远地将烟递给杜明秋点燃,“抽完了是不是得跟我们说点儿什么?”
杜明秋也不回答,嗓子眼儿里“嗬嗬”直响,接过香烟狠命地抽了起来。
“是个烟鬼,上辈子不知得抽多少烟哪。”抽烟的民警说。
“也可能是大烟鬼呢。”一位民警调侃着说。
“看这样,不知几辈子没抽着烟了。”另一位民警说。
香烟在杜明秋嘴里几口就被他吸完,扔下烟蒂,把手又伸向抽烟的民警:“烟、烟……”
“嗨,你还没完了?”抽烟的民警急忙向一旁闪躲。
“坐下,把你的身份证掏出来。”一位民警命令道。
杜明秋就跟没听见一样,只是要烟。
“翻翻他兜里的证件。”抽烟的民警对一位民警说。
“看他埋汰那样,还是你来翻吧。”说完转身离得远远的。
“这熊样儿,可能是要饭的。证件?我看他身上只能有虱子。”一位民警说。
“说不定是哪儿跑来的盲流子,傻了吧唧的,还是送遣送站去吧。”抽烟的民警说。
“行啊!”其他两位民警异口同声地答应着。
“那就把他哄上车吧。”抽烟的民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