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长篇小说:《追捕》第五章 “患病”(一)
作品名称:【原创】长篇小说:《追捕》 作者:南柯追梦人 发布时间:2013-02-06 10:42:53 字数:3828
第五章“患病”(一)
听到侯兵死了,杜明秋心中十分惊讶,急忙打电话叫史春雨下车。
“怎么回事?”史春雨一跳下火车,就急切地问道。
“我们在新城车站等这列火车,等车停下,我们就立即上车。”于东仁喘息着说,“上车后,我们三人分头查找。薛江查前段,我查中段,曾队查后段。人太多,不好找。等车开出一站地后,曾队给我打电话说侯兵死了。让我找到薛江,到这儿和你们会和。”
“怎么死的?”史春雨问。
“车上人多太吵,听不清楚。”东仁回答。
史春雨急忙拨打曾志隆的手机:“志隆,怎么回事……嗯……好,我们这就往回赶。”合上手机说,“志隆说一句半句说不清楚,他现在已经回到队里了。”
几人不再说什么,默默地在黑暗中顶着风雪走出站台,上了三菱。薛江开车,甄馨任美坐在副驾座位,杜明秋、史春雨和于东仁坐在后座向回开去。
甄馨任美拿出面包、火腿肠和纯净水递给大伙。几人虽然饥肠辘辘,但谁也无法吃下任何东西,只是喝上几口水。
后半夜2点多钟,三菱开进了新城公安局院内,几人回到刑警大队。
办公室内,曾志隆脸色青白,看不到一丝血色,萎坐在椅子里。眼窝发黑,人也好像瘦了一圈,就像是大病初愈。
“志隆,你怎么了?”杜明秋关切地问。
“师傅,别提了,我们上火车后便分头查找侯兵。”曾志隆声音有些颤抖地说,“我往后面刚查到第二节车厢时,就看见了侯兵。侯兵看见我起身就跑,我忙追赶。但车厢里人太多,怎么也追不上,侯兵到了车门口就跳了下去。等我赶到车门口时,侯兵已经没了人影,我急忙下车找。而这时,对面开来一列客车,我被夹在两列客车的中间。等南去的客车过去,这列北上的客车也开动了。我便打开手电四处查看,没发现人影。没办法,我只能四处转圈查找。北面没有,便转向南面。没走出多远,就看见道轨上有东西。我到近前一看,是被火车从中间拦腰切断的一具尸体。再看脸,正是侯兵。上半身在道线里面,下半身在道线外面。双眼圆睁,显得十分可怖。肠子肚子流了一地,感觉他的心还在跳动,血把雪地染得通红。那气味十分刺鼻,一下子就把我熏的一个劲儿的吐,吐得昏天黑地的,简直就像是得了一场大病。等我缓过点劲儿来,便给东仁打的电话,然后就开车回来了。现在我一闭眼睛,眼前还是侯兵那可怕的样子。”
曾志隆一口气说完,脸色显得更加苍白。
“矫局知道了?”史春雨问。
“我已经汇报了,矫局很高兴。”曾志隆说,“他说新南房地产开发股份有限公司财会室被盗案已经告破,虽然侯兵死了,但那是他咎由自取。而且,对我们的工作很满意,让我们马上休息,上午10点到四楼会议室开会。”
史春雨感觉十分惊诧,看看杜明秋,杜明秋也是双眉紧锁,只是闷头吸烟。
“就这样领导还满意呢?”甄馨任美不解地问。
“案子已经破了,领导当然满意了。”曾志隆回答。
“账目和条据没追回来,案子怎么能算完全告破啊?”甄馨任美说。
“侯兵死了,也就死无对证。”曾志隆说,“他老婆不知道有账目和条据这回事儿,更没有其他人知道。就是找不到账目和条据,案子也得算破了。”
“卷宗怎么合?”甄馨任美说,“没有账目和条据的核实材料,这个卷也只能是敞着口儿的卷宗啊!”
“敞口儿卷怎么了?”曾志隆说,“我们过去办案有很多东西核实不下来,也都是敞口儿卷,你能说案件没破吗?”
“别忘了,县委程书记和市局冯局长都很重视这起案件,敞着口儿的卷宗,没有完备案卷,我们怎么向领导汇报?”甄馨任美说。
“那你不得听领导的呀?”曾志隆说。
“汇报,也不得由我们来综合吗?”甄馨任美反问。
“那你问矫局好了。”曾志隆说。
“好了,好了。”史春雨见二人争论不休,忙出声制止二人的争执,“我们还是赶紧休息一会儿,看开会时听领导怎么说吧。”
“侯兵的手机呢?”杜明秋问曾志隆。
“没看见。”曾志隆一怔回答,“当时我也忘了这个茬儿了。”
“给铁路派出所打电话,看他们在处理尸首时,看没看见侯兵的手机。”杜明秋对史春雨说。
“好,这就打。”史春雨说着,掏出手机拨号。对方接电话后,与对方说明情况。合上手机时,史春雨摇着头对杜明秋说:“没发现侯兵的手机。”
“难道跑丢了?”杜明秋像是在自语。
“没准。”曾志隆说。
“我们先休息吧。”史春雨说。
杜明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说话。
“薛江,你送我回家。”曾志隆冷着脸对薛江说,麻利地起身往外就走,一点儿也看不出那种大病初愈的样子。
史春雨叹了口气说:“师傅,我送你和任美回去。”
“好。”杜明秋答应一声,起身往外走,甄馨任美紧紧跟在后面。
还是三人一台车,出了院门,各奔东西。
杜明秋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儿就是直奔父亲身边。见父亲病体没有一丝好转的迹象,不觉深深地叹了口气。悄声和母亲说了几句话,便来到自己的卧室。见妻子舒绣和儿子睡得正熟,杜明秋便把门掩上,来到客厅的沙发,和衣而卧。脑子里思绪很乱,一会儿是侯兵、陆珩、祁禄和钱阗,一会儿又是病重的父亲、年迈的母亲、忙碌的妻子和年幼的儿子。就像看电影一样,不停地在脑海里闪现,使他一时无法入睡。天已放亮,不觉迷迷糊糊地睡去。但,各种影像依然不停地在脑子里闪现着。
正睡间,突然脸上被碰了一下。猛然睁开双眼,见是儿子在自己的脸上亲着,急忙翻身坐起,伸手把儿子搂在怀里。
“儿子,让爸爸多睡一会儿,他太累了。”舒绣急忙说。
“没事儿。”杜明秋嘴里说,手依然紧紧搂着儿子。
舒绣过来伸手拉过儿子,对杜明秋说:“饭在锅里,你再睡一会儿,吃口饭再上班,我送儿子补习去了。”
“辛苦你了。”杜明秋有些哽噎,深情地说。
“你比我还辛苦呢。”舒绣柔声说,“好了,快睡吧。”说完,领着儿子向外走去。
杜明秋起身,用歉意的目光送母子俩离开。
父亲房间的门紧紧关着,杜明秋知道是母亲怕自己休息不好,把自己关在在卧室里。
杜明秋没有睡的意思,来到母亲卧室说:“妈,把脏衣服给我。”
“好儿子,你再休息一会儿吧,妈妈自己慢慢能洗。”母亲说。
“我睡够了。”杜明秋说着,自己把父亲的脏衣服找到,来到卫生间。把洗衣盆倒满水,用小刀将内裤、衬裤、褥单上的粪便刮掉,然后用洗衣板搓洗。再用洗衣机清洗一遍,甩干后挂在晾衣架上。简单吃了口饭,便坐在沙发上吸烟。
“儿子,妈知道你太累,也太操心。”杜母颤巍巍地来到杜明秋身边说,“烟还是少抽点儿吧,还是尽量不抽的好。”
“嗯,我会慢慢戒掉的。”杜明秋说着,随手把手里的半截烟熄掉。等母亲离开,杜明秋不觉又拿出一支香烟叼在嘴里。他感觉这烟吸上一口,浑身都舒畅无比,精神头也十足。不吸,有点儿好像缺点儿什么,就像没了魂儿的感觉。怎么自己近日对烟的依赖这么严重,难道是太疲劳了。
正想着,门铃响了,杜明秋急忙起身打开门。随着脚步声,一位年轻的女子走了进来,直奔父亲的卧室。在窗台上,麻利地把几种药对在葡萄糖药瓶里。随后,熟练地把针头扎入父亲手臂的血管里。观察了一会儿,转身走出杜明秋的家。
杜明秋看着父亲被病魔折磨得早已经没了过去的风采,心里十分难过,深恨自己条件不好,也没本事带父亲到大城市去治疗。有很多人,稍有个头疼脑热也要到外地大医院去检查。小病大看,小病大养。其实自己身体也并不好,浑身难受,心脏时常跳得浑身没有力气。但就因工作太忙,条件也不具备,一直没有认真检查过。单位组织的体检很受民警们欢迎,但到了医院就不一样了。一次杜明秋拿着单位发的体检表来到医院体检,医生看到你就像你不存在一样。检查时,只是走一下过程,蜻蜓点水,敷衍了事。等到结果下来一看,身体一点儿毛病都没有。这与自己身体的不适根本就不相符,自己哪儿不舒服,哪儿难受,自己非常清楚。这种体检,杜明秋只去了这一次,虽然感激单位对民警的关爱,但医院的这种态度,使杜明秋望而却步了。自己哪儿不舒服自己知道,虽然自己总也不声不响,但,就像人们常说的那样,谁难受谁自己知道而已。别说自己没有私心,看着有些人和自己同样的收入,可就是比自己宽松。而且,自己的确是心无杂念,工作、家庭令自己没时间去想别的东西。还记得妻子当初为了打工,请经理吃饭。经理对自己的工作十分羡慕,一口一个大哥的叫着。但经理有句话令自己十分不理解,经理笑着对自己说:“大哥的单位好,工资收入多。再加上点儿灰色收入,生活应该过得一定很滋润。”
“灰色收入”的概念是什么,杜明秋不理解。后来问明白了,所谓灰色就是正当收入以外的收入。这个概念杜明秋也不理解,不正当的收入就更无法理解了。其实警察的工资并不高,因为是县财政负担,工资根本涨不上去。有的人开玩笑说:手指盖涨,头发涨,物价涨,就是工资不涨。而县里的警察与省城的警察根本就无法相比,与发达地区更无法相提并论了。公务员身份是早就有了,但工资却总是兑现不了,县财政也负担不起。还没有教师、银行等一些企事业部门挣的多。由于常年贪黑起早,生活没有规律,警察队伍中的民警没有几个是好身体的。别说是治病,就是看都看不起。公费医疗不假,但繁琐的手续,也让你没有时间去办理,甚至是望而却步了。
灰色等于不正当,那么不正当又等于什么?是违法还是犯罪?有同学就说过自己:这身警服白给你穿了,你看人家和你一样的警察,家里要啥有啥。看你,这日子让你过的。杜明秋没说什么,只是一笑而过。心里却在想:我过得很好,睡觉都打呼噜。最起码的一点自己觉得很自得,那就是心里没病。一时的快意,不等于一世的快意。一旦有个闪失,后悔都来不及,家人又怎么办?
越想,杜明秋越觉得脑子里如一团乱麻,索性不去想这些了。自己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维护好自己的家也就问心无愧了。至于在什么岗位,怎么被使用,那是领导的事。自己感觉在哪儿都能干好,都称职,也就证实了自己的价值,谁又能说这一辈子是白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