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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七】汤厨子受审

作品名称:逐梦      作者:春雨阳光      发布时间:2013-03-25 19:49:34      字数:4166

  警察从墓地回来,就带走了汤师傅。羊厨子一看,知道事情弄大了,乐队和匠人们要工钱,还有帮忙的人要红包,这些都是规矩。可是汤师傅被带走了,谁来给?让汤师娘给?奚兰死这么几天,汤师娘就没有露一次面。奚兰不是把钱放在他家了吗?奚兰的钱终于派上用场了,这是她的钱,就该用在她的事情上。就是奚兰没有钱在他家,就看在奚兰对他好的份上,看在生意的份上,他羊厨子也该站出来,不就是几个钱吗?钱哪有信义重要。“桑大娘,这里你就别管了。你赶快喊小伟,你们骑车到街上弄点钱回来。总得把乐队和抬匠们打发了吧。”桑大娘一愣,随即回过神来,她终于可以不欠人情了,奚兰的钱终于用在她自己身上了。桑大娘没有犹豫,她喊一个帮忙的人骑车把她送回了家。
  等送她回家的摩托车走了,桑大娘就走进羊羚伟的屋子,羊羚伟穿着衣服躺在床上。“你咋这样睡?脱了衣服盖着铺盖不好?这么懒。算了,别睡了,载我上街弄点钱。汤师傅被警察带走了,乐队抬匠们的帐只有用奚兰阿姨那笔钱了。”桑大娘说着,就在羊羚伟屋子的衣柜里翻找东西。她一边找一边问道:“小伟,是你报的警吗?”“是呀,我今天早晨打的110,没想到他们来这么快。报了警就解除了对你们的威胁。如果将来查出来,真把你们弄进去了,我咋办?我不被口水淹死才怪。”“你还是一个大学生,这么少见识。奚兰阿姨没有一个亲人在,谁会吃了饭多事?就是得到赔偿,那多事的人也得不到,他凭什么得到?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的事情是不告不发,当官的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奚兰阿姨没有亲人,不等于你们没有仇人,不等于汤师傅没有仇人,如果有人要借这事害你们或者报复汤师傅,他迟早是要报案的,那时事发,你们不就栽了?奚兰阿姨再好,有我的爹娘好吗?”
  找齐了上街取钱要的东西,母子两人的摩托车就在水泥公路上跑起来。“慢点,这么冷。我们是习惯了,你的手和耳朵……”桑大娘在羊羚伟背上喊道。“没事,我也生生冻疮,这样一家三口才处于公平线上。只是你们生,我没有,那太不公平了。”羊羚伟看着前方说道。“抢什么的都有,有你这样抢冻疮的?你就知道哄老娘开心。”桑大娘说着不相关的话,她没敢把今天汤师傅刀砍羊厨子的事告诉羊羚伟,她怕羊羚伟担心,她知道自己儿子的心肠。可羊羚伟还是知道了。
  中午吃午饭的时候,乡邻们左一句右一句地说着今天发生的事情,羊羚伟从乡亲们的话中,把警察来后发生的所有故事都按时间先后顺序串联了起来。他有点自责,自责自己没有到场,如果当时自己在这里,自己是能保护爹娘的,爹娘就不会受到这场惊吓了。都怪自己无能,自己要是能找一个好的职业,父母就不用再做这些倒霉的乡厨了,羊羚伟又想起了小嬢,想起了姐,唉!羊羚伟轻轻地摇了摇头,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庆幸的是,好人有好报,爹娘总算没有被伤着。
  抬匠们吃完饭,相互招呼着要走,却没有人提出要工钱。他们都知道,是汤师傅主办这场丧事,他已经被警察带走了,还要什么钱?等汤师傅出来了,他愿意给就给吧,不给就算了,就当捐助了山上埋着的那个可怜女人。看着抬匠们一声不响地要走,乐队的人也收拾好了东西,他们也坐上了车准备走了。
  “欸!各位慢着!桑大娘,把师傅们的钱给了吧。”“什么,羊厨子?”领头抬匠非常惊讶,所有的抬匠师傅们也吃惊地看着羊厨子。“你们不能白做事,汤师傅不在,羊厨子在。我虽然不是开公司的,奚兰毕竟在我的乡厨里做过。你们该得的就拿走吧。”“不行!”领头抬匠眨巴着眼睛说,“你是手艺人,我们也是手艺人。虽然我们爱钱,但也要取之有道。这钱让你给,没有道理。”“让你们拿,你们就拿着。别说那么多!”桑大娘数着钱,她把钱给领头抬匠,领头抬匠会分给匠人们的,怎么分是他们的事情,只是主人家不能亲自把钱分给了每一个匠人,这也是规矩。
  “师傅们,你们看这样行不行?”领头抬匠看着他的队伍说,“羊厨子有这个心,我们就按风俗规矩拿一个红包行不?少了不行,多了也不行。一人四十八,行吗?”抬匠师傅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行,有那意思避避邪气就行了。”“那好,羊厨子,就按大家说的做。多了不要!”“你们就都拿着吧。以后有生意多给我介绍几桩就行了。”羊厨子一边端着饭碗,一边说。
  不管羊厨子两口子怎么说,怎么塞钱,抬匠师傅们也只收那么一点。看到抬匠师傅这样,乐队师傅们也只能做好人了,他们也知道,今天这事处理好了,得到的广告名声比今天挣到的钱更重要,所以,他们也只要了一人四十八元的红包,要得发不离“八”嘛。这些手艺人,平时拉生意抢生意,给人很不厚道的感觉,可是今天,他们却表现出了十二分的仗义。毕竟都是手艺人,生意的介绍都是大家相互帮衬着的。既然奚兰的事情出了问题,让羊厨子一人承担就是很不仗义的,传出去了也不好听。不管是虚伪也好,真诚也罢,羊厨子和抬匠、乐队今天的故事,让他们的好名声传了很远,无形中成了他们不要钱的好广告。
  这件事给羊羚伟的印象很深,让他看到了农村的可爱,看到了乡亲们的可爱,让他的心又平静了下来。
  奚兰被杀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但是,真正的凶手是谁?见汤师傅被带走,就都说是汤师傅。一直到过年,汤师傅都没有回来。没有了汤师傅,羊厨子的乡厨生意就格外忙碌,方圆几十里,都离不开羊厨子。奚兰的事情,乡村里议论了很长时间,茶铺里,赶场的路上,都在问那警察是怎么来的,也只是问问而已,没有人真正地去追问真相,追问有什么用?问出了结果又有什么用?报案的人自己不说,谁能问得出来。也有问羊厨子和帮厨人的,羊厨子和桑大娘自然不会去说,帮厨的人想怎么说就怎么说,那是他们的自由,羊厨子两口子也不便去干涉,他们知道话多必失的道理。就让他们去说吧,问也好,说也好,争论也好,都只是打发无聊光阴罢了。
  羊羚伟一直在帮着父母做乡厨,大年三十忙,正月初二又开始忙。整个春节,只有正月初一一天的空闲。在忙碌中,羊羚伟不知不足就等到了开校的时间,父母没有时间送他,还是幺师骑着摩托车把羊羚伟送到街上赶车的。父母忙,忙得送儿子一次的时间都没有,忙得连自己家的“年”都没有了。这是羊羚伟离开家时的强烈感受。
  汤师傅一到拘留所,就被完全隔离开来。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他的亲戚朋友都没法看到他。他想他的胖妹了,他不知道这个淘气的女儿现在怎样了,她知道她的老子被抓了吗?她知道她的老子在这里受罪吗?黄毛子被抓,她拼死活命要去救他,他的老子想方设法把他的“皇帝”保释了出来,她记她老子的情了吗?她在想法救她的老子吗?想了女儿,汤师傅又想他那老气横秋的婆娘了,只有她才能包容他的一切,才会心甘情愿地帮他养奚兰,她知道她的男人被抓了吗?她在做什么呢?汤师傅又想他的姐了,姐姐难道不知道他被抓了吗?姐姐怎么不来保他?姐难道心痛那点钱吗?小的时候,每一次被抓不都是姐来捞他的吗?亲人没有来,朋友们也没有来,一个人都没有来。以前,他帮着捞了多少人?轮到他汤师傅了,他们就忘了?难道是他们都来过,只是警察不让他们和他见面?
  不让见面,难道捎点东西来都不行吗?被子太薄了,衣服也薄,晚上冷得受不了,他想起了搂着奚兰睡觉的暖和。不能想她,这个女人死了,再想着她,迟早要露馅的,不能想她。汤师傅除了受审,更多的时间就是一个人面对着冰冷的屋子,反复想那些无法得到结果的问题。
  这些警察也够狠的,轮番审问他,逼着他说出奚兰是怎样死的。汤师傅最初的说法,和羊厨子他们说的一样,就是他到奚兰家时,奚兰已经死了。问他为什么不报案,他也说了给羊厨子他们说的那些理由。他咬定一点,只要不说出真相,他们就没法定他的罪。杀人现场已经乱了,他虽然没法说出不是自己杀人的证据,但是,他相信警察们也找不出是他杀人的证据,现在的法律不是“疑罪从有”,而是“疑罪从无”了。
  警察们很狡猾,他们借口屋子里很闷,空气不清新,把那窗子打开了。风往窗子里灌,挤得那些玻璃也噗噗喊痛。他们拿出一支笔,一张纸,放到汤师傅面前的桌上,然后就有一个警察走到汤师傅面前说:“你先想想,想到什么证据证人就写到这纸上,我去上会厕所就来。”同样的理由,几个审讯的警察就先后溜了出去。汤师傅知道,这是留他一个人在屋子里受冻,让他一个人蹲这“冰箱”,他们都到隔壁的空调房去了。
  看着他们走出去,听到他们编造的借口,汤师傅笑了。他家里没有空调;他做乡厨,每天不是在风里就是在雨雪里,这种天气就像泡菜水,他就是这水里的泡菜,他对这种天气早已经习惯了。他看着窗户,那窗户上是密密的钢条,他把板凳移了一下,转了一下身子,让脸对着那窗户,对着那风,他把手夹在膝盖之间不让风吹着,带着手铐,手进不了衣兜里。风对他竟然一点威胁都没有,他的脸在风里,就像在泥土里磨打过的手脚一样,结了茧,那脸上的疤痕竟然像头盔一样保护着他这张面皮。
  警察们也不敢在那边呆久了,上厕所的时间是有限的,时间长了他们也不好交代。看着他们走进来,看着他们弯腰捡拾被风吹在地上的纸和笔,汤师傅微微地笑了。几个警察相互看了一眼,他们明白了,这种寒气对眼前这个男人没有用,反倒让他们身上有了发抖的感觉。他们把窗户关上了,并排着坐在审讯桌前,看着汤师傅,继续问着已经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的问题。有些问题,汤师傅真的说不清楚,但是,说不清楚不等于汤师傅就是杀人犯。又过了半天,什么结果都没有。
  第二天一早,又换了几个警察来。他们拿来了几件犯人穿的衣服。这种花色,汤师傅在电视里见过,没想到自己今天也要穿上了。汤师傅看着那衣服说:“这是犯人穿的,我还不是犯人,最多只能算嫌疑犯。这衣服我不能穿。”一个警察说:“不穿不行,这是这里的规定。按规定,在你没有交代清楚情况以前,你还不能离开这里,为了换洗方便,你必须穿上这衣服。”“不可能,哪条法律有这规定?”“你凭什么给我们谈法?把你的羽绒服脱了,把这衣服穿上。”汤师傅把两手绞在胸前,放在膝盖上,弯腰看着地面,不理睬他们。
  突然,两个警察抓住了汤师傅,一人拉起他的一只手,他的手被轻轻拉开了。原来他只是做样子,绞在一起的手并没有用力,他没有想到他们会这样强迫他。很快,他的羽绒服被脱了,那保暖内衣也被脱了,单薄的犯人衣服套进了他的手臂。
  窗户又开了一点缝,门也开着。警察们坐回到审讯桌边,他们看着汤师傅,等着汤师傅说情况。他们有点烦了,这样无聊枯燥的审讯,虽然是轮流进行,可是谁也不想这样坐着,坐着手脚都受罪。汤师傅突然感觉到了冷,不是脸上,而是后背和背心,手臂和脚,好像除了脸到处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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