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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六】警车来了

作品名称:逐梦      作者:春雨阳光      发布时间:2013-03-25 18:16:48      字数:4281

  话说到了要不要报警的问题。羊厨子两口子不主张报警,他们坚持着他们的观点,奚兰死了,只要她能静静地热热闹闹地进“山”就行了,其他的都不重要。报警除了折磨奚兰,对奚兰还有什么用?幺师说:“杀奚兰的凶手,手很毒。他能这样对奚兰,就能用这种手段害其他人。不报警,能保证他不再害周围的人吗?如果这个凶手是汤师傅,那就更可怕了。你两口子忘记了当初分开做厨时发生的事了?他不是把要你们死的手段都用上了吗?我就怕这事真的是汤师傅干的。他能对奚兰下毒手,对你们他不会下毒手?小伟又在求他姐找工作,我又怕他姐用这事来报复小伟。还有,就是怕奚兰的死牵连到你们。事情没有弄清楚,该不该报警我一直拿不定主意。现在清楚了,不报警你们可能牵涉到官司,报了警虽然会影响到小伟,可是你们就没有了牢狱之灾。我想了一整天了,今天小伟回来了,你们全家都在,我就来找你们商量了。”
  “那就别报警了。”羊厨子隔了一会说,“我们没有什么,如果能用我们坐牢换来小伟的好工作,有什么不可以?你说是吗,桑大娘?”“我也是这样想的。坐几年牢算什么,难道还枪毙不成?人又不是我们杀的?”“爸妈,你们说啥呢?这种事传扬出去,你们还让我回羊家大房子吗?还让我教书吗?人家都说,羊羚伟的工作是用他爸妈坐牢换来的。”“工作重要还是面子重要?”桑大娘说。“没有面子,那工作还怎么做?我是教书呢。学生和家长不信任我了,谁听我的话?”
  “算了,这事就说到这里,都去睡吧。明天你们还要起早床。”幺师说完,起身就往门外走,羊羚伟一直把幺师送到他家的门口,看到幺师进屋关了门才转身回家。
  第二天,羊羚伟一醒来,那喇叭唢呐声就灌满了耳朵,还有鞭炮响着的声音。羊羚伟把手臂伸出被子外,他顿时感觉到了寒气的包裹,寒气的刺激让他彻底清醒了。昨晚睡得真好,放下了心里所有的念想睡觉就舒畅了。没有顾忌焦虑的羊羚伟,他的整个心绪就像那静静流着的河水,该到哪里就到哪里,能到哪里就到哪里,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快乐。该出丧了,自己该去送一送吗?他羊羚伟长这么大,还没有亲自看过送丧的,特别是奚兰阿姨这个无儿无女无亲人的女人,她的殡该怎样进行?幺爸去了吗?幺爸“过生”时,奚兰阿姨和汤师傅都是来赶了礼的,他无论如何都应该去的。房子里很静,没有任何的声音。狗也不叫,好像它们也明白,那刺耳的声音是奚兰的葬礼,它们要做的就是默默地哀悼,而不是大声地嚎叫。奚兰阿姨希望羊羚伟看到她的死吗?肯定不需要,那就不去了。反正有爸妈在那里,他们在就代表羊羚伟在了。想到这里,不知道是冷还是什么,羊羚伟感觉到身子有点发抖。自己竟然这么冷漠?奚兰阿姨的红包还在,那红包是奚兰阿姨真诚的爱和期待。自己接受了红包,竟然送她进“山”都不愿意,还在找各种理由原谅自己。
  可是,自己能去吗?在羊羚伟的犹豫中,丧葬队伍的声音已经在公路上响起来。羊羚伟穿好衣裤走出了屋子,天已经亮了,有雾,雾淡淡的;雾像水一样浸着羊羚伟没有遮挡的皮肤,凉凉的,羊羚伟明白了爸妈的耳朵和脸生冻疮的原因了。
  突然,警车的鸣叫声远远地传来,在羊羚伟回家的路上响着,又像在房子后面的山上响着。羊羚伟停下了脚步,他分辨着那声音的方向。声音越来越近,好像已经到了羊羚伟回家那条公路的垭口上。羊羚伟没有猜错,警车确实是在到羊羚伟家的这条公路上跑着。羊羚伟已经清楚地听到了汽车的声音,来的汽车不少,起码不只一辆。羊羚伟来到了公路边,车从羊羚伟的身边呼啸而去,它们正朝着羊羚伟要去的方向跑着。羊羚伟停下了脚步,他呆立在路上,他不知道是该回家还是该继续前进,他脑袋里一片空白。
  警车是到奚兰家的,三两警车上载满了警察。警车亮着灯,灯光刺得丧队的人张不开眼。灯光里,抬匠们没法前进,他们原地踏着碎步,他们仍然扯着喉咙喊着哨子。这是规矩,一阕哨子下来,才该停步歇气,一阕哨子没有结束,就不能停步。抬匠们的哨子还在努力地吼着,乐队的喇叭唢呐在警车后面卖劲地吹着,警车没有继续前进,在乐队和奚兰的棺材队伍之间停了下来。棺材队伍以为他们挡住了车队,他们尽量往路边移动。那车子能够通过了,可是车辆并不前进,反而关了油门。车门开了,车上的警察们跳了下来。
  抬匠们明白了,警察是冲着他们来的。领头的抬匠提着拄棍跑了上来,一个警察喝道:“都站着别动!与你们没有关系!”警察的声音很大,就像打了一个霹雳。领头抬匠站住了,抬匠们也停下了脚步,停止了哨音,此刻,整个空气都像结冰了,凝固了。抬匠们抬着棺材,不敢放下,这是规矩,从把死者抬出家门的那一刻起到棺材进墓地之间,棺材是不能落地的。中途棺材落了地,对丧家是最不吉利的,对匠人也是砸饭碗甚至挨打的事情。此刻,谁都不敢冒犯这种忌讳。
  抬匠们把肩上的杠子放在拄棍上,他们偏头看着警察。他们没有要对抗警察的意思,他们也不知道是棺材里的人还是他们这群人里的谁惹来了警察,他们要做的事情就是默默地等待,等待警察发话,等待他们的领头抬匠发话。警察们也没有说话,他们还在观察这群人的动向,如果有人阻止他们的工作,他们要先制住反抗者。双方僵持着。领头抬匠说话了:“警察同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们要赶时间,你们是知道这些规矩的。我们耽误不起,还有那么远的路要跑!”一个警察看着说话的抬匠,他打量着这个匠人。领头抬匠一米六左右的个子,略微发福的身体,啤酒肚就像那怀孕四五个月的女人肚皮,骄傲地凸着。他的额头露得高高的,方脸上的眼睛一大一小,说一句话,那眼睛就眨巴一下。额上的皱纹形成几条深深的沟,沟谷鲜明而有力。“你们把棺材放下吧。我们要看看棺材里的人。”领头警察说。
  “哦,警察同志,这可不行。你是知道我们这行的规矩的,也是知道这些风俗的。”领头抬匠并不慌张,他声音轻却很有力。领头警察迟疑了一会说:“那抬回去,我们看了再抬出来吧。”抬匠们一听,有的想笑,但立刻收住了笑容,就像突然刹车一样。他们知道,如果他们笑出来,他们的笑可能惹怒警察,就可能招致不必要的纠缠和麻烦。抬匠们稳着杠子,看着领头抬匠,等着他们谈判的结果。领头抬匠没有笑,也没有看他的匠人们,他看了一下天空,思索了一会说:“这更不行。这绝对不行!”警察们没有表情地站在车边,他们站得笔直,眼睛却看着棺材身边的每一个人,注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领头警察听到领头抬匠的拒绝,也愣住了。他犹豫着问道:“那……咋办?我们接到报警,如果我们不亲自看一看,那是没法交差的。就是被埋进坟墓也得开棺验尸。”
  领头抬匠的眼睛快速地眨着,眨了一会,他慢慢而轻声地说:“那就等到了坟地……棺材停下了……你们再看行不?这样,大家都遵守规矩了。你看行吗?”“不行!”领头抬匠刚说完话,警察还没有回答,一声断喝传了过来。
  抬匠们和警察们都向声音看去,一个身材略胖却比较矮小的男人走了过来。两个警察走上去,伸手拦住了这个男人,他就是汤师傅。警察们比汤师傅高了一个脑袋,汤师傅就像看到了一壁墙,墙把他和奚兰的棺材隔开了。他要走向棺材,走不了;他要扑,扑不过去;他很着急,他大声地喊着:“凭什么检查这棺材?拿出搜查证来!”他喊着扑着,每一次扑都像撞在弹簧上,被狠狠地弹了回来。
  “走吧,师傅!”领头警察对抬匠师傅们说,好像他成了这趟生意的掌墨师。“不能走!走了你们别想拿到钱!”领头抬匠给了师傅们一个眼色,第一个抬匠开始了哨子的呼喊,棺材队伍又开始动了起来。“不能走!不能走!”汤师傅吊着两个警察的手腕,大声喊着。那两根手臂,就像两道高高的崖沿,汤师傅怎么用力也没法翻越过去。抬匠的哨音越来越密,步伐越来越快。“哎哟,警察打人了!警察打人了!”汤师傅在地上打起滚来,他身边的两个警察还是笔直地站着,其他的警察和出殡队伍快速地跑着,没有谁领会汤师傅的哭喊。
  汤师傅一看哭喊无用就停止了耍赖,他坐在地上,掏出了手机。“喂,咋办?警察来了!他们要开棺验尸!”手机那边没有声音,他又大声喊道:“喂,你说话呀!你打个电话让他们撤呀!”电话那边还是没有说话。两个警察看着地上的汤师傅,好像在看一场小品,只是他们没有笑,他们明白,他们不能用任何的举动让事态升级。
  羊羚伟没有出来,他看到警车后犹豫了一会儿,就不由自主地转身回去了。他是喜欢写作的,他没有看到这些,对他的写作是一种损失,但是他又不愿意看到。汤师傅感觉到无趣无力,他要到墓地去,两个警察不让,他只好转身回去了。“羊厨子,我日你娘!”汤师傅一到院子就大骂起来。院子里只有帮厨的和几个负责灵堂拆除的人。灵柩一出屋,就要把灵堂拆掉,这也是规矩。听到骂声,羊厨子直起腰来,疑惑地看着汤师傅。“看什么?我日你娘了!你个没有良心的东西,你个蹲着撒尿的东西!奚兰那么信任你们,你们却要招来警察,让她死了也不得安宁!”“什么?你说什么?”羊厨子和桑大娘都很惊讶,羊厨子不敢相信听到的话。“还装蒜!没有听到警车声?”“听到了。警车怎么啦?”“怎么啦?他们是来开棺验尸的!”“验尸?”这种情况的出现出乎羊厨子的意料,他停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说道:“验尸就验尸吧。这有什么呢?验了,大家的心不就装在裤兜里稳当了吗?”昨晚,幺师的话点醒了羊厨子,他不报警,但是他又渴望找出杀害奚兰的凶手。不然,这凶手会继续杀人,他们的心会变黑,杀一个也是杀,杀十个也是杀,他们这种心太可怕了。听到警察来了,羊厨子心里为奚兰难过,但是又暗自有点喜悦。
  “你说啥?你不知道这是忌讳?”“有什么可忌讳的?奚兰又没有后人和亲人,能伤害着谁?”羊厨子说这话是有针对的,奚兰有儿子,可羊财不让他回来送葬,让奚兰成为一个孤人,让她走得这么凄凉。“你是真傻还是装?你真的不知道?原来是你故意报警的,老子和你拼了!”汤师傅说着,在饭桌上拿过一把菜刀就向羊厨子扑去。羊厨子赶紧闪身,拿起案板上的菜板挡在身前,咚的一声,菜刀陷在菜板上,汤师傅拔不出刀来,他没法再砍第二刀。帮忙拆灵堂的几个男人,见汤师傅手上没有刀了,赶紧过来把他抱住,把他拖到公路上去了。
  看着菜板上的菜刀,羊厨子愣在那里,桑大娘也呆在那里,所有帮厨的人都站住了,他们的脸色都煞白着,谁都没有想到做厨竟然会做出这么凶险的场景。如果羊厨子不是在案板边,他没法抓到菜板做盾牌,今天……谁也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他们就那样呆呆地站着。奚兰的墓地就在她房子后山的另一面,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从山后传来,声音惊醒了羊厨子,惊醒了所有的人。桑大娘在惊慌中战抖着问道:“这厨还做吗?”“做,怎么不做?不做,那些赶了礼的咋办?”“如果……那疯子又来砍人咋办?”“来了再说,就是被他砍,也不能坏了招牌!”羊厨子说完,开始忙碌起来,很快就要开饭了。看羊厨子像没事一样忙起来,其他人也开始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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