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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想要一个家

作品名称:逐梦      作者:春雨阳光      发布时间:2013-03-16 00:47:31      字数:3926

  姐的话让羊羚伟沮丧到了极点,他就像掉进了一个深井里,他在努力挣扎,他要拯救自己。羊羚伟低着头看着被子,他突然想到了姐说的,付出了就要赚回来。对,自己也付出了,自己已经弄到了这个份上,名声可能毁了,女朋友可能丢了,怎么能轻易就放弃呢?想到这里,他心里的乌云就像遇到了烈日,很快消失了。他警告自己,不能被姐的话左右了,他是男人,应该有自己的主见,女人是可以不拼不搏的,男人必须拼,爱拼才会赢,他是喜欢这首歌的。歌里说:“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羊羚伟,你必须改变自己!羊羚伟在心里给自己鼓着劲。
  “现在,我不再想这些了,我想要个家,想要个孩子。”什么时候,姐的声音又飘进了羊羚伟的耳朵里,仍然是带着伤感的声音。“我对过去追逐的东西有点厌倦了,我的年龄不算大,可是姿色逐渐失去了,我继续攀爬的梯子高度不够了。说到这些你可能不相信,但我信,这似乎成了今天的网络名言了。”姐追求的权力和事业都有了,她当然不需要了,她当然可以放心地想家,想孩子了,她的家在省城,她的孩子也会在省城,他们都会有房有车,可他羊羚伟呢?他随时都可能在山旮旯里,山旮旯里的羊羚伟能安上家吗?孩子?那是有钱人想的事情,不是羊羚伟的。羊羚伟要孩子,就必须先改变自己。姐讲述一点,他在心里驳斥着一点,越驳斥,就越坚定了他要实现目的的决心。
  他伸手去摸姐,按着小嬢训练的步骤去做,他要满足这个女人,要这个女人在城里给他找所学校。姐抓住羊羚伟往她身上摸去的手,看着羊羚伟,摇着头。她把头靠在羊羚伟肩上,慢慢地说:“小伟,今晚就听姐讲故事好吗?真的,我这些故事没有对人讲过,我能给谁讲?我敢给谁讲?谁会静心静气地听我讲故事?就像没有人会听祥林嫂的故事一样,你让我当一晚上的祥林嫂行吗?给你讲了,心里的怨气从火山口冒出来,我心里就舒服多了,我就不会被地震震垮了。要是身边一直有一个听你讲故事的人,那是多幸福的事情!我没有。有时遇到天大的事情,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遇到委屈、伤心、痛苦,连痛哭的肩膀都没有,连给你递纸巾端杯水的人都没有。这空洞的房子,太静了,你听,静吗?很多时候,我就想,如果小偷来了,我一个弱女子怎么办?有时越想越害怕,越想越不敢睡觉。我为什么比你小嬢苍老?她是自由人,可以随心所欲地带她的朋友到家,陪她游泳,陪她锻炼,陪她睡觉。她虽然离婚了,可是她有女儿,她有家。我不行;就是把你带来,我也只能关你的禁闭,不敢放你出门。你不是我男人,也不是我男朋友;我也不能让人看到你陪着我这样的半老徐娘,那对你不利;我的职业身份不允许我像你小嬢一样放肆地生活……所以,我想解脱了,可是想归想,很多事情自己能做主吗?”姐在被子里摩挲着羊羚伟的手心,很慢,就像一只蚂蚁在穿越沙漠;很柔,就像一股柔柔的风吹在脸上。
  “那一次我病了,病得很重。先是住院,然后回家。来医院里看的人很多,你知道是哪些人?他们是来送红包的,不是来看我的。他们把红包塞在我枕头下,转身就走了,就像做贼似的。我根本不能动身,他们却害得我还要帮他们藏红包,这些东西不能被护士发现。躺在病床上,听到走廊里杂乱忙碌的脚步,听到对门和隔壁病房里的家属大声喊叫医生护士的声音,听到他们求医生和痛骂医生护士的声音,我的眼泪流了出来。”姐从被窝里拿出手来,揩着眼睛,羊羚伟伸手从床头柜抽出纸巾,弯腰擦姐的眼睛。姐看着羊羚伟,笑了,一种纯真的笑,笑得羊羚伟辛酸。
  “他们忙,他们吵,他们骂,那是为他们的亲人着急,为他们的亲人担忧,我有谁担忧呢?男同事不敢来照顾我,他们怕讨好的嫌疑;女同事不会来,嫉妒,也怕巴结的嫌疑。这些人,阳光下一个个正人君子、公事公办,背地里全是阿谀逢迎,全是李林甫。当面可以吵架,脸红脖子粗,拍桌子骂娘,马上就会说笑自然,不要以为他们是大度,他们信奉的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哲理;表面说都是为了公事,心里却念着李宗吾。如果你倒霉了,来说真心话的人很多,但都是说别人的不是,那是挑拨,发泄他们不如意的气愤。如果你得表扬了,升迁了,祝贺的多,那是奉承谄媚。你病了住院了,你可以得到很多红包,但是,你很难得到一杯水。摸爬滚打久了,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就是有人真心实意要留在自己身边,自己也会怀疑人家的真诚;填满大脑的都是疑神疑鬼,不敢相信任何人,哪里还有真朋友?又怎么敢轻易相信人呢?人心隔肚皮,看不见。真的,我好想有一个同事或者熟人停下脚步,坐在我的床边陪我说说话,哪怕一个小时半个小时都行。当时我就想,如果是一个地位比我低的人留下来,我会感激他一辈子,我会尽我所能地帮助他,不管是学术上还是权位上。可是,没有,真的没有。那时,我才知道,权力和金钱有什么用?买得了房子,买得了车子,可以前呼后拥,可以威风可以获得面子,但是买不到真情。住院的很多日子里,我都想拉被子遮住头,我想伸手塞住耳朵,但是手不能动,打着吊针。我是害怕听到外面那些真心真意的惊慌和吵闹!”姐的眼泪掉在了被子上,羊羚伟赶紧拿纸巾。姐仰在靠背上,眼泪顺着脸颊流到脖颈上。
  羊羚伟给姐拉了拉被子,用被子把姐紧紧地裹着。姐含着泪笑了,她摇着头说:“傻瓜,我不冷。有一次,护士来了,一把拉开我的被子,惊恐地喊道:‘你干什么?你看你的吊瓶!不是让你看着点吗?想死也不是这样呀!如果我再晚来几分钟……’我看吊瓶,里面的液体已经干了,只是液管里还有。你说你是领导,谁管你?一个护士就可以对你大呼小叫。我没有发火,我笑了,我心里说,你来干什么,死了多好。回到这屋子里,更惨。医院里还有护士,只要给钱,总还有人给你跑腿打饭。回来的那天,身子疲软得不想动,连饭也没吃。想吃药,连起床倒开水的力气都没有。到了晚上,我冷得发抖,可是我起不了床。你想不到,你永远也想不到,当时,我手抖得连手机号都没法拨。那个时候,要是有个人在身边该多好!”羊羚伟把姐抱着怀里,他被姐的遭遇感动着,他忘记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他忘记了利用和交换,此刻,羊羚伟血液里的善良让他回到了本真。
  “小娟来了,我没有想到,她半夜开车来的。我竟然连给她开门的力气都没有,她打电话喊来消防人员,割了门才进来的。你知道,我怕,夜里总是把门反锁。小娟是你姐?”羊羚伟点点头。“这是一个乖孩子,你小嬢真有福气。”羊羚伟没有说话,姐说的小娟表现和小嬢说的不一致,谁说的对谁说的是真话,他没法判断。“小娟请消防员看着屋,她给工钱。然后,开着车把我送进医院。看我平安了,她对我一顿臭骂。听着她的骂,我笑了,这种骂是一种幸福,没有真感情谁会骂你?看着我笑,她也笑了。我要是有个这样的女儿,有个这样的妹子多好!安顿好我,她赶回这里,送走消防员,请来换门的,一切弄好了,就跑到医院,陪了我一天一夜,说话唱歌,小娟太可爱了!比你小嬢可爱多了。她是我的恩人,我不知道那天晚上我会不会死,但是,是她救了我。”姐哼起了《世上只有妈妈好》,唱着歌的姐很真,很纯,谁能看出她是一个女强人?谁能看出她是一个领导?
  羊羚伟也想父母了,这么晚了,爸妈做什么?他们回家了吗?窗外怎么样?下雨了吗?起风了吗?听不见,姐的屋子很静,外面的一切声音都听不见,不像自己家的窗户,即使把玻璃关上,竹林被风刮动的声音也听得清清楚楚。那声音很美,有竹子的香,就像姐的歌声。
  “我好想爸妈。但是,我不敢告诉他们,怕他们担心。我不敢喊他们来,他们一来就要说我安家的事情,我知道他们着急,可是我没法安家。我更怕听到他们的唠叨。现在,我想家了,小伟,你想家吗?”姐看着羊羚伟,羊羚伟点着头。“谁能给我家呢?找个男人很容易,找个家难。”听到这里,羊羚伟才明白,姐说的家和他说的家不一样。姐说的家是想结婚,羊羚伟说的家是爸妈,他想回到爸妈身边。“小伟,你能给姐一个家吗?”羊羚伟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不想骗人,但是又不敢说真话,他不想让这个女人伤心。“小伟,告诉姐,你能给姐一个家吗?”“姐,缘分到了,家就到了。你别着急,家是急不来的。”姐看着羊羚伟,虽然羊羚伟的话含糊,可姐还是点了点头。她知道羊羚伟没法给她一个家,她也不是逼着羊羚伟给她一个家,她是说没有谁会给她一个家。
  “给我介绍的男人不少,有中年男人,我没答应,他们有孩子,我还得操心他们孩子的事情。我想有个自己的孩子,可是和有孩子的男人结婚,我就不能有自己的孩子,政策管着。有比你还小的小伙子,我更不敢答应,他们是利用,谁知道他们哪天就让我‘下车’把我甩在半路上?我要安全的,他真心待我,我也真心待他。如果没有这样的男人,我宁愿不要。但是,我特别想要一个孩子,就像小娟一样的孩子。你小嬢没有男人,但是她有小娟,她不是也很幸福吗?”羊羚伟不知道什么叫幸福,经历痛苦是幸福吗?没有痛苦就幸福吗?他所有的幸福概念都是书上来的,他没有体验。就像背着实验步骤,记着试验现象,并没有亲自做过试验一样。写泰山的诗歌文章不少,可是他并没有亲自走进过泰山;沙漠大海、长江黄河,在古人今人的笔下很诱惑,可是他没法去触摸。一切都只能听别人说,人家说好就好,至于真正的感觉要经历了才真实。姐说的幸福,羊羚伟感觉到怪怪的。
  “小伟,你敢给我孩子吗?”姐看着羊羚伟,很认真,很严肃,就像新娘等着新郎的承诺。姐终于说出了真话,这就是羊羚伟来的目的。没有这话的时候想听到,听到了却又感觉到难堪,自己成了农村里的狼猪,到处去播种。羊羚伟不止一次地想过,姐只要一个孩子,却不要丈夫,一个没有结婚的官职不小的女人有了孩子,她怎么给社会交代?将来怎么给孩子交代?他以为小嬢是骗他的,没想到姐真的说出了这话。他一直以为姐和小嬢一样,只是要找个小白脸似的男人满足一下女人的需要,交易结束就各走各的路。可他错了,这个姐真的想要一个孩子,自己该满足她吗?羊羚伟没有说话,他矛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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