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姐进城的故事

　　羊羚伟一边慢慢用清水洗着脸，一边想着，也许真是姐说的缘分吧。爸不是常说羊家风水好吗？难道是祖先们冥冥之中在帮助羊羚伟？把一个懂他能改变他命运的女人送到了面前？
　　想到这里，羊羚伟擦干了脸，他很自然地伸手搂着姐的腰，姐没有拒绝，两人走进客厅。 “饭我已经做好了，天晚了。小伟，先陪我锻炼，然后我们吃饭，行吗？”羊羚伟想到了羊家风水的安排，他更明确了他要做的事情，抓住这个女人，像讨好小嬢一样讨好这个姐。目的和行动思想明确了，羊羚伟的心情轻松愉悦起来。他随着姐走进她的健身房，这是一间客厅那么大的健身房，里面有跑步机，羊羚伟在电视里见过。“我做瑜珈，小伟做什么？”屋子里没有羊羚伟喜欢的体育方式，他喜欢的是乒乓和篮球。他笑着说：“我看姐练就是了。”“你练跑步吧，练完洗澡。”姐说着，深情地看着羊羚伟，希望羊羚伟能听她的。姐给羊羚伟调试好了跑步机，帮羊羚伟脱了裤子，让他只穿秋裤和秋衫。看羊羚伟适应了跑步机，姐才走到她的瑜珈垫子上，开始了她的瑜珈锻炼。
　　羊羚伟跑着，看着练瑜珈的女人。姐穿着一身红色的健身衣，把身体的所有线条和皮肤的滑腻都展现在了羊羚伟的眼睛里。姐身体的柔韧性让羊羚伟惊讶，他喘着气说：“姐，你什么时候开始练的？你的身子像彩带一样柔。”姐没有看羊羚伟，继续着她的动作，一边做一边说：“已经有十年了，说来你肯定不相信，我练瑜珈和别人不一样，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别人，为了男人。”姐的话让羊羚伟有点糊涂，一个女人练瑜珈和男人有关系？难道这个男人是姐深爱的情人？这个男人喜欢瑜珈？不然，哪一个男人能让一个女人十年如一日地为他做一件事情？羊羚伟不好深问，姐现在没有男人，怕引起她的忧伤，在小嬢身边呆的时间不多，但是他知道不该问的不能问，一旦得罪了这个姐，他的事情就要泡汤了。
　　姐没有管羊羚伟的沉默，她继续慢慢地说着，就像讲述别人的故事一样淡然。“我以前不在这城里，我也在一个农村学校教书。那个校长身边围着的都是美女，我一去，他就让我当办公室主任。他经常带着一群美女出去游玩，吃饭，唱歌，每个周末都会很晚才回学校。学校里只有我是单身女孩，他就借着醉酒留在我寝室里。我的第一次就给了他，他做那事时需要各种姿势，我身体僵硬，没法满足他。他说我没有其他几个女人会做事情，他要我练瑜珈。他说，一个女人只会教书没有用，只能当一辈子的穷教书匠。女人要想出头就得会利用自身的资源，但是只会躺在床上，只会张腿的女人，只会吃亏，也得不到好处。聪明的女人会想着各种法子让所求的男人尽兴，只有这样才能紧紧缠住那个有权力地位的人，就像一株藤紧紧缠住一棵大树，山上那些缠住大树的藤，结果比大树还长得茂盛。”姐进行着一个难度很大的动作，她的话停下了。
　　羊羚伟一直以为姐毕业就在城里，他一直以为这个姐就是城里人，不是城里人哪里会这么富有？一幢小别墅，还有自己的车，就是这两样，羊羚伟这一辈子连梦都不敢做。没想到，她也是奉献自己走出来的。想到这里，羊羚伟对这个姐的感觉有点变了，好像她的忧郁不再那么值得羊羚伟珍重了，姐和小嬢是一样的人。也许，她也是在利用羊羚伟来发泄寂寞和空虚，然后又把他送出去。羊羚伟看着练瑜伽的姐，他的身体有了反应。既然他是当鸭子的命，那就做鸭子的事。姐奉献了，改变了她的命运；他羊羚伟奉献了，也能改变命运。他随时准备满足姐的需要，听从姐的召唤。羊羚伟越这样想，他的反应越强烈。
　　“你觉得姐贱吧？”姐那个难度动作已经结束了，她又一边练一边说话。一个“贱”字虽然很轻，却像一把重锤敲在羊羚伟头上，他不是晕了，而是更加清醒。自己有什么资格去说这个女人“贱”，自己不也是正在“贱”吗？自己不也是为了自己的目的在满足这些老女人的兽欲吗？自己不是在她们的身上越来越“贱”吗？
　　“我当时也拒绝，也反对。我一直认为，教书了工作就安定了，从来就没有想到还要改变自己。我一直认为把书教好就能得到领导的认可和赏识，我以为自己当办公室主任是因为自己在学校的学生干部经历，我很高兴，信心百倍。我爸妈也高兴，他们不断地鼓励我。听了校长的话，我明白我错了。当时，我也想反抗，可是，再怎么反抗我也不敢喊叫，不敢和他打斗，左右都是住家教师。从酒桌上我就明白，那些女人有了家庭，他们还经常和这校长鬼混，甚至为了校长争风吃醋。后来我才明白，都是他们的男人默许的，只要能从学校捞到好处，有什么不可以做？我一直疑惑，怎么这个学校的中层干部都是女的？有了一次，就是二次三次。他每周都要抽一两天的时间到我寝室，督促我练瑜珈，说瑜珈能帮我得到意想不到的东西。就这样，我中毒了。那时我哪有现在这样的心态？哪有看穿看淡一切的心境？不知道他从哪里看到的，说用瑜珈动作做那事，对身体有好处。后来，他就让我来考城里的教师，在面试前夜，在一个宾馆里，我就用这瑜珈动作招待了主考官，我顺利进城了。进城之后，他不准我耍朋友，不准我结婚，他想一辈子让我做他不要钱养的情人。教了《陌上桑》一诗，我突然明白了，我要摆脱他，必须要提高自己的地位，必须要有他不敢惹的权力。保护自己的心和追逐权力的野心一起陡长，既然我的身体已经成了商品，就必须要换回我要的东西，没有人愿意做赔本生意……现在，我这个年龄安家已经算老了，可做官还算年轻，特别是在我这个年龄爬到我这个级别，简直是不可思议。”
　　姐做完了瑜珈，羊羚伟也跑得满身大汗。姐走到羊羚伟身边，手按在跑步机上，看着羊羚伟说：“我们一起跑。”说着，羊羚伟移到一边，姐踏上了跑步机。一边跑，姐一边说：“一次舞会，我认识了一个大东西，这次我勾引了他。没想到，他的要求比那校长还多，我的瑜珈让他上瘾了。我摆脱了校长，因为我成了这个大东西不花钱包养的情人。跟着这个大东西，他爬得更高了，我就爬到了今天这个位置。我曾经很庆幸，庆幸我的牺牲没有白费，我得到了别人得不到的东西，地位，名誉，权力，金钱。可这一年来，我忽然觉得，这一切是那么没有价值和意义。那些没有权力和金钱，没有名誉和地位的普通人得到的东西，我却完全没有得到。我现在才明白，我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姐开始喘粗气，她说不出话来了。两个人仰着头跑着，就像晨练一起跑步一样，都不再说话。羊羚伟听着姐的最后几句话，心里有点不舒服，姐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她得到了想要的一切，现在当然觉得没有意义了。就像那些成了名人的，权力，金钱，名誉，地位，都捞够了，这些已经像他们住着的别墅一样普通和牢固了，他们当然就不觉得这些东西珍贵了。他们就理所当然地昂着脑袋来教训那些和他们年轻时一样追逐梦想的年轻人，要年轻人学会淡泊名利了。他羊羚伟要是得到了这些，他也会这样教训人，可是，他羊羚伟现在什么都没有，他还得为基本的命运改变做“贱人”。姐告诉羊羚伟这些做什么？是要打消羊羚伟求她做事的念头，还是要告诉羊羚伟实现目的就得继续“贱”？羊羚伟不敢问，也不用问，他的目标是明确的，谁也动摇不了他实现目标的决心。
　　两人走下了跑步机，姐脸上的汗水像瀑布一样，从那悬崖一样光滑的脸上流下来，流在那凸着的鲜红的胸脯上，流在那两座山峰形成的沟谷里，流到了地上。姐流着汗喘着气的脸更美丽，红润里有的是娇羞，没有了忧郁。“姐，你真美！”姐抬着头看着流汗的羊羚伟，笑了，这是羊羚伟第一次看见姐笑，姐笑着比小嬢还美丽。“姐，来，给你照张相，就照你刚才笑着时的像。”羊羚伟拿出手机，姐笑着，让汗水尽情地流在那红白的胸脯上。姐接过羊羚伟的手机，对着羊羚伟也拍了两张相。
　　两个人走进客厅，客厅里开着空调，羊羚伟感觉到更热。“姐，你先去洗澡。我等一下来洗。”姐看着羊羚伟，眼睛红红的，里面燃着火，可是，羊羚伟没有看懂这红红的火炉。他没有观察研究过欲望升起的女人的神态，他甚至连女人的秋波都没法分辨；在小嬢那里，小嬢没有教过他这些，小嬢需要时好像也没有过这种样子。羊羚伟以为是姐累了。
　　姐看着羊羚伟那木讷的样子，是羊羚伟没有明白她的心思，还是羊羚伟根本就不想这些事情？姐不好说出她的需要来，怕受到拒绝，她也不想让羊羚伟有半点被强迫的感觉。虽然，羊羚伟的小嬢已经告诉她，羊羚伟是驯服的绵羊，是一只永远没法在道德和尊严上再高傲的绵羊，但是，她还是不能表现出一种强迫来，因为，她要的不是性伙伴，而是一个能相爱的男人。她知道这是一场交易，而且完成交易的时间很短很紧迫，但她还是想在这场交易中获得更多更有价值的东西，他不能用羊羚伟小嬢的那种方式来对待羊羚伟，来完成这场交易。
　　想到了复杂的问题，姐的笑容没有了，脸上又是忧郁，那汗水流在眼皮，就像流出的泪水。姐没有勉强羊羚伟，她转身朝洗澡间走去。羊羚伟仿佛听到了姐的哭泣，他几步追上姐，拉住她被汗水打湿的手臂，眼睛盯着姐。他隐隐约约地想起了刚才姐的神情，这神情好像在小嬢那里见过，但是，他说不清楚那神情里藏着的意思，他很想姐能像小嬢一样把一切都明确地告诉他，让他去猜，那太折磨人了。
　　姐看着羊羚伟，眼睛里有着期待，见羊羚伟还是没有说话，她就伸手抹着羊羚伟脸上的汗，轻声说道：“小伟，帮姐搓搓背行吗？姐以前都是给别人搓背，就是没人给姐搓。姐的背不知道有多脏了。如果不愿意，就直接告诉我。我是你姐姐，我不会强迫你。”羊羚伟伸出手让姐看，他的手因为打篮球，因为帮父母干活，上面有茧子。“只要姐不怕疼就行。”羊羚伟不害羞，这一点在小嬢家已经训练成功了，但是，看到眼前这个女人，他又绝对没有要轻薄她的想法，更多的是关心而不是兽欲。羊羚伟也感觉到奇怪，小嬢家有了第一次，看见小嬢就有那种欲望，到了这里，这种感觉一下淡了许多。刚才看见姐练瑜伽时，那欲望很强烈，现在却一点也没有了。但是，羊羚伟更明白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他必须得听话，必须得让姐高兴，让高兴中的姐把他的事办成。他不得不细心地捕捉姐的每一个细节……
　　羊羚伟弯腰抱起姐，顺着姐说的地方走向洗澡间。
　　羊羚伟给姐搓背，姐给羊羚伟搓背，姐并没有要求羊羚伟做别的事情。两个人吃完饭，一起洗着碗，姐看着羊羚伟说：“小伟，你给姐搓背，搓得姐真舒服，还是小时候站在木盆里，妈妈给我搓过背，有人搓背真舒服。”羊羚伟看着姐笑了笑，也说：“姐，你的手好柔。我从懂事开始就自己搓背，不是搓，是用洗澡帕勒，把帕子搭肩上、背上、腰上勒，就这样……”羊羚伟说着，比划着，比划完了又说：“这样，就能把自己搓不到的地方洗干净。家里说从小就要培养我的自理能力，说我总有一天要离开爸妈，得自己学会做事。这方法挺好的，姐以后可以用这方法。”姐低头洗着碗，听了羊羚伟的话，她轻轻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低低地说：“唉，你不懂，你不懂呢。”羊羚伟不是不懂，他知道姐是想家，想有个疼他的男人在身边，羊羚伟不是她的男人，羊羚伟只是一个来交换的男人。他不知道该怎样说话来安慰这个伤感的女人，和这个女人一起真的没有和小嬢一起轻松。
　　她不像小嬢，小嬢需要就让羊羚伟做，可是姐，她好像要又好像不要这种事情，她总是含蓄着，这种含蓄让羊羚伟不知道该怎样指挥自己的行动。姐要羊羚伟来做什么？他怎样做才能让姐高兴，让姐帮他实现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