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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暴怒

作品名称:逐梦      作者:春雨阳光      发布时间:2013-02-21 22:19:58      字数:4048

  汤师傅无力地躺在床上,汤师娘送来的鸡汤和饭菜放在那里,汤师傅和奚兰谁也没有吃。汤师傅还在等黄毛子的消息,他从十一点中就开始盼,没有消息;十一点半,也没有。十二点该来电话了吧?十二点半也没有来。汤师傅坐起,躺下,躺下,坐起。就像床上洒满了碎玻璃,躺着痛苦;那就坐吧,可是坐着还是痛苦。奚兰闭着眼睛,好像没有听到身边的响动,好像没有感觉到床在那起坐躺下里不停地晃动。到一点钟时,汤师傅再也没有力气坐起了,他感觉到喉咙和胸口特别难受,他觉得自己要死了,那剩下的一口气总是掉不下去,也提不起来。他感觉到自己浑身所有的孔眼都不通风,都不透气。
  等到下午三点钟,电话突然响了,他猛然坐起,紧张地到处摸手机,他只听到手机在叫,却不知道手机在哪里叫。
  他拿起手机,紧张着急地“喂”着,那声音就是哭。电话是他乡上的一个朋友打来的:“老汤,你真的是鬼迷心窍了!你知道今天出了多大的事情吗?黄毛子他们和那群农民差点群斗起来,黄毛子他们都拿出了刀!拿出刀是什么性质?你咋和这些人搅在一起?你不知道我们乡是你姐夫的联系乡?你不知道这是严打?出了事你跑不掉,你姐夫也会被你牵连!你把事情闹大了你就能独霸乡厨了?收手吧,不然,谁也保不住你!黄毛子他们都会判,以前是年龄不够,现在他们长肥了,年龄够了,老账新帐一起算。还有,我们县要引进很多农业项目,要来很多老板,这种强要强抢的行为和欺行霸市的行为,县里要严打,你收敛一些吧。我能给你说的就是这么多,你好自为之,别把自己弄进去了。”那边的电话没有等汤师傅回一句话就关了。汤师傅接完电话,啪的一声把手机摔到墙上,愤怒地骂道:
  “都他妈的饭桶!饭桶!蠢猪!蠢猪!”
  奚兰无力地躺在床上,听着汤师傅的骂,她放心了,她在心里笑了,羊厨子没事,这一帮子畜牲还被抓了。她对汤师傅再也不抱希望了,她就是他生儿的一个工具,就是他用来达到目的的一个工具,就是他发泄兽欲和发泄愤怒的工具。她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自己不会病死也会被活活折磨死。
  人啊,总是会被一些幼稚的东西蒙蔽,当看清楚了所跟男人的本质要离开他时却已经不可能。汤师傅就是一个混混,一个心狠手辣的混混,他已经像毒液一样牢牢地把奚兰的五脏六腑捆住了,奚兰能离开的唯一办法就是死。可是,奚兰还不想死,好死不如赖活着,她还有着期盼,还有着牵挂,至于期盼和牵挂什么,她说不清楚。她就想继续活着,活一天算一天。就像深深的夜,当初觉得它好漫长,漫长得没有希望,好想一了百了逃离这可怕的夜,可是鸡叫了,天很快就要明了,对夜的恐惧也越来越少了,渴望在白天里看到自己想看的东西的欲望就更强了。奚兰觉得此刻的她就是这种感觉。是的,早晨的伤痛和羞辱离奚兰越来越远,死的想法也离奚兰越来越远。
  “你说话呀,你死了!你今天早晨就让那小子白弄了?”汤师傅找不到发泄的,连一个劝慰开导他的声音都没有,他感觉到屋子的死寂太恐怖了,他要撕掉这恐怖。他坐在床上,身子转动着,他在找可以毁灭的东西,不管什么东西,只要抓到就要毁灭它。
  他的手触到了一样东西,这个东西是奚兰。于是,他对奚兰吼了起来。奚兰睡着,闭着眼睛,她不想看这张虚伪凶恶的脸。以前,她还没有感觉到这张脸的可怕,她对这张脸曾有着那么强烈的幻想,可现在,她觉得这张脸,就是公路上扑天抢地要咬人的狗的脸。她想跑,想躲开,她知道她走不了,她没有力气走。这个疯狗也不会让她走。她能做的就只能这样,这样像死人一样躺着,她比死人还惨,死人听不到这种可恶的声音,奚兰能听到,她还得忍受这种声音的折磨,她还不能把耳朵堵上。
  “你他妈的这么没良心呀!你吃老子,穿老子,老子被人算计,被人侮辱,你哼都不哼一声,你龟儿子是谁的女人!”汤师傅愤怒地吼着,一把扯掉奚兰身上的被子,一股冷气扑上奚兰光着的身子,她抖了一下。她还是紧紧地闭着眼睛。汤师傅的眼睛红着,她看到了奚兰的胸脯,看到了奚兰胸脯上那肉滚滚的东西,他一把抓住,使劲地扯着,就像揪着他案板上的面团。“扯吧,扯掉了才好,免得喂出来的畜牲咬人!”奚兰小声地说着,她很痛,她忍着,她不想流眼泪,不想在这个畜牲面前流眼泪,可是,她就是没法把那眼泪关在眼皮里。
  听到奚兰的声音,汤师傅突然停住了手,他看到了奚兰乳房上那一团被他抓扯出的紫色。“啊——”汤师傅双手抱着头长嚎着。他一定是想抓自己的头发,可是,他一直喜欢留光头,年轻的时候是,现在也是,没有头发可抓,他就只能这样嚎叫。叫完之后,他茫然地看着屋子,屋子里很静,静得像坟墓,坟墓里能听到声音吗?想到坟墓,他更加害怕恐惧,他又长声地喊着:“不——”这“不”的含义是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或许连他也不知道,他只是恨,只是害怕,他找不到出气的地方。她又看到了身边一丝不挂的奚兰,他又扑在了奚兰的身上,把他身体里所有的力量像火山灰一样倾泻到奚兰身上,他不管会不会烧坏会不会熔化奚兰,他只管愤怒地喷着。在他此刻的心里,奚兰就是羊厨子,奚兰就是黄毛子!
  奚兰木了,一点感觉都没有。奚兰想,是老天疼惜她,让此刻的她好像打了麻药针,一点痛苦都没有。她就像一根没有感觉的干枯的木头,任凭身上的畜牲啃噬着,发出砰砰的声音。
  “奚兰!汤师傅!”院子里突然传来了喊声,汤师傅愣了一下,见没有了喊声,他又拼命地撞击着奚兰的身子,就像撞一道门。楼梯门啪啪地响起来,是来人用巴掌拍打门板的声音。这农村人是拍门,不是敲门。汤师傅没有停止他的撞击,楼下也没有停止拍门的声音。
  拍门声战胜了汤师傅撞击奚兰肚皮的声音,汤师傅烦躁地在奚兰身上拍了一巴掌,骂道:“真他妈的倒霉!”说完,滑下床,穿好衣裤,拄着拐杖去开楼梯门。他的腿已经没有痛感了,可以活动了,可是他还是不敢丢掉拐杖,他怕丢掉拐杖又摔跟斗。“什么事?”汤师傅开门一看,是他的本家兄弟——生产队长,生产队长这些本家兄弟都不喊他哥或者弟,都喊他汤师傅。“汤”和“烫”谐音,讽刺他是“烫人的师傅”。汤师傅给本家兄弟做厨,同给外人做厨一样,总是剩很多的干菜(卤肉卤鸡等)、水菜(鱼和乌龟等),干菜和水菜价格很贵,都是汤师傅那几个朋友经手的。汤师傅和外人更亲,哪里还是他们的兄弟?所以,在本家的眼里,他就是一个师傅,一个连本家兄弟也“烫”的师傅。
  汤师傅站在楼梯的中间,没有让来者上楼的意思。
  “一句话说不完,总得让我上楼吧。”队长笑着说,现在应该叫社长,队长是以前的称呼,只是农村里一直沿用着老称呼。
  汤师傅拄着拐杖上楼,生产队长在后面跟着。汤师傅进屋,他也跟着进屋。汤师傅走进奚兰睡着的床,队长也跟了进去。可是,队长像碰到了烧红的铁块一样,赶紧跳了出来。“进来呀!”汤师傅喊道。“你两口子在做啥?这么冷的天气,不穿衣不盖被子?”队长站在外面屋子说道,“出来说吧。”“进来吧。有什么看不得的?你想弄马上都可以弄!不要一分钱!”汤师傅的话,奚兰听得清清楚楚。
  “我在外面说,你们听着,如果同意,你们就出来签个名按个手印。我打你们的手机,一直打不通,你们没有来开会,事情又急,我就找来了。你两口子得给我封个红包。”队长说的既是实话,也是玩笑。他不知道汤师傅和奚兰出了什么事,他像平常一样说着话。农村人有一个忌讳,一些不检点的男女在媾合,被别人撞见了,对别人来说,是非常倒霉的事情,就得让媾合的男女封红包赶走霉运。听了队长的话,里屋没有回答。汤师傅的手机已经摔烂了,奚兰的手机被汤师傅收缴关机了,他一直在怀疑奚兰,怀疑是奚兰在出卖他,把他的行动消息告诉了羊厨子。可是,奚兰用的什么方式,他又找不到证据。队长怎么能打通电话呢?
  里面没有回答,队长接着说:“乡上给我们引进了一个西瓜种植的项目,老板看中了我们这里的田地,他要全部承包下来。”“说什么?你进来说,外面说的不作数。”听到汤师傅的话,奚兰伸出手,艰难地摸着被子,摸到了又艰难地拉扯到自己身上,她已经被人羞辱了,她不能让队长也受到羞辱。她感觉到奇怪,她怎么感觉不到冷了?还没有到热天呢。队长不是还穿着羽绒服吗?应该到热天了吧?这时间太慢了,奚兰感觉到她已经在床上躺了很多年了,她就像一个身体毫无知觉的瘫痪病人,只有脑袋里还能想事情。汤师傅已经不把她奚兰当人看了,他怂恿着人羞辱她,她不管奚兰冷不冷,更不管奚兰病不病,起码这个时候是。
  “进来吧,队长。”奚兰小声地喊道,她也不知道队长有没有听见。队长走了进来,他不敢看床上,眼光发现奚兰盖上了被子才自然起来。队长接着说:“田地都是六百元一亩的承包费,以后,根据物价的上涨因素每亩再补。另外,老板承包之后,会把我们这里的排水沟进行整治,会围绕西瓜种植的生产队再修一条水泥公路。当然,这些钱上面有专款,不担忧老板给不出。承包期十年。这是好事,像你们,在外做厨,那地方荒着也是荒着,承包出去还有一笔收入。特别是那一条公路,不让我们出一分钱。承包费可以一次性全付,也可以一年一年地给,看我们大家的意见。”队长说完,等着汤师傅和奚兰回话。“不出租!就是再多钱我也不出租!我汤师傅不缺那点钱用。”“这……不是钱的问题,主要是我们都要围着大家的利益转。如果有那么几家不愿意出租土地,人家没法连成一片,我们这项目就泡汤了。”“我管他泡不泡汤,反正我的不出租。”汤师傅坚持着。他今天什么都不顺,他觉得所有的人都在对着他。阎老幺“把兄弟”家的事情,咋会引起群斗?那些人都和他汤师傅作对?看来,他本队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也会和他作对。既然你们不支持我,我凭什么支持你们?想着,他就说出了口:“你走吧,反正我是不出租的。”“我的出租吧,让我按个手印。”在汤师傅明确说出不承包的时候,奚兰表态了。她和汤师傅睡一张床,可是,他们的户口没在一个本子上,他们也没有合法的结婚证,汤师傅管不了她。队长把签名本子递给奚兰,奚兰签字按手印,她用这个行动表示她对汤师傅的反抗。
  奚兰觉得奇怪,她手上一点感觉都没有,竟然把字写了,竟然把手印按了。
  看到这一切,汤师傅笑了,那笑让队长有点尴尬,那笑有点瘆人。队长尴尬地看着汤师傅,等着他的下文。汤师傅对队长说:“我的土地可以出租,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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