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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土·长篇】第十六章 女孩不需上学

作品名称:潇潇雨      作者:永铭家珍      发布时间:2013-01-07 15:29:02      字数:4360

  (二十九)女孩不需上学
  春节很快就过去了,梦雨也9岁了。站在自家门前,看着厂围墙里那两个和自己一般大的孩子背着书包从自家门前走过,他们边走边翻看着刚领到的新课本,梦雨那羡慕的眼神一直将他们送到围墙的那一扇门里,直至看不见为止。他们都已经上二年级了,梦雨好想也像他们一样背着书包去上学,可是能吗?眼下妈妈又挺着个大肚子,一双手冻裂开了几道血口,还起早贪黑的那么劳累。梦雨曾试着跟妈妈说过想上学的愿望,妈妈没有明确表态,可是奶奶却说上了:“女孩子长大了是给人家的人,念什么书呀?我们不识字不是一样过日子?嘴都糊不住还念书?”梦雨见识过奶奶的厉害,和奶奶虽然不在一个锅里吃饭,但家里什么事情奶奶都说一不二。自从听了奶奶这样说,梦雨的心头罩上一层阴影,再说同龄的人很多都是在家带弟弟妹妹的,从此也就不再提起想上学的事了。
  夜已很深,天空淡月疏星。昏暗的茅草屋中,一灯如豆。梦雨一觉醒来,看见妈妈还在灯下缝补着。“妈妈,你怎么还不睡觉?”毛姐摸摸梦雨的头:“你看妈妈在做什么?”
  “啊?”梦雨朝妈妈手里缝补的东西一看:“这不是我们家的纸伞布套吗?”“是啊!”
  “你仔细看看妈妈在做什么?”
  毛姐将纸伞布套两头拆开,再对折缝上,在口的上方穿上两根长长的带子,算是书包背带了。
  看着妈妈手里口袋型深酱色的布套高兴地脱口而出:“是书包!”
  “你真聪明!”梦雨高兴地从被褥里一骨碌爬起来:“妈妈,你是说让我去上学去啦?”
  “嗯,不错。”
  “哦,我要上学咯!梦俊,梦俊,姐姐要上学了!”梦雨高兴地不知道怎样才好,她要将这快乐尽快地跟睡梦中的弟弟梦俊分享。
  听见梦雨喊梦俊的声音,余元在床上翻了个身:“上什么学?还不睡觉。”
  “傻丫头,快睡觉,明天妈妈带你去学校报名。”毛姐被女儿的兴奋感染者。
  这天晚上,梦雨第一次感觉到夜是那么的漫长,几次抬头看天,天老是漆黑的。
  其实毛姐何尝不理解女儿的心事?只是每每跟余元说起,余元总是说女孩子上学要根据自家的条件,她在家还能做点事情……这回梦雨上学,还是毛姐强行做主的。
  第二天清早,梦雨比以往早起了一个小时,将稀饭煮好,和梦俊两个吃好早饭,把昨晚妈妈做的“书包”背在身上,还没见挑豆腐上街卖的妈妈回来,心里急得猫抓似的。看着地上一盆泡着的衣服,梦雨蹲下搓着……四岁的梦俊看姐姐背着“书包”在身上,也要背一背书包,梦雨只好从身上下下来:“我们讲好,答应姐姐背一下就还给姐姐好吗?”梦俊点点头。梦俊背上姐姐的书包觉得挺好玩的,怎么也舍不得拿下来。梦雨边搓衣服边哄弟弟拿下书包,惹得梦俊大哭……姐弟两正闹着,毛姐回来了,放下空豆腐担子,“快过来,让我来搓。”梦雨起身,强行从梦俊的身上拿下了书包:“妈妈,快点,不然报名要迟了!”
  做好早上必做的家务,毛姐带梦雨来到离家最近的第四小学报名。学杂费1.5元,领回了书本,梦雨喜形于色,一路上开心地像树上的喜鹊一样唧唧喳喳的跟毛姐说个不停。娘两正高高兴兴的往回家走着,潘柯宽双手叉腰站在毛姐家的门口:“要你给两个钱给老娘,你比挖你的心还疼,现在怎么就有闲钱给小B丫头上学啦?我看你八成是头脑子坏了,丫头家念什么书?”潘柯宽劈头盖脸对着毛姐娘两就是一顿呼喝。
  “奶奶!”自从那天被叔叔余银打了耳光以后,梦雨见着奶奶他们就像小鬼见着阎王一样胆战心惊。但见着了又不能回避,只好硬着头皮轻轻地叫了一声“奶奶”,潘柯宽即刻呵斥道:“鬼掐了你的嗓子呀!不能喊大声一点,欺你奶奶耳背?”梦雨吓得躲到毛姐的身后。
  训过了孙女,转而对着毛姐:“从这月起,每月给我二十元,反正你们也不在乎那几元钱。”
  “你儿子总共才拿29元,凭什么要给你20元,你是想叫我们不过了是吧?”毛姐忍无可忍。
  “人家不都说这个家不是你不行吗?你不是很能干吗?养儿防老,我养儿子就是要养我老的。我要的是我儿子的工资,你不要拿过不过来吓唬我,老娘还从来没怕过谁。”潘柯宽胡搅蛮缠,一片大道理。
  “再说了我马上又要生产了,只能每月给你15元,不行的话我们找厂领导说理去!”毛姐感觉和婆婆讲不清理。
  “领导?在家里我说了算,看哪个敢龇牙?够种的你就试试看老娘的厉害!”潘柯宽丢下话昂着头走了。
  没过几天关响了(发工资),余元只交给毛姐9元钱:“妈在厂门口拦住了我,硬是拿走了20元。”
  毛姐气的将那9元钱往余元面前一砸:“你干脆全部给她算了,9元钱都不够买计划米,你妈也真的太过劲了,简直是世上少有!”
  “不许你这么说她。”
  “那你说,我应该怎样说她?”
  “根本原因就是你不听我的,要让丫头去念什么书?你看看那些比我们家条件好的女孩哪个上学了?不都在家帮持着,就你充大头,非让梦雨上学。再说了,我还有几个弟弟都没成家,她不找我们要钱她找谁要钱?”余元似乎理直气壮,振振有词。
  毛姐被他气得心口一阵疼痛:“丫头怎么啦?丫头不是人啊?我们都是睁眼瞎,总不能让他们跟我们一样吧?告诉你,这丫头我会把她和小子一样对待,除非她自己念不上去了。”
  “你有能耐你搞就是了。”余元说完,赌气出门。
  很晚了,余元不知在哪喝的醉醺醺的回来,衣服鞋子也不脱,就往床上一躺,只听余元大喘着气,满屋子顿时酒气熏人。梦雨见爸爸鞋子都没脱,赶紧过来帮余元脱鞋子,刚脱掉一只鞋子,只听余元“哇”的一声,肚子里的食物喷的满床满身都是,毛姐正在纳着鞋底,一看余元吐成这样,烦心到了极顶:“那酒你不能少喝一点啊?肝炎病还没好清又拼命喝酒,你要整死我是吗?哎!”
  “你这妇人一点都不贤惠,老子想吐啊?还不是你们烦的,老子是老鼠钻风箱两头受气!”
  “喝成这样,倒是我的不是了?”
  “不是你的不是?难道是我的不是?哪个男人像我活得这样窝囊,到现在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那个小白脸要不是自尽了,如今你还会在我的身边吗?我知道,你人在我身边,你的心却是那个死鬼的,呜呜……”余元说着竟然伤心的哭起来了。
  余元的话,深深地刺痛着毛姐。将近十年过去了,如今物是人非,本想将那彻骨的疼痛永远掩埋在心底,却不料心里的疮疤被余元再次揭开,一种沁入骨髓里的伤痛让毛姐欲哭无泪。余元啊余元,要不是你造的孽,我的今天会至于这样吗?无辜的江老师会死吗?想不到倒反了过来,你余元心里还耿耿于怀,心里一阵气恼:“不错,我毛姐自从江老师死后,我的心也死了。”
  “啪”的一声,听着毛姐似乎有意气他的话,余元睁着血红的眼睛伸手打了毛姐一巴掌。毛姐做梦也没想到一贯懦弱的余元会伸手打自己,一种本能的反抗回手给了余元一个耳光。“你这妇人,敢打你男人?”说着将毛姐猛地一推,毛姐一个趔趄往后一倒,将身后的板凳带倒,头部往墙上一撞,将靠在墙上磨豆子的石磨推杆碰倒倒下正好打在梦雨的眼角旁,梦雨捂着被砸疼的眼角半天才回过神来,抬头看妈妈的额头鲜血直流,梦雨和梦俊姐弟两吓得大哭了起来:“爸爸,你不要打妈妈,妈妈流血了。”毛姐挺着个肚子,半天没能爬起来,却感觉肚子一阵绞痛,身子下边呼噜一阵一股潮热,梦雨见妈妈头上、下身和地上的鲜血,吓得浑身颤抖了起来,哆哆嗦嗦的喊着余元:“爸——爸,你看妈妈流——了这么多血……”余元一看也紧张了起来,酒也醒了一大半,后悔不迭,赶紧抱着毛姐就往医院奔跑,两个孩子紧随其后。
  梦雨、梦俊一路走一边使劲的喊着:“妈妈——妈妈——”哭叫声惊动了围墙里的厂长和书记,两个男人帮助余元将毛姐抬到医院。
  “医生!医生!”余元抱着毛姐来到医院,一声接一声的喊着医生。晚班值班医生一看余元一路走来身后滴着的血:“赶紧送产科。”医生护士一干人赶忙引导余元抱着毛姐来到产房,余元一行被推出产房。
  不一会儿只听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医生出来报了一声母子平安:“大人小孩都平安,只是有个疑问,产妇的头上像是重创之伤,是怎么回事?”厂长对余元投去询问的目光:“是啊,怎么回事?”余元低下头,没有言语,倒是梦雨在一旁带着哭腔说道:“爸爸和妈妈吵架了,是爸爸推的撞到墙上去了!”
  众人的眼光刷的一下全部投向了余元。“……”厂长想说什么,忍住了没说,伸出一个食指,指了指余元……
  
  第四小学坐落在离梦雨家后边的府山广场不远的地方,梦雨匆匆的将三弟的屎尿片拿到屋后的那眼深池塘洗好凉了,背起书包上学去了。
  课堂上,梦雨聚精会神的听老师讲着课,……下课了,班主任闵老师来到梦雨的座位前:“梦雨,你的眼角怎么青了一块?前两天我就想问你的,结果耽搁了。”“是……”想起妈妈的叮嘱,梦雨欲言又止。妈妈说:“不要跟人说你的脸是我和你爸爸吵架弄得,……”“是我不小心……”梦雨第一次撒谎,“那你爸爸妈妈知道吗?”闵老师没有继续问下去了。
  星期六的早自习上,闵老师来到班上:“同学们,从今天下午开始,每个星期六的下午和星期天都不上课,我会不定时的去你们家里家访,你们在家除了要做好作业,还要帮助家里做事,看谁表现得好,我去家访就知道了,同学们,老师说的话你们都听懂了吗?”
  “听——懂——了!”
  下午,梦雨正要将三弟梦清的屎片拿去洗,“放那,你去写作业,我马上来洗。”毛姐在一边奶着三弟。
  梦雨正趴在桌子上写字,闵老师来了。毛姐抱着梦清站了起来:“哟,闵老师来啦!快坐。”梦雨将自己刚坐着的板凳端给了闵老师。
  看着和蔼可亲的闵老师,毛姐有种像见到了久违的亲姐妹那样,在闵老师的询问之下,将心中的苦水倒了出来。
  当闵老师了解到梦雨眼角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以后给毛姐出了一个主意:“现在正执行工人阶级领导一切的方针政策,农机厂的工人宣传队也正好进驻四小,你写个申请可免除梦雨的学费,像你家的情况还可以在学校申请贫困助学金,一定行的!”说完亲自执笔为毛姐写了份申请。从那以后,也就是自一年级的第二学期开始,梦雨一直都被免除学校的学杂费,放寒假了还在学校领回一笔30元的学生救济金。
  
  听说毛姐生产了,王秀珍携几个要好的家属工前来看望毛姐,听说因为梦雨的上学而引起这么大的风波,个个都气愤不已,归根结底都是那贪得无厌的潘柯宽挑起的。夏姐愤愤不平的对王秀珍说:“王会计,我认为还是要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不然下个月发工资那老太太又半路将他们的工资拿走,毛姐又坐月子,这生活怎么办呢?我们一起去向领导反映,由领导出面解决一下。”
  “行,待会我去跟厂长说!”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余元在会计室等着签字拿工资,那潘柯宽就等在门外,厂长走到她的面前:“这不是余元的母亲吗?请问你有事吗?”潘柯宽见厂长问,“哦,我来找儿子拿生活费。”“哦,王秀珍,你给余元先拿工资吧!”“嗯,好。”王秀珍答应着。余元走上前去,签了字,拿上钱,走到门前,潘柯宽将手在余元面前一伸“拿来”余元给她15元,潘柯宽不依了:“20元!”“这,你看,这个月毛姐又没上班,我们实在搞不过来,下个月再加点吧。”“不行!”“你给不给?”说完潘柯宽揪起余元的耳朵,“嗳幺”余元轻声叫着。厂长站了起来:“呵呵,怎么回事?伯母在这里就整起了家规?讲给我听听,我来帮你们排解排解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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