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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土长篇》第十章 意外 早产

作品名称:潇潇雨      作者:永铭家珍      发布时间:2012-12-30 09:01:34      字数:4800

  (十九)闹饥荒
  20年来所渴望的父爱仿佛都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一下子享尽了,毛姐的脸上开始有了灿烂的笑容。
  可是已经有好几天了,没见李叔叔,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耳风昭昭听说李镇长有反革命言论,说他反对大跃进,是右派分子,已经被隔离去参加什么学习班了,毛姐的心里像猫爪一样焦躁不安,李叔叔那么好的人怎么会是反革命?右派又是怎么回事?
  淅淅沥沥的雨似乎没个尽头的下着。已经很晚了,毛姐收拾好伙房,正准备关门到李叔叔家看看去,看见伙房门外一个大约5岁的女孩子,瘦得皮包着骨头,一双骨碌碌眼睛透出乞求的眼神。见毛姐出来,伸出一双脏兮兮的小手:“阿姨,给我一点吃的吧,我快饿死了。”
  “嗨,下这么大雨,是谁将孩子丢在这?小姑娘,你是怎么来这里的?”四下看看不见人影。
  “阿姨,是阿妈送我来的,家里没有吃的,爷爷奶奶都饿死了,妈妈说阿姨是好人,会给饭给我吃的,在这里我不会饿死的。”毛姐听了一阵心酸,赶紧地将孩子弄进伙房,添了一碗饭加了点水煮了煮,给孩子吃了。(饿极了的人是不能给他吃干饭的)看着孩子狼吞虎咽的吃相,毛姐想起前天也是在这伙房门口,一个被丢在门口的大约两三岁的孩子已经死了,是饿死的。听说乡下很多人都没有粮食,不少人都饿死了,活着的人也饿得奄奄一息,这是怎么了?阿妈他们还有弟妹他们怎样了?我要赶紧的回去看看。
  由于牵念着李叔叔,毛姐先来到镇长家里,李叔叔不在,不安惶恐顿时笼罩着毛姐的心头:“阿婶,李叔叔不在家呀?”
  “你李叔叔去学习班了,过一程自会回来的,前天我去看过他,没事的,你放心。”听说毛姐要回家看看:“我刚用粮票买了15斤米你拿回去吧。”
  “这怎么行?你们一家四口也都是计划粮,我不能要。”毛姐推脱着。
  “我们好解决,你拿着,说不定你娘他们正等米下锅呢,听阿婶的不错。”说完硬是将米袋塞到毛姐的手里。
  “我想去看看李叔叔。”
  “现在不行,你李叔叔估计你要去,特地叮嘱我,要你等形势稳定下来再去,不然会连累你的。人家避嫌还来不及呢。”
  “我不怕!”
  “知道你不怕,你阿叔说了,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你不能去。以后不要叫阿叔,就暂且还是叫镇长吧,知道了吗?千万要记住。”镇长夫一席话把个毛姐弄糊涂了:“这世道到底是怎么了?”毛姐百思不得其解,满腹迷惑,拿着米依依不舍的离开了镇长家。
  第二天毛姐起了个大早,天大亮的时候已经回到家中,见到家里也是揭不开锅了,弟妹们见到大姐回来了,一个个围着毛姐看看大姐带什么回来了,一看包裹里的米高兴地叫了起来:“哦,我们有饭吃咯!”
  “大妹,赶紧的煮点饭吧!”
  “慢,等会我去挖点金刚刺来,放在一起煮。”腊梅说着拿个锄头和竹篮出门去了,三个妹妹也跟着一起去了。“余元,拿个小袋装点米我两一起到你家去吧!”
  柯宽家也正为揭不开锅而犯愁呢,更何况家里还有个病人。
  余元的父亲余章去年就带病出去做生活,落下了个咳嗽的痨病,刚好一点,被余元做的那事呕得气顶心门,引得老病复发,如今又逢天灾人祸,已经是病入膏肓了。
  往日积攒的钱,过去能买一石米的钱如今买一升米还难买。
  “这日子没法过了!”柯宽眉头紧锁:“赶明天去找找余元他们”
  “他们肯定也很难。”余章有气无力地说着。说曹操曹操到。毛姐和余元两个回来了。“阿妈阿爷。”“阿姥,姥爷。”
  毛姐将米袋交给柯宽,柯宽看了看,对着余元道:“你不能多买一点呀,这点米都不够两顿吃的。”
  “你光说,就这点米还是镇长家给的呢,现在食堂都计划供应了,凭职工的大粮卡买米。”
  余章指着柯宽数落着:“你呀,毛姐怀身大肚的,把人家给他们的米拿回家来给你吃,你还不知足。”一贯霸道的柯宽对余章乌了一眼,没吱声。
  “以后我能搞到再搞一点,现在不好搞,城镇人都凭户口供应那么一点点,有粮票的基本上都是出公差的人才有,有钱都难买到,更不要说买米了。”毛姐对着公公余章说。
  “你不用解释的毛姐,如今在哪都很难,你现在还怀着孕,要想办法余点粮食坐月子。”听着公公体贴理解的话,毛姐心中感激,从没拿正眼看过余元家人的毛姐,此刻不由得注视着公公,只见他清瘦的脸庞饱经风霜,却是那么和蔼可亲,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为了给家里人省一口粮食,毛姐决定赶回镇上吃中饭。
  看着毛姐做事越来越吃力了,范司务长关心的问毛姐:“要休息了吧?”
  “没关系,还有一个多月呢,我哪有那么娇贵,等不行了告诉你好吗?”毛姐还坚持在伙房干着。
  
(二十)屋漏偏逢连阴雨
  话说当天已经下半夜了,迷迷糊糊中听得有“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谁呀?”
  “二哥二嫂,阿爸快不行了,你们快起来!”余元的弟弟余银喘着粗气喊道。余元急忙爬起:“毛姐你就不要去了吧。”
  “毛姐恐怕要去哟,阿爸总是在喊你们俩的名字。”“我去,没事的。”毛姐已经穿好衣服。
  天上的雨帘还没掀开。夜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昏暗的罩子灯根本就看不清那里有沟哪里有坎,毛姐挺着个大肚子在田埂上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隔开田埂路面的淌水沟在这黑夜根本是不容易看见的,毛姐一脚踩空,摔了个大跟头,慌忙中,一种母性的本能反应,毛姐用手撑住胸前,好在路面上的沟不是太深(块田之间水流通的沟),余元和弟弟两扶起毛姐,老天保佑,好在并无大碍。三人继续急匆匆地往回赶着。
  奄奄一息的余章,这几天基本都没进食,不是吃不下,而是想省下一口给妻儿们。饥饿加重病,余章已是气若游丝。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余章最牵挂的还是余元和毛姐,老实的余元,是个没有主见的人,时常也在哥哥的怂恿下,干些出格的坏事。但他的本质和余力有着一定的区别,也是个太过木讷的人,只是委屈了毛姐。余章在心里一直对毛姐有种深深的愧疚感,一直在外面顾着做生活养家糊口,却忽略教育子女。古话说子不教父之过,是自己没有教育好儿子而让毛姐遭受莫大的耻辱,想着不久于人世,心中的一句对不起一定要亲自对毛姐说出来,否则死不瞑目。心中记挂着他们,一口气吊着只想等着余元和毛姐他两回来见上一面。
  看着阿爸弥留之际叫着毛姐和余元的名字,“浪荡子”余力那个醋劲,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自小到大,父亲喜欢余元比喜欢自己更甚一些,直接的说是偏爱余元的。所以有时候自己的所作所为只有在母亲面前才能得到庇护。父亲更多的时候只是训斥自己,好在父亲常年在外做生活,也就少了很多不愉快。
  余元毛姐他两终于回来。毛姐来到公公床前:“姥爷,我是毛姐。”余章似乎没听见,毛姐又大声地喊了几句,余章吃力地睁开双眼,嘴巴动了动,毛姐低身将耳朵凑近,余章终于用断断续续的外人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着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对不起”三个字。毛姐见余章一个手指动了动,紧紧抓住公公的手,余章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对余元瞟了一眼,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毛姐读懂了公公想说的话,心中一阵酸楚,泪水禁不住汩汩流着。
  就在这同时,毛姐忽然觉得肚子一阵绞痛,感觉下身作坠。赶紧的去了茅厕,蹲下又不想解手,将肚子揉揉,一会又不疼了。转身来到屋里,已是哭天呛地一片嚎啕之声,这里刚迈进屋里,毛姐肚子又疼了起来,只好忍着疼痛告别已经去世的公公,悄悄地退了出来,独自一步一踉跄着往娘家艰难的走着。
  走到家门口,天已大亮。腊梅一见毛姐头上滚落豆大的汗珠:“你这是怎么啦?”毛姐一手扶着门,一手捂着肚子,“阿妈,姥爷死了,你快去看看吧。我肚子有点疼,没事的。”
  “还说没事,这汗都像雨淋的,是疼的厉害吧,该不会是早产吧?”嘴上这样问着毛姐,心里懊恼着:我的老天哎,怎么倒霉的事都让我的毛姐摊上了?我这是作了什么孽哟,老天求求你了,有什么就惩罚我一个人吧。腊梅边叨咕着边喊着三妹:“赶快烧点水,把剪子烫一烫,潘老二,你先去你姐姐家吧,你姐夫死了,我这搞好了马上就去。”
  毛姐已经精疲力尽,往床边爬着。腊梅看见,赶紧拿过大木盆,再用一个长条凳横放在木盆上面,将毛姐的衣服脱下坐在板凳上,把烧热的水倒进盆里,匆忙中,孩子的头已经露出来了,随着一串“呜哇、呜哇”清脆的啼哭声,孩子完全脱落母体,是个女孩。腊梅用剪刀剪断脐带,慌忙中没准备襁褓布,家里如水洗一般,除了三床被子,没有一块像样的布能裹住孩子,毛姐要阿妈拆掉自己一条裤子:“改日去找阿姥要一块襁褓布照理说应该没问题的。”
  折腾了半天,又刚刚生产,毛姐感觉肚子特别的空荡,饥饿感特别强烈,腊梅知道,此刻刚生产的人最好能吃上一碗红糖水煮鸡蛋,可是眼下不要说红糖鸡蛋,就连米缸里也只有能吃几餐的米,还要搀和金刚刺煮着吃。“嗨,不管了,先煮一碗光稀饭给毛姐吃吧。”
  稀饭煮好了,“煮了两碗稀饭,你先喝着吧。”腊梅端上稀饭送到毛姐面前:“吃完了还有一碗。”
  毛姐接过稀饭:“一碗就够了。”
  “大姐,我三碗都能吃掉,你怎么一碗就够了?你是舍不得吃吧?”懂事的三妹心直嘴快,说完不由暗暗咽下一口口水。毛姐用手撸着额前被汗水浸湿的刘海,冲三妹笑了笑:“阿妈说锅里还有一碗,你把它吃了吧。”
  “你不能吃的,听话,那一碗留着晚上给你姐姐吃,知道吗?”
  “嗯,我也没说要吃。”11岁三妹尽管想吃,但还是忍住了。看着躺在身边瘦小的像三根筋似得的小生命,“都是因为你,把三姨的饭都吃了。”
  “你吃着,我去你阿姥家看看。”腊梅急着赶往姑姐柯宽家。
  腊梅来到柯宽家,余章的尸体已从床上移到搭在堂间的门板上了。一家人哭得昏天黑地,腊梅朝亡人叩了几个头,来到柯宽面前劝慰一番后,将余元拉到一旁:“毛姐生了,是个丫头。”
  “啊!什么时候?”余元诧异着。
  “不会吧?余元不是说还有一个多月才生吗?这还没到月怎么就生了?”跟在身后的浪荡子问道。
  “是呀,不是说还有一个多月嘛。”余元附和着。
  “你去看看孩子多瘦小?早产不是很常见吗?”腊梅虽然生气,但极力忍耐着解释。
  “不能正好这么巧吧?还不知道是谁撒的种子呢?”浪荡子显然底气不足,低声说道,像是在提醒余元。
  “啪”腊梅是出了名的忍耐性好得人,哪怕自己受再大的委屈都能忍受得住,这浪荡子这么明目张胆的侮辱自己的女儿,这回却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伸手给了浪荡子一巴掌:“你这是人说的话吗?你阿爸尸骨未寒你竟然在这糙事,你枉披了这身人皮,你阿爸会死不瞑目的!”
  屋里的人见腊梅伸手打浪荡子,都出来了,浪荡子见人多势众:“你们说说,毛姐本来预计还有一个多月生产的,今天却生了,我就说了一句实话,她就打我。”私下恨恨道:此仇不报枉为人也。
  柯宽听说毛姐生了,倒没有浪荡子那样激动的情绪,对着腊梅冷冷地问道:“是男是女?”
  “丫头!”
  “哦”听说是丫头,柯宽转了语气:“余元,瞧你这没出气的,是不是你的,在这大门口嚷嚷,你不嫌丑,我还怕丢人呢?呸!”这分明是指桑骂槐。
  “这生人的事说不清,早产是有的。只怪这事太巧了。也不能怪他们这样问,你说呢?”柯宽对着腊梅说道,言下之意你不该伸手打我儿子的。
  “是啊,我也没想到毛姐会早产,一点准备都没有,这襁褓布都没预备一块,你看……”厚道的腊梅认为柯宽还是通情达理的,出手打人是有点急躁,自下心里流过一阵歉疚。
  可腊梅话没说完,柯宽接腔道,“我们这的规矩,生个丫头要穿外婆家的到十岁,你怎么好意思张口的,我都不懂。何况是生了个丧门星。”话音里外明显是在讥讽汪腊梅的贫穷。
  这下腊梅算是彻底看清了柯宽,气的浑身颤抖:“什么叫丧门星?她可是你们家的骨血吔。”
  “我们家的骨血?哼!”
  “阿妈……”余元似乎想打断柯宽的话。
  “余元,还不回来,你也想找打呀。”柯宽招呼也没有,转身进了屋子。
  在柯宽家受了一肚子气的腊梅回得家来,强作笑颜,看看用裤子抱着的小丫头:“丫来,你来的不是时候哟。”
  “她本来就不应该来的。”毛姐接过妈妈的话头。“阿妈,我明天就准备到镇上去,休息几日就行了。”
  “那好,明天我借一挂手推独轮车,要大妹拉你回镇上。”蹲在门口的潘老二忙不迭的接上了腔。
  “那怎么行?毛姐刚生产,需要人照顾。”腊梅立即回道。
  “她不走,在家里你有的给她吃吗?我们一家人把颈子扎起来也恐怕不行哦。”
  腊梅的眼泪直掉着:“这倒也是,他们回去还能在食堂吃。”
  “阿妈,你放心,司务长人很好的。我跟司务长说,这两天请司务长帮一下忙,我看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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