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景辰结婚 何庆苦恼

　　柳云辅主意已定回屋休息。枝凤把举儿抱给槐花说了两句安慰的话怕毛毛醒来找不到人会哭赶紧回自己屋。枝凤妈也劝了几句后回房睡觉。槐花抱着儿子站在门口赌气，柳强怕孩子着凉只好给槐花说软话，槐花才算回屋睡觉。
　　一个星期后，杨景辰抽出时间回大杨庄。他提着礼品直接去了槐花家，家里只有病秧秧的枝凤妈和两个孩子。听她说家里人都在地里穿化肥，杨景辰拔腿去了田地。
　　麦苗还没抽穗，穿点化肥增加点肥料给麦苗的成熟期加把劲。
　　景辰来到时，几个人刚好在休息。杨景辰掏出烟抽两根递给云辅一根，另一根给柳强。柳强不接还说了句俏皮话：“我这嗓子也不配抽这金贵的烟！”说完拍拍屁股走了。
　　“肥还没穿完呢！”槐花冲柳强喊，柳强头也不回。
　　“没关系，我来！”景辰说着把西服脱了。
　　“你可好些年头没下地了，行吗？”槐花笑着问。
　　“你别忘了，我以前是农民现在一样也是，虽说好多年没练了，可这点活我还没丢。来吧！”
　　杨景辰驾辕子，柳云辅扶犁，枝凤、槐花各拉一边，活很快就干完了，一家人收拾收拾回家。
　　枝凤先打水让景辰洗把脸，然后进堂屋和他说话。
　　不多时，杨孬被柳云辅请过来。枝凤去灶屋帮槐花做饭。
　　“你们都说啥了？”槐花急性子笑着问枝凤。
　　“不告诉你。”枝凤红着脸去洗菜。
　　“瞧瞧，这婚还没成呢就把我这媒人给扔后头去了！”槐花假装心寒的说。
　　“你把我给卖了，我还没抱怨呢！”枝凤故意赖她嫂子。
　　“你不称心的话就算了，我去跟爹说立马打住！”槐花做势要进堂屋被枝凤狠狠扯着：“嫂子，别逗我了！”
　　“喜欢吗？”槐花认真的问。枝凤点点头一脸羞气。槐花咯咯直笑：“唉，我说了那么多媒没一对成的这回可算说着了、配对了！只要你心满意足，你嫂子这顿揍没白挨！”
　　柳云辅先开口提起了枝凤的事，杨孬很震惊：“你说把枝凤嫁给景辰？”
　　“对，你看呢！”柳云辅笑着问。
　　“这不是闹笑话吗？景辰可不止大枝凤一两岁，大二十多岁呢！不合适！”杨孬摇头不赞成。
　　“孬儿，我可不是看景辰有钱才有这个想法，我是冲他的人品才做的这个决定。景辰是个好孩子！难得的一个好人！爱琴走了这么多年，景辰还没结婚，枝凤能嫁他那是枝凤的福气！”柳云辅太满意景辰了。
　　“云辅，这可不是闹着玩！”杨孬看着一直不开口的景辰说：“这孩子禀性善良大家都知道，可是他毕竟太大了，会委屈枝凤的！”
　　“孬儿，你是不是嫌我们家枝凤个头矮、长相不好呀？”
　　“你看这是咋说？”杨孬没词了。
　　“像景辰这般年纪，正是人生的好时候，又何况他事业有成，处在人生的巅峰！追求他的女孩车载斗量，要配也得是个有才有貌的！可惜我们老俩口几个闺女中，独独枝凤一个长的其貌不扬。说实话，也是我们的心病，愁怅！”柳云辅皱着眉头发愁。
　　“云辅，别说了！既然你们不嫌景辰年纪大，我们景辰也决不嫌枝凤长得不好。难得的是，这种事你咋比年轻人还想的开？”
　　柳云辅乐了：“你也不看看这是啥时代，我还能古板的了吗？”
　　“爹开饭了！”枝凤把碗筷摆上桌而后又找柳强回来陪客。柳强心不甘情不愿的陪吃了中午饭。
　　吃完饭云辅让枝凤送景辰，他和杨孬商量婚事。路过老四家的小卖部，晶晶妈瞅见他俩走在一起，一高一矮、一大一小，撇着嘴吐口水。
　　“老四媳妇，拿两条烟。”保泽妈来买香烟。晶晶妈咂着嘴说：“二嫂，看见了吧？听说了吧？柳云辅要把这个丑闺女嫁给杨景辰，真开得了口！”晶晶妈觉得恶心。
　　“这年头啥事没有，老夫少妻的多了，有啥好奇的？”
　　“哎，钱就是好东西！有钱的男人啥样的都能成，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上赶着追。”
　　“不过说穿了，这老柳家的闺女不仅矮长得也不好。”保泽妈为两个人找平衡点。
　　“个矮的又不止她一个，搬搬指头数数，咱村也不下十来个，也没见人家都去找个大自己二十多岁的。”晶晶妈认为枝凤就是图钱。
　　“中了，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给钱！”保泽妈把钱递给晶晶妈问：“老四，不少点？”
　　“这是最低价，咱自己我能不少吗？”
　　保泽妈拿着香烟走了。
　　“少谁也不能少你，谁让你是官太太！”晶晶妈得意的说。
　　走到路口，两个停下。
　　“枝凤，你不后悔吗？”景辰问。枝凤摇摇头说：“我相了很多次亲，别人都不同意，嫌我长的不好，我就跟娘说再相亲只要男方同意，我不管他是年龄大，还是瘸子、聋子、瞎子，我都愿意！啥也不为就为他选了我！”
　　景辰乐了：“枝凤，人要活的自信！这个世界没有十全十美的人！高矮不重要，美丑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心地善良！”
　　枝凤点点头。
　　“既然你情我愿，就让大伯选个吉日咱们把婚事办了。”
　　“恁快？”枝凤觉得太急了，虽然等结婚等的花儿都谢了。
　　“我这把年纪不能等了。”景辰从没像现在这么急切渴望这场婚姻。
　　“恩。”枝凤答应了。
　　杨景辰还没出庄又被杨敬祖拦住，拉回家请喝酒。
　　何庆给鲁子帆发了一封邮件约他见面，鲁子帆接到邮件二话没说从广州搭飞机赶回市区。
　　公园里，何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春天的阳光照耀着公园里的一草一木，蝴蝶的翩跹骚扰不到何庆忧郁的心情，侬清蜜意的情侣们的私语、逗乐像隔在另一个世界。他茫然的看着公园里的一切，仿佛视觉里除了灰暗再没别的色彩。
　　鲁子帆来到公园找到坐在湖边失落的何庆，轻轻地走过去。他知道这个孩子埋了多少心事在心底，又有多少期求想完成，而生命却在向他伸出残酷的死亡之手，恐惧和不安影子般随从他，让他的思想更加麻木、消沉，即使他努力的用平静来掩饰，也挡不住偶尔的流露。
　　“何庆。”鲁子帆坐在何庆身旁，习惯性的用胳膊揽住他的肩膀。何庆扭头看了鲁子帆一眼，露出一丝微笑：“叔叔不会打搅你吧？”
　　“不会，鲁叔闲得无聊正想找你下跳棋呢。”
　　“爸要结婚了。”何庆低落地说。
　　“你不是希望你爸结婚吗？”子帆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失落？
　　“我很想我爸结婚，我又帕他结婚，我害怕他结婚后就会不爱我、不疼我了。”何庆小孩子似的说。
　　“傻孩子，你爸是最爱你、最疼你，你也是最清楚的！怎么能怀疑你在你爸心目中的位置呢？”
　　“我知道我不该有这种想法，我也希望爸幸福，希望有一个真正爱他的人照顾他、疼他。我自私的把爸的爱全揽在我身上，却不曾顾及过他的感受。我不是个好孩子！”何庆自我检讨。
　　“何庆，你是个好孩子！你比别人懂事，你会为你爸着想，你会小心地收起自己的痛苦不让你爸担心；你更会处理好自己低落的情绪，让你爸安心的工作。这些是别的孩子做不到的！”鲁子帆夸赞。
　　“叔叔我做过错事。”何庆垂下头懊悔的说。鲁子帆并不惊讶只是耐心地听他倾诉。
　　“爸和田阿姨结婚后，我很伤心。看到爸对田阿姨好，我嫉妒，最后我竟然撒下一个弥天大谎：我说田阿姨虐待我，就因为这番话，爸和田阿姨离婚了，撇下只有四岁的都都；而爸爸一直都认为是田阿姨不能担起一个母亲的责任。从那以后，爸再也不敢结婚，他怕结婚后会给我带来伤害。这么多年，他一个人支撑着这个家，照顾着我和都都，苦、累都不说出来。我看的出，在爸心里我是最重要的！只要是我不愿意的，他会毫不犹豫的顺从。我尽量让自己乖、懂事，不让爸在工作的压力下增加更多的烦恼。爸一天一天老了，有几次我都看见他在阅读资料的时候睡着了。当时我想，要是爸有个女人，那女人一定会给他沏杯茶、倒杯咖啡。”何庆停了话，缓了口气，接着说：“现在爸终于结婚了，我应该高兴！这样，他累的时候有人捶背，困的时候有人脱鞋，这一直都是我想看到的；可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会担忧？是怕她把爸爸分享走？还是担心她会对自己不好？”
　　“何庆，”鲁子帆拍了拍何庆的肩头说：“你明白了你爸为你为你所做的一切，你也知道你爸不会因为任何人改变对你的爱，你就不用怕，不应该担忧，更不应该把所有的心事都压在心底，要学会释放而不是储藏。你爱你爸爸就要爱他娶的女人，你心疼你爸爸就该坚强的把心中的黑暗赶走！”
　　何庆点点头，问：“我是不是该向爸道歉？”
　　“道歉是应该的，可是我相信，在你爸心里最希望的是你快乐！你幸福！不管是你的错还是都都妈的错，这在现在看来已经不重要了，不是吗？”鲁子帆站起身走到何庆对面，蹲下身子望着满怀心事的何庆语重心长的说：“每个人都可能不大不小地犯过点错误，也造成过对别人的伤害，那都是因为心中有一种属于自己的苛求纵容才犯的小毛病；我们错了，就记住不再重犯，而不是像你这样每天都沉浸在自责之中。能够自我反省是很好，如果过渡的遣责自己，得到的只会是自己更加地受伤害。你快乐不了，你爸也同样会焦虑；你有痛苦，你爸同样不能轻松。为了你爸，你应该乐观、积极，懂吗？”
　　何庆脸上舒展开笑容：“鲁叔，我明白了。”
　　鲁子帆笑着点点头：“聪明的何庆是个一点就通的孩子，今后不会再让愁容爬到脸上了。”
　　“和鲁叔谈话很开心。”何庆由衷的佩服这个曾读过大学的鲁子帆。
　　“好了，”鲁子帆站起身把何庆拉起来：“走，鲁叔带你去吃东西。”
　　何庆突然有点羞赧的问：“叔，我能爱别人吗？”他问的是爱情。
　　“怎么不能！没人规定爱要分任何人，有爱就爱！爱人是一种幸福！行了，叔再说下去听着有点讲经论道了。”
　　鲁子帆自笑着拉起何庆的手，两个男人走在阳光明媚的春景里继续着两个男人的话题。
　　何庆的心病被鲁子帆温暖善意的话语一一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