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长篇】第十五章 槐花说媒挨打

　　槐花从公爹嘴里得知杨景辰征婚的事后，她的热心肠又启动了。这几天，天天琢磨村里的大龄青年和单身寡妇。突然，她眼睛一亮想到一个人——枝凤，可不就是自己的婆妹吗！
　　不过这话槐花憋在心里没敢说，她想先试试。于是擅自作主给景辰打了电话，说是村里有个老姑娘特仰慕他，听说他有意再娶便托槐花问问。景辰一开始并没太在意自己的婚姻，他不过在大家问起时随口说了那么一句，居然就有人找上门来了，没办法，话都说出口了只好就这么下去。
　　景辰告诉槐花约个时间见见，见过后再决定成与不成。槐花挂了电话后又喜又忧，喜的是：枝凤真嫁了景辰，她们家的生活将会有所好转；忧的是：景辰四十三，枝凤二十一，大了二十多岁，怕公公婆婆不同意。管他，试了再说。
　　第二天，槐花让枝凤陪她去赶集，枝凤当然答应了。吃过早饭，枝凤骑车载着槐花带着举儿去了集上，到集上后槐花提出进城，枝凤问进城干啥，槐花说去买衣服还说柳强给了三百块钱让她俩一起进城买衣服。枝凤一听乐了，想想这么些年哥可是头一次这么大方的给三百块钱。
　　姑嫂搭车进了城，在城里转了几家商场，一件衣服也没舍得买，太贵了！
　　快中午时，槐花才去电话厅给景辰打电话，正巧景辰到县城去参加一个企业的建成奠礼，接到电话辞了酒会开着车赶来。
　　“嫂子，饿了去吃东西吧！”枝凤饿的没力气抱举儿了。
　　“中，待会儿去大饭店。”
　　“去大饭店？嫂子，你就三百块钱去大饭店吃一顿，叫我哥知道还不把电视砸了。”
　　“他敢！这个家不是他一个人的！”
　　俩人正说着，景辰已经开车赶到。下车走过来时，枝凤还蒙在鼓里：“咦，恁巧！”她还挺奇怪。
　　景辰也一头雾水，不是相亲吗？这槐花咋把自家妹子给领上来了。
　　“人呢？”景辰问。
　　“这不是人吗？”槐花拍拍枝凤。景辰看着枝凤半天愣没说出话。
　　“嫂子，你们干啥哩？像特务联络说啥暗语嘞！”
　　“啥暗语明语？景辰哥请咱吃饭去，大饭店！”
　　景辰点点头，把俩人让进一家酒楼，点了一桌好菜。
　　景辰问槐花：“谁的主意？”
　　“没谁的主意，你不是想请我们吃饭么？我们就来了。”槐花不好明说怕枝凤一生气抬腿走了。枝凤帮举儿围好餐布看了看两个人说：“嫂子也真是，明知道景辰哥是个大忙人还硬扯人家出来吃饭。”
　　“你让你嫂子卖了！”景辰的话吓了枝凤一跳。槐花不好意思：“这话怪我没说开。枝凤，我今天带你来见景辰哥，其实是相亲。”
　　“相亲？”枝凤看着景辰，脸一红垂下头小声怪槐花：“嫂子，你干啥不早说！”
　　“我怕你不来也怕景辰哥不来，这事都赖我！不过都别放心上，就当吃个寻常饭中吧？”槐花觉得太仓促了把事办砸了。景辰笑笑：“是呀，乡里乡亲的吃顿饭也是应该的。”可枝凤还是觉得难为情。
　　菜上桌，景辰礼让，槐花也不客气叫枝凤吃，枝凤索性撇开羞涩管饱肚子再说。
　　“枝凤今年多大？”景辰突然目视着枝凤问。槐花一听：有门！
　　“二十一。”枝凤回答。
　　“二十一，为什么还没结婚？”这让景辰很奇怪。枝凤最烦别人问她这个对于她来说是个敏感的问题，要换别人她肯定会还两句难听话，可对着景辰她只能乖巧的回答：“个头矮，长的丑。”六个字概括不结婚的原因。
　　“你打算找个啥样的？”景辰想听听她的想法。
　　“啥样的都行，我没有要求，只要是两条腿的男人不嫌我就成。”
　　“你的人生为啥要交给别人主宰？”
　　“我……”枝凤抬头望着景辰，似乎他的目光可以穿透她的骨髓找到她的弱势瘠渊。
　　“个头矮，长的丑呗！”这是枝凤最感自卑的事。
　　“你太悲观了，高有高的好，矮有矮的好，就像骆驼和羊各有所长，你这是自惭形秽把不该存在的压力硬扣在自己头上，这样可不好！”景辰像对晚辈训导，槐花心里暗喜。景辰冲槐花说：“我比枝凤大二十多岁，这是事实；我结过婚，有儿子也是事实。不过说句实话，我还真是喜欢枝凤，如果枝凤同意，你们家人不反对，我没意见，就看枝凤……”景辰说完望着正吃东西的枝凤，看得枝凤放下筷子不敢吃了。槐花脸上乐开了花：“枝凤虽然不漂亮，可是能干是个好姑娘，勤快、善良……”
　　“这个我看得出来。”
　　“枝凤，景辰虽然大，可是体贴会疼人、正直。”槐花又对枝凤说。枝凤偷瞄了景辰一眼，用手扯了扯槐花的衣角说：“嫂子，咱回家吧！”也不置可否。
　　饭吃饱后结完帐，景辰让把剩下的菜打包，出来交给枝凤并塞给她一百块钱。槐花去等车。
　　“那我们回去了。”枝凤低着头说。
　　“枝凤，人要活得自信！抬起头来，你会发现阳光是会洒给每个人的！”枝凤感动着他这一句鼓励的话，凝视的眼神里闪出属于她自己个性的魅力。景辰从见到她第一眼就已经喜欢她了，她并不丑，是因为没有一双真正认清她有多美的眼睛。枝凤给了景辰一个美丽动人的微笑，美丽的奥秘在于要开在懂得欣赏你的人面前。
　　“杨槐花你安的啥心啊！我妹是不是嫁不出去了，你这女人脑子想的啥啊？”柳强到底还是知道了槐花撮合枝凤和杨景辰的事，加上喝了点酒，酒壮熊人胆，他借着酒劲向槐花发飙。槐花可不傻她忍气吞声不愿跟喝醉酒的人扯。
　　“说话呀！不开口说话你有理了！杨景辰大我妹二十多岁，他都能当爹了！你把我妹说给他，你安的啥心？我妹人咋了？不就是丑点、矮点吗？矮咋了？矮就该嫁给杨景辰那个老男人！你个事精的女人！白长了一副精明相装了一颗糊涂心！”柳强越说越来劲，居然动手去打槐花。槐花一点防备也没有脆生生挨了两拳，怀里正吃奶的举儿哇哇地大哭起来。槐花哭了：“柳强，你个疯子！给你打，打死我算了！有种你把我打死！”槐花丢开孩子去和柳强撕打。
　　枝凤妈、柳云辅、枝凤听见吵闹打斗声急忙从自己房里跑出来权架。槐花听见门外面人的询问，拉开门跑出来，柳强追出来时正撞上柳云辅被爹甩了两耳光。枝凤去哄床上嚎哭的举儿。
　　“咋回事？好端端的吃饱了撑的！舒坦日子过的你小子胆子也肥了，是吧？”柳云辅大骂儿子。
　　“爹，你弄清咋回事了你就理往一处撇！你问问她，她干的那叫人事吗？我打她还是客气的，弄不好我离婚！”
　　“你那个熊样！”柳云辅指着儿子骂。
　　“到底咋了？”枝凤妈有气无力的问。
　　“你问她！”柳强指着槐花说。
　　“说就说，也没啥丢人的。”槐花就把带枝凤见景辰的事一五一十地交待清楚。“爹，我可没啥企图也没啥坏心眼，我就是希望枝凤嫁个好人，希望她过的好。”
　　“得了吧，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就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你是看杨景辰有钱了，让你妹子攀个有钱的，让咱家跟着贴金沾光，还说的比谁都神圣！”柳强就是气不过。
　　“爹、娘，我说的全是实话。你们真要以为我有那种心思，天打雷劈！杨景辰的为人你们最清楚，当初他误伤我大哥是爹挨门挨户写下万人状去保释他，为啥？还不是为杨景辰善良、正直，是个好人吗！是，景辰哥岁数上大些，可枝凤也不小了，二十一了，你说找个啥样的？景辰有钱那枝凤跟了他，他们是一家，他们亲！我图啥？”槐花委屈的哭了。
　　“我妹再不好也用不着去当人家的小老婆！当人家的后妈！一个杀人犯……”
　　“柳强！”柳云辅吼住儿子：“吵了半天就为这事，你们真是心闲得没地方逛了！杨景辰咋了？杨景辰是个人物！我欣赏他！别说他大枝凤二十岁，就是大三十岁，只要他同意他看上枝凤他开口说句话，我一分钱的彩礼不要，叫他立马把人接走！”
　　“爹，她昏头您也跟着糊涂！你就不怕外人说闲话把咱老柳家用啐沫淹着！”柳强顾及脸面。
　　“人活的是自己不是活给别人看的！我土埋半截的人啥道理不懂、啥事没经历过，就这些烂骨头的话我还不怕！”柳云辅开明的说。
　　“爹，您老一拔拉脸啥也不顾了！可我们呢？我咋在大杨庄立足？还咋在大杨庄混？”柳强一点酒意也没了，剩在肚里的全是火。
　　“该咋个立足法就咋个立足法，该咋个活法就咋个活法！柳强，爹今个儿还真得给你铺白铺白这个理，人活在这个世上多多少少就会遭人闲话，你就是立在那一步不动一样会遭人话柄。咱自己记着，只要堂堂正正做人、光明磊落处事，该咋个走法都是自己的事，跟别人没关系！”柳云辅是个世事洞明的人。
　　“说的轻巧！你能装哑巴我可装不了聋子！”柳强坚决反对这门亲事。柳云辅见儿子不开巧，直接冲槐花说：“明天打电话叫景辰过来，这事我们俩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