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杨景辰真回故乡

　　杨盈盈又来广州了，她没去找得志，又去找鲁子帆。听说他回深圳和妻子女儿过春节了，便给鲁子帆发条信息约他见面。看完信息，鲁子帆立马删除。他原本以为杨盈盈不过是个舞女，大家逢场做戏游戏一下罢了，却不料杨盈盈居然死缠烂打地粘上了，这让他多少有点后悔自己当初的随意与多情。不过半分钟，杨盈盈又发来短信，上面写着：你不来我就死！鲁子帆看完短信懵了，他只好跟妻子说公司有事，匆匆赶来广州珠海。接到杨盈盈要跳江自杀的短信后，他立即赶往江边。夜伴江水水犹寒，孤情难怜孤灯伴。
　　
　　洒满一路梨花情，问君可知情难断。她念着这首不知名的情诗伫立在江边，单薄的衣裙在微风中飒飒作响，她一遍遍告诉自己：他不来她就真的跳下去！鲁子帆停下车趁着江灯渔火看见立在江岸上失魂落魄的杨盈盈，心又软了。
　　
　　下了车走过去把她扯离江岸。杨盈盈挂满泪珠的脸深深埋进他的怀里失声痛哭。
　　
　　“行了，天气凉了，快回去！别着凉了。”
　　
　　杨盈盈抬起头，伸出细长的胳膊扣住鲁子帆的脖子，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吻上去死活不放，直到两片嘴唇再不湿润了才松开，双手搂紧他，怕他像风一样一吹就散。
　　
　　“咱们不能这样！”鲁子帆不能不谨慎行事。
　　
　　“可我没办法不想你，我知道你有家有孩子，我还是忍不住要和你在一起。呆在你的怀抱里，那怕一刻化成灰也愿意。在你怀里，我找到了从来找不到的温暖，就像父亲。”
　　
　　鲁子帆用自己的外套裹紧她纤细柔软的身体。
　　
　　“我爹在我七岁时被人打死，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感受过父亲的温暖、爱护。从那天见到你，我坐在你身旁，你对我的关爱让我感觉到了一种久违的温暖，父亲的温暖。我在心里发誓：我一定跟你一辈子，让那种温暖持续我后半的人生。我知道，这是妄想！可我就是这么想，就是。”杨盈盈娇柔的说。
　　
　　这下，鲁子帆明白，他之所以能被那么多小姑娘看中，原来源于他身上透露出的父爱；而这恰恰又是个缺失父爱的孩子，仅仅想从他身上得到属于父爱的东西，就死死的将自己粘贴上去，不管后果。而他呢，他能给的除了关怀外，什么也不能承诺。他的妻子漂亮、孩子可爱，这么美满的家庭他不会为了一个女孩的感动而破坏它。他得想个好方法解决这层关系，先帮她租间房子住下，过完年，他打算送她去成人学校。
　　
　　杨得志知道姐又来广州了，打电话让她去进厂她不同意还骂了得志一顿，得志明白：他姐已经无药可治了！
　　
　　腊月二十九上午，杨景辰开着新车，带着两个孩子回到大杨庄。杨孬、付薇早早在门口等待。
　　
　　车开到家门口，刚一停下都都第一个从车里跳出来欣赏农村的风景。何庆用纸巾捂着嘴下了车，蹲在地上连声咳嗽。孩子，没事吧！杨孬轻拍何庆的后背，悲喜交加的问。何庆微笑着摇头。
　　
　　景辰把何庆、都都介绍给杨孬，叫俩小子喊爷爷。何庆、都都礼貌的打了招呼，欢喜的杨孬热泪盈眶。杨景辰打开后备箱把从城里买的东西搬出来，付薇、杨孬忙着往屋里运。邻里街坊的都出来看，有几位大爷大娘和景辰打招呼。
　　
　　“景辰，好多年没回来了？”
　　
　　“是呀，一眨眼十四年了，都老了。”
　　
　　“你可不老，都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城里水养人！”
　　
　　人们七嘴八舍的议论着。景辰拿出回来时买的烟分发给各位乡邻。何庆、都都进屋坐下，杨孬又拿糖果又倒茶，忙的他晕头转向，心里却乐开了花。三岁的定飞围着何庆转，何庆特喜欢孩子，用长指甲在定飞胖胖的、红红的脸上搔了搔。定飞爱表现，扭着屁股模仿广告里的老头老太太，逗的大家直乐。
　　
　　景辰正准备进院时被路过的杨国庆看到，吃惊的大叫:“这不是景辰吗？”
　　
　　“国庆。”景辰赶紧上前和国庆握握手，掏出烟。杨国庆不客气地抽了一根说:“老弟，多年没见可想死你了！”“我也一样。混的不赖吧？”景辰尽量用家乡话。
　　
　　“比以前强多了，在镇上开了一个制衣厂，小作坊养家糊口。你哩，这么多年没见，你也不赖！”
　　
　　“跟人打工呗！”
　　
　　“谦虚，打工能打出这么豪华的小轿车？”杨国庆指着景辰新买的奔驰说:“我听说了，你在外发大财了，当了一家公司的头头。景辰，你就是一条龙，到哪都能卷一层浪！”“过奖了。”景辰被恭维的招架不住了。
　　
　　“改天，我请你喝酒，咱们几个哥们儿无时无刻不挂念你，一定得聚聚！”杨国庆热情地邀请。
　　
　　“中，进屋坐会儿。”
　　
　　“不了不了，我去弄点鞭炮。走了，别忘了一定得聚聚！”
　　
　　景辰塞给国庆一条香烟,杨国庆谦虚一番收下咂着嘴走了。景辰这才回屋。
　　
　　中午了，付薇笑着问何庆、都都:“你们俩想吃啥？跟婶说，婶去做。”
　　
　　“婶，你都能做什么饭呀？”都都问。
　　
　　“家常饭：面条、稀饭、米饭；炒菜：炖鱼、烩小稣肉，还有你们城里管那叫回锅肉的，我也会。”
　　
　　“那就烩小酥肉吧！听着就好吃。”都都典型的食肉动物，听见肉就流口水。
　　
　　“中，婶这就去。”付薇去厨房做饭。
　　
　　“总算过了个团圆年。”杨孬万分感慨，忍不住乐极生悲。
　　
　　“爹，这么多年苦了您了！”
　　
　　“不苦不苦，看到你和孩子们，爹也算苦尽甜来了。”
　　
　　何庆望着骨瘦如柴、头发半白的杨孬，特别的心疼，他突然觉得这么多年霸占着父亲是一种罪过，世上还有比他更可怜更需要父亲的人。
　　
　　“爷爷，过年能放炮吗？”都都问。
　　
　　“能，大炮小炮、两响炮都能放。”
　　
　　“真的！我们城里只能放烟花不让放大炮！爷爷，你给我买几个，我过过瘾吧！”都都闹杨孬。“中，爷这就去给你买。”杨孬站起身去拿钱，景辰拦住:“爹，别听他说风就是雨。”
　　
　　“孩子麻，过年高兴高兴！庄子里老苗家就裹炮，我去他家买。”
　　
　　景辰从口袋里掏出二百块钱给杨孬，爷孙俩出了家门。一路上，杨孬逢人就介绍：这是俺孙子！老人家脸上挂满笑容。杨敬祖赶集买年货回来的路上，碰到杨孬爷孙俩。
　　
　　“二叔，这去哪？”
　　
　　“去买炮。”
　　
　　“这是？”
　　
　　“景辰跟前的老二，都都叫大伯。”“大伯好！”都都非常礼貌。“奥，你好你好！”杨敬祖扎稳车子，从里衣兜里掏出五十块钱塞给都都:“过年了，压岁钱拿着。”都都接过来说了声:“谢谢大伯！”“不用谢，瞧这城里的孩子就是讲文明，这孩子多礼貌！”杨敬祖夸奖。“你这是……”杨孬问。
　　
　　“初二媳妇要走头趟亲戚，割了半扇肉，好看。”
　　
　　“对对，该排场些！赶快回吧！”杨孬怕天冷冻着孙子不和敬祖多说了。
　　
　　望着这一老一小，杨敬祖自言自语地说:“杨景辰真打算回来了！那以后大杨庄的发展就更上一层楼了！不过，我得去跟哥几个打声朝呼，不能让他们胡闹。”杨敬祖赶紧回家去做兄弟的工作。
　　
　　买了三十多个大炮让都都一会放没了，剩最后一个时，都都把燃着的香递给何庆：“哥，你来收尾吧！”
　　
　　“还是你点吧，凑个整数图个吉利。”何庆可不敢放。“那我可点了。”说着最后一个也点了。
　　
　　头一回儿吃烩小酥肉，都都吃了一大碗。何庆只吃了两口，他看看屋里院外乱七八糟的，吃不下。“何庆，多吃点。”付薇帮何庆夹几块红烧肉。何庆最不喜欢人家夹菜给他，一脸不悦的说：“婶，你吃你的，不用管我！”“何庆这孩子饭量小，又不爱吃肉。”景辰把何庆碗里的肉夹到自己碗里帮儿子圆满。“婶，能剩饭吗？”何庆实在吃不下了。“能，放哪吧！喂的有猪，待会儿喂猪。”付薇话音未落，杨齐用脚踢了她一脚。何庆放下筷子对所有人说：“我想出去走走。”“我陪你吧。”杨孬怕他走丢了。“不用。”何庆说着出去了。
　　
　　付薇刷碗时，杨齐生气地对付薇说：“城里人讲究，你别老往人家碗里夹菜，多不卫生！”
　　
　　“我还不是怕他吃不好。”
　　
　　“吃不好饿的是他，没瞧见那个老大一副一尘不染的干净样，不就是个城里人么？神气啥！”杨齐想起何庆就生气。“中了，快去哄定飞。”付薇虽说也不疼快，不过想想城里人讲究也就不生起了。景辰进厨房告诉付薇把何庆的碗筷分开，只是告诉她何庆有点肺炎。
　　
　　
　　何庆在村子里漫无目的地走着。村里没什么风景，除了房顶上没有融尽的残雪外，就是树根周围堆积的雪块，那雪块也已被踏的面目全非。一群孩子在水塘边玩耍，有大有小、有男有女；他们相互追逐、相互打闹，一张张幼稚阳光的脸上洋溢着青春欢乐的喜悦。他应该像他们一样活泼、朝气，带着豆蔻年华的魅力任意在冬季里放飞自己的快乐。心滋滋在痛，他能原凉自己偶尔的嫉妒，他不想在生命快消失时，连这点小小的权利也给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