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长篇】第十章 保泽结婚 景辰回乡
作品名称:《乡土连载》兄弟的那些事儿 作者:二姐笨笨猪 发布时间:2013-01-06 17:46:28 字数:3189
杨发财得知付薇的所做所为后,气得狠狠骂了杨齐一顿。自此见了杨孬更是分外眼红。
杨保泽的自由主义被父母垄断了,他不得已不向这残存的旧观念妥协,听从父母的安排来一场和大多数同龄人一样的婚姻。按当地的风俗送大礼(就是定婚)是很讲究的,而且这个讲究随着社会的发展,经济的发达,也日趋排场、铺张。
杨敬祖为了随大潮,雇了两辆机动三轮车。从老四店里装了两箱苹果、两箱桔子、两箱火腿、两箱可乐、两箱八宝粥、两箱方便面、两箱云南老窖、两箱新郑蜜枣;另外又备了十二条大鲤鱼、一头大肥猪;光手绢钱就备了二千一。杨敬祖、杨丙业(老三)、杨丁亮(老四)、杨戊程(老五)、杨齐(老六)、杨酉全(老七),包括同族爷们连同媒人一共十四人,去女方家下聘礼。
大礼下后,紧接着就是算两个人的生辰八字,挑选黄道吉日。还要注意迎娶时该忌讳的东西,所有的礼仪要面面俱到,不能有一点疏忽,否则会影响新人今后的幸福!
日子就选在腊月十六。
杨敬祖就这么一个儿子,一定要办得风风光光、体体面面、红红火火。结婚本身就会很热闹,又加上杨家四世同堂,杨敬祖又是村长,有些爱巴结奉称的人也腆着脸去添礼,杨敬祖爱面子来者不拒。这一下,至少要操办三百多桌酒席,那场面真能和开国第一次国宴相比拼!
杨孬也准备了一百块礼钱,杨敬祖收下了,结果杨发财不同意非让保泽妈给退回去。为这事特地开了个临时会议。老五、老六认为该收;老三、老四、老七站在杨发财的立场上不赞成收,最后少数服从多数。保泽妈又把钱给杨孬送了回去。杨孬心里很难受。
腊月十六那天,大杨庄热闹非凡。保泽家张挂彩旗、张贴对联。双音响声机里传出的流行音乐响彻整个大杨庄,让孤独的人备感孤独。杨孬挑着豆腐挑赶往别村,既使今天杨发财不卖豆腐,他也不会在村里卖。
槐花被找去帮忙,孩子交给枝凤看着。柳云辅作为总支事忙个不停。老三家和老四家不和,分开工作。得志妈是寡妇不能见新人,待在老宅没来。
你看那十几辆小轿车排成一条长龙,气派的从公路上穿过,后跟着的四轮车上装摆着各式家具。如今虽说没了“三农”要求,却又兴起了“三金”、“三银”,娶个媳妇十来万不是笑话。
婚车开到门口,鞭炮声、音乐声、欢笑声混合一组交响曲穿透云层。王雪云性格泼辣、爱说爱笑,大大方方从婚车上下来,昂着头,伸着脸让往脸上擦胭脂。
杨晶晶、杨盈盈也不好意思真抹,就在她腮帮上膏了一点,以示喜庆。迎新人的是付薇和红叶。两人搀着王雪云进了院,在堂屋门口停下来,先是梳头后是插花,嘴里絮絮叨叨编着吉祥话,完了两人冲屋里喊:“保泽快出来!保泽——”
杨保龙、杨朋等同于伴郎陪着保泽在新房里,听到叫喊,俩人急不可耐地把保泽推了出来。保泽妈在一旁怪:“咋不叫你婶多喊几声?”
“喊恁多做啥?”保龙急着闹新人。“喊的多,生的多,懂个屁!”
“二娘,计划生育这么严谨,生一个就够了,亏你还是党员家属!”保龙说着冲上去摁新娘磕头,还非让保泽当众亲新娘。
闹够了,把新人送入洞房。杨保龙、杨朋挤进屋里闹腾王雪云,要给见面喜钱。王雪云从带来的皮箱里抓了两把东西塞进俩人手里,神秘的说:“这是宝贝,出去到没人的地方看。”
俩小子接过东西,性急的跑到外面没人处急忙打开,红包里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打开是头猪。杨朋捂着肚子大笑:“保龙哥,咱被嫂子耍了!”
保龙几下撕碎纸片,故作严肃的对杨朋说:“兄弟,这事可不能外传!否则的话,咱哥俩的名声可就毁了,这不显得咱太弱智了么?记住呀!”杨朋点点头有所领悟的说:“对对,要是让俺语文老师知道的话,保龙哥的尊严就伤大了!”
“你个臭小子!”保龙双手掐着杨朋的脖子,假意咬牙切齿地猛摇。
“你们两不去吃饭,在这干啥?”保泽妈推着自行车出来,骑上去就走。
“二娘,你做啥去?”杨朋问。
“买东西!”
“瞧瞧这老太太,几辈子没有做过婆婆?高兴的像喜鹊。”杨朋说着摆着姿态用手点着保龙的脑袋唱了一段朝阳沟栓宝爹的几句戏词:老东西你呀你,几辈子没有当婆婆,几辈子没有当婆婆!
保龙追着杨朋在席间乱串。
喜庆的气氛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消减,村子里亮起了灯火。王雪云在新房里心急如焚,保泽还在和几个弟兄饮酒狂欢。直到深夜十一点了,人群才被保泽妈驱散。保泽醉醺醺的进了新房,他看着眼前这个漂亮、端庄的女人,心头的委屈烟消云散。王雪云文静的站起身,一双明亮、含情的大眼睛闪动着迷人的秋波,勾得保泽本性大发,扑上去抱着王雪云一顿好啃。保泽妈来送新婚面,见俩人在床上翻滚,心花怒放:这俩孩子!她轻轻拉上房间的暗门。
腊月二十四放假,何庆被鲁子帆接去香港,家里只剩杨景辰和八岁的儿子都都。保姆霍阿姨辞职回家过春节了。每天三顿饭不是去饭店就是去朋友家蹭,杨景辰还没表现出难堪,都都不好意思了。
从朋友家回来的路上,都都报屈的说:“爸,老到人家家里吃饭,多不好意思呀!您给我们娶个新妈吧!”
“怎么,吃人家的东西会拉肚子吗?”景辰让小秦回家自己开车。
“也不是,每个家里都该有个妈妈,而且,我开家长会才会有人去呀!你太忙,家长会都是小秦叔叔去,小秦叔叔太丑了!同学们都笑话我。”
“小孩子不能以貌取人,小秦叔叔是不好看,可心地善良。同学们笑话你是他们不对,可你有没有和同学一样的想法?都都,外表只是一个人在这个世上的形象,内心的美丽才是需要探索、发现跟学习的。懂吗?”杨景辰刚看过中央10套的探索与发现栏目顺口就用上了。都都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那你也不能找的不漂亮……”
“你看,爸刚刚才跟你说什么……”
都都小嘴一厥,垂下头小声说:“哥最讨厌丑陋!”
“你妈漂亮不漂亮?”
都都回答:“漂亮。”
“可你妈却不要你了,你说漂亮能代表一个人的一切吗?美丽的外表不能代表人美丽的心!都都,你记住:别以为只要外表好一切就好。你做人要表里如一,观察人要听其言,观其行。千万不能重其貌,你妈就是一个很好的教材!”景辰直白的在儿子面前刨析那个他认为抛弃儿子的女人。
“像刘慧芳就行!”都都想起了《渴望》。
“对,只要她善良就行!”
“爸,鲁叔叔为什么带哥去香港不带我?”
“吃你哥的醋了?都都,爸也想回老家了。”杨景辰突然特别想家。
“老家好玩吗?有山有水吗?”都都好奇的问。
“老家是平原,没山没水。但是,那是爸生长的地方,爸想它了。”杨景辰满眼思乡的眼泪。就像费翔唱的:那故乡的风,那故乡的云吆,为我抚平创伤。此地动归念,长年悲倦游。有谁会不想家呢?
杨景辰居然真回来了。十几年了,当他的车跨上那条熟悉又陌生的马路时,激动的泪眼模糊。
曾经泥泞的土路变成了水泥路。路两旁高大的杨树卫士般挺立在各自的位置,偶尔几棵植树节刚栽种的小树苗,瘦巴巴、干瘪瘪地躲在大树身后,偷偷探出小脑袋。
田野里一堆一堆的麦秸杆,拉近了心里的那份乡音。一片一片包裹起来的白菜在经过冬天的磨炼后,依然芯如白玉。萝卜比白菜可怜多了,长得好的让主人拔掉窖藏了,长得孬的就只能立在原地守望着天空,兴许,主人一忘记就可能枯死在此地了。也有成群的羊儿东张西望,偷偷靠近麦田立马受惊般跑掉,确定第一口安全了才又返回去,美美的饱食一顿。
你听,不知哪块地头是树栽偏了,还是分界线搞错了,对骂声不绝于耳。也有闲杂人等,或者在路边,或者在路旁的小卖部里搓牌赌钱,那兴奋的吆喝和赢了后夸张的动作,能振奋几十里。
这一幕幕让坐在车里的景辰不禁潸然。农村是俗,农民是土,而那俗中的快乐,土中的纯朴是用多少城市的自来水也冲洗不掉的。
车缓缓前进,村庄离自己越来越近了。真可谓: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他会不会也像贺知章一样被玩耍的孩子问:你是谁?从哪来?
车开进村里,他有点摸不着方向,除了村子里那块水塘熟悉外,其他的都陌生了。以前的小低草房全换了,虽说不是换上了高楼大厦,起码换成了红砖绿瓦。农村的变化真是大呀!他费了很大劲才将车开到自己家门口。那扇大门依旧在!那栋用勤劳盖起的四间瓦房依旧在!只是它稍微蒙上了岁月的灰尘,和他一样渐渐步入暮年。脚步就停在门口,进去的勇气在这一刻突然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