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恩妻情（四）

　珍珍找到的第一份工作是在饭店当服务员。这是这个现代化的大都市最好找的工作，也是最容易干的工作。虽然累点苦点，但比在黄土地里整天汗流浃背的背着太阳走要强得多。珍珍喜欢在大城市漫步的感觉，潇洒的行走在高楼林立的宽阔的街道上，然后去干最苦最累的工作。第一天上班，珍珍就遭遇了一位大老板。但从当时的情况来看，并不是遭遇。当时珍珍端着一盘汤，小心翼翼的向二号桌走去，却被脚下一块香蕉皮滑了一下，手里的汤飞了出去，不偏不斜的倾倒在珍珍将要遭遇的一位慈眉善目的老板身上。珍珍来不及多想，以最快的速度爬起来，小跑到那个人跟前，弯腰低头，连连道歉。那人却笑眯眯的抓住珍珍的手，放在自己肉嘟嘟的手里，用另一只手在珍珍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姑娘，没事，没事，新来的吧?
　　珍珍惊惶的点了点头，抽出手，用随身带的抹布就给那人揩拭着身上的汤菜。老板模样的人又殷切的抓住珍珍的手，说：姑娘，别怕，我都说没事了。
　　珍珍说：对不起，老板。
　　那人说：好了，去忙你的吧。
　　珍珍一步三回头的看着那个人，那人仍是笑眯眯的向珍珍挥着手，示意珍珍放心的去。珍珍从后厨拿来清扫工具的时候，那人已不知所踪。珍珍一边清扫一边在心里暗自庆幸：多亏老板不在，要不然，自己就惨了。
　　以后的很多天，那个老板摸样的人都会来珍珍打工的饭店吃饭，总会找机会和珍珍聊上一两句，说一些关切的话。一来二去的，珍珍也就知道了，这人姓潘，是一家电子厂的老板，人称潘总。这一天傍晚，潘总照例又来了，珍珍热情的走上前，和潘总打起了招呼：潘总，又来吃饭啊。
　　潘总看着珍珍说：今天不吃饭。
　　不吃饭？那你来是……
　　我想请你吃饭，就看珍珍姑娘赏不赏脸了。
　　这，潘总……我，我正在上班呢。
　　这个嘛，好说，只要你同意，一切都好说。
　　珍珍不知道潘总所说的好说是什么，但珍珍经过一番思考，还是点了点头。
　　潘总带着珍珍来到一家豪华的酒店，珍珍觉得自己真的变成了童话中的公主，一拍翅膀，丑小鸭成白天鹅了。珍珍怀着激动而惶然的心情欣赏着大厅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的舒缓美妙的乐曲，享受着从未见过的美味佳肴。吃完饭，珍珍半醉半醒的被潘总扶到了酒店的房间。然后的事情，是珍珍完全清醒过来后，一丝不挂的她旁边躺着一丝不挂的潘总。惊愕不已的珍珍用床单捂住胸口略怔了一会，伴随着下身的隐隐作痛，随即便明白过来，自己已经被这个慈眉善目的潘总糟蹋了。明白过来的珍珍，完全忘记了羞耻，撤掉了两人身上的床单，对身边的这个臃肿的胴体拳打脚踢。潘总被打醒了，潘总醒来之后被打的对象就换成了珍珍。潘总离开房间的时候，对珍珍留下了一句话：你以为我那三千多元的衣服，就被你白洒了吗？哼！
　　珍珍不知道怎么办，一个人坐在床上，默默地流着泪，公主的梦瞬间瓦解，梦不但瓦解了，竟然还是一个圈套。珍珍越想越恨自己，恨得用手抓挠着自己的头发，用拳头击打着自己的胸口。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珍珍问：谁？
　　服务员在外面说：小姐，你开的是钟点房，时间到了，请买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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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去岳母家，岳母说：梁振怎么又瘦了，是不是秦岚不给你好好做饭啊？
　　我说：妈，没有，我饭量挺好的，就是胖不起来，没办法。
　　秦岚说：妈，你就知道给我找事，我就是不给他吃，人家还有他妈疼着呢。再说了，比我都吃的多，胖不起来管我什么事。
　　岳母说：哟，就你能成，你们两口子过日子，管他妈什么事。
　　秦岚说：好了，就你知道疼女婿，我现在就去给你和梁振做饭去。
　　岳母说：当然是你去做了，你十天半月的来一回，我养你这么大，让你做一顿饭还不行啊。
　　秦岚说：行行，当然行。
　　秦岚去厨房做饭了，岳母给我使了个眼色，说：秦岚犟，但你也不能惯她宠她，瞧她那个样子。好了，我和秦岚一块做饭去，你睡一会儿去。
　　很奇怪，在岳母家里，我感觉异常的轻松，没有一点压力。而且，在岳母家里，我特别容易犯困。岳母说你睡一会儿吧，我立马就感觉到睡意朦胧。可是在我家里，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怪不得人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这句话没错，一点都没错。可是，我怎么能忘了娘呢？我可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我的第一声啼哭，曾给这个家带来多少欢乐，也就是从那一声啼哭开始，母亲一把屎一把尿的一直到我喊第一声爸爸或者妈妈或者爷爷奶奶什么的，一直到我三岁四岁，猪狗都嫌，一直到年少轻狂青春灿烂，一直到现在我成家立业，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母亲在陪着我一路走着，我怎么能忘呢？
　　从岳母家回来，我们逮了一只小狗，岳母说母亲一个人在家里挺寂寞的，我和秦岚又不常在家，小狗也能给母亲做个伴。秦岚说：谁稀罕你那狗的，整天猫呀狗的，不嫌麻烦呀。
　　岳母说：你这孩子，狗也是人啊。
　　我笑着说：妈说话真逗，狗还成人了。
　　岳母说：错了，错了，我是说，狗也有感情，狗是感情动物。
　　秦岚说：行了妈，你就别解释了。
　　其实，那只小狗我不想逮回来的。我知道，母亲是不喜欢小猫小狗的。果然，母亲背过秦岚说：整天跟在人后面，又到处拉屎，该哪儿逮回那东西的，烦人。
　　我说：妈，你平时不在家，它可以给你做个伴的。
　　母亲说：你们不气我不烦我就行，给我找伴，说的好听。我看呢，是给我找个祖宗，还得我伺候。
　　我说：妈，你怎么……
　　母亲说：我怎么了？
　　我看着母亲，看着母亲愤世嫉俗的目光，心里一阵剧痛，我说：不怎么。
　　秦岚一个人在房间里玩电脑，一双眼睛专注的盯着电脑屏幕。我点着了一根烟，站在门口，一口接一口的吸，希望那浓浓的烟雾能把我裹住，裹得就像那沉沉的黑夜，让我就像黑夜一样又沉又黑。
　　十天之后，那只被我们煞费心思起名叫阿宝的小狗离开了狗世。秦岚回来四下里寻狗，没寻见阿宝就问我：梁振，阿宝呢？
　　我说：哦，忘了告诉你，阿宝死了。
　　秦岚立即就容颜大怒：你们娘儿俩在家里一只狗都养不活，爱心何在啊.
　　我看着秦岚夸张的表情，不满的说：你咋呼什么，不就是一只狗吗。
　　秦岚说：狗怎么了，狗怎么了，狗也是有生命的。和狗都建立不了感情，和人又怎么能和谐相处？
　　秦岚，你说得太离谱了吧。好了，别说了，我们家从来没养过狗的，没有经验，等我们家诞生了下一只狗的时候，一定会养好的。
　　你家还诞生下一只狗呢？谁诞生啊？你吗？
　　能诞生才好呢，省得你生气。
　　好了，你就别和我说了，我不想和你说，和你说话没意思，没前途。
　　秦岚，别这样。
　　我就是想不明白，我怎么选择了你们这一家子人，将来非让你们气死不可。
　　秦岚说着，就流下了委屈的泪水。秦岚虽然因一只狗说了一些夸张的话甚至流着夸张的泪水，而这一切，并不是狗的事。我知道秦岚委屈，她不过是借狗发挥罢了。秦岚知道了狗的事，就对我和母亲不理不睬的。我还好说，但我就怕母亲因此伤心，但愿母亲不知道秦岚对我发的这通脾气就好。可是，母亲还是知道了。就算母亲没听见秦岚和我的争吵，秦岚的表情态度母亲也能感觉到的。母亲找着了机会，便也向我开炮：梁振啊，我在这个家里呀，连一只狗都不如。
　　我说：妈，你想到哪儿去了，说这样的话。
　　母亲流着泪，感叹着：我想到哪儿去了，我知道你们都嫌弃我，我没本事，把你们的狗养死了。
　　我说：妈，秦岚就那样，过去了就好了。再说，狗已经死了，就让狗安心的走吧。
　　母亲说：我每天伺候你们都不说了，还要我伺候狗。说什么给我找个伴，说得好听，哼，我看你们是巴不得把我整死。
　　母亲说完，就扭身回到了房里，躺在炕上唉声叹气。
　　其实，阿宝在我家里生活的那短短的日子里，我不止一次看见母亲懊恼的踢着屁颠屁颠跟着她跑的阿宝。我理解母亲，母亲真的心里苦，她不想看着别人在她面前喜笑颜开的样子，包括一只开心的狗。或者，母亲把对秦岚的恨转嫁到了狗身上。我不知道，在关于阿宝这件事上，受伤的究竟是谁？午饭时间早过了，可两个受伤的女人躺在各自的房间徒自伤感。我走进厨房，和厨房一起悄然面对，彼此无语。正考虑着做什么饭好，不料，手机响了。一看号码，是单位打来的，领导通知有个紧急会议。我给秦岚说：我得走，单位有事，秦岚“嗯”了一声。我又给母亲说：单位有事，我得走了，母亲“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