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再次审案
作品名称:回声 作者:孤城圣雪 发布时间:2025-11-20 13:38:49 字数:3014
“娘,咱们不管三七二十一,冲到台上救人,哪怕被他们打得头破血流,至少能够证明这点,咱们不是懦夫,咱们是勇者,”林海天挥舞着瘦长的手臂说。
“罢了,罢了,他们人多势众,咱们势单力薄,搞不好会被他们诬为造反,不妨再忍一忍,说不定这场政治短剧峰回路转。”曾瑞芳用出奇的冷静口气说。
林炎庆乃是这场政治短剧的导演,自然不希望戏停下来,小心翼翼地来到背景幕布的后面,挽起背景幕布,把身子探出去,先是朝林均武竖起大拇指,接着朝林均武拍了拍手掌,最后,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林均武在抬起头的那一刻,巧合地看见林炎庆的动作,心里顿时明白对方的意思,对方热心地鼓励自己演下去,演出前,他们一起商量好了剧本,决定放弃身份和地位投入角色,并且,一起对天发誓,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必须坚持演下去直到落幕的那一刻。
林均武重新振作起来,忍受着肉体上的疼痛和精神上的压力,决心咬紧牙关演到最后,兑现承诺。
林炎庆仿佛见到一只欲逃离陷阱的猎物,最终受不住诱惑,重新回到陷阱里,两只窄小的眼睛发出狡猾的目光,脸上更是露出得意的奸笑,见时机已成熟,一挥手发出一道命令。
台上真是峰回路转,那个威风凛凛的展昭骑着一匹马出场,那个骑马的姿势倒是有模有样的,身体直摇晃个不停。
林海天倒是看得清清楚楚,那一匹马由一把破扫把代替,似乎后台拿不出像样的道具,那骑马的姿势极其滑稽,比小孩子一蹦一跳的姿势还要搞笑,不禁哑然失笑,认为大人们在玩着小孩子们的游戏,搞不出什么名堂来。
出乎意料,周围响起一阵呐喊,有人更是热烈地鼓掌,有人竟疯狂地拍打着凳子,有人拼命地挥舞着帽子,看上去脑子里尽是一股热血。
展昭在戏台上转了两圈,有意在观众面前展示英姿,那一顶高帽顶的皂色高筒帽,看上去分外引人注目,帽子两边垂着两条金黄色的饰穗,挺霸气地垂落至前胸。
展昭先是做出一个勒马的动作,接着做出一个漂亮的翻身下马的动作,下马后提起胸前饰穗,很神气地往身后一甩,把脑袋往后一昂,坚定地大步朝前走去。
转眼间,展昭来到囚车前从腰间取出一道圣旨,那几个负责押送犯人的衙役一听,连忙下跪,拿出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不敢有任何的异议。
展昭清了一下嗓子,接着便高声宣读起来,原来,皇上念地主有纳税功劳,决定给予其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前提条件,地主必须坦白其犯下的所有罪行,在人民群众面前主动承认错误,否则,严惩不贷。
林均武觉得糊里糊涂的,已分不清眼前虚实,说到自己的真实身份,明明是一个江湖郎中,既不是地主,更加不是大骗子,来者拼命地对着自己使眼色,似乎在暗示自己得把戏演下去。
“犯人,你到底认不认不罪?”展昭高声质问道。
“我认罪了,恳请皇上开恩!”林均武垂头丧气地回答。
转眼间,那边公堂上锣鼓响起,那一些所谓威风凛凛的大人物,在热烈的欢呼声中粉墨登场,为首之人正是
林炎庆所扮演的包公,只见包公一边迈着官步子,一边双手扶着闪闪发亮官腰带,往公堂上的太师椅上一坐,摆出一副胜利的姿势,两边衙役一边弄响板子,一边高喊威武。
“台下何人?快快道来!”包公拍了拍惊堂木质问道。
“鄙人,赵财仁!”地主用一种疲惫的语气回答。
“赵财仁,你是不是地主?”包公一脸严肃地问。
“禀大人,本人是地主!”地主点了点头回答。
“赵地主,你到底犯了何罪?不妨统统招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包公口气变得温和说。
包公狡猾地眨了眨眼睛,挥了挥手,命令身边记录员做好准备,那个记录员是个戴眼镜、表情木讷的书呆子,他先是扶了扶眼镜,接着用舌头舔了舔毛笔笔尖,摆出一副大干一场的样子。
林海天环顾一下四周,见到乌烟瘴气的情景,不禁心里泛起一阵厌恶,甚至有了恶心感。
观众席上的观众们,刚开始时正襟危坐,没过多久原形毕露。
那个鬓角花白、面颊瘦削林大爷手里拿着烟杆,一个劲地抽个不停,不停地吞云吐雾,把周围弄得烟雾缭绕,空气中有一股浓烈的劣质烟草味。
他完全不顾他人的感受,拼命地往地上吐黄色的痰,吐完后,直朝戏台大骂畜生。
那个大宽脸大叔骂得起劲,骂爹又骂娘,灌下了几口烧酒,由于酒力发作,觉得浑身发热,索性敞开胸前衣服,不但露出又尖又黑的乳头,还露出一片毛茸茸的胸毛,激动时乳头一上一下地颤抖着。
那个尖脸、脸长粉刺的小伙子,津津有味地嗑着瓜子,拼命地往地上直吐瓜子壳,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地上尽是半湿的瓜子壳。
刘大娘心里觉得痛快,咧开大嘴狂笑起来,露出一口难看的龅牙,已经没了矜持,之后像只鹪鹩似的说个不停,双手叉腰,对着舞台指桑骂槐,发泄一肚子莫名其妙的怨气。
丁大妈见怀里宝贝儿子闹哭,连忙解开上衣的纽扣,露出一个大乳晕的硕大乳房,再把如葡萄般大的乳头,塞进儿子的嘴巴里,小家伙马上变得安静下来,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不雅的地方。
有几个七、八岁还穿着开裆裤的小男孩,在打谷场附近草地撒尿,跑来跑去,弄得尘土飞扬,拼命地互扔泥巴,发出一阵刺耳的欢笑声。
王大婶幸灾乐祸地笑起来,那一双难看的斗鸡眼,发出蔑视的目光,目光中带着一点恶意。
那几个喜欢搬弄是非的大妈,像一群母鸡似的不停地唠唠叨叨,不停地说林均武的坏话。
陈少妇拼命挥动着棕榈叶扇,因为空气中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味道,有烟丝味、肥皂味、屎尿味、乳臭味、汗臭味、黄泥味、还有自己身上难闻的发馊了花露水味儿。
这一场舞台剧实在太过粗糙了,不知从哪儿刮过来一阵旋风,那垂帘幕布竟被刮到一边去,幕布上的人物头像被严重扭曲,比丑八怪的脸还要难看。
演员之间的对白太没水准了,粗野且俗得很,有个别演员竟然忘了台词,直接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睛不解地睁大如灯泡般。
包公那一张用墨水涂黑的脸,自然经不起汗水的折腾,弄出一道道难看的痕迹,比大花脸还要难看得多了。
公孙策在翻看刑法经典时,显得笨手笨脚,让书籍从手里掉落,捡起来后已上下颠倒,握在手里照看不误,在捋长长的假胡子时,结果不小心用力过头,把整副假胡子从下巴处弄了下来。
展昭在翻身下马时,一个不小心坠马,摔了个四脚朝天,在表演舞剑时,剑穗抽打在鼻子上,整个鼻子又红又肿,其中有个衙役在打板子时,意外脱手,板子飞了出去,打在另一个衙役的身上。
那个高高瘦瘦、眼睛距离太近衙役,穿着一双又大又长的靴子,在退场的时候,左脚绊上了右脚,整个人往前扑倒,结果出现四个衙役一起倒下的滑稽场面。
让林海天摸不找着头脑的是,父亲林均武,非常投入地主这个角色,真的把地主给演活了,非但没有博得热烈的掌声和称赞声,反而遭到了无情的咒骂,更惨被扔了一身的污秽物,招惹来了莫名其妙的仇恨和暴力。
记得,戏台下面观众刚进场时,一双双呆滞的眼睛,个个面黄肌瘦,样子看起来瘦弱有病,其实,全部都饿坏了,因为食不果腹。
可是,当戏演到高潮部分时,这一些面容憔悴、勒紧裤头带的农民,就像吸了鸦片烟似的,进入一种高度的精神亢奋状态中,做出一些过激的行为来,就连那个平常时胆小如鼠的林二,也敢往戏台上投掷臭鸡蛋,掷完手舞足蹈起来,仿佛做成了一件为民除害的大事。
林海天有理由怀疑,他们被坏人大灌迷魂汤,已成为一群无知的疯子,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一群愚昧无知、没见识、素质低下、盲目的人。
村长林炎庆开始变得狂妄自大起来,自认为天下第一木偶艺人,手上牵着有许多根无形的线,那一些活人已变成了木偶人,只要自己轻轻动一下手指头,那一只木偶人马上跪在地上,甚至拿脑袋直接击撞墙壁。
不过,这木偶人又是真人,真人脑袋撞墙壁时,额头会变得血淋淋,让自己感到好笑的是,这个真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木偶人。
那个威风凛凛的展昭,再次将犯人带到公堂上来,包公再次组织审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