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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八章规划未来;一一九章相邀辍学;一二〇章第一印象

作品名称:贫民人生      作者:竹节高      发布时间:2025-11-09 11:10:44      字数:5329

  第一百一十八章:未来规划
  龙生心里明白,姐姐已然出嫁,随时可能跟着姐夫前往赣东县。为了能尽快还清家里背负的沉重债务,姐弟俩默契地加紧合作。姐姐专心致志地制作麻花,龙生则四处奔波售卖。如此一来,学校的学习便被龙生抛诸脑后,常常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缺课的天数远远多于上课的天数。久而久之,老师们对他的缺席也渐渐不再过问。
  与龙生情况相似的,还有后街的陈胜康。他俩小学便是同窗,后来又一同在宗营农中求学,如今还一起转入了江口中学。每逢星期六回家,两人总是结伴而行。
  陈胜康的父亲和哥哥皆是木匠。父亲年事渐高,哥哥在和团大队成家立业,他作为家中幼子,父亲眼见他读书似乎没有太大的希望,便期望在有生之年,将手艺传授给这个小儿子。所以,只要家中有木匠活,便不让他去上学。
  贫穷的家庭总有许多相似之处,他们两人在学校宿舍很少留宿。由于上学需要乘坐渡船过泾江,陈胜康若有时间上学,总会早早来到龙生家等待。为了赶上学校早晨的课程,两个孩子常常天还未亮便起身。有时渡船停在河对岸,他们就只能静静地蹲在河边,眼巴巴地等着早起上街买东西的人划船过来,然后再划船过江。陈胜康不会划浆,每次都是龙生奋力划船,他则坐在船头。待船靠岸后,陈胜康便敏捷地跳下船去拉下船锚,等龙生下船后,两人再一同走上河堤。
  黎明,宛如一把利刃,悄然咬破夜的嘴唇,将那一抹如血的晨曦留于天际。紧接着,鸡鸣声、狗吠声此起彼伏,春雾也从广袤的田野里缓缓升腾而起。
  两个孩子一边赶路,一边交谈着,陈胜康率先开口问道:“龙生,你还打算继续上学吗?”
  龙生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我们今年就要毕业了,可我缺课太多,现在根本跟不上课程进度。”
  陈胜康若有所思地说:“我爹爹老叫我回去跟他学手艺,说在这个年代,有门手艺可比读书的人吃香多了。不仅能在主顾家是吃香的喝辣的,手上还有零钱用。”
  龙生点头表示认同:“你爹说的确实在理,你看看泾江庄街上,那么多的老初中、高中毕业生,还不是照样在农村里辛苦劳作?一年到头风里来雨里去,年成好的时候,收入都不到150元钱,年成差的时候,100元钱都挣不到。就说我对门的志得师傅,一大家子人要养活,可人家生活过得有滋有味。他只要在家,吃早饭都喜欢捧着饭碗来我家,每餐饭上面都有荤菜,一般的国家工作人员生活都比不上他家。”
  陈胜康接着说:“现在上高中、大学都得靠推荐,咱们家里又没有个当官的,也不会溜须拍马。就算公社、大队有推荐名额,也轮不到咱们这些普通老百姓的孩子啊。”
  龙生深有同感,附和道:“泾江庄大队自从火贵当了书记,这么多年,都没有发展一个党员。他是造反派书记出身,就怕培养出的党员能力超过他,把他的权给夺了。”
  龙生又思索片刻,面露难色地说:“我可比你难办多了。你有家族传承的手艺,身体又好。我要是去学手艺,都不知道该学什么。国营集体单位咱进不去,学那些需要体力的手艺,我这身子骨又太弱。”
  陈胜康听了,觉得龙生说的话句句在理。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兴奋地拍大腿,说道:“龙生,我们后街的吴大奀,个头比你还小些,只读了几年书,今年去梁公大队学裁缝了。你想想,学裁缝这手艺,活儿不重,比做石匠、木匠轻松多了。而且有些没有职业道德的裁缝,还落主人家的布料,石匠总不能落砖,木匠不能落木头。晚上在家里还能帮人做衣服,收入可比石匠、木匠高呢。”
  龙生一听,眼前一亮,说道:“陈胜康,你可真给我出了个好主意。那你去学木匠,我去学裁缝吧。”
  
  第一百一十九章:相邀辍学
  龙生回到家中,将自己想学裁缝的想法告诉了宝莲。宝莲思索片刻,觉得儿子的这个想法颇为妥当。
  一天,吴临光前来家中做客,宝莲便对他说道:“姐夫,龙生说他在学校缺课太多,现在打算放弃学业,去学裁缝手艺。”
  吴临光听闻,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说道:“龙生选的这个职业不错,既契合他的身体状况,从长远看,也是个前景良好的职业。”
  在泾江庄,裁缝这一行当算得上是稀缺资源。原先,在天锡家斜对面住着一位老式的裁缝余席珍。然而,由于他在旧社会存在一些历史问题,使得大家对他心存顾虑,不太敢找他做活。再者,他为人较为古板,只会手工裁剪,面对缝纫机的逐渐普及,却始终不愿学习使用,最终,随着时代的发展,他也慢慢被社会所淘汰。
  在泾江庄这样规模不小的集镇上,仅有两位裁缝,而且他们并非本地人,而是来自江苏的常姓父子。老常师傅50多岁,身形清瘦,干净利落,穿衣打扮颇具品味。他带着小儿子小常一同营生。小带二十多岁,相貌堂堂,一表人材。他们在泾江庄生活了好些年,却从不肯收泾江庄本地人为徒弟。究其原因,是担心“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此时,小常带着一个女徒弟,是陈税管员的妹妹凌椒。她来自县城,二十出头的年纪,生得唇红齿白,两条长长的辫子垂在脑后,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顾盼生辉,腰肢纤细,臀部丰满,走起路来腰身轻扭,十分迷人。她跟着常师傅学手艺,有时在龙生家做事时,旁人都能观察到这两个青年男女之间隐隐约约的暧昧情愫。只是小常不敢公然迎娶凌椒,因为她身处军婚的特殊情况。
  他们三个人是很好的组合,三个人两台缝纫机,出活也快,在春秋换季的时候,往往要提前一个月预约,才会给你家安排日期。上门干活时,都是小常和凌椒把缝纫机先抬到雇主家,一切安排好,老常才到。遇到做喜事的衣服,主家还要给他们点红包,这在泾江庄已是常态。
  每年的三月份,公社都会召开三级干部大会,旨在统筹安排一年的春耕生产事宜。东街作为泾江庄的主要街道,乡下各大队的干部到公社开会时,大多会选择东街的人家作为开会的落脚点,事后会给这家人一些住宿费,以及下半年的棉柴作为酬谢。
  这一年,下夹大队开会的干部选中了宝莲家,一行共有十多人。男干部们在楼上打地铺,宝莲安排三位女干部住在前面的房间。下夹大队的妇女主任叫项秀英,她皮肤黝黑,身材瘦削,怀里还抱着个吃奶的孩子。项秀英能说会道,闲来无事时,妇女们总爱聚在一起聊天。她好奇地问宝莲:“嫂子,你家收拾得这么干净,房子也宽敞亮堂,家里有几个孩子呀?”
  宝莲热情地回应道:“妹子,我家男人叫周天锡,之前在下夹商店开了几年店,和你们供销社的胡光存是好朋友,现在调到江口镇卖百货去了。家里四个孩子,大女儿去年出嫁,大儿子在江口镇读中学,今年马上就要毕业了。孩子说毕业后也没有什么好出路,所以想学个裁缝手艺。另外还有两个小的,都还在读书。”
  项秀英听后说道:“嫂子,我家男人姓赵,会裁缝手艺,之前带了一个徒弟前年出师了,他正琢磨着再找个徒弟呢。”
  这可真是瞌睡遇到了枕头,宝莲一听,顿时喜出望外,说道:“那可太好了呀!妹子,你回家跟赵师傅说说,如果他愿意收我儿子做徒弟,那可真是帮了大忙了。”
  当天下午,项秀英回到家,就与丈夫商量了此事。第二天上午,她回来告诉宝莲:“嫂子,我男人愿意收你儿子为徒。他还说,现在正是换季的时候,找他做衣服的人家特别多,过了这一季就进入淡季了,要等到下半年生意才会再次好起来。”
  龙生回到家后,宝莲满脸兴奋地说道:“龙生,给你找到学裁缝的师傅啦!姓赵,就是下夹大队妇女主任的男人,他老婆还是共产党员呢。听说之前带的徒弟出师了,正想再收个徒弟。”
  龙生听后,高兴地说:“好呀!我今晚就去和陈胜康说。我俩之前约好了,只要我找到了师傅,他就和我一起退学去学手艺。”
  第二天一早,龙生和陈胜康来到学校,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学校。蔡友保见状,疑惑地问龙生:“龙生,你们俩这是打算这学期都不读完了吗?马上就要毕业了呀。”
  龙生无奈地回答道:“我俩不读了,早点回家学门手艺,就算毕业了又能怎么样呢?”
  蔡友保劝说道:“我们可是泾江庄公社的第一届初中毕业生,到时候公社肯定会给我们安排点什么事情做的。我们大队书记都说了,回去就安排我做大队会计,你们还是等毕业后再说吧。”
  龙生摇摇头,说道:“蔡友保,虽说我们都在一个公社,但我们街上和你们乡下情况不一样。我们街上人的受教育程度可比你们乡下高不少,老的高中毕业生、初中毕业生一大把,可谁又给他们安排工作了呢?自从‘文革’开始,我们现在这个大队书记上台后,连一个党员都没有发展,哪能轮得到给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安排工作?”
  龙生收拾好东西,对陈胜康说:“你陪我去趟街上,明天就要去学手艺了,我得跟我爹说一声。”
  两人来到商店,龙生兴高采烈地对天锡说:“爹爹,我找好学裁缝的师傅了,师傅叫我这几天就过去。”
  天锡微笑着说:“那好啊,你回家准备准备,我明天下午回家,送你去师傅家。”
  龙生和陈胜康也没有去告知老师们,便拿着自己的物品,毅然离开了学校。
  
  第一百二十章:第一印象
  干部会结束后,项秀英临走时,贴心地对宝莲说道:“嫂子,我家就在下夹大队东边第一家,顺着河堤走就能找到,你儿子哪天过来,肯定好找。”
  宝莲满怀感激,说道:“妹子,你的夫妇如此仗义,孩子往后几年就全仰仗你们了。这孩子从小娇生惯养,没有吃过什么苦,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周到的地方,还望你们夫妻多多包涵。”
  项秀英赶忙回应道:“嫂子,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们家又不是头一回带徒弟,要是对徒弟不好,上一个徒弟也不会在我家待满三年才出师。我们肯定会把他当成自家孩子一样,家里除了学手艺,也没有什么别的重活累活给他干。”
  宝莲微笑着说:“龙生今天去学校拿东西了,估计这两天就过去。”
  项秀英点头道:“行,那我们就在家等着。”
  想到儿子即将去她家学徒,宝莲满心不舍,一直把她和孩子送出老远。
  中午时分,龙生和陈胜康乘坐渡船归来。陈胜康神情略显落寞,感慨道:“龙生,我们这辈子恐怕和学校再没有缘分了。”
  龙生安慰道:“你可比我强多了,在自己父亲身边学手艺,起码不会受委屈。而我呢,这人生的漫漫长路才刚刚起步,对师傅的为人和品德一无所知。但既然是自己选定的路,我就一定会坚定地走下去。希望咱俩都能学有所成。”两个好友相互说着鼓励的话,彼此勉励,而后才握手道别。
  第二天,天锡特意赶了回来,只为叮嘱龙生。当晚,龙生洗完澡,换上干净衣服。宝莲白天就已将龙生从学校里带回的衣、被洗干净叠好,把他要用的东西都规整出来放在一旁,生怕明天走的时候落下什么。
  吃过晚饭,天锡语重心长地对龙生说:“龙生,你想学手艺,爹娘不阻拦你。爹娘没有什么本事,没有办法让你继续读书。虽说就目前来看,读书没有什么太大用处,但往长远看,读书肯定是有用的。这都怪爹娘没有能力。既然你决定去学徒,那就要做好吃苦的准备,师傅打骂都不能还手还口,老话说得好,‘三年徒,三年奴’,从今往后,爹娘就照顾不到你了,你自己好自为之。”
  龙生坚定地说:“爹爹,娘,你们放心,只要能学到手艺,再苦我都不怕。”
  宝莲也在一旁叮嘱:“到了人家那里,一定要听师傅和师母的话,人家才会真心实意教你手艺,凡事要多忍着点。”
  龙生连连点头,一一应下。
  次日清晨,吃过早饭,天锡背着一个黄色的军用帆布包,龙生则挑着被子和一些日常用品,跟在天锡身后。天锡这天身穿一件蓝布中山装,搭配黑色裤子,脚蹬一双滚口的黑布鞋,阳光洒下,映照出他修长微驼的身影,脸上满是对儿子的不舍,却又透着几分无奈。多年以后,龙生依然能清晰地记得父亲送他去学徒时的这一幕,犹如幻灯片一样,深深地刻在脑海的记忆中。
  泾江庄距离下夹不过五里路,父子俩没有一会儿就到了。按照项秀英说的,找到了东边第一家。只见两间七根椽子的小土砖屋映入眼帘,为了防止北风、雨水冲刷土砖,东边伸出五根芦苇搭建的角子檐口,罩住下面的土砖墙壁。屋前沿口不足八尺高,芦苇角子伸出的廊沿,更让屋子显得压抑而低矮。大门敞开着,天锡在门口大声喊了一句:“屋里有人吗?”
  这时,从房里走出一个黑瘦的男人,手上拿着一根竹烟竿。他的一只眼晴大,一只眼晴小,斜着眼晴打量了这爷儿俩一番,赶忙说道:“啊!是天锡哥,送儿子来学裁缝的吧,我是赵长记,也是这伢的师傅,快进屋里坐。”
  天锡和龙生走进屋里,长记拿过一把小矮凳让天锡坐下。天锡赶忙抽出一支烟递给他说:“赵师傅,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孩子从现在起就托付给您了。”
  长记接过烟,天锡忙掏出火来为他点着。长记一边抽烟一边笑着说:“天锡哥,你尽管放心,我之前带过好几个徒弟,都相处得很好,我肯定会对孩子好的。”
  天锡接着说:“供销社的胡光存是我的好朋友,以后孩子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我要是不在,您跟他说一声就行。龙生,快来叫赵师傅。”
  龙生赶忙上前,恭敬地说道:“赵师傅,您好!”
  赵长记微笑着说:“以后在我这儿就跟在家一样,只要你听话,保证三年能让你学好手艺。”
  天锡说:“赵师傅,孩子就交给您了,我还得去上班。”
  赵长记和龙生将天锡送出好远。
  天锡说的胡光存,家是和长记在一条街上,天锡说这话是“绵里藏针”。长记听出来了,龙生也听出了爹爹的意思。
  天锡走后,赵师傅转头对龙生说:“伢子,你把被子放到后面房里的竹床上。”
  龙生按照赵师傅的吩咐,将被子拿到后面的房间。这后面的房间没有窗户,仅靠屋顶的小瓦中间的两块玻璃瓦透进些许光亮,即便在白天,刚进去也是漆黑一片。借着亮瓦射下的朦胧光线,龙生看到在后面的土砖灶台下,蜷缩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女孩,正瞪着一双惊恐的小眼晴看着他。灶台前卧着一头大母猪,几只小猪正“呼哧呼哧”地吸着奶,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猪身上散发出来的骚气。龙生赶忙放下被子,匆匆跑出大门,大口大口地吸着新鲜空气,才勉强将涌上喉咙的干呕感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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