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 梁晓君说媒

　　如果说开始崔哲爷几个还在意王丽的想法，现在他们已经淡了。倒不是说改变不了就去适应，而是他们对王丽不抱任何希望了。妻子，不是半路夫妻，感情却丧失殆尽了！母女情分，最初于没有过，期盼拥有却被当作物品一样交易。至于母子亲，也是越走越远，淡了，散了！
　　至于王丽，一路思索着，还是回到了家。
　　“崔哲答应房子过户了吗？”王虎看到姐姐进门，都没在意她苍白的脸色，急忙问道。
　　“不答应！”王丽有点精疲力竭了，精神萎靡地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回答着。
　　“那就和他离婚！”王虎来劲了，说话口气相当的自信。
　　“离婚！你以为我没想过？我们住的房子是我们结婚前崔哲买的，房产证和结婚证的日期都可以证明。我的房子是我们婚后财产，离婚后我和崔哲每人一套，八十多平米，你让我和你一家人住在一起？还是咱们有一个去睡大街？”王丽声嘶力竭地说道。这就是她的弟弟，为了自己的利益让他亲姐姐离婚，少年夫妻老来伴，她现在已经是孤家寡人了，再离了婚，还有亲人吗？
　　“那怎么办？反正我要住房子！”王虎理直气壮地说道。
　　“怎么办？崔哲挣着退休金，还去工地看大门，因为他还有一个儿子。你的闺女儿子还没有成人，你也才四十岁，工地搬砖一个月也能挣八九百，你去干呀！连自己的老婆孩子都养不起，我看你去离婚吧，让你老婆带着孩子再找一个好的，省的让你耽误了！”王丽也是豁出去了，什么话都从嘴里蹦出来了。
　　“我又搬不了砖，那么累我咋干！”王虎低声说道。
　　“搬砖干不了，你去烧锅炉，看大门，实在不行扫大街也行，总不能年纪轻轻坐吃等死吧，你就不怕老婆孩子真的跑了？”王丽是恨铁不成钢，气急说道。
　　“这不是有你呢吗？”王虎满不在乎地说道。
　　“明年秋天振国结婚，他问我能拿多少钱，我也想问问，你这老舅爷子能拿多少钱？”王丽大声责问道。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王虎纯粹耍起了无赖！
　　“好，你说的，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我的工资卡已经被振国拿走了，你就在家待着吧，我看你闺女下学期上课怎么办！”王丽说着站了起来，该下狠心了，她也不想等回迁的时候儿子在众人面前说她不顾儿子成家就顾着自己的兄弟，她在王虎身上看不到一点希望。“房子没有，钱也没有，你要不就要了我的命！”
　　“我的亲姐，你真的把工资卡给了振国了？”王虎还是不相信。
　　“振国和我说，我把钱都给你花了，他不背我给他钱这个名声，订婚不出钱，结婚再不出钱就和我断绝关系。你说，我有个病有个灾的，你带我去医院？你伺候我端屎端尿？我给你娶过媳妇，父亲的房子你不留，给了别人，现在你让我怎么办？你老婆每天对我耷拉着脸，我以后是指望你？还是指望你的孩子给我养老？”王丽以后是不能再给王虎花钱了，现在这么好的世道，只要肯卖力，怎么会挣不到钱？
　　“你们这是要逼死我！”王虎精神萎靡地坐在床上。确实该想想了，他现在一直依赖姐姐，可是姐姐现在身体逐渐走下坡路了，有个病灾难道他真的去医院伺候吗？外甥要结婚，他这个当舅舅的还能去坐正席吗？
　　“我在逼死你？是你在逼死我！我儿子娶媳妇，我就旁观？去年住院，你一趟都不去，以后孩子们不管我，我怎么活？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王丽痛心地说道。
　　“那我以后住在哪里？”王虎退而求其次，又问了一句。
　　“我只要不离婚，这两套房子就还是我的。崔哲回来就和我住，另一套房子他要过户给若兰，我没答应。你可以先住着，但是保不齐哪天崔哲真的和我离婚，这房子就是他的了。即使你住着，他们以后也会找事。你和你老婆商量，出去打工，一个月两个人还不能挣两千块钱？除了养孩子，一年攒个万儿八千没问题吧。你若还是出去赌，那我也无能为力了。儿子闺女都是你的孩子，我的孩子都不认我了，你也走我的路就随你。你现在四十岁，开始奋斗还不晚，如果等你儿子长大了，需要花钱的时候你还是什么都没有，那时候也许我也去见爸妈了，孩子不认你就别怪我没早和你说了。”王丽说到最后，还是于心不忍，毕竟这个弟弟是她一手带大的，又是她一直养活到现在，看着是又气又心疼。
　　“我回去和郭秀花商量一下，明天就去找活干！”王虎无奈地说道。
　　“也不一定要明天，年底了，很多单位都放假了，现在去哪里找活？倒是有几个烧锅炉的找人替班，你可以去试试。蒙头好好干吧，别让你的儿子步你的后尘。”王丽说完又躺在床上，这一上午折腾的，她有些力不从心。尤其是看到崔哲他们三口人对她的态度，她是怎么也提不起兴致来，这日子，怎么就过成了这样。
　　王丽走后，林若兰倒没在意什么，这份情亲她没拥有过，更不会在意。反正她把商铺租出去租金再租一套房子应该没问题，至于其他，她不想去考虑，只要好好供儿子上学就行。
　　“若兰，周末晚上有安排吗？”刚刚安顿好巴特尔躺下睡着，梁晓君打来了电话。
　　“我还能有什么安排？你要过来？”林若兰拿着电话来到外屋接通说道。
　　“不是，今年你带我出来上班，我还没请你吃顿饭呢。陶钧周五订了鲜羔楼涮府，我们请你吃饭。”梁晓君说道。
　　“哪有那么多事，请什么客，我不去了，你让你老公退了吧！”林若兰说道。她想着，虽然她和梁晓君是闺蜜，但是和陶钧真还不熟，也就见过一两面，打个招呼而已，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怪不自在的。
　　“去吧，已经定好了，你把巴特尔叫上，让他和朵朵玩。”梁晓君说完就挂了电话。
　　还推不掉，林若兰看看时间离周末还有两天，到时候去了待一会就走，省却很多尴尬，她想了想就进了屋。
　　时间过得还是很快，不知不觉就到了周五。梁晓君下午再次打电话告诉林若兰，晚上必须到。
　　“妈妈，咱们要去哪里？”看着太阳已经落山了，机关单位还没有下班。林若兰自己穿好衣服，又给巴特尔把羽绒服穿在身上，巴特尔问道。
　　“你晓君阿姨今天请客，请你吃涮羊肉。”林若兰牵着巴特尔的手，边往外走边说道。
　　“她怎么想起请客了？不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吧！”巴特尔嘀咕着说道。
　　“小脑袋瓜每天在想些什么，人家请你吃饭还请出错了？”林若兰笑着说道。这孩子，思维有点超前，怎么会这么揣摩梁晓君。
　　“反正注意点就是了，他们城里人心比比干多一窍，别让人家把你卖了，你还给人家数钱呢。”巴特尔悠悠地说道。
　　这孩子，成熟得也太早了，哪像个十岁的孩子！林若兰心里暗笑着。
　　出了大门，林若兰和巴特尔打了一辆车，正赶上下班高峰，他们堵了三四个红灯，走了将近有二十多分钟才来到鲜羔楼涮府。
　　进了包厢，里面是一张八人桌，除了梁晓君一家三口，还有一个年轻人，看上去也就三十岁左右，个子不高，长得很敦实眉毛挺浓，眼睛有点圆溜溜的，眼球好像随时都会奔出眼眶一样，鼓溜溜的。
　　“路上堵车，有点晚了吧！”林若兰脱掉外衣挂在旁边的衣架上说道。
　　“不晚，好饭不怕晚！”陶钧说着给她们倒了两杯茶水。
　　林若兰挨着梁晓君坐下来，巴特尔坐在她身边，挨着那个年轻人。
　　“若兰，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陶钧他们同事张平，呼市财院毕业，在他们单位做会计。”梁晓君说完又给张平介绍了林若兰母子。
　　林若兰倒没在意，也许这个年轻人是和陶钧一起来吃饭的，就简单打了个招呼。
　　“就知道没好事！”巴特尔低声说道。
　　“人都齐了，咱们起菜吧，看看都要什么锅？”这里是每人一个小锅，各涮各的。
　　“我要吃辣的！”巴特尔说道。
　　“行，给你吃辣锅！”林若兰说着给巴特尔把外套脱了。她给自己要了一个菌汤锅，又去调了两小碗麻酱，张平也和她一起去调的麻酱。
　　看着张平跟着林若兰出去，巴特尔也跟着走了出来，站在林若兰身边：“妈妈，我不吃海鲜味的，也不吃酱豆腐！”
　　“好的，妈妈给你调！”林若兰知道儿子的口味，看他站在自己身边一直看着旁边的张平，她就知道这是儿子在防着这个人。
　　吃饭的时候，巴特尔基本就吃羊肉和肥牛不吃菜，林若兰两次给巴特尔夹了点生菜和茼蒿，很快就被他夹出去了。
　　整个一顿饭，梁晓君和陶钧都在说张平如何的能干，在他们单位是如何的精明，如何的把财务做的井井有条。
　　“妈妈，我吃饱了，你把手机给我玩玩！”巴特尔大口大口地吃着肉，林若兰就在给他夹肉了，不一会儿就吃饱了，拿着林若兰的手机出外面玩去了。
　　“小孩子惯得都没样了！”林若兰看着巴特尔走出去，不好意思地说道。
　　“挺好的，我就喜欢小孩，巴特尔算是挺乖的了，我哥家小姑娘比男孩都调皮，我每次回家都得给她买一些小吃，否则就不高兴！”张平借机说道。
　　“巴特尔挺聪明，和朵朵也能玩得来，有机会让他和你哥哥家孩子认识一下，小孩子在一起有共同话题！”陶钧说道。
　　有必要认识吗？一年也见不到一面！林若兰没有应答，他觉得孩子有他自己的空间，没必要非要和谁去熟悉一下。何况巴特尔有点早熟，和一般大小的孩子也玩不到一起。
　　“你们也相互加一下联系方式，可以相互了解一下，有需要的时候也能相互帮忙，张平家里开了一个煤栈，以后家里生火炉用煤可以让他给你直接送过去！”陶钧又说道。
　　哦，怪不得巴特尔说没好事，梁晓君两口子这是给她说媒了，林若兰没应答陶钧的话题，只是暗自笑了笑，是自己后知后觉了，还不如一个孩子。
　　“若兰，方便加一下你的电话号码吗？”张平很直接地问道，好像他们有多熟悉一样。
　　“不好意思，我的电话号码我还真的没记住，待一会儿孩子进来再加吧！”林若兰很客气地笑了笑说道。
　　“我……”梁晓君正想说我有你的电话号码，再看林若兰低着头吃点菜，都没看张平，她也不好说了。
　　巴特尔从张平看妈妈的眼神就知道这个家伙不怀好意，所以他拿着林若兰的手机走出去，然后拨通了顾展鹏的电话：“顾叔叔，我和妈妈在鲜羔楼涮府吃饭，你能来接我和妈妈吗？”
　　“你们和谁去的？怎么去的？”顾展鹏在电话里问道。
　　“我和妈妈打车来的，是梁晓君阿姨请客，还有朵朵爸爸，还有一个男的，好像是他们给妈妈介绍朋友。”巴特尔想了想说道。他可不想让妈妈跟这个男人有啥关系，如果妈妈给他找爸爸，他希望是顾叔叔做他的爸爸。
　　“好，顾叔叔一会就到！”顾展鹏说着就挂了电话。
　　“怎么啦？”乔伯谦问道。他们今天回来没见巴特尔过来，以为他在家里做作业呢，没想到是出去了。
　　“梁晓君和陶钧请林若兰吃饭，巴特尔说还有一个男的，好像是他们给林若兰介绍男朋友。”顾展鹏说道。
　　“那快走吧，咱俩一起去。陶钧这小子，装的人模狗样的，怎么干起了拉皮条的生意，以后还是和他少合作！”乔伯谦说着就去穿羽绒服，拿车钥匙。
　　“走！”顾展鹏穿上外套，就和乔伯谦走了出去。时间不长，他们就到了鲜羔楼涮府的大厅，巴特尔正在那里等着他们。
　　“去吧，穿上衣服叫上你妈妈，咱们回去！”乔伯谦对巴特尔说道。
　　“好耶！”巴特尔说着，就把妈妈的手机递到了顾展鹏手里，“这是妈妈的手机，顾叔叔你帮忙拿着，我们一会就出来。”巴特尔说着跑进了包间。
　　“怎么啦？跑什么？手机呢？”看到巴特尔急匆匆地空着手进来，她以为儿子把手机丢了，急忙问道。
　　“妈妈，别吃了，顾叔叔他们来接我们了！”巴特尔说着就自己穿衣服。
　　林若兰正想着怎么离开这个场景呢，这下不用好借口了。她穿好衣服，略带歉意地和梁晓君她们打了个招呼，就出去了。
　　“这闹得，早知道叫他们一起过来了！”陶钧说了一句，就急忙往外走。他还想和乔伯谦他们继续合作呢，不要因为这事被人误会了。
　　“谁来了？”看到陶钧面露急色，张平问梁晓君。
　　“我老板，看来你没戏了！”梁晓君无奈地说道。
　　“他们很熟？”张平又问道。
　　“他们就住在一个院子里，朝夕相处，怕是处出感情了！”梁晓君悠悠地说道。
　　“不是吧，我挺喜欢你这个朋友的！”张平焦急地说道。梁晓君没有在回答，怕是真的没戏，顾展鹏他们过来，肯定是巴特尔喊过来的，巴特尔不喜欢张平，林若兰就不会接受张平。
　　“你们吃饭了吗？晓君说想若兰了，我们就过来一起坐坐，早知道你们没局，我找个大一点的饭店咱们一起坐坐。”陶钧赶出来看见乔伯谦和顾展鹏站在饭店大堂，他急忙说道。
　　“巴特尔说他们来时堵车，回的时候怕打不上车，就喊我们过来接他们了。我们吃了饭了，打扰你们吃饭，有点不好意思了。”乔伯谦微笑了一下说道。
　　“没什么，我们也都吃完了，正准备离开呢。春节，春节不忙，我到时候给你们打电话，咱们出来坐坐！”陶钧说道，他看出乔伯谦和顾展鹏脸色有些不是很愉快，就知道今天他们的事有点唐突了。他倒不是怕这两个人，但是想要和他们做生意，谁会和钱过不去？他也知道他们还有好几个项目，别因为这件事黄了就得不偿失了。
　　“来日方长，晓君还会在我们哪里上班，咱们有的是机会。巴特尔也是急着回家做作业，我们准备春节回村里过，还不知道哪天回来的，到时候再联系！”顾展鹏很客气地说道。这些人招惹不得，也没必要得罪。可以合作，但不能深度合作，所以他还是说着模棱两可的话。
　　“我们回去了，你们继续吃吧！”林若兰给巴特尔把衣服拉链拉好，自己穿好衣服，和陶钧打了个招呼，就和乔伯谦他们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