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人生百态>舒武的世界>5.芝麻开花

5.芝麻开花

作品名称:舒武的世界      作者:襄江水      发布时间:2025-10-21 09:32:47      字数:4180

  一张录取通知书改写了舒畅的命运,更改写了家族命运,一片新天地从此开启。
  襄潭地区师范学校位于襄潭县柳堰铺镇李洼村。
  远看这里,三面被丘岭环绕,郁郁葱葱,另外一面是一条南北走向的公路。
  丘陵环绕低洼处就是师范学校。
  绿树荫里掩映着几座红砖瓦房,学校面积并不大,录取的新生也只有两百多人,专业也不多。
  校内松树挺拔林立,清幽僻静。
  学校的旁边,一墙之隔,便是李洼村了。
  
  师范学校顾名思义,就是培养教师。韩愈说,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
  传道、授业、解惑,此乃为师者之天职。
  想要传道,点化徒弟,需要打铁自身硬!需要自身修行到一定的高度,才能够传道受业解惑!只有硬度是不行的,关键是需要正儿八经的道,不是旁门左道的道也!
  读金庸武侠作品,无外乎侠者之江湖,师者之江湖,何为正统?
  何为师者之正统?所以,那些个英雄大会或者华山论剑,表面上是争武林盟主或者天下第一,骨子里面却是争论哪个师才是真正的天下之王道认可的师也!
  师,何其猛也!
  远点的说袁世凯小站练兵,表面上是练兵,骨子里面却是教导或者说是洗脑,把控一支新军悠忽而成北洋军阀而独自坐大;近点的黄埔军校一蹴而就,成就北伐一番事业。所以,师者,实在是猛也,可以借助学生合力而实现个人意志!
  
  师正者,传道正,天下正,社会进步迅速;
  师邪者,传道邪,天下邪,窝里斗盛行,天下乱也。
  所以,全天下师者,必须统一意志,站在正的道路上,合力教导学生走正道,能够合力做好国家建设,而不是道不相同不相为谋!互相攻击而陷窝里斗内耗之格局!
  所以,上政府举办的学校就是统一认识,在一个认知框架之下就能够众志成城而无往不利。
  作为师者,就更要明白其中个意,团结其他教师,不要搞山头主义,更不要文人相轻,做好本职教学育人工作。
  
  新的学习环境,新的人生目标,新的梦想,一切新的,开始了!
  
  无论是应届毕业生,社会青年、下乡知青和民办教师。无论年龄大小,因为踏入师范学校的大门,都是新的开始,一切都是欣欣然的。
  学好文化知识,为以后的教书育人补足能量。
  千军万马之中,过了独木桥,鲤鱼飞跃跳过来了龙门。多么得之不易的机会!
  师范新生们学习分外刻苦,你追我赶成为时尚。
  但是,贫穷和疾患依然如影相随。
  让舒畅记忆最深的是一个同学,家里穷得连棉衣也没有给他置办。学校发了困难补助款,他想到城里去买棉袄,想省两个钱,只好扒车去买。
  扒车时,就便把手提的包先放到车上,想腾出手来上车,可车跑得太快,人没拱上车却失去了包,而钱就放在包里——
  困扰舒畅的还有疟疾,这个每一年都纠缠不清的旧疾患,一到夏天就反反复复地发作。
  一会儿巨冷,要盖几床被子;一会儿又高烧不退,折磨人,困扰人,连累旁人,让人恐惧和泄气!不解决这个问题,后患无穷,舒畅暗下决心,要在这个时间节点解决掉,要立马行动。
  好在学校医务室有治疗疟疾的药物——氯喹片,舒畅按照说明书口服,成功地解决了“要命”的疾病!
  
  命运,生命的运行都有规律,每一个人都不同,即便是在同一蓝天下。
  因为要照顾五弟和看护老母猪,舒畅不能够七岁入学,貌似舒畅的运气不好。
  因为十二岁才入学,迟到的舒畅却赶上了1977年的高考录取招生政策。
  因为疟疾的折磨导致身体虚弱不堪,而不能获得母亲的认可,压抑憋屈,积蓄能量提升认知,才有可能抓住机会,就会厚积薄发!
  人生兜兜转转,都是命运的安排!即便赶上了机会,没有困苦压榨,没有压抑积蓄和辗转反侧,就没有鲤鱼跳龙门的能量!
  时也,命也,运也!
  
  寒风中的腊月,少年舒武跟着父亲舒家老汉还有哥哥妹妹围坐在麦地里面拔除麦地里面的杂草,从来没有星期天休息一说,从来都是白天不间歇的劳作。
  从来都是不敢反抗。
  呼呼的老北风,冻得僵硬的炸裂着沟壑的手,还有不愿劳作的莫名惆怅,让舒武一声不吭,这样的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舒家老汉当然明了。
  “要想不种地,就好生读书,像你们三姐那样子,好生学,跳出农门。”
  “老子干了一辈子,不干活,哪有吃的?”
  “都要好好干活,好生学!”
  
  1986年,风调雨顺第一次被领教,沉甸甸饱满的麦穗在农历五月的艳阳里格外地醒目。
  端午节,弟兄仨起了个早,挥舞着镰刀,流淌着汗水,在田野里面收割麦子。
  舒武时不时地站直了腰杆抬头望天,汗水湿润了眼睛,擦把汗,抬眼望沉寂的四野,枯黄的麦浪一望无际,又是一个吃白馍馍的好季节。
  右手呢,梆梆地——用镰刀把捶打着、按摩着酸麻的细腰,响声格外地嘹亮——大哥舒勇、二哥舒林往往在这个时候,嘻笑舒武偷懒的笑声最是清脆!
  才七点钟呢,太阳就火热一般,热得人难受,时光过得真是慢!
  终于,就看见了舒家老汉担着一副担子远远地赶了过来!
  “吃饭啦!都过来吧!”
  担子一头是绿豆稀饭、白面馍馍。另外一头是煮熟的蒜瓣和鸡蛋!
  借着吃饭的光景,哥仨好好地歇了一歇。
  
  两轮推车在松软的麦茬地里面踟蹰不前,前面是大哥掌舵,后面是小弟兄俩奋力推车,车上面是收获蓬勃的麦个子,一捆一捆地码放整齐——
  “道场”是平坦的土地被石磙压瓷实了的地方,也叫“打谷场”。面积很大,方便“压场”,也就是麦子脱粒的专用地方。
  麦个子被铺开来放倒一大片,盖满了道场,这叫“铺场”。生产队的拖拉机在铺场里面围着圈嘶鸣,后面拖着一个沉重的石磙。
  拖拉机停歇的时候就是翻场的时候,人们拿着双叉挑着麦秆,用扫帚扫除麦秆下面的麦子,聚积成堆,接着拖拉机继续碾压麦秆,直到脱粒干净。
  
  “扬场”的时机到了,大多是经验丰富的老人,赤裸着上身打着赤脚,戴着草帽,站在上风头,用木锨铲起夹杂着草屑灰烬的麦子向天空尽情抛去,沉甸甸的麦子垂落下去,灰烬和草屑随风飘去。
  当然,旁边还有一个助手,手里面拿着扫帚轻轻地扫除落下去的麦子上面的草籽,直到拾掇干净后,铲起麦子用“马包布袋”盛装,用推车堆放,在晚霞里,在黑黢黢的乡间小路上,高高低低颠簸着,使满力气推回家去——
  天晴的时候,收获的麦子要赶紧曝晒,除去水分,保持干燥,才能够真正颗粒归仓。
  
  “抢场”,就发生在我家的麦子打场时刻。之所以要抢,是因为暴风骤雨的突然来临。
  大雨浇灌了麦粒,麦子会发芽的,会减产的,会让煮熟的鸭子飞了的!
  亲戚们有自发跑来的,也有被喊来的。他们手忙脚乱用能够盛放的所有器皿用具去堆放淋湿了的麦子,满腔的喜悦变成了怨天尤人——
  舒家老汉把这场意外归罪到了二哥舒林的头上去,说是他过年贴对联的时候,大门上的对联忘贴了横幅。
  黑馍馍吃了一整个冬天。
  即便如此,1986年的冬天,羊油渣滓饺子却吃了三四回,这是一个变化,富裕的变化。
  能够吃饱饭,能够吃上多次饺子的变化!
  
  “话匣子”收音机流行于八十年代初。
  一方面是改革开放刚刚开始,“实事求是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讨论也一锤定音。
  一方面是计划经济正向市场经济转变,胆大的人蠢蠢欲动开始了做生意。
  再有,就是刘兰芳的评书《岳飞传》响彻云霄,万人空巷。
  还是儿童的舒武东一家西一家地到处乱窜,痴迷于评书联播,一到饭口,最烦老妈的呼唤回家,更不顾及主人家是否要吃饭,自顾自地沉迷于听书.....
  
  手头宽裕的人家越来越多,收音机就成为抢手货,流行开去。
  舒家老汉迅速地找到了商机——让舒勇,排行老四的大儿子舒勇,去学修理收音机,一旦学会,老五、小六就都能够跟上趟,学会一门手艺,就能够养家糊口了。
  1961年冬月初八出生的舒勇,是含着金钥匙一样的出生,只是因为上面是三个姐姐,老天开眼,终于有男孩子降临舒家了。
  
  农村,从来都是重男轻女。
  偏偏舒勇长的是小白脸,格外英俊,腼腆怕羞,格外招人怜爱!
  父母亲纵是千般爱怜,也苦于到底是贫寒之家,没有多少余粮可以偏袒,但造就了舒勇的性子多多少少有点任性,我行我素,胆大勇猛。
  好生将养,眼瞅着二十啷当,却是无所事事,舒家老汉就托了亲戚帮忙,送到镇上窑场里面去搬砖,体力活重,所以有点吃的就尽量管他吃饱。
  只是窑场的人多是非多,没有多久,就发生了群殴,也就干不去了。
  现在,发现了商机的舒家老汉,一方面要做好大儿子的听话工作,一方面呢要请师傅上门,言传身教,务必成功。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在街上摆摊子修理收音机的不多,也就是那么一位,家住李岗,外号“铁拐李”,有一点跛脚,年长舒勇三两岁。
  这“铁拐李”孤身一人,早出晚归,骑着一破自行车,夏天还无所谓,冬天就遭罪了。
  李岗倒是不远,十来里路程,只是道路崎岖,遇到下雨下雪就道路泥泞,苦不堪言。
  街上有一混混,外号“王保三”,家里的收音机坏了,就拿去修理。“铁拐李”不知道“王老三”的底细,修理费可能要的有点多——那个年代,十元就是大票子,普通修理费也就是二三元居多。
  一言不合,仗着是本地人的“王保三”就大打出手,把个“铁拐李”揍的是鼻青脸肿,腿脚更加跛了,修理费自然是泡汤。这还不算,隔三差五就去找事,修理收音机的生意自然是常常“黄汤”。
  偏偏,舒勇和王保三有交情。
  他们都在窑厂干过,有共同的“不对付”,也是后来群殴的对象,为此,舒勇不去了,再去,还是要打架斗殴!
  
  1983年的大逮捕活动,全国上下都在执行,到处都是成群结队的年轻人互殴和抢劫,犯法的也太多太多了。
  
  舒勇躲过这一劫。
  “铁拐李”成为了他的师傅,吃住都在舒勇家里,舒家老汉开了小灶,保障“铁拐李”吃饱吃好。好的意思就是一日三餐有鸡蛋,有猪油,有面条,有肥肉渣渣。
  舒武们则是“大锅饭”,早上红薯玉米粥,中午面条,晚上炕饼子和红薯稀饭。
  
  舒武和铁拐李睡一张床。
  铁拐李的桌子上摆满了收音机的零件,桌子上的台灯异常地亮飒飒,刺眼。
  要知道的是,舒家的灯泡瓦数大部分是25瓦,还那么地高,混黄的点个亮而已。
  桌子上有一个好玩的玩意,铁拐李说是“万能表”,就是一个类似时钟的长方形盒子,有着类似螃蟹的两个爪子,细细的像是圆珠笔,用笔尖去触碰收音机的那些零件,万能表的盒子里面的指针就会拨动,对应相关数据。铁拐李说,这是检查电路板或者零件是否“短路”的机器。
  舒武,这个时候,也就是刚刚读初一,物理课还没有学,啥都不懂。
  舒勇呢?
  已经被安排到李集镇上去摆摊设点修理收音机了。舒家老汉太精明了,一则不和师傅抢生意,二则广阔天地大有可为。
  
  舒勇第一次摆摊设点非常难为情,好在没有人认识他;更让人欢欣鼓舞的是,一下子就接到了三台收音机,虽然不会修,好在晚上有铁拐李指点帮忙,张忙到后半夜,吃了夜宵,终于修好。
  第二天早上,骑上自行车,舒勇浑身都是劲,想想即将到手的八九元,一天八元,十天八十,乖乖,这条路走对了!
  即便是往返一天要四十、五十里路,想到能够挣钱养家啦,舒勇是攒足了劲,蹬起自行车来,跑得欢快!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