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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灾难前兆;第十一章:长江溃堤;第十二章:县城投亲

作品名称:贫民人生      作者:竹节高      发布时间:2025-10-02 22:46:10      字数:3633

  第十章:灾难的前兆
  泾江庄距离长江大堤只有五里路,发大水是整个洲区最大的隐患。道光十四(1834)年由黄梅知县赖知县倡议修建围堤(现称同马大堤),修建费用由赣、皖、鄂三省摊派。其中皖地长江堤段最长,上接湖北的段腰,下连江苏,历史上称之为八百里皖江。
  清光绪十二(1885)年,由松兹县令孙葆田督修,十七年被长江洪水冲塌。又于外建御德防洪堤,与长江江堤互为唇齿,以防长江之洪水。公元1913年,外堤又被洪水冲塌,知县邹本德督修,故又称邹公堤。
  泾江庄是建在泾江堤上,泾江堤由开泾江之士筑堤而成。后经历代拓展,形成现在的泾江堤雏形。泾江庄本是水码头,前临长江,背靠大湖,因水而昌盛,因水而蒙灾,因水而没落。
  梅雨季节对南方来说,就是多阴雨的代名词。这一年端午节过后,进入了梅雨季节,往年梅雨季节,主要是短时的风暴和长时间的蒙蒙细雨。而这一年却一反常态,每天都是乌云压顶,将明亮的苍穹蔽得密不透风,俄而,震耳欲聋的惊雷炸响,仿若天崩地裂,震得大地都瑟瑟发抖;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落,转而成倾盆之势,来势汹汹的大暴雨汹涌而至。
  整个村庄,街道瞬间成为河道,雨水奔涌,水花四溅。人们撑着伞在雨中艰难跋涉,对面都看不清彼此的面容。街道上所有的排水口,正在奋力吞纳积水,却只是杯水车薪。脆弱的同马大堤不堪重负,管涌、渗漏在大堤上反复出现。
  政府组织大量人力、物力进行防汛抗洪,抗洪的木桩、柳浪把、沙包、石块、棉被等等防洪器材被运上大堤。男人们全部上堤,护堤,夜晚打着马灯,运用各种器械,采用各种手段昼夜巡查。只有一个目标,保住长江大堤,保住人们赖以安身立命的家园。但事与违愿,整个大堤经江水长期浸泡,冲击,就如在狂风暴雨中的一只孤舟,随时随地有被掀翻的危险。
  天锡像众多男人一样上堤防守了。后湖的水涌入泾江,水已漫到了家门口,原来三十多级的石板台阶已被洪水淹没。现在淘米、洗菜只要在家里台阶上就能操作。
  所有人都感觉得到,长江大堤的决口,只是早晚的事。这是谁也无法阻挡的天灾。“大难临头各自飞”,人们都在做着最坏的打算,外地有亲朋好友的都去投靠了。
  吴临光的家虽然也是二层楼,但地基较高,而且在建房时基础打得牢固,用料也颇为讲究,四梁八柱,底下用圆形青石墩固定,所有梁柱都是榫卯结构。榫卯结抅不用钉子等金属连接,通过榫头和卯眼的精确配合,就能把木材部件牢固地拼接起来。它体现了古人精湛的木工技艺。在钢筋混凝土的建筑工艺出现和普及之前,中国的榫卯结构在世界都是最先进的木工建筑技艺。
  宝莲估计即使发大水,像姐夫家这样的房子也不会倒塌。她做了最坏的打算,把家里的几床棉被和一家人穿的四季换洗衣服,以及有用的小物件,用麻袋或包袱打好包裹,一个人在雨停的间歇,用蚂蚁啃大象的精神,慢慢驮出来,爬上木楼梯,叫姐姐在底下用绳子捆住,然后,姐姐在底下托,自己在上面拉,挂到房梁上。以备家里房屋倒塌后,江水退去之日,一家人不至无衣遮体,无被御寒。
  
  第十一章:长江堤溃
  漫长的汛期,像是打翻了天上的水缸,在墨云翻滚的苍穹下,没日没夜地倾盆倒灌。整个地区白茫茫一片,到处是一片汪洋。上游的川水汹涌彭湃地冲过三峡,汉江水一路高歌,赣水来长江匆匆会合。海潮漫过了芜湖。江河如困兽,水位疯狂蹿升。
  受限于堤坝的禁锢,长江之水意图突破束缚,人们用意志和大自然搏斗着。不断地运送土石,加高堤坝,这是毅力的比拼。然而,在大自然强大无比威力下,人类终究是渺小的。
  终于在1954年的7月底的一天夜里,从鲍营的六合圩,江水暴虐地掀开了江堤的防线,决堤了!
  起初只是一条细缝,渗出的江水如蛇般地蜿蜒游走,可转瞬之间,裂缝被汹涌的浪涛扯开,像是大地裂开了一条绝望的巨口,声如巨雷,数十里外都能听见汹涌的江水巨吼。浑浊的江水裹挟着泥沙,如万马奔腾,势不可挡。呼啸着冲溃而出,滚滚而来,震得人耳生疼。
  洪流所到之处,田园瞬间成为泽国。此时正是夏季,原有在高处田野上绿油油的庄稼和树木被连根拔起,在漩涡里挣扎沉浮,眨眼间即被泛黄的江水泥浆深深掩埋,所有人的希望在这一刻被无情碾碎。洪水所到之处以排山倒海之势,势不可挡。昔日美丽的田园,用以遮风避雨的房屋,像是纸糊的玩具,轰然倒塌。砖石、木料被急流卷走,只剩下较高处的残垣断壁在水面露出半截,像是在哭诉着曾经安稳的岁月。
  牲畜们惊恐嘶呜,牛犊瞪大双眼,四蹄乱蹬,却敌不过洪水的裹挟,被冲得没了踪影。鸡飞狗跳,可再怎么扑腾,终究难逃灭顶之灾。水面上随处可见一具具牲畜的尸骸,顺流而下,满目凄凉。离决口处较近的人们,想法与洪水竞速,实在跑不过,只有绝望地爬上老树。可老树上到处是逃生的蛇虫,其惨之状,不忍卒书。
  泾江庄离溃口处有三十多里距离,江水溃堤之后,先漫向低洼处和后湖及河道,然后。再慢慢淹向高地,但一听说溃堤了,将所有人心中最后一点残存的希望已彻底击碎。人们陷入了绝望,纷纷出逃寻找生路,实在无处可去的,只能在政府工作人员的安排下有序转移。
  吴临光和天锡两家人只能蜗居在他家楼上,用小柴炉烧火做饭,勉强维持着。
  在这场浩大的天灾面前,有一群逆行者,每天穿着雨衣,划着小船,如浪尖上的勇士,穿梭在残垣断壁之间,搜寻着被困的群众。他们满身泥泞,目光炽热而坚定,抱紧孩子,背着老人,搀扶孕妇,一趟接一趟地往返,用脊梁筑起生命之舟。
  为了防止所有的房梁,木料被洪水冲走,志愿者们在离泾江庄不远的下游,将木船用铁链连接起来,挡住上游漂浮过来的一切物资。他们日夜守护在这里,把木料、床、桌子、板凳及一切能用的东西捞起来,分类堆放,以备大水退去后,受灾的人们返回时好重建家园。他们是人民的守护者。静待云开雨霁,江河安澜!
  
  第十二章:县城投亲
  风大浪急,两家人置身于犹如孤岛般尚未倒塌的楼上。水的浪花,时不时跃上楼板,两个孩子听到大风大浪的怒吼时,吓得哇哇大哭。
  床上的被子是潮湿的,衣服也是潮湿的,每时每刻都能听到房屋倒塌的轰然巨响。大浪卷着巨大的漂浮物,不知疲倦地撞击着阻拦它流向下游的木柱。水流的力量是无穷无尽,谁也不清楚这孤岛似的楼房会什么时候倒塌,两家人住在上面心惊胆颤。
  抢险队员在挨家挨户搜寻着还没有转移出去的劫后余生的百姓。规劝他们赶紧撤离,有亲友的投亲靠友,实在外地没有亲友的,就用船把他们送到后山安全地方去避难。经多次规劝仍未撤离的,将在三天之内强派遣送离开危险地带,以确保所有人的生命安全。
  看实在待不下去了,吴临光对天锡说:“我准备带你姐去浔阳暂住一段时间,你一家有什么想法?要不也和我们一起去浔阳,互相有个照应。特别是两个孩子都这么小,淑贤只有四岁,龙生不到两岁,现在到处都是难民,你们带着两个孩子逃荒是很艰难的。”
  天锡说:“姐夫,姐姐,感谢你们对我一家这么长时间的照顾,现在大家都不容易。你们去浔阳,是去投奔你二弟,还有两个孩子在他家读书,我们一家四口去了,负担会更重。保莲娘家在松兹县城,我俩商量了,准备去县城,并看看县城有没有适合我们做的小生意,撑几个月,等大水退后再回来。”
  吴临光看天锡这么说,也觉得有理,不再说什么了。
  临光在楼上找出两只箩筐,两根扁担,对天锡说:“两个孩子放箩筐里,你和宝莲换班挑,另外一个担子挑点衣服和用得着的东西,先去县城避一段时间,待洪水退后,我们再回来相聚。”
  爱媛说:“天锡,宝莲,没有什么东西比两个芽还金贵,现在我们不在身边,你们两个一定要把芽儿招呼好,千万不能大意。”
  宝莲说:“姐夫,姐姐你们放心吧,两个芽儿就是我两的命根子,一定会招呼得好好的。”
  吴临光打开一只木箱,从箱子里拿出一个牛皮口装,对天锡说:“这里有些钱,我兄弟两人都拿点,你多拿些,我到浔阳后有手艺,不着急没有饭吃,而你负担这么重,宝莲娘家经济条件也不好,有点钱总能应急。”
  第二天早晨,两人吃过早饭。在泾江边找了两条船,一条往上游经江口进入长江往浔阳去,一条往下游从后湖去往县城。两家人怀着无限的依恋,洒泪而别,分别乘船而去。
  宝莲娘家原来也住在泾江庄西街。家里没田没地,靠继父给大户人家打短工过日子,生下小弟后不久,继父因病去世,留下孤儿寡母。当时,天锡家家境较好,为人又宽厚,比两个弟弟大不少,宝莲接济娘家,天锡从不说,把宝莲一家人当家里人看待。两个弟弟在姐夫的资助下逐步长大。前三年,因后湖涨水,宝莲娘家在西街的土砖房在大水里倒塌了。宝莲娘带着两个弟弟来到县城定居下来。
  宝莲娘王老太是个坚强的女性,一双小脚,靠双手帮人洗衣做鞋,勉强维持着一家人的最低生活。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大弟成军已长成16岁的半大小子。看铁业社招收学徒,成军报名去铁业社学手艺了。学徒的薪资微薄,但有点收入总比坐吃山空好,况且三年后就是大师傅,日子有个盼头。
  听说洲区被水淹了,王老太和两个弟弟也非常担心天锡一家人的安危。只是松兹县城里到处是洲地的难民,人员纷杂。王老太也去人多的地方寻访了几次,但都是无功而返。水火无情,在大灾大难面前,任何人都是前途未卜,不知逃难去了何方,没有办法打听,王老太也只有在心里惦念着女儿一家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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