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海人尘（7、8）

7、沟通认识


　　回到乡里后，田恬跟着进了魏明的办公室，沏了杯热茶送到他的面前说：“喝点水休息一会儿吧！听说老孙书记住院了，你有时间最好去医院看看他，好吗？”
　　魏明问：“什么病？”
　　“糖尿病，不是很严重，不过也不能说没什么问题。”
　　“这段时间挺忙是有段时间没看望他了，我这一两天就到县里去汇报情况，一定瞅个时间去看看他。”
　　“好，那我走了。”说完她出去了。
　　看着田恬出门的背影，他想起苟部长临走时的叮嘱，思索着安排她当团委书记的事，还应该和副书记于钢交换一下意见，毕竟团工作那条线是于钢负责的。于是出门走到于钢的办公室，推门进去，见他还靠在老板椅上迷糊呢，走到他的身边都没反映。他拨拉一下他的头说：“哎，小懒虫，还迷糊呢？”
　　“啊……魏书记，我……我，有事吗？”于钢不知正在做什么梦，嘴角的涎水拉得挺长。
　　他那惊慌失措的样子把魏明给逗笑了，问：“是不是做梦娶二奶啊！哈拉子都流出来了？哈哈哈……！”
　　“没…没…，呵呵，再说哪儿敢想二奶啊，整天在乡里不回家，大奶都好久没功夫伺候呢！这不是中午多喝了两杯吗！以后可不能喝了。”
　　“傻小子，该喝还要喝，没听人家说，能喝白酒喝啤酒，这样的干部要调走，能喝八两喝一斤，这样的干部要提升嘛！能喝的干部才是好干部，你这新世纪的干部要抓紧时间练。”
　　“练什么呀，几杯啤酒就灌趴下了，我看我是练不出来了，有事吗？”
　　“我想和你商量一下团委书记的事，总这么空着也不好开展工作。”
　　“是啊，没团委书记，我一个人光应付县里的会都来不及，哪有多少精力抓团的工作呢！”
　　“县里有什么精神吗？”
　　“没有，给他们汇报了好多次了也没个回声，我看在乡里选一个报上去再说。”
　　“那你有没有人选？”
　　“我看田恬挺合适，可她在办公室干得挺好，要不就按李乡长说的让小刘干？”
　　“你看她和小田比哪个强？”
　　“那还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的吗？小刘和田恬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
　　“按你的意思是田恬比较合适？”
　　“你只要舍得放，她是最合适的，不过看你用得挺顺手，我哪敢动这挖墙脚的脑筋啊！”
　　“什么话呀？怎么是我不舍得放呢？”
　　“嘿嘿,和您开开玩笑嘛！”
　　“也别说开玩笑的话打马虎眼，傻小子算你说对了，小田用起来是挺顺手，而且很善解人意、心有灵犀，你要是用得好，一定会比我更顺手，为了你负责的条线工作开展得好，我忍痛割爱支持你一下吧！呵呵……。”魏明说完后思索了一下又说：“既然你没什么意见，给团县委打个电话征求一下意见，如果他们没什么不同意见,咱们就抓紧时间履行组织手续。”
　　“好，我马上打电话。”于钢说着就拿起了电话拨号。
　　魏明转身走了出去，在办公室刚坐下没一会儿，于钢就推门进来对他说：“魏书记，电话倒是打通了，黄书记却把我批评了一顿，说我也不和他们打招呼就把田恬的事捅到苟部长那里去了，还说安排个团委书记，用得着我们想办法通过苟部长和组织部的王部长吗？你说气人不气人，我们什么时候把这事捅到苟部长那儿去了呢？他来的这几天我就是昨天中午陪了一会儿啊！”
　　“别理他，你先准备上报的材料，抓紧时间我们研究，定下来就报上去，过两天我去县里给你平平反。”魏明说完心想，苟部长为什么对田恬的事这么上劲啊？本来以为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没想到却直接把招呼打到团县委去了。他心里多少对田恬有了一份担心。苟部长的热心似乎做得直白明显，即便是看上的人，作为堂堂的市委组织部长，如此直截了当地卖力帮忙，多少显得不那么谨慎啊！
　　他思索着抬起头看到于钢还站在那里，觉得有些话还是说明了好，否则将来对田恬重点培养的时候产生什么误会，反而会节外生枝。于是他说：“苟部长和我谈话时说了他的意见，感觉到田恬各方面都很成熟，听他的口气还准备把她调到市委机关里，专门叮嘱我，对她要作为后备干部重点培养，刚才我没给你透露他的意思，是怕干扰你在人选上的思路。”
　　“哦！这么说，苟部长看上田恬了？”
　　“呵呵，你呀，怎么能说是看上呢？那是领导觉得田恬各方面素质不错，从培养干部尤其是女干部的角度，让我们注意培养的。”
　　“对，你说的对，那是从培养干部的角度考虑，不是看上了，嘿嘿嘿，不过，田恬真的不错。”
　　“那将来到你的条线上工作，你要承担起培养她的责任哟！”说完后，魏明思索了一下又说：“苟部长对田恬挺关心的事到此为止了，对外不要多说啊！”
　　“哦，放心吧，这点组织原则还是有的。”
　　“还有，你最近抓紧时间去调查一下乡里贫困家庭孩子们辍学的情况，争取搞出一份详细的资料，找个机会我们研究一下如何解决的问题，虽说这个问题在全国也很普遍，但我们这样相对富裕的地区，依然存在这些问题那就是我们做领导的责任了，当然了，很多孩子们辍学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与他们所生活的家庭环境和父母的个人素质有关，但是，教育是他们健康成长的唯一出路，帮助他们很好的接受教育，也是我们的责任。”
　　“嗯，青年教育问题也是我负责的条线，幸好你提醒我。”
　　8、引起警觉
　　于钢来到魏明的办公室，汇报说田恬的材料已经准备好了，请示是不是马上报到团县委去审批。魏明思索了一下说：“先等等，我明天去县里再和小黄沟通一下，他既然有点想法如果不疏通好，万一有了成见，小田上去了也干不顺当，而且这材料报上去就一定要批，如果搞夹生了，将来连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嗯，还是你想的周到，黄书记那天的气是不顺，这人我了解，心眼很小也很看重领导的，真要是对田恬有成见，将来团委工作肯定难搞。”
　　俩人正说着，刘玉新敲门进来了，坐下后说：“魏书记，我昨晚上按照你说的，去了那些当事人的家里，果然了解了不少情况，看来还真的是担心饭碗的问题啊！”
　　于钢见状说：“那魏书记你们说，我回去了。”
　　“你分管纪检也一起听听吧！”魏明说完对刘玉新说：“老刘你讲吧！”
　　“好，看来举报信上的情况基本属实，我准备继续调查掌握最有力的证据，形成材料后上报县人大，另一个群众对他乱搞的问题呼声很大，厂里凡是长得像模像样的他都骚扰过，还经常见他带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到厂里乱搞，群众都说他比过去的地主恶霸还厉害。”
　　“哦，这么严重吗？”魏明问。
　　“嗯，看样子显然不是简单的生活作风问题了。”
　　“说施小宝见女人就走不动路我也听到很多，还说他老少不管都操练，别人说站在高处朝前望，村村都有丈母娘，他更厉害，简直就是家家都有丈母娘。”于钢说完笑了。
　　魏明没笑，而是觉察出这已经不是简单问题了，他沉着脸问：“既然这么严重，你们为什么不及时汇报呢？”
　　“唉，现在这个社会谁还管这种事啊！”于钢不以为然的说。
　　“怎么不管呢？到什么时候也不能拉个女人就干吧，这个事别人不管我要管。”说完后，又对刘玉新说：“其他问题你早点搞好材料上报。”
　　“好，我这两天就做这个事，争取早点整理文字资料上报，至于乱搞女人的事情，魏书记看……？”
　　“给县人大反馈的事要抓紧。”说完他转过脸对于钢说：“小于，你和老刘研究一下，最好你们一起去核实那些问题，反馈的材料一定要扎实，不能有半点水分，施小宝在轧钢厂的工作成绩还是突出的，对乡里的GDP完成是出了大力气的，我们不能因为群众有反映就不注重事实，而要从保护干部的角度，实事求是的向上级机关汇报。”
　　“好，我和老刘一起去，保证出去的材料不含水分。”于钢答应着。
　　“至于他的作风腐败的问题，我先找他谈谈，真要是群众反映的那么严重，而且情况确实存在，那是一定要处理的。”
　　“没真凭实据，你怎么处理？”于钢说。
　　“什么叫没真凭实据，堵在床上才算是抓住了吗？”
　　于钢笑了笑说：“那是啊，现在的女人，裤子提起来就不认账了，你不抓现行绝对没办法，搞不好还反咬你一口呢！”
　　刘玉新也说：“于书记说得对，现在的社会风气很乱，有些女人把这也不当回事了，只要给钱就让上，没什么廉耻可言。”
　　魏明听了正色地说：“那也不行，社会风气乱是个现实存在的问题，但作为管党务的干部不能听之任之，更别说他不但是村党支部书记还是轧钢厂的支部书记，如此乱来我们都不管，人家怎么看我们乡党委？”
　　于钢说：“管是当然要管的，只是必须抓住证据才能管！”
　　“明天我就去厂里找他谈，什么玩艺儿？都一把子年龄了还热心这种事情，真成了老骚驴了。”
　　刘玉新听后笑了，说：“呵呵，比老骚驴还厉害，简直是发情的公猪，那些乡亲们说起来才难听呢。”
　　魏明说：“这些农民出身的企业领导人，受到他们自身素质的限制，尤其是随着经济状况的改变而不断膨胀的个人私欲，加上身上的那些狭隘的农民陋习和暴发户的心态，最容易沾染上淫乱的毛病，难怪古人说饱暖思淫，改革开放后，他们手里有了两钱儿，都忘乎所以的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我这次一定要好好的收拾收拾他，再管不住老二就他妈的把他的家伙给卸了，看他拿什么去发骚。”魏明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
　　“哈哈……！”于钢和刘玉新听了后都笑了起来。于钢说：“魏书记你也别和他费口舌了，干脆拿把刀把小子劁了算啦，哈哈……！”
　　“哈哈……！”
　　魏明收住笑说：“你们去准备吧，抓紧时间搞好材料后给我看看再发出去。”
　　俩人答应着出了门。
　　魏明坐下后端着茶杯思索着施小宝的问题。说心里话，他对施小宝这样的人历来看不起，这不是他高傲自恃目中无人，而是认为搞企业的人，尤其是现代化企业的领导人，应该具备一种知识分子的气质，以及管理现代化企业的风采，应该具备企业家的精明、果断，应有运筹帷幄、指挥自如的大将风度。虽然他对企业管理钻研的不是很透，但也决不能说是外行。他十分佩服那些具有学者风度的企业家，而且他也坚信搞企业也是一门艺术，是知识、才能、头脑、手段交相辉映的完美结合。并不是任何一个人都能担此重任的。像施小宝这样的人，管管小作坊类的加工厂还凑合，一旦管理大企业和现代化企业，就暴露出他们自身素质的低下，而且他们身上乃至骨子里的那种特有的农民的狡颉、贪婪、纵欲是永远无法改变的。虽然他们也能吃苦，也能干点事，管理工厂也有自己的一套方法，甚至也可能干出些成绩来。可一旦机会、气候、条件都适合时，那种本质上的缺陷则将暴露无遗，他们无疑是经济改革大潮发展过程中形成的“暴发户”，若是没有市场经济经营机制转变，以及经济改革的政策，他们将永远不能成为解放自身的一种新兴的力量。
　　可以说：经济改革的浪潮在推动经济变革时，调动了他们内心不甘清贫的那种改变自身命运的积极的一面，同时，也刺激了某些与社会发展不和谐的丑陋品行的膨胀。他们在创业时，那种淳朴、实在的工作作风，尚能引导他们干点正事，而一旦社会形势以及经济环境发生变化，尤其是做领导或是负责的某一企业、某一环节有了效益，抑或是有了资本后，自身固有的劣根性则日益膨胀，乃至发展到登峰造极的地步而无所顾忌，甚至有恃无恐。施小宝的所为就是他们这一类人身上劣根性的集中表现。
　　对这些乡镇企业家的行为和表现，以及暴露出来的种种问题，他不是没有察觉，也不是没有动过教育和批评的念头，但是，现在上层管理者的思想都盯在经济上。从实际出发，一切都围绕经济本身并不错，但经济上去了人却倒下了，总还是个缺憾吧！
　　他把茶杯放在桌子上，心说：这个事情决不能不了了之，为了挽救施小宝，也为了维护乡党委的威信，他必须严肃的对待之。